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抬头，发现是何常挡在了他的身前。
“免不了一战了。（eshallfight.）”
她卸下身上暂时无用的装备，尽可能减轻负重，活动着手腕。
但是杰克却呆愣愣地一动不动。
这跟他在忏悔室里以命搏命的情况似乎不太相同，他一时被迎面冲来的死亡惊到了。
他并没有害怕，见识过死亡本身的他此时并不会害怕。
但是他现在似乎陷入了某种矛盾的沉思之中。
他总觉得事情还有别的解决办法，没有必要造成这些无谓的牺牲。
从某种角度上讲，恩托皮那个疯子并没有说错。
他知道人之所以不会害怕，是因为人类的弱小，他们做不到，所以也不用负责任。
而人类一定被赐予或者获得某种强大的力量，他们就会开始畏首畏尾。
以为世间的一切哦都肩负在他身上，就像现在的杰克·法罗伊一样。
他知道自己可以杀掉在场所有的人，那把匕首可以做到。
那个鲜血淋漓的场景真的有可能是他造成的。
这导致了他的犹豫不前。
然后现在情况危急，并没有那么有多时间给他犹豫了。
一个士兵已经冲到了他们两人身前。
何常反应很快，她见杰克仍然毫无动作，竟然微微转身快速从他腰间抽出那柄匕首。
最近的那个士兵已经快要扑上来了，他伸出了一只手，直奔何常脆弱的咽喉而去。
何常十分轻巧地躲过，然后转动手上的匕首，正手握着，挥起一刀。
这一刀直奔着颈动脉而去。
何常这一刀有某些特种部队的路数，下手狠辣致命，出手就是杀招，不可能只擦破点皮。
刀刃划过，颈总动脉连着静脉和迷走神经一起被割开。
至少16千帕的压力将大量血液挤出血管，沿着创口快速喷射出去。
这种压力来自于心脏的持续泵血。
心脏的泵血是节律性的，这一点也反映在喷出的鲜血的间断性上。
心脏没有停止跳动，但血液会像生机一样快速流逝。
直到再也没有更多血液可供喷出，血压降低到一定程度，喷血就会冒血，完成最后一点收尾。
这一切都会在几分钟之内的完成。
但是杰克现在可没有几分钟时间来思考了。
因为下一个士兵很快就要扑上来了。
他们相互之间本来就离得很近。
何常没有多做停顿，又是飞起一脚。
这次一脚踢在那个大兵的手上，把他手里的甩棍踢飞了。
这些士兵似乎不太会使用武器，这一点让何常发觉了更多的不对劲。
从他们所穿的制服来判断，这些确实是为帝国服役的正规军士兵。
从领章和其他标识来看，是中央军的海军陆战队无疑。
谁要是说这些人不会用枪动刀，只知道猛扑瞎打，多半不会有人相信的。
但是何常同他们交手的第一感觉，就是他们像是完全不会战斗的普通人。
何常再次矮身躲过一击，顺手接着转身的动作折断了那个大兵的胳膊。
他们动作笨拙，完全不是何常的对手。
折断胳膊的疼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在剧痛之下，人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一点常识让何常没有注意背后，在她还在跟面前两人周旋时，背后被打倒的大兵竟然起身飞扑。
何常被扑倒了，背部和肩膀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两拳。
她没有选择抬手护住自己的要害，而是试图快速挣脱。
但是那里并没有多少移动的空间，何常一时无法挣脱。
她只好趁机扫倒一个士兵，打开口子。
这里的士兵一拥而上，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她才刚解决了一个半，就深陷重围。
此时，杰克终于有了些动作。
他猛冲过来，利用自己的速度和惯性撞倒其中一个围着何常的士兵。
何常利用这个翻身一跳站了起来。
她跟杰克背靠着背站着。
“这些人不怕疼，扭断一只胳膊，或者打断一条腿都是没有用的。”
言下之意，不杀掉他们是不行的。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杰克一边说着，一边脸上就挨了一拳。
“没有别的办法了。”
何常用手臂格挡开一次攻击。
“我们不用非得杀掉他们才能离开这里吧。”
杰克继续说道。
“杰克，他们已经死了。”
“深坑判了他们死刑，你所见到的不过是有着他们模样的……东西。”
何常大幅度地挥舞着刀刃，让那些士兵后退了几步。
她这才有些空间，喊出比较长的句子。
她转身贴近杰克。
“如果我们不动手，稍后也会加入他们。”
杰克看着她清澈透明的眼睛，快速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就像是作出了某种决定一样，从何常手里接过那柄匕首。
与此同时。
在之前的福尔图娜坠落的山崖前，林义景和福尔图娜再次出现在这里。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面前多了一个浑身穿着漆黑的衣服戴着黑色兜帽的身影。
