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17世纪、18世纪以及19世纪前75年美利坚的民族的存在似乎足够有说服力的话,那么人们可能会问,这些民族是如何存活到今天的?毕竟在这个问题上,美利坚不正是一个由移民组成的国家吗?加拿大不也是如此吗?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我们难道不是敞开大门欢迎那些来自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疲惫、贫穷、蜷缩在一起的人来到美利坚的吗?这些人渴望呼吸自由的空气,穿越埃利斯和安琪儿岛来到这里,造就了今天奇妙多样的美利坚。当然,1830~1924年的多元文化浪潮吞没了这些区域民族的文化。只有为数不多的民族文化在少数富有的盎格鲁-撒克逊白人新教徒的想象中存活了下来。这些新教徒仍然躲藏在自己的最后一片栖息地:楠塔基特、哈佛校园、骷髅会。数百万爱尔兰人、德意志人、意大利人、斯拉夫人、猶太人、希腊人以及中國人的到来不正预示了真正“美利坚”(或者,“加拿大”)身份的诞生吗?这一身份使这个国家紧紧团结在一起,并赢得了两次世界大战。
答案是否定的。
这些巨大的移民浪潮丰富了这两个北美联盟,但没有取代先前存在的区域民族。这些区域文化仍然是19世纪和20世纪初移民的子孙后代吸收或反对的“主流文化”。移民社区可能会对某一城市或某一州(像波士顿的爱尔兰人或纽约的意大利人一样)实现政治统治,但其控制的体系是区域文化的产物。他们可能会保留、分享和普及自己的文化遗产,接受食物、宗教、时尚和思想。但是,他们会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自己也会通过适应当地的情况来进行调整。他们可能会受到“土著”民族的歧视和敌意,但这种敌对态度的本质以及表现形式都取决于土著人属于哪个民族。移民们并未改变“美利坚文化”,他们改变的是美利坚各自的区域文化。事实上,1830年至1924年的移民在许多方面突出了各自之间的差异。
1830年至1924年,约3600万人移民美利坚。这些移民分三批抵达。第一批移民——大约450万爱尔兰人、德意志人和英国人于1830年至1860年到达美利坚——已经有所介绍。这批移民引发了新英格兰人的恐惧:那些天主教移民会因盲目服从教皇而损害共和国利益,而这也激发了新英格兰人通过“新英格兰道路”同化新移民来完成“拯救西方”的使命。第二批移民于1860年至1890年到达美利坚,数量是第一批移民的两倍。这些移民主要来自同一国家,还有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以及中国。第三批移民于1890年至1924年到达美利坚。这批移民是三次移民潮中规模最大的一次,大约有1800万新移民。这些移民中大部分人来自南欧以及东欧(尤其是意大利、希腊和波兰),其中四分之三的移民是天主教徒或猶太人。这股移民浪潮中也出现了许多中国人,并在北美土著民族中引发了一丝恐慌。这些土著民族担心这些新来的异族人无法融入当地的生活。1924年,美利坚国会实行了旨在保护联邦免受“劣等种族”(包括意大利人、猶太人以及来自巴尔干半岛和东欧的移民)污染的配额制度,这次移民潮也随之戛然而至。直至20世纪50年代初,移民仍然受到严格限制,而且北欧人遭遇的偏见很严重。虽然移民规模很大,但他们一直占美利坚人口中的少数。在此期间,外族出生人口的比例在美利坚人口中保持在10%左右,于1914年达到了14%的峰值。移民的累积效应极其重要,但绝不是压倒性地重要。即使将1790年至2000年所有移民——总共6600万——及其后代加起来,人口统计学家计算出移民也只占美利坚21世纪初人口的一半左右。换言之,如果美利坚在1790年关闭了边境,那么到2000年美利坚人口仍将是1.25亿而不是2.5亿。1820年至1924年,移民数量庞大,但从未真正压倒过一切。
