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音乐声中回到后台,激励师们都没走,各怀心思看着她。
她向她们团团鞠了一深躬,但没说话,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没去洗澡。表演闭幕舞之前简单冲洗过,没有异味和浮汗,只有她自来如梅花般的幽香。
她转身走掉。时间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浪费。张智孝担心的看着她,她摆摆手,止住了她。再见了,好朋友。
她要去垃圾场,那是她唯一想去的地方,那会是她最后一次告白与告别。
这一次,她不想再不告而别。
刚走出后台,就被几个军人拦下。
领头者正是昨天带她到总司令家里的军官。
“让开。”她平静而强硬地说。
“你可以去垃圾场。”军官说,“但最多只能呆半小时。我们会在门口等你,超过半小时,我们就会强行破门攻进去带走你。你会安全,但会不会误伤到谁,我们不敢保证。”
“之后可以回家洗漱,但也只有半小时。然后就要跟我们走,去哪里你知道。”
“让开。”她根本不想理这人。
那人只好闪开,她像潘妮般,一溜小跑往垃圾场而去。
几个军人在后面跟着。
有路人想拦路质问,被军士们一把推开。
那些人刚要发作,一看领头军官的衣服及军衔,知道惹不起,顿时偃旗息鼓,只敢缩在四周高声辱骂她。
她充耳不闻,一路小跑。能量快要耗尽了,残余能量她要全部留给小黑。
她身姿重新轻盈起来,仿佛垃圾场有股神秘引力在吸引她,毫不费力就能飘飞过去。
快到垃圾场时,领头军官几个跨步越过她,拦在前面低声说,“记住,只有半小时。只能说话,不能做别的。我们不会进去,但有些事你一旦做了,他会知道。那后果就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半小时后必须出来,回自己住处。我们得到的是死命令,别怀疑军人执行任务时的坚决。半小时我们见不到你,就会采取一切办法攻进去。”
薛小梨压根不搭理他,低喝道,“闪开!”
军官不气也不吵,侧身让开。
薛小梨走到门前,门自动开了;她轻轻走进去,门又自己关上了。
温姐和董小黑都在,不过董小黑正盯着屏幕发呆。
温姐回头见是她,迎上来问,“怎么样,还顺利吗?”
“挺顺利。”薛小梨心情一下变好,垃圾场大门像有魔力般能屏蔽负面情绪,只要走进来,门关上,世间一切纷纷扰扰都被隔绝在外。
“那就好。”温姐没注意到外面有军人,他们提前躲去了监控盲区。
“温姐姐,我能和小黑单独呆半小时吗?半小时就好。半小时后还请你回来,一定要回来。我半小时后就走,然后会有一阵不来垃圾场。要等事情平息,等他们接受新人、忘记了我。”
“真的没事吗?”温姐隐隐觉得不对劲。
“没事,真的没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要拜托你多照顾他。”
“放心吧,我和他还是同事,还是好朋友。”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温姐姐。”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温姐有些担心,不过也没多想,抬步走出垃圾场。
薛小梨看着董小黑沉浸在思考中,柔情和不舍一起涌上心头,想抱住他,又怕打扰他,更怕他难受。
如果是以前,她会要求他忍耐十五秒;现在她心力衰竭,衰竭到已没有力气提出要求。
于是她慢慢坐到董小黑身边,轻声说,“小黑,我来了。”
“小梨来了啊!”董小黑仍在沉思,木木地回应道,“顺利吗?”
“顺利。我来看看你,一会就走。然后会有一段时间不来垃圾场。等他们忘了我,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好啊。那你好好休息,有时间就打电话发信息给我。”
“我会的。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温姐姐也会照顾你。”
“嗯。”
“你也要照顾好温姐姐和小妮子,不要惹她们生气。”
“嗯。”
“你要想我,但是也不要太想我。”
“我一直都在想你。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是"太想你"。”
“那就像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那我能做到啊。”
“工作有突破吗?”
“暂时还没有,有些事我还想不通。”董小黑喃喃道,“怎么就是不行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应该怎么做呢?”
“别着急,你一定能成功,我会等你。”
“好啊。”
“还有,小黑,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的,你说。”
“你先答应我。”
“答应,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小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我好看吗?”
“不是啊。因为你也对我好。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啊。因为我喜欢听你唱歌,因为你会安静听我说话啊。”
“小黑,这是奖励你的。”薛小梨拿到想要的答案,在董小黑脸上轻轻啄了一口,“那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炸女娲好吗?”
