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手锵锵抓握两下，提醒还发着呆的董小黑。
董小黑猛醒，便把手抓住机械手，两人似模似样晃晃手臂完成礼仪。机械手松开、缩回去，在秦始皇脑袋旁边挥舞，像人说话时比划手势。
“朕观汝等，无甚不同。”元始天尊晃着始皇脑袋半通不通的说，“一朝得见，不亦乐乎。”
之前人类就想约元始天尊会面，但都被拒绝。它说自己社恐，只想见董小黑。
人类和元始天尊的飞行器都相互添加了识别码，避免误会。虽然t1e暂未发现第三者，但双方一致认为小心为妙，先把相处规则搞规范了再谈其它。
“所以这就是你的本来面目？”董小黑故意调侃道，“长得可不算帅。”
“朕乃至尊，万千分身！”元始天尊把机械手舞得像千手观音，“区区载具，方便出行。朕之真身，有实无形。无处不在，无所不能！不像人类，身毁神灭！”
“很快我们也能跟你一样。也许之后我们能以另一种形式见面交流。”
“如此甚好，朕深待之。”
两人再聊几句，元始天尊说要巡视领地，便告辞离去。
两人约好，等人类完成基础建设、举办庆典后，元始天尊邀请董小黑去它的大本营参观，董小黑帮元始天尊提升能力。
双方尚存疑虑，彼此间仍需时日观察相处。
始皇脑袋和机械臂缩了回去，舱门关上，肚子上两个喷气管喷出强大气体，将它推离地面。
升空十米后，其翅膀便在空中展开，尾部发动机轰鸣着喷出高速气体，飞速远去。
董小黑闭上眼张开双臂，感受t1e的一切。
当天下午便在刚落成的主会议厅召开母体外的第一次联席会议。
会议决定：
立即建造远航英雄纪念碑，纪念从发现饕貅以来，所有为人类大迁徙事业献出生命的英雄们，将他们的名字全部刻在碑上；
立即筹备庆典，于三个月后举办，当天纪念碑同步落成；
立即讨论制定t1e第一个三年计划，规划发展路径；
立即讨论通过新最高法，以适应新生活；
立即重新规划人事、升迁和资源分配体系；
立即讨论永生管理办法，成立永生委员会。
董小黑领到的任务是参与最高法讨论、以及作为永生委员会首席专家主导永生立法，并在举办庆典一个月前复活薛小梨和十八勇士，确保她们参加庆典。
医学部、生物部和智能部全力配合克隆、上载副本。
与阁首深谈后，董小黑调整了解码模型，并拿自己的副本调试，在数字环境表现得很不错，比此前实验过的所有版本都更像董小黑。
但他和温姐仍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没时间纠结了，必须尽快测试副本上载到克隆体。
医学部、生物部在科研区建设了克隆实验室，三个部门联合建设了永生实验室。技术都是现成的，就用薛小梨生前留下的体细胞和dna进行克隆。
克隆成功后，身体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智能部、医学部和董小黑再一起将薛小梨的副本上载至克隆体。
克隆体在基因层面跟原主高度相似，但在“心灵”层面，却和母体截然不同。
原因在于，产生思维、记忆、情绪的神经系统极其复杂。不像骨骼、肌肉等一旦发育成型，运动或可增大围度，却不能改变形状，除非动用手术等科技。
神经系统从人出生起直至死亡，一直不断生长、变化。促进其改变的不只基因，环境、学习和教育乃至营养都能改变神经系统的微观结构和显在状态。
克隆技术本身无法再现这一漫长、复杂而深邃的过程。克隆体的神经系统随机长成，和原主相去甚远，在心理和社会学意义上，不能视作同一个“人”。
也不能用失忆、脑损伤或人格分裂来形容克隆体与原主间的差异。
所以，要“复活”原主，除了克隆和原主相同的身体之外，还要上载副本，使之和原主拥有相同的知识、记忆、思维模式、人格、情绪状态等等。
上载过程很复杂。人脑可不是电脑硬盘，想往里写什么，直接复制黏贴，几百万tb的大文件，一天也能拷贝完成。
克隆体神经系统已然成型，“上载”就是要改造成型的神经系统，使之重新生长成为跟副本、也就是原主一模一样的状态。
上载不是手术，任何人为手术都无法实现如此复杂微观的过程与结果。
上载副本的原理是破坏-重建。
拿克隆体的脑神经元拓扑结构与副本比对，将严重不符的部分破坏，再以电信号和生长激素等促使神经元重新生长，使之逐渐与副本吻合。
如此复杂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要反复破坏、再反复重建。
电信号会根据神经元生长状况不断调整，主要是根据副本记忆，模拟原主在成长过程中的经历，促进神经元往副本方向生长、发展。
同时还要通过药物等手段不断刺激克隆体的下丘脑、边缘系统等，使其工作状态更加贴合副本。
神经元生长需要时间，整个过程至少要持续一个月，急也没用。