在这一时期,大多数移民生活在新尼德兰、内陆地区、新英格兰,而其他移民则生活在西海岸。这些移民在为数不多的几个门户城市定居,尤其是纽约、费城、波士顿、芝加哥以及旧金山。几乎没有移民定居在沿海低地、大阿巴拉契亚、南方腹地或北方地区。(仍处于殖民状态的远西地区只吸引了少量移民,但这些移民占该地区人口的很大一部分——1870年占该地区人口总数的约四分之一,1910年占该地区人口总数的约五分之一。)1870年,纽约市的外国居民人数比沿海低地、大阿巴拉契亚和南方腹地加起来的还要多。历史已经证明,移民社区在获得财富和影响力的同时往往会向郊区扩张;这使得“民族”社区的影响力主要集中在移民的“有产阶级”,而“无产阶级”移民则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这就不难理解新移民为什么会避开这三个南方民族所在的地区。这三个南方民族的大多数地区是需要逃离的地区,盘根错节的贵族控制着封建专制制度。直至1866年,南方腹地以及沿海低地都实行专制的、近乎封建的、根深蒂固的贵族制度。1877年重建时期结束后,这两个地区才回归联邦。这两个南方低地民族几乎没有任何工业,农业主要由大地主主导,因此对新移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大阿巴拉契亚依然是穷乡僻壤,几乎没有任何城市以及工作机会。在这三个地区,严格遵守当地的风俗习惯仍然被视为成为一名“美利坚人”的关键所在,这使得这些地区对外国人没有什么吸引力。
在北方地区,一个人只要不是北方人就是“美利坚人”,甚至讲德语的天主教徒也被认为是“盎格鲁人”。但由于缺少主要港口和城市,北方地区实在过于偏僻,大批移民无法在此安居乐业。相比之下,新尼德兰和内陆地区自成立以来便一直盛行多元文化。因此,不同语言、宗教以及文化背景的人共同生活在这两个地区也极为正常。这两个地区的几乎所有主要城市——纽约、托伦顿、费城、巴尔的摩、匹兹堡、辛辛那提,以及内陆边境城市芝加哥和圣路易斯——都吸引了大批移民和“民族”多数派。
19世纪50年代,纽约居民以爱尔兰人为主,70年代纽约处于爱尔兰人治理之下,1880年吸引了联邦意大利移民中四分之一的移民,1910年25%的纽约人为猶太人。斯拉夫人聚集在匹兹堡及其周围,而芝加哥和费城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民族飞地。文化多样性完全符合内陆地区人的世界观。对这些民族来说,成为“美利坚人”与种族、宗教或语言毫无关系,而与一种精神或心态有关。美利坚的多元文化、多元民族、多元语言特征,实际上指的是新尼德兰和内陆地区。在这些地区,几乎不能说移民群体已经适应了这些民族的文化,因为除了容忍伦理道德、取得个人成就(在新尼德兰)和(可能)使用英语之外,根本不清楚移民到底适应了什么文化。美利坚的多元文化模式就起源于这两个民族的传统。
西海岸和远西地区尚处于起步阶段时,移民浪潮就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了。因此在这两个地区,许多移民群体的文化影响力和土著居民的文化影响力不相上下。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文化团体相互竞争,共同塑造社会。当然,这里也有限制。西海岸的新英格兰精英们努力同化来自国内外的移民。然而,在远西地区,那些主导经济的银行和企业联盟对威胁自身利益的人使用暴力也是家常便饭。在上述地区,黑人、亚洲人以及拉美裔美利坚人都受到了相当大的敌意。亚裔被视为次等民族,被当作奴隶使用。直至1907年,基于䒤本孩子缺乏接受高等教育的才能这一理论,䒤本人的孩子仍然被加利福尼亚的学校拒之门外。
但其他大多数移民团体都能够利用这些西部民族仍然正在塑造自己的价值观和权力结构这一事实,而且许多移民团体能够在这项事业中发挥重要的作用。
在西海岸和远西地区,成为一名“美利坚人”从来就不是说你是新教徒,或者是英格兰人或不列颠人“后裔”;相反,成为一名“美利坚人”意味着取得个人成就和追求“美利坚梦”。当权威人士开始充满诗意地谈论成为“美利坚人”就是如何拥抱“自由市场”的心态及发掘自己的潜力时,他们正在这两个地区站稳脚跟。
新英格兰地区的情况要复杂得多。1830年以前,这一地区非常同质,以排除异己著称。在殖民地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里,新英格兰都是拒绝移民的。但到了19世纪中叶,新英格兰迅速扩张的工业中心以及中西部边界的森林、农场和矿山吸引了大批外国人。其中许多外国人既不是英格兰人也不是新教徒。美利坚人已经见识了新英格兰是如何想方设法阻止自己的边界甚至整个太平洋沿岸免遭天主教移民、南方奴隶主和德意志酿酒商的“危险影响”的。
