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客人醒了！客是仙人吗？”甜甜糯糯的奶声把董小黑唤醒。
董小黑甩甩头，眼前出现两个模糊人影，伴着一阵馨香。
这香气和他放走那女孩不大一样。那女孩气息飒爽清冽，是清新的柠檬。
现在这香味热烈甘美，像刚剥开的荔枝、又像是解渴的翻砂西瓜。
不过这香气该还不够“成熟”。
董小黑视线渐渐清晰，就见两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正头碰头俯身看他。
两个女孩头上是青黑色的四方屋檐，可能是电影里看过的天井，又或是几个独立建筑围起来的空地。
屋檐之上，是湛蓝的天空和几团白云。
“真美啊！”董小黑心想。他感觉身体沉重，这就是真实重力的威力吧，和模拟的果然不太一样。虽然站在恰当位置时，二者数值上完全相同，但感受却完全不同。
他眨了眨眼，越加清醒，这才看清了眼前两个小萝莉。
她们着装奇特，不但跟自己日常穿着绝不相同，甚至很少在电影里看过。
散发着荔枝甜香那女孩衣服质地粗糙，是晦暗的麻土色，衣服也没收边，袖口、领口、衣角支愣着粗粗的线，董小黑搞不懂这是什么衣服。
两个小萝莉正好奇地看着董小黑，都揪着衣角，随时准备逃跑。
董小黑心下恍然，任谁面前从天上掉下来一大活人，还没被摔死，都会既害怕，又好奇。
两个小萝莉都很好看，衣服粗糙的那个尤其好看，甚至比董小黑在电影里看过的女人、比她那十八个娃娃都要好看。不过...薛小梨跟她应该差不多吧。
她婴儿肥的脸粉嘟嘟的，略有些圆，线条柔和饱满。
她五官分明而精致，眼睛又圆又大，最绝是眼神中的柔媚，让人看一眼就被其中万千甜丝缠绕住，再挣不开。
董小黑感觉她的眼睛，和那要跟他交朋友的陌生女孩有几分相像。
不知为何，她眼中还隐有泪光，更衬得她楚楚可怜。
董小黑还不大在意男女之事，那十八个清爽娃娃只是他的工具人，眼前这小萝莉却一下抓住了他。盖在他心上的防雨布被掀开了，一场春雨下来，土里的种子就会萌动发芽。
董小黑突然觉得很邪恶，还好自己只是个实验小白鼠，很快就会离开。
荔香小萝莉见董小黑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又害羞起来。
终归还是好奇战胜了害羞和些微害怕，她再度问道，“客从何来？是天上下来的仙人吗？是耶耶请你来的吗？”
这下董小黑彻底清醒，于是答道，“某是从天上来，但不是仙人。耶耶？那是谁？”
“就是奴奴的父亲。客既从天上来，怎会不是仙人？”
“凡人也能上天。某不认识你父亲，某认识人很少。”
“若客不是仙人，为何从那么高的天上掉下来，却没摔死？”
“某从虫洞里出来，所以不会摔死。”
“虫洞？那是何物？是虫子咬出来的洞吗？有什么虫子那么大，咬出来的洞让人都钻得出来？虫子为何又能在天上飞？是仙人们养的灵兽吗？”
“不是虫子咬出来的洞，这一两句说不清楚，以后慢慢跟你说。姑娘，这是哪里，现在是哪一年？”
“这里是蜀州，现在是开元十七年。我不是姑娘，小云叫我娘子。”小云该是她旁边那小姑娘。
蜀州、开元十七年......董小黑在自己历史记忆库里搜索，很快有了答案，这是唐朝，唐玄宗李隆基在位时。
董小黑身体缓过来了，摇摇晃晃站起来，两个女孩手攥着手一同后退了两步。
董小黑站直了再看两个女孩，见她们尚未长开，身量还小。不过最好看那个已能看出身姿纤长。
“某不是坏人，你们不用害怕。某来此只是做一个实验，三天后就会回去。”
“实验？那又是什么？”荔香女孩懵了，越发好奇。
“就是某有一些想法，不知对不对，那某就照此想法做些事来验证一下。”
“听起来好好玩，奴奴觉得，就是仙人下凡历练吧！”女孩似懂非懂，总把话题拉回到仙人上面。
