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重生后我先挣它一个亿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242章 散伙
保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列表
送胡春花老总这场大聚会能给团队带来多久的亢奋? 答案是不到一周。 不管怎么样,那是别人的风光。 是镜中花,水中月,触不可及。 落到自己的头上,还是一日三餐的萝卜白菜土豆,滚阴暗潮湿的地铺。 不敢抛头露面,活得跟一只蟑螂一样。 春节前,新的一轮西就市打击传销专项行动精准突击了各寝室。 感觉又是出了内鬼或者卧底。 因为刚刚租下来房子新筹建的寝室也遭到了派出所的突击检查。 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均是一顿拳打脚踢。 余三金夜不能寐,相约第二天清早跟姐夫林国栋碰面。 一个超市的二楼有个小平台,兄弟俩沿着简陋的铁梯子爬了上去。 在一堵背风的墙后面,林国栋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刚问候了一句。 见父亲声音正常,背景音里是家里那台电视机在播放着早间新闻。 一辆警车闪过,紧接着他俩都看到有很多辆警车从村前村后两个方向包抄了过来。 林国栋急忙挂断了电话。 他马上打给管家,可是已经晚了。 他俩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从杂物间的缝隙往外望。 看到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在警察的呵斥下被塞进了警车,连隔壁合作团队的大领导张大也没能幸免。 这一次,这一片区的绝大部分人被警车直接拉到了火车站。 在警察的监督下,买票,限时坐车回原籍,没有任何的回转的余地。 大清早就出门,相约打电话的兄弟俩又躲过了一劫。 从早到晚,平常这个普通的安静的小村子警笛声不断。 林国栋和余三金根本不敢离开这个小小的藏身空间。 两人又冷又饿,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熬着。 夜深了,所有的围堵力量全部撤了,余三金跟在林国栋的后面摸回寝室。 余三金拿钥匙开门,惊讶地发现房东换了一把大铁锁。 借着手机的微光,寝室里所有物品被粗暴地扔在院子里的雪地上。 不知道是派出所的人干的还是房东所为。 已经不重要了。 二人不敢声张,悄悄退了回来,在市中心找了一间小旅社。 此时,二人身上除了一个手机,一个钱包,什么都没有。 这一天当中,林国栋的父亲又打了很多个电话给他。 林国栋内心苦痛悲戚。 又不敢接听电话,害怕一开口说的话又全部都是谎言。 在网络这个大环境中,谎言说成了习惯,连自己都相信。 无奈,二人只有关机,构建出一个卑微的壁垒和屏障。 小旅社的墙太薄了,还漏风,根本没办法抵挡北方嚣张的寒气。 余三金和林国栋一人裹着一床被子,脚抵脚挤着睡了。 到了半夜,还是会被冻醒。 余三金摸了一下膝盖,感觉骨头都是冰凉的。 余三金平生第一次生了冻疮。 他的双手关节处的冻疮在被窝中一经焐热就如同蚂蚁在爬动,啃咬,瘙痒难耐。 脚上还好,并没有被冻伤,原来余三金有自己的独家秘笈。 晚上热水烫脚后,他会换上**的厚棉袜。 在地铺上睡觉时,他会把加绒的棉裤脱到一半包裹好双脚。 这样一来,脚是暖和的,没有生冻疮。 余三金有一天半夜又被冻醒,见林国栋裹着被子抽着烟打着电话。 这两天来,网上老总的电话竟一直无人接听,这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见余三金醒了,林国栋的表情有点尴尬。 他害怕余三金会问他打给谁,说了些什么。 好在余三金只是拉了拉被子上的大棉袄,翻个身又睡了。 余三金暗自揣测: “难道老总们吃住的宾馆、酒店也遭到了打击?” 浑浑噩噩之间,他又睡着了。 哥俩在这间小旅社蜗居了好几天。 天色阴沉,北风呼啸,除了睡就是吃。 二人形象邋遢,头发蓬乱,精神萎靡不振。 一天,也不知道几点钟。 脚那头的林国栋突然起身,简单洗漱一下就出门了。 余三金这几天精神恍惚,脑子迟钝,转的慢。 他想,大概是姐夫出门见老总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睡中的余三金感觉门被撞开了。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看见屋里站着一个雪人,手里拎着两大包东西。 林国栋掀掉帽子,抖落一身雪,笑容明朗,情绪高涨。 他对余三金说: “快起来,今天是大年三十,过年了! 看,我到超市买了好多东西。” 又说: “哦,对了,你去一楼把老板娘的那个小煤炉提上来。 我花了300块钱买了啊,还有那一堆煤球。 哎呦,让我歇会儿,走得我背心窝里都是汗!” 余三金确实饿了。 他顺从地迅速穿好衣服,手脚麻利地把煤炉和煤球都搬了上来。 林国栋把食材依次摆在仅有的一张小折叠桌上。 他突然一拍大腿: “惨了,忘了买锅!” “三金,你下楼看看老板厨房里有没有?” 余三金摇摇头说: “来不及了,我刚才搬煤球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里屋的门锁了,回家过年去了。” 林国栋看到卫生间有一个铁的洗脸盆,眼睛一亮,笑着说: “超市太远,我不想再跑一趟了,把它洗干净,就用它好了,我们煮火锅吃!” 说干就干,二人为了年夜饭忙活了起来。 换好的煤球已经燃发起来,炉火正旺。 二人对着煤炉,烤着火,身上热乎乎的。 大脸盆里热浪翻滚,白色的水蒸气扶摇直上,汤色红亮,香气诱人。 有荤有素,菜已经烫熟。 林国栋买了两瓶白酒,又没有买纸杯,哥俩吃几口热菜,只能对着瓶吹了。 