“深坑”站在他们眼前。
福尔图娜仍旧是昏迷的样子，抱着那玩偶躺在一边。
林义景则站在“深坑”对面，在与它对峙。
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林义景这次已经不再只是“深坑”的眼睛了。
“哈，你连直视我的眼睛都做不到，又有什么理由跟我们对抗呢？”
“深坑”的嗓音古老而空洞，就像是这巨大的坑洞里孤独地回响了亿万年的回声。
林义景注意到这位“深坑”大人并不怎么精通人类的语言。
它的逻辑混乱且发音怪异。
但来自于它们作为高等文明造物的傲慢。
它们不需要理解人类所谓的逻辑，即便它们现在看起来是在跟林义景这个人类对话，但实际上它们才不把人类放在眼里。
就像深坑本身一样，它们的声音只是跟自身回响的。
而人类只是误入此间，看着宝藏垂涎三尺的虫子。
从这个角度出发，“深坑”对他们的这种轻蔑的态度似乎也不难理解。
“我们无意与你们对抗，但是我们必须带着她离开这里。”
林义景吐字清晰。
不过他的逻辑才是真的让“深坑”理解不了。
无心对抗，却想带着被它们判了死刑的人逃离？
这是什么逻辑？
“深坑”抬起手。
终究还是傲慢战胜了求知欲。
它不在乎人类的逻辑，它只知道它的造物主们一定会说：
“虫子就要被踩死。”
“那么你也会死在这里。”
“等一下。”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那个声音是从林义景的身后传来的。
他立刻转过头去，看见福尔图娜早已睁开了眼睛，站在那里。
其实，她在“深坑”一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林义景给何常开的那点剂量的镇静剂，根本不可能让人睡多久。
而且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跟“深坑”已经打了很多年交道了。
她带领众人偷窃它们的文明遗迹，“深坑”一定“恨”她入骨。
“深坑”一出现，她就感觉到了那种刺骨的寒意，那可比什么东西都让人清醒。
她向前慢慢走了几步。
林义景试图抬手阻止她靠近，但是她也挥挥手让林义景不要靠近。
她原以为“深坑”一出现这帮人就会把自己交出去，这帮人里面是杰克在拿主意，他可没有理由留着自己。
而且那个何常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一定也会抛下自己。
不过这正好也是她想要的。
正如她之前自己说的，她才不想回去接受“人民的审判”。
那只会说明她是个无用的人物，不能被用作利益交换。
那她还不如死在深坑里，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傻瓜林义景现在还挡在她面前。
她的这位学生有时候真的傻得可以。
她明明已经把自己这些年的全部科研成果都给他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才对。
这也不枉他跟着杰克出生入死来这里冒险，还在悬崖边拉了自己半天。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不能看着林义景继续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了。
于是她及时出声阻止。
她已经接受了死亡，她只想告诉林义景，这对她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公正的判决。
当她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林义景竟然笑出了声。
他不顾“深坑”还在一旁，就指着福尔图娜说道：
“你才是那个被审判的人，你坐在被告席。”
“我们才是法官，我们才能宣判你的罪行。”
“你倒还这个问题发表起意见来了。”
福尔图娜的脸上微微色变，她不太能理解林义景在说什么了。
但是下一秒，她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林义景举起了一把手枪。
那正是之前握在她手里的，被何常一脚踢下深坑的手枪。
林义景发现自己心念一动，这东西就出现在自己手里了。
阿德米妮斯特在一旁欣赏起自己的杰作。
那把手枪对准了福尔图娜，而且林义景还在一步一步地走近。
“深坑”看见这幅景象都去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势态如何发展。
“福尔图娜·富兰克林，听好你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