但当19世纪末移民浪潮席卷整个美利坚时,新英格兰人付出了双倍努力,使这些新来的移民符合“美利坚”的标准——新英格兰人真正的意思是符合新英格兰的标准。
在新英格兰及其殖民地,学校一直被视为文化适应机构。在20世纪以前,知道如何阅读、如何写作以及如何算术是绝不会增强大多数人作为农民、劳动者或工厂工人的“就业前景”的。相反,教育孩子们是为了让他们适应新英格兰人的生活方式,并建立起有助于防止贵族阶层形成,从而防止美利坚崩溃的必不可少的社区纽带。移民浪潮只会增强新英格兰人的紧迫感——“对于一个民//主国家而言,允许阶级固化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颇具影响力的教育哲学家约翰·杜威(来自佛蒙特州)在1915年争论道,“视机会平等为理想的民//主社会需要这样一种教育:从一开始,学习便同社会应用、思想、实践、工作和认识所做事情的意义有机统一起来,并为所有事情服务。”新英格兰人长期以来就一直主张,为了保证社会和文化的连续性,每个人都应该按照共同的课程标准在公立学校里共同接受教育。
自19世纪中叶开始,新英格兰政府要求城镇保留免学费的学校。到19世纪末,新英格兰控制下的许多州规定人们必须接受教育。(相比之下,南方多数州没有建设或推行基本有效的公共教育系统,并且积极阻止阶级和种姓之间的融合。)
移民们带来了额外的挑战,即“一个在旧世界专制统治下出生、长大的矮小异族人不可能仅仅通过横渡大西洋或者签署入籍誓言就变成躯干丰满的美利坚公民。”被广泛誉为“美利坚公共教育之父”的新英格兰改革家霍勒斯·曼(horacemann)于1845年告诉其他教育工作者。他认为,为了避免孩子们“保留自己所接受的奴性教育”,或者陷入“无政府以及无法无天的罪恶”之中,学校必须“以理性和责任为准则”,训练孩子们“自治、自控”和“自愿服从的能力”。至1914年,这项任务已经扩大到成年移民当中。这些成年移民可以免费上夜校,学习英语、数学、美利坚历史以及“卫生和良好的行为习惯”。在马萨诸塞州和康涅狄格州,城镇必须推行这些方案,16至21岁的所有文盲都必须上课学习。新尼德兰和内陆地区也采纳了这些方案(主要是通过新英格兰移民的努力),但一般情况下移民是自愿参加的。移民们在南方腹地、大阿巴拉契亚以及远西地区几乎没有得到官方的任何支持。这些地区大多数州的宪法实际上禁止立法者在成人教育问题上浪费纳税人的钱。
美利坚是一个“大熔炉”(在这个概念里,移民们脱胎换骨成为“盎格鲁--新教徒美利坚人”),这一概念实际上指的是新英格兰人的一种弥补措施。这一弥补措施与立约的乌托邦建造者的民风密切相关。这些建造者本身几乎都是英格兰人。也许这所同化学校的最大宣传机构就是1914年在新英格兰中西部中心创建的亨利·福特英语学校(henryfordenglishschool)。在那里,福特公司招聘的移民工人不仅学习英语,而且学习历史和新英格兰人节俭、爱干净、守时的价值观。在毕业典礼上,这些学生身着本国服装,列队走过一艘模拟船的舷梯,进入一口巨大的标有“熔炉”标签的大锅,他们的老师开始用巨大的勺子搅动这口大锅;几分钟后,毕业生们穿着“美式”西装,系着领带,挥舞着美利坚国旗,走出这口大锅。
与此同时,哈佛大学、耶鲁大学以及其他新英格兰大学的历史学家们正在为学生们创造一部神话般的用来庆祝的“国家”历史。这部历史强调(先前被忽视的)朝圣之旅、波士顿倾茶事件以及新英格兰历史人物(如民兵、保罗·里维尔以及约翰尼·阿普尔西德)的中心地位。(清教徒被重新塑造成宗教自由的支持者——这会让他们感到惊讶——詹姆斯敦、新阿姆斯特丹和缅因早期的圣公会定居点却被忽视了。)在新英格兰的模式中,移民要融入主流文化之中。在新英格兰人看来,主流文化的主要特征是“新教徒”(即加尔文主义者)、努力工作的道德准则、自我克制、维护“共同利益”,以及对贵族制度充满敌意。文化多元主义、个人主义或接受大英帝国的阶级制度并不是新英格兰人考虑范围之内的事情。……………………….
诺卡家族的祖上曾经也当过海盗、雇佣兵、马车夫、流氓、小偷等下三滥的职业,但是,或许是老天爷看不惯诺卡家族生生世世都处于社会最底层——诺卡家族的祖上在看到伦敦弗吉尼亚公司的"高薪招募"消息后,一鼓作气与家人搭乘帆船前往北美殖民地拓荒,凭借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努力,打了一场接一场的苦战、硬仗,终于在弗吉尼亚立足脚跟!