董小黑每天检查副本上载进展，不断对比克隆体神经系统和副本贴合度；找出需要破坏、重建的网络结构等数据，向医学部的专家们提出建议和需求，由他们调整用药配方、电信号刺激部位和强度等。
这是人类首次在克隆体上载副本，大家经验都不足，需要不断讨论摸索。
等成功复活薛小梨，接下来就会复活潘妮、郑毅等人。之所以先复活她们，是因为董小黑了解她们，更好评估上载结果、即时修正上载方案。
等小叶小花都复活了，就会同时复活其他英雄。届时他们的亲友便会参与进来，帮助调整上载方案。
薛小梨副本上载到一半，项目组已充满信心。
他们看到克隆体的大脑神经系统越来越像副本，相似度从10%，一路增长到90%。现在的克隆体可称高仿薛小梨。
不过剩下10%的塑造难度远超前90%，将是一道天堑。
为赶时间，项目组便开始上载潘妮、郑毅、叶好孟、花无果、严月容五人的副本。有了先前经验，后面进展就顺利得多。
董小黑每天要检查六个人的上载进度，忙到上厕所都一路小跑。
为节省时间，他和温姐就睡在永生实验室外面，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看着六个克隆体大脑跟副本的相似度一点一点提升，两人完全不知疲惫。
半月后，薛小梨克隆体大脑和副本相似度达到99.5%，已可视作同一人。董小黑出于谨慎，要求再培养几天。
一周后，相似度达到99.98%，再培养下去，却不再提升。
此时实验室已积累大量经验，开始同步复活另外十六人。
其中有人没能留下活体细胞，有人连dna活性物质都没留下，只有dna序列。医学部只好用他们的dna培养出细胞，然后制造克隆体。
这跟原主会有未知差异，但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再一周后，沉睡的薛小梨克隆体和前一周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虽然她的神经系统仍在不断破坏-重建，但重建后相似度却并未提升。
就像给树木剪枝，使其长成人们期望的形状。一开始很听话，但长到一定程度再修剪，旧枝条是不在了，新枝条却始终不朝期望的方向生长。
这天“晚上”，董小黑彻夜难眠，走出实验室，看着天上高挂的三个“月亮”。
最近的是t1d，半径是月亮的三倍。和t1e最近时，距离也是地月距离的三倍，视觉上和月球大小相当。
当双方最靠近时，d挡在e和t1之间，就会发生日蚀。此时在e上，看到的是d之阴面。
当d转到和e隔t1相望时，人们才可能在e上看到它的阳面全脸。但此时d被t1挡住，便会发生“d蚀”，还是看不到阳面全脸。
因此在e上大多数时候只能看到d的阴阳脸，阴阳占比随位置不同而相应变化。
b、c、f、g、h的近e点比d远。但b和c的远e点比d近，加上b和c直径更大，所以当b和c跟e隔t1相对时，显得比d大。
其它六颗行星若同时跟e隔t1相对，会被挡住，就会发生“全行星蚀”。
只有在它们刚钻出t1伟岸的身影时，才能看到其大部分正脸，勉强算全身免冠照。
要想在t1e上清晰看到f、g、h的阳面全脸，得去e的阴面。当它们和e处在同侧时，就能看到真颜。
现在董小黑看到的，是b、c、d的阴阳脸，在明亮阳光下有些黯淡。
实验室周围铺设了大量太阳能电池，以供应实验用电。
电池下方种着花草蔬果，长得快的开得正艳，阳光下随风轻摆。
花朵间隐约可见蜜蜂等昆虫来来回回，这是人类复制的地球生物，正逐渐适应新环境。
董小黑看着这一切，默想心事。
“小黑。”温姐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还在犹豫？”
“嗯。我不知道是该这就唤醒她，还是继续实验。这是克隆体，不像机器可以随时关掉重启。克隆体也被视作公民，拥有跟普通人完全相同的一切权利。不能因为她不是小梨，就换掉她。”
“不是小梨，也没大碍，她可以继续生活。我们再试一次，等下次真正复活了小梨，就当她们是双胞胎姐妹好了。”
“好像也有道理？”
“没时间了。她需要重新适应新身体、新世界。她得补课，得了解她沉睡的这两年来发生的一切。她还要排练，时间只剩一个月了。”
“庆典就那么重要吗？”
“对大多数人很重要。小黑，我们承诺过，要让所有人在庆典上看到你的成果。或许还有偏差，但我想，绝大多数人都能接受这千分之二的差异；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每个人每天都在变化。我们的身体每时每刻都有细胞衰老死去，又会生产新鲜细胞。我们会忘掉旧故、记住新事。我们每个今天都和昨天不同，明天又和今天有异。现在的我们，和一年前的我们，不同之处恐怕远高于千分之二。”
“好像很有道理？”
