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泽元斜睨了她一眼。
如今都走到这一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此时的赵三天和鹿月锦，相看两生泪。
鹿家新建的宅子旁，两棵老柳树已经抽出枝条。
簌簌的风吹过。
鹿月锦扶着柳树，泪眼婆娑：“三天，好久不见。”
时隔多年再亲耳听见她的声音，赵三天的心揪成一团。
酸涩，惊喜，还复相见的强烈冲击，让他半天缓不过神。
他瞧着她，还是那个模样，清冷婉约。
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观他，胡子拉碴，神情尽显沧桑。
“锦娘，你，这些年还好吧。”赵三天小心翼翼开口。
鹿月锦用手帕擦拭了下眼角，重重点头：“我还好，你呢？”
“表姐，他？你们？”
姜清蕙鬼鬼祟祟趴在鹿家宅子门边，不合时宜的开口。
她听她母亲说过，大表姐这些年有个心结。
且这么多年没有成婚，连早早定下的娃娃亲都给推了。
大表姐只说她身患心疾，不想拖累夫家。
然而，真正的原因是多年前，大表姐她南下途经一处山路，被一群山匪劫持。
下人和随行的亲眷被四分五散。
过了一年，鹿家才寻回大表姐。
因着此事事关表姐声誉，所以鹿家封锁消息，只是说表姐在庄子养病。
也正因为一年的失踪，再次回到都城后，表姐就有了心结。
心结，便是一个旧人……
她瞧着眼前的两人和方才他们的对话。
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姜清蕙也是个识趣的人。
这次能磨着她娘让她跟着表哥他们南下已经很难得了，可不敢多管她表姐的事。
说完她一溜烟往村子里去。
心里嘀咕，表哥出门也不打个招呼。
她走在田埂上，回忆着余家的路线。
嘴撅得老高：“不会又找那姑娘去了吧。”
她气呼呼地踢开了脚下的石子。
余家。
鹿泽元和幼暖一路说着话回到余家亭子。
幼暖心里唏嘘，想不到赵三天和鹿泽元的姐姐竟还有这么一段风情月意。
碍于鹿泽元的太奶是个循规蹈矩注重家风的人。
一路打听了鹿月锦一年发生的事，差点气病了。
小小的山野村夫，哪能入得了鹿家的眼，是以老太太一直以家规压制，不让鹿月锦抱有任何念想。
在鹿月锦归家的第二年告知她，赵三天已经娶妻。
生生打消了鹿月锦的念头，自此，鹿月锦心结更重。
无人敢在她面前提及永州这边的人文轶事，就怕她联想翩翩，旧疾发作。
去年，老太太去世。
深居简出的鹿月锦便起了想过来永州寻个宅院养病的念头。
央求行商天下的鹿泽元帮她打听布置。
鹿泽元自然知晓她的意愿，当年他虽然还小，可他们两姐弟是最为亲近之人。
所以赵三天他们之间的事，这些年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毕竟是自个亲姐，鹿泽元也于心不忍，于是才有了后续来余家的事。
鹿泽元说了个大概，幼暖吃了个瓜。
其中的波折肯定没这么简单，但她也没再探听。
“我姐可能要在方圆村养一阵子，期间还得麻烦余姑娘帮我多看顾一下。”鹿泽元开口道。
幼暖面上颔首。
想着鹿家必是有随行奴仆，大概也没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不过也没拂了大金腿的意。
“能看顾的我尽量看顾便是。”
幼暖话落，宝花从灶房出来。
“幺妞，鹿东家晚上留饭吗？”宝花看了眼天色，该做晚饭了。
闻言，幼暖看向鹿泽元。
“不留，宅子有人做饭呢。”一道娇呵从院子里传来。
姜清蕙昂着胸膛走近，一眼瞥见亭子里的两人，当即跨着碎步跑进亭子：“表哥～”
鹿泽元淡淡扫了她一眼，冲院子里站着没动的宝花道：“麻烦宝花姐了。我家宅子今晚怕是开不了火。”
宝花闻言问道：“好，鹿东家那边有几人过来。”
“暂且就我吧。”反正她姐那里有赵三天呢。
话落，姜清蕙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我呢表哥？我，还有我……”
她问完鹿泽元又赶紧冲宝花喊道。
宝花好笑的点点头：“知道了。”
鹿泽元无奈对幼暖笑道：“余姑娘，叨扰了。”
幼暖摇头，叨扰也叨扰几次了，算不得啥了。
“你叫什么名字？”姜清蕙接过幼暖倒给她的果茶，问道。
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眼睛一亮。
虽然比不上家里的果饮，但也解了这段时间的馋。
鬼知晓大半月以来天天在赶路，喝的都是白开水。
嘴里可算有点味了。
对幼暖的态度也稍稍友好几分。
当然还是不改一脸的不屑，端着大小姐的姿态睨着幼暖。
幼暖嗤笑，这姜清蕙在家应该也是个宠儿。
周身散发着娇蛮，有刺但也算不得讨厌。
“叫我幺妞吧。”
“噗哈哈哈哈，小名还是大名，谁家姑娘大名叫妞的？”
姜清蕙端起自个给自个倒的果茶，刚要喝上一口便被幼暖的话刺激到，颠笑起来。
果茶也撒了一地，好些都溅在幼暖衣袖上。
鹿泽元眸色一暗，眉头微蹙：“噗噗！”
话落。
针尖落地般的安静。
姜清蕙余笑未散，把茶杯往桌子一掷：“表哥！！你！！真讨厌。”
姜清蕙涨红着脸，像被人戳穿囧事一般。
她最讨厌她的乳名了，也不知道爹爹当初咋想的。
说她从小爱噗口水，所以乳名就叫噗噗，还说很可爱。
小时候她不懂，别人叫她噗噗，她还乐不可支，心里美滋滋的。
直到慢慢长大后，她开始有了羞耻心，才明白这乳名取的有多随便。
她爹口中的可爱在哪里她是不知道，反正很可笑就是了。
别家小姐妹的乳名不是绾绾，湘湘，就是阿晗，阿茵的。
她一屁股坐在亭子最外围的条凳上：“啊！”
众所周知，条凳不能坐最末尾，这不，翘起来了。
幼暖眼疾手快，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才让她幸免于摔倒。
“幺妞和噗噗一样好听。”鹿泽元眼底浮笑。
“幺妞好听，幺妞好听行了吧，你就别再打趣我。”
姜清蕙气呼呼地甩开幼暖的手，又坐了回来。
她表哥从小到大第一次叫她乳名，竟然是拿出来和别人比的。
姜清蕙气得抬起茶壶连干了两杯果茶，心里才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