他们来到废品堆，准确地说，是废品堆前的高墙下。
一道熟悉的隔离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现在那些地道早就被本地的帮派自己封死了，能通过的地方也都是交战区。
这围墙完全围住了整个奥斯兰区，这是他们此前从未走出过的地方。
“你们是怎么出去的？”彭尼法斯问道。
能出的地方就一定能进。
“喏，从那里。”契尔连科手还握着方向盘就用脑袋表示一下方向。
在奥斯兰区的进出口处，两座高架桥横跨过一道裂谷。
这是奥斯兰区唯一的一座检查站，出入口是分开的。
契尔连科出来的时候走的是着火的入口检查站（外界通向奥斯兰区），那里本来就疏于检查和安保，再加上沙丘帮在这里纵火，火灾让自动化武器站宕机，还让检查站的安保人员都忙于救火。
而他们这条道路尽头的是出口检查站，帝国军用炸弹炸塌了墙上的门洞，山体也有一部分垮塌，总之这里已经完全被封死。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看不真切，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入口检查站还是勉强可以通过的。
正当彭尼法斯在想办法去到对面高架桥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的破空声，那东西飞行速度好像并不快，因为那由远及近的声音不是很尖锐。
接着他亲眼看到对面高架桥上发生了爆炸，是桥墩的中部，隐约可以看见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去。
桥墩上有肉眼可以的损坏，一个不小的坑洞从浓烟中露了出来。
接着他们听见了喷气式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又是一模一样的双机编队。
这次离他们真的很近了，他们低空掠过三人头顶时，甚至车身都剧烈摇晃了一下。
他们在较近的位置投下了一枚1000公斤电视制导炸弹，炸弹精确地命中了目标，不是远处发射的火箭弹的流弹，也不是空空导弹的误击，而是一次目标明确的轰炸。
他们把包括废品堆在内的整个奥斯兰区都与外界隔绝了。
契尔连科忍不住把头探出窗外，彭尼法斯则是直接跳下了车。
桥墩的一部分开始错位滑移，就好像被极其锋利一下砍断的草席卷。
那些钢筋水泥的预制结构很快就互相说再见了，桥墩的下半部分还伫立在原地，上半部分连同着桥面在下坠过程中崩解，就像是定时定向爆破般精准。
一连串的巨响过后，对面的高架桥完整地少了一节。
“操蛋，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那缺口处距离检查站仅剩的一车道至少有五十米远。
“这是准备让我飞过去吗？”
契尔连科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了一句。
“哦？这不就有一个可以飞的东西吗？”
不过他们不是要飞越大半个裂谷，他们是要飞过高墙。
“淦，看我干嘛？”卡尔科感受到了视线的注视。
“好好好，诶，你们真是疯子。”
这架四旋翼无人机只剩下三旋翼了，但吊个人应该还不是问题。
标称最大起飞重量300公斤，机体自重150公斤，坏了一个旋翼就简单地按四分之三算，就剩下112.5公斤负重。
吊起110公斤的就契尔连科有些勉强了，因为要运送的东西是人，人不仅会动、体积大，质量分布也不好，但运送的如果是只有65公斤的彭尼法斯就可以试试。
无人机有一个用于加装模块或挂载货物的挂架，戴着手套应该能抓牢握紧。
他们合力把无人机搬下车，放在空地上起飞。
“这东西不能飞得更平稳一点吗？”
卡尔科尽量把高度保持在离地两米，但是无人机在这个高度一直晃个不停，让彭尼法斯难以抓握。
毕竟是坏了一个旋翼，升力分布有问题，能飞起来就不错了。
他让卡尔科慢慢降高度，他自己也慢慢伸出手抓住挂架。
“好了，升。”
卡尔科在可行的限度内最大程度加大输出功率，无人机确实升起来了，但是过了两秒，姿态就开始失稳。
无人机损坏的旋翼在左前方，上升需要加大功率，飞控并没有为失去一个旋翼的情况做优化，所以其立刻向左面倾斜。
最大倾斜角甚至超过了三十度，一瞬间的错力让彭尼法斯的右臂差点脱臼。
但是卡尔科的救机水平还是在线的。
“嘿，你说过你回来要赔我一个新的。”卡尔科朝彭尼法斯喊。
