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问演出会场就设在盘古二区顶层，也就是薛小梨排练的地方，三人刷脸进场。
一进场就有小姐姐把她们带到前面，坐在三排有桌主位的最后一排，三人同桌。
桌上摆有醇酒酽茶、美点小食，比豪华餐强一些，但比女娲重生宴差多了。
董小黑见闹哄哄如许多人，又有点腿软。温姐和潘妮如像妈妈和小姨哄孩子上幼儿园般才把他哄好。
董小黑勉强答应挨到宴会结束再走，就埋头掏出便携互动屏写写画画，不再管其它。
温姐和潘妮无奈，只好两人嘀嘀咕咕小声说话。
还好盘古军人居多，相比女娲，军事化管理痕迹更重。因此参宴者虽也过千，竟比女娲上一群大佬参加的重生宴安静得多。
董小黑慢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就淡忘了周围的人和喧嚣。
这次宴会参会主体是盘古各部门的绩优员工，品位从九到四都有。盘古的一二三品大员不算多，都来也不过七八十人。
低品员工心态更谦卑，加之常年军事化管理，都比较守时，很快人就齐了。
温姐见高帅也坐在第三排，不过跟她们隔有几座；看见她们大喜过望，立马送来几个轻飘飘的媚眼。温姐和潘妮直接把他当空气，转过头两人小声说话。
柳为先准时站起来，也不拿话筒，声音洪亮中正，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会场立即安静下来，连正在高谈阔论的高帅，嘴巴上都装了消音器。
“我知道大家都急着看薛小梨和激励师们的精彩表演，开场白我就说三句。”
如果是在女娲，台下就会发出哄笑。盘古这里只有整齐划一的掌声。
“第一句，过去几年来，大家努力工作，艰苦生活。大家为盘古、盘古为舰群作出了卓越贡献！我这个盘古司令无能，没有带大家过上好日子，这里既感谢大家的无私付出，又对大家深感歉意！”
说完深深一躬，久未起身。
坐着的百十来人全都站了起来，跟站着的人一起鼓掌，温姐分明看到很多人眼中含着热泪。
只董小黑无动于衷，还在干他自己的事。温姐微微摇头，只能随他去，好在大家注意力不在这里，很少有人注意到他。
温姐也看到有人眼中怒意闪过，像是暗夜中一滑而过的流星。
“第二句，”柳为先直起身子，脸上全是坚毅，“大家都知道，舰群现在面临重大威胁，而盘古作为舰群先锋，更要直面困难和艰险，为人类生存杀出一条血路来！前方危机四伏，劫难重重，兄弟们，你们怕了吗？”
“不怕！”无数人振臂高呼。
“第三句，”等整齐的高呼声和挥舞的手臂一起落下，柳为先微笑道，“我要感谢人类最璀璨的明珠，所有人都喜欢的薛小梨，不远十万里，只身前来盘古，为大家演出！我知道大家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把时间交给她们！”
说完双手一按，示意所有人坐下、安静。
掌声又整齐地响起、然后整齐地消隐，灯光暗了下来，杂音和光线一起被黑暗吞噬，会场鸦雀无声。
舞台灯光一亮，薛小梨率先出来献唱。
温姐一把揪住董小黑，让他看表演，董小黑不情不愿的抬起头，不过很快也就挪不开眼。
温姐小鼻子一皱，轻轻吹了口气。潘妮捂嘴偷笑。
火力全开的薛小梨比之上次又是不同。重生宴全是大佬和老头子，无论是歌舞，还是服化道都偏保守和稳重，以免有些眼珠子快瞪爆了、脑子里全是黄汤、嘴上却把隔年喝下的仁义道德全吐出来的家伙事后乱喷。
薛小梨代表激励师们事先跟盘古负责策划筹备的高管讨论过，双方约定好尺度，以免惹人不快。因此在各方面都更活泼欢快些，也就更撩人。
但盘古诸人都极为克制，只有掌声没有尖叫。
薛小梨等人的选曲编舞也以慰问和赞颂为主，唱得这些汉子连抹眼泪。
盘古还有十几艘舰船护航，这些舰船的任务就是战斗和清障，为了减少受袭面积，上面没有模拟重力，因此每艘舰船上数百船员都在失重状态下工作，吃食也经特殊处理，不然在失重状态下没法进食。
每半年就会换一次岗，不然长期失重，会让肌肉萎缩、骨骼受损、大脑因供血不足而损伤。
虽然如此，在护航舰船上工作仍然十分艰苦。这会场里倒有一小半人在护航舰船上工作过，对激励师们量身订做的歌舞都感同身受。