“没人欺负你我就不炸女娲,那是保护你们的预防措施。”
“就算有人欺负我,也不要炸。你想办法砍死欺负我的人,为我出气就行了,好不好?虽然舰群有坏人,可还有很多像你这样,像我这样,像温姐姐、小妮子、小酸梅她们那样的人啊!如果炸了女娲,她们也会死,人类就灭绝了啊!”
“如果他们欺负你,人类灭绝有什么关系。”董小黑仍靠本能回应着。
“小黑!你刚说答应我,现在就变卦了?”
“呃,那好吧。谁欺负你,我就砍死谁。”
“这就对了。小黑,你要完成工作,让娃娃能像我一样陪你,好不好?”
“我会的啊。可那样就有两个你了,感觉又有点怪怪的。”
“不怪,都是我。还有,这段时间想我了,就抱着我的娃娃,你可以对她做一切事,我允许你的。”
“嗯。”
“小黑,我能抱抱你吗?”她心中的思念和不舍战胜了一切,哪怕他就在面前,也觉得距离太远,迫切想抱住他,闻他身上味道,和他耳鬓厮磨。
“好啊。”
她慢慢抱住他,幸福涌上来压到了一切。轻轻把头靠他身上,怕打扰他思考;贪婪吸食他的温暖和气息,而他也沉醉于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味。
她心中默默数着数,怕他身体会颤抖。
这一刻,她好希望他猛地抱起自己,扔在小床上,完成那些人想对她做的一切。
她想让他愉悦,更期待他让自己愉悦,可这一切,现在都不可能了。
她恋恋不舍地松开他,在他身体开始颤抖以前。
还有一点时间,她看了看手机,还有一点时间。真好啊,真想时间就此凝固冰冻才好啊。
“小黑,记得我手机密码吧?”
“记得啊,我的生日。”
“那就好。小黑,我给你唱歌吧。”
“好啊,喜欢。也许听着听着就能找到办法。”
薛小梨只酝酿了一秒,就轻声唱起来。
在他面前,她不需要修饰,不需要表演,不需要伴奏,更不需要伴舞。
在一起,她的美好就会被唤醒,全身的情绪和才华都会立即调动。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
她看看他,见他面上浮现一丝疑惑,不知是听到歌的反应,还是仍为娃娃而困惑。
于是她继续唱,“漂亮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弄脏了美丽的衣服,却找不到别人倾诉。
聪明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遗失了心爱的礼物,
在风中寻找,从清晨到日暮。”
他是聪明的小孩,我是漂亮的小孩,可我宁愿从未漂亮过,她想。我不漂亮,他们就不会逼我,小黑还是会喜欢我,我就可以跟小黑安静的在一起。
他更加疑惑了,但仍未真正察觉到什么。
于是她豁尽全力唱道,“我亲爱的小孩,
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
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
在黑暗中独自漫步。
亲爱的小孩,
快快擦干你的泪珠,
我愿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
这首简单的歌并不好唱,她唱来轻轻松松,哪怕她早已筋疲力竭。
这是她生命的本能,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还没遇见他,她就用歌声来疗愈自己。
后来,两个被排斥被驱逐的小小的小孩,骤然相遇了。
她们一个漂亮,一个聪明,又同样孤独,同样简单;于是她们坐到一起,她用她的歌声让彼此不再孤独,他用他的高谈阔论拉近彼此的心。
当两个小小的小孩被不可抗拒的力量分开后,她再没开口唱过这首歌。
这首只有她们单独一起时才会唱的歌。
但她会每天都在心中默唱一遍,从不例外。
在她想念他时,她会在心里默默吟唱;
在她快坚持不下去时,她会在心里默默吟唱;
在她听到他的消息时,她会在心里默默吟唱;
在她们第一次重逢,在咨询师那里跟他擦身而过时,她会在心里默默吟唱;
在她又一次跟他坐在一起,当她当众唱完所有歌之后,她在心里默默吟唱。
她早已熟稔无比,又绝不厌倦。
这只属于她们之间的默契和时光,现在,她要再唱给他听一次,将她们的时光投入黑洞。
那里到底什么样?应该不会有痛,不会有孤立、排斥、欺凌跟伤害吧?
那里所有物质拥挤在一起,应该不会像天上的星星,地上的人群那么疏远吧?