“就算是仙人历练吧！某叫董小黑，来自六千多年后的天上。很高兴认识两位娘子，不知怎么称呼？”董小黑发现自己秒变社交达人，表达也顺畅许多，看来以前笨拙，只因没遇到对的人。
“耶耶说不能把名字告诉陌生人！”女孩警惕起来，但马上又跳着笑问道，“果然是天上来的仙人！他们说耶耶去天上了，再也不回来了。仙人回天上看到耶耶，能不能告诉他，玉奴很想他！请他像你一样，回来看看玉奴好不好？”
董小黑心说原来你也叫玉奴，这不还是把名字告诉我了吗？
玉奴想到什么，又皱着小鼻子问道，“仙人说六千年后？这又是何意？”
董小黑想这事恐怕解释不清，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大门外有人高喊道，“司马前来吊唁！”
门随即被重重推开，一个须发虬张的粗豪汉子哈哈大笑，大步走来。
玉奴和小云十分害怕，竟躲到董小黑身后。
那汉子尚有两个随从跟在门外。
汉子回头对随从说道，“关上门，守在门外，别让任何人进来。里面不管有何响动，都别进来。”
“喏！”两个汉子干净利落关上了门。
汉子一眼看到拦在前头的董小黑，瞪着牛眼怒道，“你又是谁？在此做甚？穿得如此古怪，是哪里来的游侠儿？速速退去，不然，仆让不良人捉了去！”
董小黑尚未答话，玉奴在董小黑背后探出半个头来，怯生生道，“又来做甚？”
那汉子哈哈一笑，“当然是前来吊唁司户大人，顺便安慰贤侄女啰！仆担心侄女悲伤过度，又无人照顾，顾念司户大人同僚之情，特来探望！
“汝还在此作甚？速速退去！”那汉子就要上来驱赶董小黑。
玉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父亲大人灵前，司空何故如此欺凌！”
汉子又是一笑，“欺凌？怎会欺凌？仆痛爱还来不及！侄女莫怕，不会太痛！”
玉奴眼泪已开始往下掉，“玉奴还有三叔。三叔已派人来接玉奴，明日便到，无须司空劳心！”
“洛阳路远，蜀道艰难，不知何时方到。不若仆先宽慰你一番！”
“耶耶虽只是司户，可我弘农杨氏也是名门望族，司空何故相欺？”
汉子顿住脚步，看来对弘农杨氏名头颇有忌惮。
他再度盘算，心想杨氏没落，已无高官。杨玄璬不过是河南府士曹参军，区区七品下衙吏，不足为虑。且山高路远，鞭长莫及。
眼前玉奴肌肤胜雪，态若凝脂；更兼珠泪盈眶，楚楚可怜，惹他只想拥在怀中把玩。
更想起看过玉奴起舞，身姿柔韧，当真翩若惊鸿；听过玉奴轻歌甜唱，简直宛若仙子。
若杨玄璬接走玉奴，只怕今生再无机会相见。
玉奴年幼，尚不知人事，事后略加恐吓，让其不可声张。女孩经此人事，多半含羞，也不敢对人说。
当下心中炽热奔腾，只想立即疼爱玉奴一番。
汉子再度进前，又笑道，“仆是疼爱于汝，怎会相欺？侄女莫怕，管保汝舒舒服服、如坠云端！”
见董小黑仍杵在眼前，顿时大怒，只手猛推，就要赶走董小黑。
董小黑早看得怒火中烧，热血上头，也不管是不是会把自己折在这里，一把揪住汉子的手一扯，顿时将那汉子扯了个趔趄。
董小黑平时并不怎么运动，他心思在别处。更兼天生协调性不好，走起路来都歪歪斜斜、晃晃悠悠，哪里又会打架？
但不知是穿越让他变得强大，还是身上这科技衣服给了他莫名力量，那汉子身躯远比董小黑胖大，却经不住董小黑轻轻拉拽。
那汉子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惊怒交集，“果然是游侠儿！倒是好手段！可耶耶须不是吃素的！”
抢上一步，挥拳猛击董小黑。
这汉子官居司马，是一州之副，分管军事，时常在军中打磨。他自身也爱习武，一身横肉壮硕无比，并不把寻常游侠儿放在眼里。