尤其是薛小梨唱着描写失重生活的歌、而伴舞们模拟着飘飘荡荡的太空步、在舱外作业千奇百怪的身姿，更让许多汉子流下了热泪。
激励师们表演了整整两小时，其中倒有一半是薛小梨领着唱唱跳跳。她身上早已香汗淋漓，不过每次出场她都会换一套衣服。
温姐见到了不同风格的薛小梨，不由暗暗猜想，如果这些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自己适不适合这些风格，有什么自己的风格是薛小梨不及的。
不知不觉两小时过去了，大家也不知鼓了多少次掌，就连高帅都压抑着不敢欢呼和乱叫。
最后薛小梨领衔激励师们出来谢幕，掌声久久不肯停歇。
柳为先见状起身，双手虚按，掌声如被按了暂停键。
“小梨，各位激励师，大家辛苦了。你们也是最辛勤的劳动者，也在为盘古、为舰群作出杰出贡献。再次感谢小梨不远十万里来为大家献上精彩演出，我想请小梨跟大家聊几句。”
薛小梨先向柳为先致意，再面对观众欣然道，“我很高兴、也很荣幸来盘古为大家表演。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女娲、第一次真正体验失重，才知道长期失重有多么不容易。”
“在来盘古的路上，我唱了几首歌，想体会在失重状态下如何工作。这才发现，即使是唱歌，也要比平时付出十倍努力。那么大家在失重舰船上工作半年，有多么艰难和辛苦，是我无法想象的。”
“更不要说，大家还要经常出舱检测、维修。你们冲在人类舰群的最前面，你们冒着比女娲大十倍、百倍的风险。一旦出舱被微不足道的小石子擦到，那就会粉身碎骨。”
“前一个人牺牲了，战友还要继续出舱，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任务。我听说，绳子还挂在安全钩上，绳子末端还有残留的衣服碎片，可人已经找不到了。战友还要含着泪，尽快完成任务。”
温姐听到有人在低声抽泣。
“这些天来，我的心被敬意和崇拜占据。我知道，大家喜欢我，当我是明星。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也喜欢大家，大家也是我心中最崇敬的明星。我来盘古，不只是来表演的，更是来追星的！”
“看见大家一张张鲜活的脸，我觉得惭愧。我唱唱跳跳出点汗的小辛苦算得了什么？在女娲，我衣食无忧、每天都能洗澡，每天都能穿新衣服。这一切，都是各位在座的明星们拿自己的生命为我换来的！”
说完，薛小梨带着所有激励师都一起深深鞠躬。
再抬起头来，温姐分明看到薛小梨眼中晶莹如露珠的泪。
“我薛小梨没什么可以回报大家，只能为大家唱唱跳跳，让大家能短暂开心，暂时忘掉那些辛苦和艰难。我只希望人类能平平安安抵达t1e，这样大家再辛苦三年，就都能每天都有新衣穿、每天都有大鱼吃。”
温姐偷眼看众人，只见众人神色各异，不知在想些什么。
“欢聚总是短暂。再过两天，等所有来盘古的同事都完成工作，我就要回女娲了。”薛小梨没有擦去眼泪，任它们在脸上纵横，她脂粉不厚，妆只略花了一点，更增魅惑之感。
“如有可能，半年后我还想来盘古，跟大家见面，为大家歌舞，和大家面对面聊聊天。”
台下在柳为先带领下鼓起掌来，久久不肯停息。
薛小梨再带众激励师深深一礼，同时看向柳为先，微微点头。
“再次感谢小梨为大家登台献艺，给我们带来精彩表演和欢乐时光！小梨能来盘古，这表明，舰群没有忘记盘古，联席会议没有忘记盘古！”柳为先也对众激励师点点头，准备再讲几句就宣布宴会结束。
“他们派来当今人类最喜爱的明星、也是盘古兄弟们最喜爱的明星为大家献艺，就是希望给大家带来欢乐，带来希望！”
“人类前路更加艰险，盘古任重道远。我们作为舰群先锋，为整个舰群扫清道路，责无旁贷！无论多辛苦、多艰难、多危险，我们都不会退缩，也不能退缩！”
“兄弟姐妹们，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有没有决心？”
“有！”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为舰群开路，护送人类、护送联席会议、护送薛小梨、护送激励师们，安全抵达t1e，开启人类新时代！”
“是！”
“现在，我宣布，盘古慰问演出，圆满...”