有一天你会来找我,或者把我从黑暗冰冷中拉进温暖光明的海边吧?
她又害怕,又期待,又轻轻抱住他,把头靠他肩上。
他身体微微一震。
刚才他听得入神,或者想得入神。他隐有所悟,但沉浸在深度思考中,还没回味过来。
你应该很久没听过这首歌了,你忘了吗?你忘了她、忘了我了吗?
不,你没有,你还在找我。
你这傻梁兄,不知道我早就回到你身边。
可我却对不起你。
你拼了命要保护我不受辱,可我却抛下你,把你保护的东西,我最美好、最私密、最尊严的地方拿给所有人看、让所有人品尝。
我没勇气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我也一直在等你,在等我们变得强大,然后再也不分开。
你已经很强大很强大,不但超出所有人的认识,更远远超出我的期望,我以为我们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在一起。
你让我惊喜,就像当初你来到我面前那般让我惊喜。
可我们还是不够强大,我们没办法与所有人为敌。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因为自己的欲望,就要把美好的感情分开,把美好的人摧毁?
她心里默数着十五秒,再次恋恋不舍的分开。
来不及了啊,时间不够了啊。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疲惫和情绪摧毁了她,那些曾经好转的东西,恶魔般卷土重来,侵蚀着她,让她更加疲惫,更加虚弱,更加低落,更加无力对抗。
那恶魔,曾因她们重逢远离了她。但现在,那些逼迫她的人,又重新唤醒了它,它比以前更强大,死死扼住她咽喉,她快要窒息。
不能赌,得走了。你不能出事,你出事我们真就没有将来了。她奋起全身力气对抗那恶魔,只勉强说出一句话,“小黑,我走了。”
“嗯,好好休息,我等你来找我。”他还停留在深深思索和震惊之中,只下意识回应着她。
她点了点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她求救地看看周围,希望玉奴能出来,围着她转,围着她乱蹭,发出又贱又媚的娇吟。这些是她和董小黑单独相处时,也会做的事。
这是那些迷醉于她外貌的人们,永远也无法见到的、她的真正媚态,每次董小黑看到,都会失神。
她想玉奴出来拯救她,她还留恋、还舍不得。那恶魔还没完全侵蚀她,她还有最后一滴余力。
但就像宿命般,玉奴没出来。
往常薛小梨来,玉奴早就钻出来跟她玩耍了,可今天没有。
她可能玩累了,正躲在不知哪个架子上呼呼大睡。
薛小梨往垃圾场深处看去,原本赏心悦目、整齐摆放的垃圾架子,像无数座连绵不绝的大山堵绝了视线。独不见玉奴。
她一阵眩晕,不敢再看。
再见了小黑,再见了玉奴,再见了垃圾场,再见了温姐姐、小妮子。再见了,朋友们。
她走到门边,门自动开了。
她走出门去,门又自动合上,把她和董小黑隔开。
此刻她就像坠入黑洞之内,眼前一片漆黑和混乱,又像被烈日炙烤般灼热。
她麻木地往家里走去,脚步并不慢。就在她走出垃圾场那一刻,那恶魔彻底控制住她,接管了一切。
它驱使着她去完成最后的使命,也是它最终的指令、最最疯狂的指令。
她快步走着,藏在四处的军士走出来,远远护着她往小家而去。
温姐从垃圾场出来,无事可做就近去找潘妮,两人聊了几句,然后温姐说,“小梨在垃圾场,感觉她怪怪的。”
“她宣布退役了,”潘妮说,“闹得很不愉快。有人在现场,拍了些小视频发出来了。那些人非说她不敬业,没退役就谈恋爱。但又不准她退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啊?怪不得。”温姐担心起来,“那最后怎么着了?”
“小梨姐一定要退,双方吵起来了,后来总司令站起来劝止了那些人。小梨姐最后唱了一首歌,什么天上的星星,太吵了我听不太清。”
“那些人就罢休了?”
“本来不罢休的。总司令可能早有准备,让几个新人出来表演,说有几个很好看,那些人一高兴,就忘了她。唱的还是什么"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
“呵呵。”温姐冷笑道,“这帮人。怪不得小梨状态不大对。可是总司令为什么会提前准备?难道他知道小梨要宣布退役?他又怎么知道?”