余三金一大口喝得猛,呛得他热泪盈眶。 他脱掉外套,双手捧着酒瓶说: “姐夫,今天过年了,我敬你!” 说完又咕哝咕哝一大口。 林国栋笑着说: “你先多吃一点菜,慢慢喝!” 但他马上看出来余三金情绪有些不对,双眼通红。 “姐夫,我姐嫁给你已经十年了。 这么多年以来,我记得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坐着喝酒、谈年。 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今晚,咱哥俩喝完这瓶酒,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想。 明天我们买票回昌州,咱哥俩从头再来! 你还是干你的家具行业,我干我的夜场,要不了两年,我们一定能东山再起的。” 林国栋自顾自地闷了一口酒: “你不懂!” 他对余三金的倡议显得很平静。 余三金的热脸贴了冷屁股。 余三金的肚子里火辣辣的,脸已经红了: “我不懂,我有什么不懂的? 我已经来了一年了,见的东西还少吗? 我又不傻!” 林国栋吃了一口热菜,他看着余三金的眼睛说: “既然这样,明天我买票送你回昌州,我不会拦着你啦!” 余三金情绪有些激动,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你还要呆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干什么? 人都跑光了,你不知道吗? 那些吃住宾馆的老总们估计也自身难保,他们还会管我们吗?” 林国栋武断地打断他的话,说: “好了! 说你没看懂这个行业,你还不服气! 你知道这个行业的幕后大老板是谁吗?” 林国栋想把余三金拉着坐下来,余三金一把挡开他的手说: “我特码才不管幕后的大老板是谁! 现在已经不是相不相信这个行业的问题,而是我们有没有能力拿到这笔钱的问题! 即使前几天你们的胡总胡春花是真的,又怎么样? 你在里面这么多年,你又亲自送走了几个胡春花?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余三金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起,手上提着的白酒瓶都差点被他撞碎。 林国栋愣在原地,一时之间尚未组织好语言反驳余三金。 “你看这几年下来,你是家里的老大,家里的事你什么都不管。 我姐姐要跟你闹离婚,你也不管。 如果,这次你老爸是真的病重住院了,你准备怎么办?” 余三金肚子里空荡荡的,喉咙里火辣辣的。 大概余三金的一番话击中了林国栋的软肋。 他默默地流下泪来,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静。 他点上一支烟说: “如果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都有病的话,那么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情绪低落,有点任其自生自灭,摆烂的感觉。 余三金说: “姐夫,你不是无药可救,你只是太要面子了。 众叛亲离的时候,我曾经也发誓一定要拿到这笔钱,从传销里走出去,堵住他们的嘴。 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其实,真正关心我们,在乎我们的就只有我们的亲人。 至亲的人。 什么朋友,同事,同学,老乡,他们怎么看待你,重要吗? 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向他们证明什么,把自己的日子重新来过,就够了。” 余三金还想继续劝点什么,林国栋抬手制止了他。 “别再说了!”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说: “卡里面有2万块钱,是在东成市的时候,我拿你的身份证开的户,密码是6个8。 我爸爸妈妈都有退休工资,有医保,生活都有保障,身体目前也健旺,这个我不担心。 这点钱就拿给你姐姐。 你明天就买票回昌州吧。” 余三金接过卡迟迟没有收起来,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姐夫,不要再坚持了,一起走吧!” 林国栋斩钉截铁地说: “你不要再劝我了,我们俩要走的路不一样。 我要走的路就是,换个城市,拉起队伍,继续干。” 余三金敲着桌子,急躁地说: “继续干?怎么干? 你不是已经换了3个城市了吗? 到头来,结局还不是一样? 你心里明白得很,明明知道就是一个骗局。 为什么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就是不愿意醒过来呢?” 或许是余三金的心脏不够强大。 身边曾经所谓的同事和盟友,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终归是一个一个全部离开了。 或许是酒劲已经上来了。 余三金觉得自己浑身疲软,双脚已经无力再向前迈出一步。 他想,既然分道扬镳的结局已无可挽回,他能留点什么给姐夫留个念想? 他突然想起钱包里还有一张合影。 这是一张姐夫和姐姐带着儿子回楚北过年,跟岳父岳母全家人的合影。 照片里一家人其乐融融。 那时的林国栋眉眼含笑,意气风发。 在这陌生的小旅社之外,爆竹和烟花开始此起彼伏地炸响,透过窗户,竟然把林国栋和余三金照得浑身明亮。 林国栋认真地看着照片,看着每一张亲人的脸庞,回想起当时拍照的情景。 隔着滚烫的蒸汽,余三金第一次看见姐夫泪流满面。 “我会一直带在身边的。” 说完,林国栋顺着现有的折痕把照片折叠起来塞进了钱包。 重要的谈话已经结束。 