“慢着！”柳为先尚未宣布结束，在三排贵宾座位的最后一排，有一人站起来高声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吃了一惊，忙循声看去，却见一个高大雄壮的汉子，身着四品服，神情悲愤，面露威严，让人心声敬畏。
柳为先还没说话，陈藏龙猛地站起，呵斥道，“姜卫群，你要做什么？”
“陈副司令好！”姜卫群先行了个军礼，仍是掷地有声的道，“今天人齐，我要代表弟兄们说几句话，问几个问题。”
“你代表？你代表得了吗？”陈藏龙怒道，“你已经离开pa1母舰，不再是舰长，连pa1的千号兄弟都代表不了。现在不过是盘古参谋，你能代表谁？”
“官职上，我确实谁也代表不了，只能代表我自己。”姜卫群说，“可公道自在人心！我姜卫群无德无能，只是不怕下线，敢站出来替盘古的弟兄们说两句心里话，所以弟兄们信我，让我代言，以免人多嘴杂。”
“对，我们同意老姜替我们说几句心里话！”在场千人中，倒有小一半的人一起说话，震得会场嗡嗡作响。
陈藏龙大怒，“你们要做什么？知不知道你们已经违反了最高法，正徘徊在下线边缘？”
“我们不怕！”
“对，我们不怕！”
“反正都是死，总要死个明明白白！”
陈藏龙更是怒不可遏，“你们不是不知道，光会场外面，就有全副武装的一个排执勤。从一区调一个营过来，只要五分钟！收手吧，接受审查，如果没有大问题，关你们十天禁闭，以后大家还是兄弟！如若不然，立即下线！”
“副司令，您是说摁下那个按钮吗？”姜卫群笑道，“摁啊！兄弟们都想知道，到底有没有那样一个按钮，到底是不是想让谁下线，就让谁下线！我们也不需要占用大家太长时间，五分钟，就五分钟，足够我们说完话，问完事。”
“好，好！”陈藏龙怒极反笑，“你们铁了心要作死！王大龙，马上让警卫排进场，保卫司令；让陆战一营全体出动，全副武装，立即过来备战！”
“是！”旁边的王大龙立即看向柳为先，见柳为先点了点头，遂拨通电话。
还好，信号还在。
会场门一直闭着，但内外都能打开。王大龙电话刚打完，就有人从外面推门想进来，却推不动，门不知何时，被人从里面关死了。
“姜卫群！”陈藏龙军人出身，虽然怒极，却并不怂，怒喝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司令并未亏待过你们！还不快开门！”
“我们无意伤害司令和各位领导。”姜卫群淡定的说，“我们只是想跟大家心平气和说几句话，问几个问题。把门关上，是避免有人来打扰。只要我们说完话，问完问题，马上开门。到时，我姜卫群任凭处置！”
“关禁闭也好、下线也好，都不用上报联席会议，司令、副司令决定了就行！我姜卫群绝无怨言！”
“你！”陈藏龙还要呵斥，柳为先抬手止住了他，“藏龙，就让卫群说说话吧。这样也好，今天人齐，都是最优秀的战士，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讲清楚？有什么疙瘩说不开的？”
“咱们这些兄弟，一起在盘古鏖战几十年，都是生死边缘过来的。咱们一起见过最惨烈的撞击。五年前那次，pa2那么大一艘战舰，说没就没，我们连他们撞上了什么都不知道！”
“pa2上的兄弟全部遇难不说，那爆炸气浪把附近四艘战舰远远抛离航道！里面的兄弟，穿着宇航服，都牺牲了整整三百个！”
“但这几年，大家越来越忙，不知道为什么，也越来越疏远，大家有多久没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这是个好机会，大家都在，一起好好交交心。”
说到这里，柳为先又转身看向薛小梨，歉然道，“小梨，老柳治军不严，让你看笑话了。你远来辛苦，又唱跳一上午，一定很累了。要不，你带着激励师们先回后台休息。你们不用害怕，我的兵我知道，他们不会伤害你们。”
“司令，我想在这里听听大家心声，不知道可不可以？”薛小梨轻轻一礼道，“我相信兄弟们只是想找个渠道聊聊心声、说说委屈，不会伤害我们。姐妹们、哥哥们，你们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我们不累！”
