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掉的玻璃窗加上一地的碎渣，大部分人看了都会觉得那个逃窜的目标是从这里跳下去了吧。
但杰克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这玻璃窗没有上锁，明明可以直接推开，没必要砸碎。
窗台上残留的碎玻璃渣也证明根本没人从这里爬出去过。
再加上vivian也报告说刚才没人从这里跳下去。
杰克明白了这个诡计，伸手扫掉了玻璃渣来帮梅南德斯补充一下细节。
梅南德斯的这个主意一般般，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还算不赖。
用烟雾弹遮蔽视线，让那些家伙只能听声辩位。
单一依赖声音信息会在无形中放大声音对他们的影响，使其更容易被这简单的计策骗到。
他跑到窗边花了不到五秒，梅南德斯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说明他并没有跑远。
离窗户很近的地方就是一扇入户门，他多半是跑进了那里。
这间公寓还没人入住，家具之类只有必要的大件，一眼看去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杰克冲进卧室，只见几床被褥凌乱地铺在床上，被子的边角也都垂到了地上。
“出来吧，是我，你躲的地方不安全。”杰克尽量小声地说道。
大约半分钟后，一群穿着轻型防弹衣、全副武装的不明人员就来到了窗边。
他们熟练地搜查着走廊上每一个角落。
为首的一人径直走到窗边，他用靴子扫开玻璃。
玻璃渣很轻松地被扫开了，没有在木质地板上留下划痕，这意味着没有人在这玻璃渣上踩过。
这点小把戏自然瞒不过他们。
他的手下早就在门边左右列队准备突入了。
那扇门是虚掩着的，门边一号位背身一脚踹开。
强手侧一位枪手先入，另一侧一人紧随其后，枪口随视线移动检查了房间里大部分区域。
他们二人并没有在门口停留，而是继续前进检查了大部分可见区域，并在角落停下待命。
下一个二人组接替他们尖兵的位置继续搜查剩下的区域。
一个四人小组用这种动态侦查的方式迅速清空了整个房间。
同一时刻隔壁和对面的房间也在进行着这样的搜查。
他们大致地清空了所有房间，下面就要仔细搜查那些可以藏人的地方了。
看到床上被褥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存放这些东西的衣柜。
没什么新意的故技重施，梅南德斯多半就躲在床下。
杰克能发现，这些人自然也能发现。
他们熟练地用枪管挑起被子的一角，另一人也低下身子用枪灯照射。
在高达几千流明的高功率枪灯的照射下，床下如果躲藏着人，那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但是，床下是空的？
只有一些带有灰尘的痕迹，证明这里确实有人来过，但是人呢？
正当搜查的不明身份人士要报告这一情况时，他们的队长就发出了撤退命令。
窗外的警报声说明治安警察来了。
“b-2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密道入口。”
“目标应该躲进密道里了，暂时撤退吧。”
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杰克暂时松了一口气。
“干得好，vivian。”
“你也是，杰克，很勇敢的行为。”
“其实我都快吓死了。”
杰克推开衣柜的门，走了出来。
杰克本来打算如果他们还要下地道去追的话，他就从衣柜里现身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的。
通过柜子里那一点点的缝隙，看到那群人的阵仗，让手握“混乱之刃”的杰克都有些心里没底。
梅南德斯也悄悄从入口处探出脑袋。
赶紧跑过来找到了杰克。
他们二人都幸存了下来，没有缺胳膊少腿，身上也没有被开个窟窿。
这也是多亏了vivian在关键时刻入侵了城市治安系统，调集了治安警察前来。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会害怕治安警察的呢？”
杰克忍不住问道。
“他们不是害怕那些警察本身，应该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他们多半就是宥提到的盖世太保了。”
“那些人横行霸道、神出鬼没惯了，估计也不太可能跟当地治安官打过招呼。”
“如此说来那些人也盯上了萌芽。”
“我分析了地下交通网络，找出了几个萌芽的落脚点，我建议你们迅速赶往那里再做商议。”
杰克和梅南德斯都点了点头。
他们再一次借助密道，在治安警察涌进大楼的同时前往了之前他们去过的下水道基地。
这里几乎在一瞬间被搬空了，所有有价值的文件都被带走或者烧毁了。
