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妞，鹿东家是啥意思？要过来吃饭？”宝花一脸不解。
幼暖噗嗤笑道：“我也不知道，管他呢，来了再说。”
她这边还一大堆事呢。
“三姐，爹他们呢？”
幼暖瞧了眼院子，大张小李去砍柴了，余母拉着小狗旺在游廊里坐着。
就是不见宋老头和余爹，不会又跑地间了吧。
“赶着牛车去县里了，拉都拉不住，两个老头精神好得很。”宝花一脸无奈。
自从宋大爷来家后，自个爹都快成小跟班了。
今日一早宋老头便叫上她爹说要去县里喝羊汤。
幼暖了然。
宋老头一来，连带把余爹懦懦的性子都带得开明了些。
前几日在地头瞧见余老二余老三一家，听宝花说他也没有再凑上去问几家的情况。
幼暖明白，自她有了官身，余爹余母时常感慨。
宋老头便时常说与他们：儿孙自有儿孙福。
对于余家的事，他也知晓了不少。
在土豆地里，几个独过的婆子也会念叨几句。
宋老头便和余爹说完下半句：莫为儿孙做牛马。
所以余家老宅这边和余家几兄弟，如今就是个不亲不远的关系。
加上幼暖如今的身份，在村里又有了话语权，这几家也不敢再冒头凑上来。
她乐得其见，这种亲属关系，进一步多余，退一步余爹余母心里又难舍。
实属斩不断理还乱，不如就如同这般，互不关注是最好的。
吃过晌饭。
“三姐，那你瞧着家里，我去作坊看看。”
下了土坡。
迎面撞上武灵宏。
自她得了圣令，武母倒是过来恭贺过，还拿了几坛子腌菜。
不过武灵宏自余家土豆收了没几天就消失了。
“小武！”幼暖抬手打了个招呼。
武灵宏眸子微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幺妞。”
他说完便和幼暖擦身而过。
幼暖扭头瞧了他一眼，心里有些纳闷，武灵宏何时这般高冷了！
武灵宏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幼暖刚巧转身要走。
“幺妞，我，我要去从军了！”武灵宏忽然冒出一句。
幼暖闻言顿住脚步，转过身子诧然道：“从军？去哪从军？”
武灵宏深呼一口气，故作淡定：“北霆军，我看见朝廷贴出的征兵令，也跟宋大爷打听过，
北边的百姓都往南迁，那里要改造成军事据点，正在广纳兵马。”
幼暖蹙眉。
难怪听宝花说武灵宏挖土豆总喜欢粘着宋老头，原来是打听这事。
“你去了，你娘和甜甜咋办？”幼暖道。
武灵宏硬朗的脸颊松了些，抿了抿唇道：“朝廷的俸禄不低。我娘，她也支持！”
幼暖不明白，好好的怎会想着去从军。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无儿无女没个后人，武母如何能点头。
难道说是男儿热血一时兴起？
幼暖询问道：“什么时候走？”
武灵宏神情落寞：“半月后，幺妞，你能……”
“余姑娘！”
一道清冽的声音擦过耳畔。
武灵宏余下的话被春风卷走，消弭于方圆村上空……
被打断话头，武灵宏的脸色当即沉下，冷眼看向幼暖身后的鹿泽元。
眼里含着意味不明的火气。
鹿泽元冲他点头示笑：“真巧。”
幼暖侧过身子看了他一眼，又对武灵宏道：“你要走的时候说一声，送送你。”
她怕她太忙给忘了。
武灵宏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目光在鹿泽元身上停留片刻。
转身离开时肃然的气势让幼暖有一瞬怔愣。
鹿泽元瞧着武灵宏疾步走开的身影，眼神幽暗起来。
他清声哂笑，看向幼暖，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武小哥对余姑娘瞧着挺不同。”
幼暖暗自白了他一眼，她清了清嗓子转而问道：“鹿东家，你有事？”
“找你说点事！”鹿泽元收起戏谑的表情。
幼暖往河道靠近几步，鹿泽元便落在她身后侧。
“我现在有事，要不我们晚点聊？”幼暖瞥了眼身后的影子道。
她总觉得鹿泽元怪怪的。
鹿泽元跨步走至她身侧：“不急，你先忙你的。”
“我也想去瞧瞧你的作坊。”他声音依旧清冽。
是幼暖听过最好听的男声，如同他姐姐的玉指一般，像是艺术品。
幼暖抬眼看向河对岸，还有一段路便到作坊了，河道边的田里站着好些插秧的村民。
瞧见幼暖身后跟着的鹿泽元，无不惊呼一声。
“幺妞，去哪啊？”
“幺妞，这是哪家小伙儿？”
“小伙子说亲没有啊？我家闺女今年刚满十六岁。”
“他婶子，你做梦想屁吃呢，一看就和咱不是一路人……”
“去，人李夫子教导啥来着，哦，人不自贱，你晓得啥！”
“呵呵，是人贵自知吧……”
幼暖摇头笑叹。
有时候也觉得这些村民着实可爱，不论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宣之于口。
“村民们就这样，朴实。”幼暖和鹿泽元嘀咕道。
“那你呢？”鹿泽元突然反问。
幼暖瞪眼瞧了他一眼：“我比他们多了些小聪明。”
幼暖这话似是坦诚，也似是暗讽。
鹿泽元斜了她一眼，嘴角挂笑。
作坊门前。
鹿泽元早在进村子便瞧见这间作坊，一整排连起来，外面砌了砖墙围住。
幼暖打开大门。
入眼便是一长排十间的作坊，首尾两侧还有三间连在一起的屋子。
幼暖介绍是仓库和食堂。
从前面绕后，还有五间屋子。
“这几间暂做休息间。”
“不错，规划得挺好，什么时候开工？”
说完，他脑子里闪过金管事给他看的样品，耳尖蓦然一片殷红。
真不知她一个小姑娘脑子里怎会有那么多奇思妙想……
如何想出那些……有违世俗，脱俗大胆的东西。
幼暖顿道：“还在找女工。”
“要不，我给你安排几人？”鹿泽元说着悄悄抬手揉了下耳尖。
“全是擅长女红的，也算是我这个同盟者与你利益捆绑，不收你钱。”
幼暖好笑：“那我不算占你便宜，她们在我这里，能学的也不少。”
第一次见她呛自己，鹿泽元轻笑出声：“要我给你学费？”
幼暖睨了他一眼，他今天的话属实有点多，金大腿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她摆手道：“那倒是不必，你打算给我派几人？”
鹿泽元好整以暇瞧着她：“你要几个？”
“少点，暂且三四个吧，我们村里也有不少姑娘家等着学呢。”
鹿泽元瞥了一眼她被风扬起的发梢：“听说你还当官了？”
“你打哪里听来的？”
“方才赵三天说的……”
话落。
幼暖直接忽略鹿泽元的问话，很八卦的问了嘴：“他和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