“我们也想听听！”
“那好，没什么不方便的。”柳为先又转回去说，“说吧，卫群。说吧，想说什么，今天都说清楚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咱们聊就聊，问就问，你们要是伤害激励师们，我可不答应！”
“是！”姜卫群又对前排主位、舞台行了个四方军礼，“请大家放心，我们不会动粗，更不会伤害激励师们！她们跟我们一样，在为舰群命运流汗牺牲！”
柳为先点点头。
满场猜疑、担忧的交头接耳声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姜卫群带着些苍凉、悲怆的声音在会场回荡。
而这里刚刚还是薛小梨清丽婉转的歌声。
只听姜卫群说道，“盘古生活枯燥艰苦，这大家都知道。大家从通过公民考试，或抽到签来盘古起，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盘古比别的四个舰队危险十倍、百倍，这大家也知道。可是大家怕过吗？”
“我在盘古呆了二十年，从来没见谁怕过！pa2出事那天，pa1就在他们百公里之外，我就在pa1上。”
“那一天，撞击产生了巨大爆炸，直接引爆了pa2上的各种燃料，pa2碎了。巨大的冲击波将pa1像玩具般抛了出去，pa1上所有人都傻了。等大家回过神来，才发现，至少已经有五十人遇难了。”
“可我们的麻烦远不止于此。冲击波夹着pa2的碎块狠狠撞在pa1上，将防护层扎得千疮百孔。还好pa2出事前和pa1的相对速度为零，又隔了上百公里，虽然之间接近真空，但冲击波和碎块飞到时，还是减弱了不少。”
“不然，pa1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虽然pa1没失去控制，但必须马上维修，不然，防护层大面积损坏，船里所有人都会暴露在辐射之下。如果不尽快修好防护层，船体，哪怕是比钢铁坚硬百倍的碳炔，也会在下一次撞击中破碎。”
“pa1上所有人都抢着要出舱维修。他们不知道，外面还残留着核爆后的辐射吗？”
“他们不知道，随时会有其它碎块飞撞过来吗？”
“他们不知道，被大面积毁坏的防护层，随时可能脱落、解体，从而伤害他们吗？”
“大家都是通过公民考试的合法公民，这些基础知识，没人不懂！谁不知道这时出舱，比平时更危险千倍，可以说，九死一生！可没有人怂！所有人都要站出来、走出去，替兄弟去送死！”
“那天，我们一共出去了三波，三百人。二十人遇难。有五十人，即使穿着宇航服，也受到辐射伤害。还好迄今为止，没人下线。可很多人，头发都掉光了！”
姜卫群一把扯下军帽，露出自己的光头，“那天，我也出去了！兄弟们，让大家看看，我们这些秃头中年男！”
有约摸十人一把扯下军帽，露出秃秃的头，在灯下闪着幽幽的光。
姜卫群重新戴上军帽，“我们不怕死，但我们怕不明不白的死！我姜卫群可以死，可我不想让兄弟们不明不白的死！是，我现在已经不在pa1了，当时的兄弟也没人在pa1，可我们仍然想给盘古四十万兄弟，找条出路，说个明白！”
“今天，我们胆敢冒犯虎威，顶着下线惩罚，只为问联席会议几个问题。”
“盘古顶着最前面，盘古上优先存放军用物资，盘古的能源要用来震碎前路上那些在太空中游荡的乱石坚冰，兄弟们生活苦，认了。”
“兄弟们都在盘古出生。盘古离女娲远，如果四十万人都要跟女娲换岗，把人从盘古运到女娲、再从女娲运到盘古，得消耗多少能源？浪费这么多能源，太可惜了。兄弟们一辈子只能在盘古提着脑袋做事，认了。”
“谁让我们就生在盘古呢？可有几件事，兄弟们要请阁老们给个准话。”
“我们到底有没有希望抵达t1e？”
“我们前面的航线，是不是有大量小行星、冰山、飞石？”
“舰群是不是要拿盘古当炮灰，为舰群开路？”
“为什么不能让应龙、王母，到前面顶一顶？兄弟们太累了！”