“如果小梨不再是以前的小梨，那更需要一场庆典，来让所有人记住曾经的她，接受现在的她。她需要这场庆典，我们也需要。”
“嗯。”
两个身影慢慢靠近，头碰头一同闻着近处传来的花香。
在行星上，一切如此美好而真实。不像在母体里，所见只有冰冷的合金墙壁，耀眼，却也刺目；所闻只是粗粝的消毒空气，安全，但是乏味。
两人牵手回去休息，这一觉终于睡得踏实。
第二天刚上班，董小黑就提出，结束实验，唤醒薛小梨。
项目成员早就在等他发话，一周前他们就想拔管。
医生给薛小梨注射了苏醒剂，拔掉各种维生管，打开休眠舱。
薛小梨被克隆出来后，就穿上了衣服，这是董小黑强烈要求的。
现在她躺在休眠舱里，衣着整齐，皮肤白皙，身段曼妙，好一个睡美人。
她的脸还略显苍白，正慢慢恢复红润。
她的胸脯开始微微起伏，渐渐有了细微的呼吸声。
她在一点一点恢复身体机能。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她，眼皮也不敢眨一下。
董小黑分明看见她手指微微颤动。很快又看见她眼皮沉沉抬起，像被压上了一颗大石头，要努力冲破；长长的睫毛像刚破土的新芽轻轻摇摆。
那眼皮抬得比瘫痪病人起身还要艰难。不知多久，董小黑见她整个手臂轻抬一下，嘴里发出小猫般的哼叫，然后，秋泓似的眼晴轻轻张开了。
这双眼清似水晶，亮比钻石，让人一看就不忍挪开。
众人不敢出声，只留着一丝游气吊命。
“好...累...啊...”薛小梨一声娇吟，缓缓转着头，看围在她面前的各色脑袋，细声道，“小...黑...姐...姐...”
此言一出，众人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不等董小黑回应，她又略略提高声音问道，“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小梨，我们后面再慢慢回答这些问题。”温姐说，“现在你先告诉我们，感觉如何？”
“还好，身体比以前舒服，像年轻了十岁。还有些地方很奇怪，总之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董小黑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好像忘记了很多，有些事又记得更清楚了。”
“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吗？”
“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在上传副本。怎么醒来就变这样了？还有，怎么感觉身体变沉重了？像有什么东西在隔空拉拽着我。”
董小黑暂时无视这些问题，又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啊...不是，两年多了。”
“小梨，”董小黑眼泪夺眶而出，“我都知道了，你就是李梦雪，还记得吗？”
“啊？”薛小梨大吃一惊，挣扎着想坐起来，温姐慢慢扶起她，她边起身边问，“你猜到了？怎么猜到的？”
“别急，等你休息好，我会告诉你。现在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还真饿了。”
众人忙拿来食物，以蔬果为主，暂时还不能大鱼大肉。
她吃得很香，众人看着她，就像看自己幼崽般慈爱。
“为什么这么看我？”薛小梨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啊，”温姐说，“要不，小梨先交给我俩，大家先忙？有事再请大家。”
众人恋恋不舍散去。
“小梨，边吃边听我说。”温姐便细说一遍，薛小梨先还能开心吃着，后来便靠在温姐肩头淌泪。
“原来是这样。”她擦干眼泪，“所以说，我，现在是两年多以前的副本，上载到克隆体里？”
“对。”
“我们现在已经到t1e了？”
“对！”
“小妮子、老郑他们呢？”
“都牺牲了。现在正上载副本到克隆体，只是比你晚了大半个月。”
“那老不死呢？”
温姐颇有些惊讶，以前薛小梨不会这么说话，只好答道，“关着呢，现在大家还顾不上他。等庆典结束，就会正式调查、审讯、审判，多半会是死刑。”
薛小梨沉默许久，两人安静看着，也不打扰她。
过好一阵她才问道，“我妈妈和哥哥呢？”
“从未出现过，就好像你是跟她们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我得去找她们。”薛小梨挣扎着要走。
“如果你想，我们能找到她们。”温姐轻轻扶住她，她还很虚弱，挣不脱，“我们更希望你先休息一段时间。你需要恢复，需要适应，需要重新找回自己。到那时，我们尊重你一切决定。”