“对，比新的还新。”吊在无人机上让他心跳加速。
“好，那你抓稳。”
操作受损的机器有一个诀窍，就是流畅，不要有多余的操作也不要犹犹豫豫，同时还要明白这机器的极限在哪里。
卡尔科不是一个优秀的无人机飞手，任何一个受训合格的无人机操作员都可以在考试中轻松击败他。
但前提是那些机器不是坏的，至于原因，那是因为卡尔科从来没操纵过新机器。
对，他飞的机器一直都只有坏的，想想也是，没有坏掉的机器怎么会被扔到垃圾堆然后被契尔连科捡到、被彭尼法斯修好然后送给卡尔科呢？
相信我，每个人都会飞新的机器，但那些旧的破的只会进垃圾堆，而卡尔科就是飞手中的破烂王。
他没有进行阶梯式的上升，他知道流畅的加减速并不是这架飞行器目前可以应付的。
他操纵着飞行器带着彭尼法斯画了一道缓升弧线，幸好这里有足够长的接近距离。
彭尼法斯现在已经升到了高墙顶端。
现在他需要从这里降落。
他们其实有个人通信终端，只是信号质量堪忧，还需要给不知道第几级运营商交很多钱，所以他们都是能不用就不用。
“喂？下面有障碍物吗？”
手环上传来卡尔科的声音。
“没有。”彭尼法斯快速回答。
“准备下降。”说完他就挂断了。
卡尔科和彭尼法斯的通话时间余额加起来都只有23秒，自然是不够全程通信。
但好在卡尔科手上的魔改万能操作终端集成了姿态显示，他也知道这墙是什么形状有多高，完全可以盲操。
下降的危险系数要高一些，但是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彭尼法斯安全落地，抓住挂架摇晃了两下以示安全抵达。
卡尔科看到姿态显示仪的动静小舒了一口气。
“好了，把那东西飞回来吧。”契尔连科拍了拍他的肩膀。
“？”
彭尼法斯站在这看起来熟悉但实际上很陌生的街道上，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但是从来没去过这里的其他的地方。
这里的街道凌乱且狭窄，看起来跟他去过的卡特尔生活区区别都不大。
他虽然在这些小巷子里搞不清楚方位，但远处的烟柱和火光还是可以指引他去他要去的地方，那就是沙丘帮的老巢，桑都（sanddune）生物制药。
随着他的靠近，交火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如果是熟悉帝国海军编制的杰克或vivian在这里，他们肯定能认出，这就是帝国海军的舰载海军陆战队。
他们用无人轻型步兵战车作掩护，以步兵轻火力攻击已经被改造成堡垒的沙丘帮盘踞的建筑。
这样的作战表现，与其说是在强攻，不如说是在磨洋工。
帝国军派出了约160人的进攻部队，这大约只有四艘驱逐舰的常备登陆力量。
彭尼法斯深知同那些武装人员保持距离的重要性，故他待在三个路口外，借助周边房屋的小露台观察情况。
桑都生物制药有三座大楼。一座生产厂房，一座十层办公楼，一座生活区。
生产厂房占地面积最大，里面都是自动化的无人车间，是生产沙丘帮用来销售的各种合法和不合法的药品的地方。
生活区的面积次之，考虑到里面居住密度和帮派分子人人枪不离身的情况，可以说是军火库。
办公大楼最小，这座十层的方形建筑简直就是书上写的客家族土楼，里面储备有各类生活物资，可以在被围困的情况下坚持很久。
这些建筑都已经完全堡垒化了，没有重武器几乎就是不可能突破的。
周边建筑也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但不知为何，那些帮派成员都已经收缩进三座大楼里，反倒是把周边的建筑让出来给进攻的部队当掩体了。
他看见帝国军正在向两侧推进，便试图在建筑物之间转移。
这些动作都被天空中的无人机捕捉到了。
人类这么大的目标，在热像仪上十分明显。
“有人在靠近，可能是当地的其他帮派。”
“不可能，叫人去确认一下。”
“noneed，myfriend，thereisnoneed.（没必要啊，朋友，没必要。）”一个沙哑的嗓音出现在无线电通信的频道里。
在一个小巷子里，彭尼法斯被一个看着就会让人发怵的家伙堵住了。
他戴着黑色的鬼脸呼吸面具遮着大半张脸（外形大部分很像前苏联生产的shm-62防毒面具），呼吸管连接到后腰上的气罐（是的，有压缩气罐，并不完全是像shm-62那样的过滤式防毒面具）。
面具左侧有一个改装的附加滤毒罐安装槽位，那里已经装有一个没有打开盖子的滤毒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