“为什么不能从伏羲补充资源过来，让兄弟们吃几顿好的！很多人半年没吃过高级餐了！不怕大家笑话，今天这名额，是大家推来让去才决定的。谁都想来吃顿好的，但谁都想让生死兄弟吃顿好的！”
姜卫群打开自己的工作包，高高举起，展示给众人看，“这里面很多茶点，是要带回去给兄弟们吃的。如果我今天还能从这里走出去的话。”
众人默然，没人认为，姜卫群是要连吃带拿。
姜卫群放下包，小心关好，继续大声道，“t1e上，是不是真的有智慧生命、或者人类叛军，我们是不是要面临一场星际战争？”
“这些问题，大家都很关心，但却不是大家最关心的。大家最关心的，是最后这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人类是不是真的实现了数字永生，我们的副本到底有没有用？大家不怕死，就是因为有这个信念，大家相信，联席会议没有骗大家。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没见着任何证据！”
“如果真的实现了永生，那做一个实验给大家看看！拿出一个副本，做一个机器人上载上去！或者克隆一个人，上载副本上去，看看是不是还是同一个人？”
温姐暗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两个人岂不就是完全相同的一个人？那这麻烦大了，法律上如何认定？可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这永生岂不就是假的？
董小黑刚要说话，被温姐强行捂嘴拉住。温姐怕自己一个人搞不定他，还特地跟他换了位置，和潘妮一左一右把他围在中间，方便随时控制住他。
“我姜卫群，愿意成为实验小白鼠，哪怕先让我下线，我也在所不辞！就算实验失败，只要把结果公示给大家，我姜卫群绝不皱一下眉头！”
前排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该不该继续讨论下去。但今天这情势，想制止也制止不了。
刚才出言支持的，大约占小一半。但温姐冷眼看出，没出声的人，也有很多显然是站在姜卫群这一边，至少是默许。
“如果不存在什么数字永生，兄弟们照样不会怂。人类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往前冲！但大伙有一个请求，把兄弟姐妹们的遗传物质冷冻起来，送回女娲，等女娲平安降临，人类安好家了，给兄弟姐妹们留个种！”
“咱盘古的兄弟姐妹们，也不高攀女娲、伏羲的大大们，咱就自家人配自家人，咱的后代，还要继续为人类拼命！”
“咱不为别的，就求个明明白白。请阁老们不要再藏着掖着骗大家！盘古四十万人的遗传物资，运输舰一船也就装下了，兄弟们这个请求，不过分！”
“对，不过分！”众人纷纷附和，先前没说话的很多人，这次也都开口了。
“还有，兄弟们都是成年人，受过训练的军人，就算是牺牲，也是我们的荣誉。可盘古上还有五万未成年人，他们也是人类未来的希望。现在我们距t1e不过三四年距离，能不能把他们转移到女娲，女娲不多这五万人！”
“他们是盘古的孩子，我们可以死，他们不能死！他们也没必要留在盘古，他们还在学习。他们还不是公民，暂时还做不了什么！让他们留在盘古等死，这太残酷、对他们、对我们都太不公平！”
“对！太不公平！”
“只要答应我们这两个条件，兄弟们就能安心迎接后面的艰险！”
“第二个问题，那个按钮，到底有没有，到底起不起作用？是不是跟永生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永生用来骗我们安心去死，按钮用来吓我们乖乖听话？”
“大大们，你们想多了。你们把我们当成女娲、伏羲上的那些少爷兵、那些软蛋花花公子吗？”
“好好说话！”陈藏龙大声呵斥道。
“呵呵，我有说错吗？”姜卫群一指高帅，“别以为兄弟们每天忙着干活就眼瞎。这位高公子，年轻轻就官居五品，可他做了什么？他来盘古，每天不是调戏各个部门的漂亮女孩子，就是来堵薛小梨！”