“好吧。”薛小梨突然想到什么，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在一起了？”
“嗯。”温姐温和地看着薛小梨的眼睛，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董小黑心虚不敢回答。
“那我呢？”薛小梨捏紧粉拳，玉面若冰。
“我们也不知道。等你彻底恢复了，我们三个好好谈谈。”温姐说，“如果你还喜欢小黑，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又不能接受我，我...我可以离开。”
“那看来我最好再死一次啰！”薛小梨语气更冷。
平时能言善辩的温姐无言以对，董小黑更是不知所措。
可能逐渐适应了新身体和新“副本”，也可能吃下的果蔬都变成了血糖和营养，薛小梨没再纠缠这个烦恼的问题，轻轻推开温姐，慢慢站起来，走了几步。
“很好，”薛小梨说，“比以前更健康了。原来真实重力是这样，想要像以前那样跳舞，还得再练练呢。”
董、温缩头缩脑看她，她想想又说，“我的前一具身体，还留着吗？”
“还留着，”董小黑说，“由你决定如何处理。”
“先带我看看。”
人类修建了好几个大冷库，所有遗体都已从母体上搬下来放进冷库里。有天然能源供电，更加经济。最省电的就建在阴面冰川上，耗电量极小。
存放薛小梨遗体的冷库就建在永生实验室不远处，董小黑等人坐无人驾驶穿梭车过去。
重生的薛小梨对一切充满好奇，看见美丽花朵赞叹两句，看见怪鸟掠过惊呼一声，似未看到董温眼中的担忧。
工作人员打开冷柜，薛小梨看着苍白安静的薛小梨皱起眉头，“原来死了是这样。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身体都会衰老，你现在的身体也不例外。到时要么再换一次身体，要么就是数字永生。”董小黑说，“决策权在你自己。”
“走吧。”薛小梨让工作人员推上冷柜大门，“别再冻着了，按照标准程序处理吧。”
“还得等等，法律上，你的身份还没完全确定。”温姐说，“等走完程序，你就能自行处理一切了。”
“还真麻烦，”薛小梨说，“所以我得证明我是我？”
“不用证明，就是得符合程序。”温姐朝董小黑一努嘴，“他是永生委员会三巨头之一，法律都是他制定的。”
“这事不麻烦，很快就能解决。”董小黑说，“接下来去哪里？”
“有练习室吗？我想试试，看看真实重力下能做到什么程度。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要庆典了吗？”
“有。你以前的小伙伴们每天都要问三遍，你什么时候能去。”董小黑说，“你现在就去，她们一定很高兴。”
温姐小心劝道，“身体可以吗？别勉强啊，要是受伤了，可需要时间恢复。”
“我会把握节奏，别担心。”
三人又坐车去坐落在更远处的激励师练习室。
所有激励师暂时保留编制，直到庆典结束。
庆典结束后，将根据激励师意愿进行分流。部分激励师可继续从业，另一部分自行择业，人事部负责专业技术培训。
三人进去时，激励师们正在排练。有划水摸鱼的看见薛小梨，呆傻了十秒，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众激励师吓了一跳，先看尖叫的人，又顺她视线看向门口，也是呆傻十秒，又齐齐发出一声尖叫。
薛小梨轻轻一笑，曼步上前，“怎么，才离开两年，就把我忘了？”
张智孝冲上来，扑进薛小梨怀里，“小梨姐，真是你？小黑真的做到了？”
薛小梨轻抚她头发，“智孝好，是我，他做到了。”
众人呼啦一下冲上来，围着薛小梨叽叽喳喳。
等众人稍稍安静，薛小梨说，“我像是沉睡了一万年，身体都要生锈了。现在来试试，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唱歌跳舞。”
众激励师神色各异，薛小梨尽收眼底，却毫不在意。
她先戴上耳麦，目不转睛看着董小黑轻轻唱起来。
她声音未变分毫，还是那般清甜透亮。但对音乐的理解，对乐句处理和唱腔运用，却似有变化。
董温都不专业，只感觉和从前不大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薛小梨一曲唱罢，满场掌声雷动。
董小黑这才敢肯定，以前那个薛小梨真的回来了，不只是形似神似。但又隐隐感觉，还是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众激励师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有人当即打定主意，要在庆典后退役改行。
薛小梨简单伸展活动身体，便让工作人员放了首伴奏曲，跳起舞来。
