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丽一直对余飞在昌州的那段时光感觉到比较好奇。
“我很好奇,你们在昌州是怎么挖到第一桶金的?
我说话很或许很难听啊,像你们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又没有资源,想起来真的很难!”
余飞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妻子的后腰上,让她更舒服一点儿。
“真的想听?”
“你就别卖关子了,给我好好讲讲吧,我也学习学习!”
余飞的判断没有错!
薛蓝打电话给主管华南大区的副总,以最近资金紧张为由,想先赊购一批货。
这个新上任的副总倒也干脆,直接说:
“不可以,我们总部的现金流也不充沛。
先打款,后发货,这本来就是你们余飞余总立的规矩,怎么能破呢?”
薛蓝打电话的时候,开了免提,余飞和余三金也听得清清楚楚。
余飞自我解嘲的笑了:
“我去,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余三金也笑着说:
“你这叫作法自毙!
还好,你早有预案,如果我们真的资金链断裂了,总部又卡我们的脖子,那就离关门大吉不远了。”
余飞说:
“你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熊来俊上台,搞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一套。
他早就看我们不顺眼,我估计他准备撕毁协议了。
你就早点准备找个打经济纠纷官司厉害的律师吧!”
余三金有些惊讶:
“真的会到那一步?”
薛蓝点点头附和道:
“看目前的情况,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余飞看余三金满脸的沮丧,就搂着他的肩膀说: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在屋檐下,早晚都有这么一天。
所以,我们以后做事一定要掌握核心竞争力。
走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出来城,余飞的车子一路往北开。
进入了嘉永县境内。
余三金的反应也不慢。
他在后排问道:
“你是想收购一个厂,我们自己干?”
余飞笑而不答:
“先看看再说吧。”
下了高速,在嘉永县城边上,余飞的车子停了下来。
面前地势平阔,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工厂。
【嘉永县康健生物有限公司】
薛蓝问道:
“就是这里?”
余飞一边打电话一边点点头。
“康总,您好!我是余飞,我已经到厂门口了。”
“哦,好的,我马上出来。”
一个50多岁的精瘦的男人把余飞一行三人迎向了厂长办公室。
余飞神情自若地介绍道:
“康总,这两位是我的合伙人,薛蓝,余三金。”
男人连忙起身又跟薛蓝和余三金握一遍手。
“康总,收购的事情,电话里我们已经聊过两次。
今天主要是麻烦你带我们看看生产线,还有就是你们的销售网络。”
余飞抿了一口茶,也是快人快语。
康健起身在前面领头,介绍说:
“我的专业本来是学制药的,后来,保健品刚刚兴起,父辈有点家底,就支持我开了这家工厂。
但开起来以后,我就发现,我就是一个搞研发的,是以搞技术的思路和思维,来做管理和营销。
所以,我们的研发的产品很多,有一些还获得了国家专利。
虽然,我自认为技术很过硬,无奈的是,销路一直打不开。
我这个厂目前只有一条生产线还在正常运转,要濒临倒闭了。
我想着太可惜,就想着找个合适的人接手,整体打包卖出去。”
余飞跟着后边一边看生产线上的设备,一边频频点头。
“这个厂,开了几年了?”
“今年第7年了,前三年至少还可以保本,后面四年我扩充了生产线,加了很多工人,就出现亏损了。”
余飞心想:
“这个康总,怎么什么都说?
你不知道我们正式谈起收购的话,我会用这些点来压你的价吗?”
又转念一想:
“或许他就是因为心无城府,太坦诚,导致他的工厂开不下去。”
余飞,薛蓝和余三金仔细看了工厂的每个角落。
平心而论,就硬件条件和现代化管理水平,这个康健生物比红桃k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回到办公室,康健又叫来了负责销售的经理。
他说:
“你把这些年的销售情况给余总他们汇报一下,按实际的情况说。”
听完销售经理的汇报,薛蓝又查看了相关的账簿~~~
康健一看时间到了12点了,连忙叫人安排午饭。
县城里的一个土菜馆,餐厅连着一个雅致的小院子,环境清幽。
薛蓝笑着说:
“康总,您太谦虚了,您一路给我们介绍您的工厂,口若悬河。
您说您是一个技术癖,其它的都不懂,我们不信。”
康健搓了搓手说:
“今天跟你们三位年轻人有缘,再加上,我是准备诚心甩掉这个包袱,所以心情轻松,话就比较多。
真正叫我出门谈业务,我就哑火了。”
余飞笑着说:
“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
康总,您厂里现在还有多少人跟着你?”
“昨天刚统计过,加上我,还有49人。
能找到出路的,或者一些看不到希望的,都走完了。
这些人呢,要么是生活压力大,走不了。
要么就是跟着我的时间长了,有感情了,舍不得。
余总,我在跟你通电话的时候已经讲明,如果要收购我的厂,也必须接受这些人。
我会把这一条也写进收购协议当中的。”
余三金夸赞道:
“康总,您重情重义,日后必发大财!”