“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他们在后方花天酒地！”
“对，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他们在后方花天酒地！”
高帅吓得瑟瑟发抖，“柳司令，我可不能在盘古出事啊！不然我爹一定会断了盘古的补给！”
柳为先微微摇头道，“高公子放心，只要你没违反最高法，盘古没人能动得了你。”
“那我就放心了。”
“呵呵。”姜卫群又冷笑一声，“我们盘古子弟，就没有怕死偷懒的！你们就不用成天拿那个按钮来吓我们，让兄弟们觉得不尊重人！”
“联席会议，是不是打算拿我们当炮灰，按下那个按钮，让盘古一百万人原地下线，然后把盘古转成自动驾驶，顶在前面开路，还能节省资源？”
“没有的事！”柳为先须发皆张，整个头显得整整大了三圈，“我也在盘古上！谁要想未经法定程序，绕过最高法让四十万人下线，先让我柳为先下线！我柳为先，一定会和盘古共存亡！”
柳为先说得掷地有声，震得每个人的耳朵都摆了三摆，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我们自然相信司令。”姜卫群也为之所摄，口气稍缓，“还是那句话，兄弟们不怕苦，也不怕死。只要答应我们那两个条件，就算明知会去送死，就算顿顿只吃标准餐，兄弟们照样一往无前！”
“第三个问题。联席会议到底怎么想的，我们前路在何方，人类还有没有希望？从昨天开始，盘古舰队全体加速，是发生了什么大变故，还是有什么新计划？我们想知道真相，不要再隐瞒！”
“对，我们要知道真相！”
“不要再瞒着我们！”
“前两个问题，我没办法现在就答应你们。这需要联席会议讨论决定。但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们。”
“探测器已经发射出去了。最快，会在一个月后反馈回来前方信息。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我们很可能会在未来半年甚至一年内，都不会遇到大麻烦。”
温姐见众人神色稍缓，会场温度和气压仿佛升了好几个档；不禁想到铁真刚和顾玉林的争执。顾玉林说，低品们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埋头干活就行了。但人不是机器，就是电脑，也有蓝屏死机的时候。
姜卫群等人此次发动，实在是积弊已久、积怨已久、猜疑已久、闭锁已久。早点沟通清楚，恐怕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但前路到底如何，我现在确实回答不了你们，也没人能回答得了你们。希望你们理解。”
“我们理解，就是想听个准信。”
“对，我们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都是通过公民考试的人，这点常识都有。”
柳为先等众人稍稍安静下来，接着道，“盘古加速，是为了提前适应遇险距离，不能再出上次pa2那种事故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接下来三年里，只要我们还保持现有速度，就一定还会发生同样的事。”
“我们都是女娲的肉盾。pa2之后，是pa1；pa1之后，是pa3。都拼光了，就是盘古本舰，守在女娲前面！”
“我柳为先可以死，但人类，绝不能灭绝！”
“只要盘古在，我柳为先就会在！只要我柳为先在，盘古就会挡在女娲面前！你们都可以走，我柳为先绝不会走！不管有没有那个按钮、能不能永生，我柳为先都会和盘古共存亡！”
“我柳为先，只会在一个时候走出盘古，那就是，人类安全降临t1e！”
整个会场安静得能听清身边人的呼吸，所有人都被柳为先的气魄深深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