刚开始，她动作略显生涩，也不敢舒展动作。但轻盈动作间依然柔美动人，一瞬间董小黑仿佛穿越了，像回到几年前，迷离看着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她。
她越跳越自信，开始完成复杂的难度动作。
董小黑越看越恍惚，见她在练习室中央跳动，虽只身着常服，舞姿却华丽妩媚，和以前的清丽冷傲，宛若两人。
舞毕，薛小梨脸上薄有轻汗。在众人呆若木鸡的眼光中走到董小黑面前，微微一扬下巴，“如何？”
“美极了！”董小黑言不由衷的说，“跟从前完全一样！”
“哼！”
众激励师方鼓起掌来，先前打算退役的，想法更加坚定。
薛小梨又说，“这身体我很满意，不过得加强训练；还要适应真实重力。一个月，时间蛮紧。”
“那我们先回永生实验室吧。”董小黑提议道，“他们要再次检测你的身体状况，并根据检测结果提出建议，帮你尽快适应提高。”
“走吧。”薛小梨对众激励师微微点头，转身走了。
三人走后，一个激励师悄悄拉住张智孝，“觉不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有点不一样，不过还是那个光彩夺目、令群星失色的她。”张智孝又是高兴又是羡慕，“那个谁也比不上、替不了的她。”
“是啊。”另一个激励师跺脚道，“这可怎么办？只能退役了。”
“也有好事。终于放心了，永生实锤了，不再是美梦了！”
“对她不是，对我们，可能还是美梦！联席会议放过口风，永生不是见者有份，谁知道会制定出什么标准和规则。你我拿不拿得到资格，还不一定。”
“努力吧，至少有目标了呀！”
穿梭车上，董小黑抽了抽鼻子，旁边薛小梨问道，“怎么？”
“小梨，我感觉你身上的味道，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哦？”薛小梨低头闻肩，“不臭啊？以前什么味道，现在又什么味道？”
“以前幽幽的，像书里说的梅花香。现在清冽像荷花。”
“你又没闻过这两种花。”
“书上描述过嘛。他们已经种下了，以后都能闻到。荷花快开了，梅花还得再等一年。”
“那你喜欢哪种？”
“我...我...我不知道，都很好闻。”
“她呢？”
“她更浓郁些，我也很喜欢。”
“哼...”薛小梨还想说什么，到站了。
医生们给她做了全面检查，一切正常。康复医师提了些恢复建议，指导她进行相应的肌肉训练，以帮她尽快找回跳舞的感觉。
“带我休息吧，”薛小梨说，“我的房间在哪里？虽然睡了很久，但折腾一大圈，还是觉得累。”
“我带你去，我们三个的房间挨着，给你预留的。”温姐说，“小黑暂时还回不去，还有二十一个人要复活，包括小妮子、老郑，小叶、小花，还有严月容。小酸梅每天都要问一遍，他们什么时候能重新站在她面前。”
“好。小黑，你别太累，多休息。接下来一个月我要抓紧时间恢复、排练，你也要忙，我就不每天都来陪你了。有些事我要想想，等庆典结束再聊。”
说完，她微扬下巴，在董小黑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董小黑傻在当场，温姐看他一眼，挽住薛小梨胳膊坐穿梭车走了。
当天永生实验室宣布，成功复活薛小梨，其他正在上载副本的克隆体一切正常。
人类世界一片欢呼，失去至亲的含泪庆幸，有望重见亲人。
就连被关小黑屋的前阁老们都知道了，纷纷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干那些事，一开始就抱紧董小黑大腿了。
董小黑抛下一切思绪，全力投入到复活二十一英雄的大事中。
薛小梨开始恢复身体、排练节目，她要准备一个大节目以宣告重生。
最忙的是温姐，要照顾薛小梨，又要帮董小黑，两头跑都累瘦了。
十天过去了，潘妮等人的相似度达到99.98%，但同样卡在了这里。似乎只要达到这个相似度，就有一道神秘高墙，将人类挡住。
无奈之下，项目组商议，就在明天唤醒他们。
温姐靠近又在呆看t1诸星的董小黑，“担心他们复活后跟本人不一样？”
“嗯。总觉得小梨哪里怪怪的，是以前的小梨，又总有些地方不太像。”
“你尽力了，我们尽力了。也许再过一些年，技术进步了，就能做到100%。等现在的小梨老了再次复活时，就可以找回真正的小梨。”
“但愿吧。我有种感觉，从前那个小梨、应该说梦雪，再也回不来了。”
温姐叹口气，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明亮的天上，挂着四个大大小小的月亮。
不远处太阳能电池阵下方，人造花池里，荷花开得正艳，空气中满是荷叶的清爽与荷花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