康健笑了,摇摇头说:
“余总,你说笑了。我这辈子是没有希望发大财了!”
余飞握着他的手说:
“我们一起携手,一定能赚大钱!”
薛蓝笑容明媚,说:
“今天开心,你们两个陪康总好好喝一杯吧,等下回去我开车。”
康健看来是好酒之人,说:
“那太好了,快上酒!”
余三金和余飞的兴致也很好。
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已经喝到了落日西沉。
三瓶白酒已经见了底。
康总喝醉了。
他酒品很好,不哭不笑不闹,就躺在沙发上睡觉。
跟他随行的就一个销售经理,一商量,就一起扶着康健到附近的酒店住下。
先醒醒酒再说。
余飞还再三叮嘱销售经理:
“麻烦你好好照顾康总,等他酒醒的差不多了,你才能离开!”
销售经理笑着说:
“余总,您放心,我是跟着康总多年的老人了。”
薛蓝开车,直接回了海泊澜庭。
这个小区余三金还是第一次来,他醉眼朦胧的说:
“环境这么好,就像住在公园里。
看来叫你小富婆真是实至名归!”
薛蓝追问道:
“是谁叫我小富婆?”
“余飞嘛,还有谁?”
余飞跟他挤在一张沙发上,上来就是一巴掌。
“你小子,就这么管不住嘴?
要是在战争年代,你小子容易当叛徒!”
薛蓝大气地说:
“好了,我又没怪你。
小富婆就小富婆呗,我觉得也挺好。
至少,小,代表我还年轻,富婆,代表我有钱。”
她见余飞和余三金不接话,就说:
“我先给你们泡一壶蜂蜜柚子茶,再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菜,随便整整。
你们今天一个劲的拼酒,都没有好好吃菜。”
喝了两杯茶,余飞和余三金清醒了许多。
薛蓝的菜已经上了桌,再加上一人一小碗面。
余三金问道:
“你考虑好了吗?”
余飞说:
“今天你们两个也参与了,你们先说说吧。
不然的话,又变成了我的一言堂。”
薛蓝说:
“我看着很不错。
从大的方面看,他的厂交通便利,上高速,货发全国,方便。
厂房旁边还有很大面积的空地,如果要扩大生产规模,方便。”
余飞笑着说:
“薛总的两个“方便”讲得好!”
余三金说:
“我倒是更关注眼下,我们想卖保健品,最缺的是什么?
技术人才,研发人才。
看得出来,康总对工厂很有感情,又舍不得他那帮兄弟。
刚好为我们所用。”
这一次,余飞没有那么快地表态。
吃完以后,余飞说:
“三金,这里房间多,你今晚就睡家里。
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再去一次康健生物。”
余三金点头答应。
薛蓝就以女主人的身份伺候他换床单,拿拖鞋什么的。
一天,闹心费力。
余飞很快就搂着薛蓝睡着了。
而余三金怎么也睡不着。
他幽幽地想:
d毛,凭什么那些年一起看的少妇,如今却躺在你的怀里?
前一晚的酒,余飞和余三金略微有点高,但并没有醉。
康健生物的康总倒是结结实实地醉了一回。
只是苦了他身边的财务经理,扶着他起来吐了好几回。
喝的痛快,吐得也痛快。
酒就解得比较快了。
下午两点,余飞带着薛蓝,余三金,还有自己公司的财务经理又到了位于嘉永县的康健生物。
“余总,欢迎你们!”
会议桌对面的康健新理了发,换了一身正装,还配了一条鲜艳的领带。
50岁的他显得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看得出来,他对今天的签约非常重视。
“康总,这是我上午刚刚拟定的收购合同,请您过目。
具体条款,我们之前都交换过意见。
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讨论的地方?”
康健双手接过合同,快速浏览了一遍。
而后,再重点审核了一遍一些关键性的条款。
他转手把文件递给财务经理:
“你再看一下。”
财务经理看完以后,说:
“康总,没有问题。
合同上的关键性条款,都是你和余总之前口头约定的内容,没有出入。”
双方签字,盖章,合同生效。
余飞高兴地起身伸出手说:
“康总,恭喜我们签约成功,合作愉快!”
康健也连忙起身握着余飞的手说: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厂是我大半辈子的心血,现在交到你们三位年轻人的手上,一定可以发扬光大,鹏程万里!
还有啊,余总,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康总了。
以后要叫我康总监了!”
康健的笑声很爽朗。
按照合同约定,康健生物49名老员工全部留用。
当然也包括,创始人康健。
他新的职位是康健生物生产中心的技术总监。
余飞笑着说: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叫你---康总监!”
参与这次收购案的双方的核心成员全部起来。
他们春风满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在此之前,余三金通过毛遂自荐,说服了余飞。
他的身份是:
康健生物的总经理。
余三金和薛蓝忙着跟对方相关人员做一些交接工作。
康健陪着余飞沿着厂区的水泥路随便走走。
“余总,这个厂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现在既然您已经收购,您看要不要改名啊?”