两女不禁皱着眉互看一眼,都感觉到不大寻常。
又说几句,半小时就到了,温姐心里不踏实,想起薛小梨的话,拉潘妮一起去垃圾场。
潘妮曾提议早点去,但温姐想起薛小梨跟她的约定,不想落人口实,于是还是卡着点,觉得路上能碰到。
那边薛小梨早出来几分钟,她不想暴躁的军士等得不耐烦发动进攻,那恶魔也驱使她早点完成使命。
结果完美错过。
刚走出机械部,温姐在甬道里只看见几个背影远去,一个依稀是薛小梨,走得很快很孤单。
她身后几个高大背影,看衣服该是军人,品位还不低。
潘妮也看见了,两人疑惑对视,潘妮说,“那不是小梨姐姐?”
“应该是她。怎么有军方的人跟着她?”
“是不是总司令怕那些人骚扰她,派人跟着她,保护她?”
“但愿是吧。”温姐也拿不准,“咱们先找小黑,看看小梨跟他说了什么。”
“那咱们快去。”
两人急冲冲往垃圾场而去,没几分钟就到了。
两边角落里人影憧憧,定是有人在窥视。
两人更加疑惑。
进了垃圾场,董小黑还盯着屏幕发呆。
玉奴听见动静,喵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先伸个懒腰,再一路欢快小跑过来,迎向潘妮,围着她转,在地上乱滚,把自己柔软的肚子露给她看。
潘妮一把抄起玉奴,抱在怀里跟她亲昵。
玉奴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梅花香,疑惑地抽抽鼻子。
薛小梨以前过来,不会只呆半小时,都能和玉奴玩玩。
这次她呆的太短,玉奴闻到她的味道,却见不到她人。于是玉奴在潘妮怀里就呆不住,扭着想要下来。
潘妮轻轻放下她。玉奴在垃圾场奔跑着乱找,不时嚎几嗓子,叫声甚是仓惶。
最后她停在门口,对着门像哭泣般哼哼几声。
“怎么玉奴今天也怪怪的?”温姐越加觉得不对劲,“小黑?”
董小黑没动静。
“小黑!”温姐提高了声调。
还是没动静。
“董小黑!”温姐声音再高八度,“问你呢!发什么呆?”
“啊哈?哦,嗯。”董小黑浑身一抖打了个大激灵,从噩梦中遽然醒来。
“小梨走了?”温姐急问道。
“走了。”
“走多久了?”
“不知道,有一小会了吧?”
“你!”温姐怒了,“她那么喜欢你,为了你不惜跟所有人闹掰退役,你就这么轻慢他?男人真都这臭德性;追的时候恨不得给她摘月亮;到手了就扔到垃圾场。可你这还没得手呢?”
“没轻慢。”
“那你连人家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我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有小梨重要?”
“就是小梨的事情。”
“她什么事情?”
“我抓不到,模模糊糊的。”董小黑毕竟是阿斯,凡事迟钝。如果是温姐,早就想到了。
“你!”温姐越发担心,“她到底怎么样?跟你说了什么?”
“她还好啊。”董小黑还没反应过来,“跟我说了什么?我想想啊?”
“嗯...她说,她宣布退役了,来看看我。然后会消失一段时间,等大家淡忘了,再来找我,跟我在一起。”
“这些以前就说好了的,还有呢?”
“她让我无论如何不要炸了女娲,我答应了。”
温潘二人心中顿时升起极不好的预感,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深深的担忧。
“还有呢?”
“她要我完成工作,让娃娃真的成为她。”
“还有呢?”
“她问我记不记得她手机密码。”
“还有呢?”
“她抱了我。”
“这个不用说,还有呢?”
“她给我唱了一首歌。”
“还有呢?”
“等等。”
“什么?”
“等等,就是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
“她给我唱了一首歌。”
“你说过了,还有呢?”
“就是这个,这首歌...”
“歌怎么了?”
“啊!我想起来了,”董小黑眼前大亮,像是太阳终于冲破层层乌云,漂亮的丁达尔云隙光洒在大地,“就是这个,她唱的是《亲爱的小孩》。”
“没听过,这首歌怎么了?”
“这首歌,我只听一个人唱过。”
“谁?跟你说话累死了,磨磨叽叽总说不痛快。”
“李梦雪!只有李梦雪唱过这首歌,小梨唱得跟李梦雪一模一样!虽然已经十来年过去了,可我还记得!它经常在我心中响起,在我孤独想哭时,就会想起!在那间小黑屋,这首歌无数次帮我度过黑暗和冰冷!”