即使那些警察事后找到这里，也不会发现什么价值的东西。
他们根据vivian的指引在下水道里赶路。
“杰克大哥。”跟在后面的梅南德斯如此开口道。
“嗯？”
“多谢你来救我。”
杰克闻言笑了一下。
“先谢谢你自己吧，真亏你能坚持到我来啊。”
梅南德斯也憨笑了起来，劫后余生总是令人感到乐观。
但是他很快又严肃了起来。
“那些人不一样，跟我以前见过的所有黑帮都不一样。”
“他们更可怕，我会的所有把戏对他们都没有用。”
杰克手脚并用，爬过一根水管。
“那是当然的。”
“那是全宇宙最大的黑帮。”
梅南德斯对于这种障碍则是一跃而过。
“那是帝国的爪牙。”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是啊，这就是大叔想叫我看的，外面的世界。”
梅南德斯的脚步慢了一些。
“不喜欢？还是害怕了？”杰克一边说着一边把眼神稍稍向后探去。
“喜欢不起来。”梅南德斯低着头。
“只是，我还想活着，我还不想死。”
杰克转身伸出手环住他的肩膀。
“你会活下去的，你很坚强，也很顽强。”
“只不过往后我们必须更加小心行事，一刻都不能松懈大意。”
梅南德斯点了点头。
他们用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赶到一片光亮处，这里有两三个人在等路过的人。
他们没有武器，还主动对着杰克他们打招呼。
“是萌芽的人。”
vivian辨识出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正是等在此处接应杰克他们的人。
他们领着杰克二人来到了萌芽的临时藏身处。
“谢天谢地，你们还活着。”普洛瑞斯看见推门进来的杰克如是说道。
“那些人来者不善，提刀擎枪，绝对是秘密警察。”杰克一进门就如此说道。
不大的会议室里，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普洛瑞斯此时开口。
“这多半是某个在跟我们争夺席位的政党所为，希望能找出一些对我们不利的材料。”
“我们正好可以以此事为引，多发几篇报道，好好锉一锉他们的锐气。”
气氛这才开始回转过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的性质说成了政党斗争。
杰克不再开口，他想起了宥对他说过的话。
这就是他们最根本的分歧所在。
遇袭后的紧急会议已经到了尾声，普洛瑞斯悄悄给杰克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等会有话跟他说。
宣布散会之后，萌芽的成员相继离去，梅南德斯也在门外等着。
普洛瑞斯打个手势请杰克坐下。
但杰克摆摆手仍站在原地。
“你觉得我这样做是太过于软弱了？”普洛瑞斯语气温和。
“别人都打上门来了，竟然还在粉饰太平，连他们是谁都不敢承认。”现在带了一点自嘲。
“可是我要说，你是独行侠，自然没有那么多要顾虑的事情。”然后话锋一转。
“你们大闹一通，可以一走了事，可是烂摊子还是人来收拾的。”
“萌芽的成员大部分都是普通民众，不少是知识分子，甚至是学生。”
“他们看见刀枪、看见流血就会下意识地害怕，这一点你怪不了他们。”
“你要怎么告诉他们，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盖世太保是来要他们的命的？”
普洛瑞斯说完了，他转过身去。
“受教了。”杰克虽然并不完全认同他说的话，但是完全可以理解。
普洛瑞斯又转过身来。
“眼下情况非常，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二位先想办法对付一宿，我们明日再商议行动细节。”
杰克不想对萌芽的政治立场置喙许多，于是点头告辞。
普洛瑞斯看着他离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一边叹了口气一边瘫倒下去。
梅南德斯一个人站在门口，见杰克出来时表情一脸严肃，便没有开口多问什么。
杰克心不在焉地走着，他思忖着普洛瑞斯和宥说的话。
他们的目的近似，是可以合作的程度。
但是路径的选择却大相径庭。
站在杰克的立场，他也不好说谁对谁错。
只是和这样的组织合作，他不免有些担心。
他怀疑在这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长出的芽，能开出健康的花、美好的果吗？
这个藏身处似乎是废弃不用的地下污水处理站。
有不少地方可以舒服地睡上一觉。
杰克选了一个小房间，似乎是管理员的办公室。
有一张梅南德斯的小体格可以勉强躺下的沙发。
“那你呢？”
“我们还没有脱险了，我坐着睡，不至于睡得太死。”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