从1861年的南北战争开始,诺卡家族的人就陆续出现在白宫的每一届主人的身旁,或许家族产业比不上摩根、洛克菲勒、卡内基、范德比尔特等依靠垄断企业积累了大量财富的新兴工商权贵;然而,诺卡家族对白宫以及国会的影响力丝毫不弱于上述新兴工商权贵,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诺卡家族每一次下注都能押对宝,这份特殊本领非常人可及!
然而,相比之下,迈克尔·路德维希与好友洛克、巴罗夫的祖上都是来自德意志某个破落乡村的穷困农民,要不是趁着普法战争全面爆发抢到一艘乡下地主在马赛港"耍威风"的小型轮船,或许他们祖上的小命早就被无情的战争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比不上诺卡家族在弗吉尼亚数百年的奋斗,迈克尔·路德维希如果想要借助一个小小的路德维希家族来替大儿子马修·路德维希完成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就连所谓的"十大酷刑"也比不上,因为"十大酷刑"是通过身体的疼痛来摧毁人的意识;然而,残酷的现实是从全方位以碾压式的姿态来将人彻底击垮,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具体的"标准",那是一种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抗念头的绝对力量!
“洛克、巴罗夫,对不起,让你们受到牵连了!”
“嘿嘿……迈克尔,请不要说那些愚蠢的话,这会让我认为你是怕了诺卡家族!”
“巴罗夫,你……你还是这么急躁啊……”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原本就积攒了一肚子怒火的迈克尔·路德维希一直被一座庞大至极、深不可测且名为"梅隆家族"的超级冰山的阴影所笼罩,内心深处更是感到无比自责,只因大儿子马修·路德维希要是也拥有一个比肩梅隆家族的超级家族在背后做支撑,或许也不至于被理查德·梅隆这位未来亲家领着其他亲人来堵着他家的大门,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将莎拉·梅隆带走……
那是一种无声的羞辱——直至今时今日,迈克尔·路德维希仍旧清晰地记得理查德·梅隆和他的夫人詹妮·金·梅隆看向自己和家人的眼神充斥着一股高高在上的骄傲和审视,仿佛在无声诉说路德维希家族根本没有资格得到天父的垂爱和谅解……清晰可见的阶层差啊!
满是老茧的双手看似无助地撑在地面上,迈克尔·路德维希突然无声笑了笑,眼中带着些许讥讽与睥睨,仿佛对即将面对的诺卡家族所拥有的一切权势和财富不足为惧。
在迈克尔·路德维希的童年岁月里,像诺卡家族这类权贵豪门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但是,包括洛克、巴罗夫在内的战友们、邻居们统统是接受过"新英格兰教育"的美利坚新移民,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内心都是属于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民众能享受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他们参加了一场又一场残酷的战争,许多一同欢声笑语的玩伴在战场倒下后再也站不起来,那一双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脆弱和无限的遗憾。
可是,为什么他们这些为美利坚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爱国者"和他们的家人要遭受到诺卡家族这些权贵豪门的戏谑和蹂躏呢?难道就因为这些权贵豪门身上流淌着美利坚历代功勋的血脉吗?或许不只是如此吧?一股冲天而起的腐败气息早就在白宫的上空蔓延,直至覆盖了整个美利坚——还要将美利坚人创造的"诚信、忠实、可靠、敬畏"等传统优秀文化品质全部埋葬才能"释怀"吧?否则,那些权贵豪门凭什么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拉尿呢?
家人……已经是迈克尔·路德维希是自己人生后半段的所有"筹码",他是一个也不想用掉,这个社会已经没有值得让他押上一切"筹码"的"搏命之局",即使真的有,那么,他也不会让家人来代替自己参与"搏命之局",因为他还有这条风烛残年的"命"当作赌注!
“呜呜呜…….呀呀呀……呜呜呜……呀呀呀……”
看一看吧……低沉的哭泣声透过几乎被完全封闭起来的窗户进入阴暗的房间里,迈克尔·路德维希已经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一直站在旁边的洛克和巴罗夫咧嘴一笑,与迈克尔·路德维希轻轻击了个掌,总觉得他们衰朽的身躯里的"火苗"还没完全熄灭,在那一道接一道紧促的哭声里,他们眼中也豁然升起了一簇明亮的"火",足以驱散整个房间的阴暗。
与此同时,马修·路德维希很苦恼,因为母亲莉莉儿让弟弟尼克又来匹兹堡找他,说是父亲迈克尔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而且连一个口信也没留下来,这让他内心十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