余飞看着一排排灰色的厂房,看着道旁树和绿植,大度地说:
“康总监,这个厂从无到有,你已经辛勤耕耘了七年,我认为叫【康健生物】,这个名字非常好。
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更名。”
“只是,现在,您才是这个厂的老板~~~”
他点点头说:
“我明白了,这个小厂根本就不用改名。
余总,胸襟如海,壮志凌云!
在不久的将来,像这样的工厂,在全国各地不知道会有多少个。”
余飞说完这些话以后,又觉得在长辈面前有吹牛的嫌疑。
“康总监过奖了,今天在您面前夸下海口,说不定哪天就被打脸了呢。
可是,不管怎么说,您现在和我们绑在同一辆战车上,未来的日子,我们要一起冲锋陷阵,并肩作战了!”
“余总,我真心感谢您!
帮我把经营、销售、管理的压力拿掉以后,我可以全身心地搞研发,促生产,我也一定会不辱使命的。”
余飞紧紧握着他的手说:
“我相信您!”
康健接到电话,要下楼去处理其它的事。
宽阔的平台上,只有余飞一个人。
太阳在他的头顶热烈地燃烧着,光芒万丈。
余飞盯着太阳,从他的眼角淌下一滴泪。
活着,真好!
修正一下,应该是,重生一次,真好!
前世的各种不堪,屈辱,愤怒,遗憾~~~,都随着那次落水,被滚滚的长江带走了。
父亲在自己第一次去昌州打工的前夜,嘱咐他的那句话: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其实没有错,但有时候,想要做人上人还得凭借一点运气。
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余飞的双手扶着栏杆,凭栏远眺。
他能感觉到自己微微颤抖的心脏!
他想大声呐喊,他想大声放歌,他想告诉全世界:
我,余飞,现在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家工厂了!
我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等着别人把话说完的余飞了!
······
“你在天台啊,我找了你半天了。”
薛蓝的出现,打破了余飞人神共处的美好气氛。
他有点不悦地问道:
“有事吗?”
薛蓝说:
“熊来俊亲自给你打了电话,我帮你接了。”
余飞接过手机说:
“他说了什么?”
“他邀请你去冀北参加经销商大会。”
“经销商大会?他把日期提前了?”
薛蓝分析道:
“熊来俊刚刚“登基”,他应该是急于宣示他的权威。
不过,我觉得最主要的,他是准备拿我们开刀,正好可以做到杀猴儆鸡!”
“你判断,他准备这么快就要撕破脸?”
“你看看我们仓储中心的存货嘛,我估计,最多到下个月月底就会销售一空。
到时候,我们下面的经销商找我们要货,我们拿什么给他们?
熊来俊正是掐准这个节骨眼,准备困死我们,逼我们就范呢!”
“······”
见余飞在沉默。
薛蓝担心地说:
“这边,我们刚刚拿下康健生物,已经没有什么活钱了。
万一,真的跟熊来俊谈崩了,现在摊子这么大,真的很难维持~~~”
余飞眼中精气暴涨,他看着薛蓝说:
“你联系一下袁律师,定三张机票,明早我们一起飞冀北。”
“经销商大会要下周一才开,我们没必要去这么早吧?”
余飞说:
“你去安排吧,我想到冀北先接触一下红桃k的其他人~~~”
“明白!”
余飞下楼单独把余三金叫到一个小的办公室,用方言说道:
“我们哥俩从余家凹出来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现在终于有了属于我们自己的一点根基,这个康健生物,跟我们的命一样宝贵。
你主动提出来,想好好管这个项目,我也放心交给你了。
三金,你要记住,今时不同往日,你的心思一定要放在生意上!
一定要用心学习,好好配合康总监!”
余三金面色沉静地说:
“我也不是以往的那个余三金了,你放心,也要对我有信心!”
一对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考虑好了,明天要去冀北?”
“是!”
“我的看法是,如果熊来俊不想让我们做红桃k的总代,哪怕我们在进价和协议上做出多少让步,都没有用。
谈不拢的话,就跟他们打官司,走法律途径。”
余飞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明天带着薛蓝和袁律师一起过去。”
余三金叹了一口气,说:
“只是可惜了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销售网络,货一断,就自动作废了。
康健生物现有的产品,一时半会儿又没有办法对接上······”
余飞正在喝水,他把纸杯中的水泼在墙上说:
“你看,就算是一杯冷水,泼在墙上也会留下痕迹。
现有的销售网络不会就这样废了。
我们走过的每一步都算数!”
直到听到这里,沈馥丽才插了一句:
“看来,所有的账都是围绕着传统的营销4p在打,产品,价格,渠道,促销。
而你们在渠道这个环节更是打得头破血流。”
余飞说:
“那是,传统产品只能走传统渠道,得渠道着得天下,渠道为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