余三金知道,再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开始珍视起这即将分别的最后一顿年夜饭。 “来,肉已经煮熟了。” 像之前一样,林国栋还是习惯把大块的瘦肉夹到余三金的碗里。 二人默默地吃菜,你一支我一支地抽着烟,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 仿佛窗外呼啸的寒风、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以及春节联欢晚会上喜庆甜美的歌声,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大盆菜已经吃完,汤已经快烧干见底了。 煤球已经熄灭,煤炉旁边横躺着两个酒瓶。 夜深的时候,节能灯的光亮显得更加耀眼。 床上林国栋和余三金并排而卧,睡得很香甜,不知是谁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北方的风和雪都停了。 在这难得的寂静里,在这异国他乡的除夕之夜,林国栋和余三金在享受他们最后的相聚时光。 余三金睡觉一向好动,到了后半夜,他的腿架到了姐夫的肚子上。 林国栋睁眼看了一下,并没有推开他。 在大年初一的早上醒来的余三金,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床棉被。 他口干舌燥,头痛欲裂,皮囊以内觉得燥热,皮囊以外感到寒冷。 他爬起来,发现姐夫已不见踪影。 昨晚的饭后残局,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余三金找到一瓶矿泉水,不管冷热,直接灌下去大半瓶。 他望着窗外,他知道,姐夫不想送他去车站,免得伤感。 除夕夜的那场酒就是兄弟二人的告别。 没有行李,孤身一人,余三金的手中捏着一张开往昌州的火车票。 他在候车大厅四顾环望,没有姐夫林国栋的身影。 车站内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开往昌州方向的k123次列车开始检票了,请您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排队检票上车!” 列车上,余三金思绪纷飞。 他把自己的胳膊和腿尽量舒展,把身上的枷锁卸下。 余三金甚至还小憩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浅浅的梦。 只不过他的梦里没有出现前女友,而是紫衣少妇温丽筠。 陪着前女友在外游荡几年,传销一年。 重回昌州,恍若隔世。 有“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之感。 出了火车站,余三金没有合适的地方落脚。 天黑了,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他耷拉着脑袋,如丧家之犬。 城市里,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高楼里每个窗户里都亮起了温暖的灯光。 但是,没有任何一盏灯在等着他。 他失魂落魄地掏出手机,不管不顾地给江雪英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通畅,他的心随着有节奏的电话里嘟嘟声而激烈地跳动了起来。 “新年好!” 余三金迟疑了一下,也说出了同样的祝福语: “新年好!” 江雪英的声音依然温婉,她关心地问道: “怎么样?你还好吧?” “挺好的,只是,我也已经出来了,现在人在昌州。” 电话那头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 “雪英,谁的电话?过来吃饭了!” 余三金敏感地捕捉到江雪英的声音里有一丝慌乱。 她说道: “哦,我之前的一个同事,你们先吃吧!” 江雪英走到窗台边,柔声说道: “出来了也挺好!那,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余三金正想着要如何回答她。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呼喊声: “雪英,吃饭了,快点儿,菜都凉了!” “好,来了,来了!” 余三金已经明白了,离开了网络,他跟江雪英的关系也变了。 他笑着,装作很大度地说: “你去吃饭吧,嗯,祝福你!” 说完,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并且从手机里删除了江雪英的联系方式。 他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在一个街角,他看到一个建设银行的自动取款机。 他输入密码6个8,atm机显示屏上跳出来的余额把余三金吓了一跳。 余三金用手指着0,仔细地又数了一遍。 余额不是姐夫轻描淡写所说的2万,而是整整20万。 退了卡,他坐在银行外面的花坛上久久没有离去。 他心里明白,这应该是姐夫全部的积蓄。 他觉得有愧姐姐和儿子。 再回想除夕之夜的谈话,感觉姐夫像是在交待后事。 林国栋把所有的积蓄都让余三金转交给妻子,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最后一搏?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余三金的心里堆积得越来越浓烈。 他连忙拨打姐夫的电话,语音台提示,已停机。 从余三金的角度来理解: 林国栋彻底放任自己滑入了潶潭深处,并且拒绝所有的救援。.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