董小黑轻轻捏住他来拳，翻手一转，顿时将他胖大的身躯扭转过来；再往前一送，将他推得轰然倒地。
汉子又气又痛，哇哇乱叫；半天才想起摇人，“来人！都死了吗？”
外面听里面动静挺大，但碍于汉子进来时叮嘱过，都按兵不动。如今听汉子招呼，猛地推开门，手扶刀柄，怒视董小黑。
“这厮不知何处来的游侠儿，敢在此放肆，袭击本官。还不速速拿下，交与不良人法办！如若拒捕，就地格杀！”
“喏！”
两个随处夹击上来，尚未抽刀。
董小黑垂手不动，只冷眼看他。
两随左右分进，以刀鞘击打。
董小黑双手一捞，抓住刀鞘，再往外一送，将两人推开。
“抽刀！”那司马骂骂咧咧站起来。
两人抽出明晃晃的横刀，阳光下划起一道流彩砍向董小黑。
“呀！”两个小女孩捂上眼睛不敢看，但又担心董小黑，悄悄把手指张开一条细缝。
董小黑想也没想，竟伸开一双手臂，硬挡两面刀刃。
“呀！”两女又把手指并上，双眼紧闭。
“哈哈哈，这游侠儿怕不是傻的！”司马笑道，“竟敢以双臂接挡横刀！”
只听叮当两声脆响，两柄横刀断成两截，刀头那一半掉在地上。
两随从只觉手上一轻，却没听到意想中的惨叫、看到预料中的血箭，茫然举刀来看，却见断口整齐，惊得口若鹅蛋。
“妖怪，妖怪！”两随从大叫道，已然吓傻。
两女不知发生什么，又悄悄松开手缝，先看到地上断刀，又见董小黑双臂完好，连衣服都没破开，顿时跳起来拍手欢呼道，“小黑好厉害，奴奴就说你是仙人！”
“仙人？”司马且信且疑。随从的横刀是制式军刀，削铁如泥，坚韧结实，便是劈砍精铁铠甲，也能破开，更不会断。
如今砍在董小黑身上，那衣服看来比麻衣还薄，竟能震断军刀，显非常人能为。
不过这董小黑怪里怪气，其貌不扬，浑不似传说中的仙人那般仙风道骨，他也不想就此退缩。
他见一边火盆还熊熊烧着，上前一脚踢出，将火盆倾覆在董小黑身上。
“仙人？仙人板板！烧死汝这假冒仙人的游侠儿！”
“呀！”两个女孩又捂上了眼睛。
没闻到焦糊味，也没听到惨叫声，那些红热的炭块、炉灰粘在董小黑衣服上，慢慢暗淡。
董小黑面色不改，甚至俯身拿起一块正在燃烧的红炭，放在手心把玩。既然装了，就要装到底，“区区凡火，焉能伤某？”
碳块在他手中继续燃烧。
两随从吓得跪下不敢多看，“仙人在上，奴等冒犯，还请恕罪！”
董小黑手上有透明“手套”，不惧烈火。但旁人看去，只看得到炭火在他裸露的双手上来回滚动，如何不视之为神迹？
司马心中哀叹，知道今日再无法得逞。
他可以欺负两个小女孩，事后威吓玉奴，或能瞒天过海。就算败露，只要没公开，杨家碍于名声，主事人又远在洛阳，并不怕他。
但杨家毕竟不是平民百姓，不会由他拿捏。事若闹大，他区区一个蜀州司马，也按不下去。
如今玉奴有这不知真假的仙人庇护，三人合击都无法拿下，他也不能再生事端。
他可以带两个军士闲逛，但想调动大批士兵，却也不能。若被人知道他调兵欺凌杨家孤女，不但要丢官，只怕还要流放。
已有四邻在远处张望，他再不甘，如今也只得收手。
他假模假样对着玉奴父亲灵位一拱手，“老杨走好！如今玉奴遇仙，从此就要一飞冲天，光耀杨家，汝可安心仙去！”
再狠看玉奴一眼，只觉如此小美人，从此与自己无干，不免心如刀绞。也只好回去另找人来泄火。
他对两个随从怒哼道，“还跪着做甚！遇到仙人，是汝等福缘，还不快回家烧香敬仙！”
他不敢再对董小黑出言不逊，也怕冲撞仙人，又忍不下气，只好对董小黑一拱手，转身即走。
刚出大门，又对四周围观的邻居呵斥道，“看什么看，速速散去！”
诸邻一哄而散。
玉奴欢呼一声，“奴奴真的遇仙了！”
她父亲去世多日，悲戚日减。如今有董小黑解开危难，恰如云霁雾消，满心欢喜。
这一笑如牡丹盛开，董小黑不禁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