“啊?”两女又深深相看,有些东西被激发出来,一下变得分明。
“啊!一定是,一定是!只有李梦雪唱过这首歌,而她们唱得一模一样!薛小梨就是李梦雪,李梦雪就是薛小梨。”
“薛小梨,”温姐喃喃道,“李梦雪...薛小梨、李梦雪,薛梨、李雪,我们真傻。分明就是名字倒过来,中间稍微改一下。”
“是我真傻。我竟想不到,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温姐摇头道,“也是。我就说呢,小梨怎么一见我们就要坐一起。所有人都觉得她跟高帅天生一对,可她压根不搭理高帅。你走路像鸭子,长得也不好看,她怎么一下就认准了你。她是李梦雪,这些就都说得通了。”
“可李梦雪不是皮肤很黑,长得也不好看吗?”潘妮还是不解。
“不知道,”温姐说,“咱们得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还说了什么?”
董小黑已经坐不住了,迫切想找李梦雪、或薛小梨,“她又抱了我。”
“然后呢?”温姐无语了,“你不是被我训练得很好了吗?怎么又像当初那样,傻乎乎的了?”
“不知道,今天小梨来了之后,我就像回到从前。”董小黑也很无奈,“她还说,小黑,我走了。”
“然后就走了?”
“然后就走了。”
“也没什么啊?”潘妮不解道,“就是普通的见面和告别。”
“告别...”温姐沉吟道,“告别...不对劲,要出事!小黑,你快给小梨打电话!”
董小黑也开始担心起来,立即拿起手机拨给薛小梨,没接。
温姐更是担心,拿起手机拨给薛小梨,还是没接。
潘妮也打,没接。
温姐转了两圈,想了想,越想越害怕,又拨给郑毅,“老郑,忙吗?”
“有个事求你,请无论如何要帮我。”
“我担心小梨要出事。”
“她宣布退役了,说是跟梨花们闹得很不愉快。”
“她来过垃圾场,呆半小时就回去了。走一会了,现在差不多快到家了吧。”
“我们很担心她,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都给她打了,她都不接。小黑的她也不接。”
“我想请你去看看她,看她在不在家,如果门锁着,你要进去看看,无论用什么办法。”
“我告诉你住址,她给小黑说过。但门卫不见得会放行。”
“我们会去,马上就出发,就是隔太远。”
“多谢你。”
温姐挂了电话,拉起还在震惊中的董小黑,“走,快,我们找小梨。”
董小黑醒过神来,霍地站起,冲了出去。
温、潘忙追上他。
刚出门不远,四处岔路角落里闪出七八个军士拦住去路。
“让开。”董小黑心急如焚,没心思跟他们纠缠。
“军方的人?”温姐还有理智,“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们没违反最高法,你们无权拦住我们。”
“你俩可以随意活动,董小黑暂时不能离开垃圾场。”
“为什么?小黑没被监禁,他有人身自由。”
“我们接到命令,要保护董小黑,他对舰群太重要,不能出一点意外。”
“保护?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有几天了。我们接到的是舰群总司令部的命令,至于为什么没通知你们,我们也不清楚。”
“让开,我不需要你们保护。”董小黑怒火升腾。
“抱歉,没接到命令,我们不会让你离开垃圾场。”
“滚开!”董小黑说,“没工夫搭理你们,再不让,信不信我把女娲炸了!”
“抱歉。”对方态度很好但寸步不让,六个彪形大汉肩并肩挡死甬道,身后还有几人加强防守。
“再不滚别怪我动手。”董小黑大怒,掏出手机。
对方沉默以对。
董小黑拿着手机鼓捣三五下,对方也不阻止。
不过三秒后,一阵劈里啪啦电火花闪起,放电狂魔上线。
在场军士全被电倒,倒在地上蜷曲着呻吟。
董小黑不认识他们,于是上了大招。他控制了附近电击设施,让它们立即电击所有活人,除了董温潘三个。
温姐摇摇头,这是闯了个小祸,但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董小黑越过一地大汉,快步往二区跑去。
温姐和潘妮跑着跟在他身后,温姐不断拨薛小梨电话,始终没有接听。
温姐心中一片冰凉。
小梨,千万别出事!
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
三个人发疯般跑向二区,在转运梯上也不停奔跑,周围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们。
潘妮还好,体力最好。温姐和董小黑很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冒汗就电当然不会攻击他们。
温姐和董小黑已经快跑不动了,还在咬牙坚持。
小梨,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