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尔街,人们对市场的判断总是众说纷纭,查尔斯·米切尔是全美利坚最大的银行——花旗银行的总裁,因为他的乐观态度极富感染力,所以人们称他为“阳光查理”。他是一位在销售方面非常富有激情的美利坚银行家,他把公司变成了一个卖股票的巨大机器。还有一位睿智的美利坚银行家保罗·沃伯格,他曾是美联储的创立者,他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预言股市将会以一场灾难收场。1929年3月8日,他发表了一番极具影响力的唱衰论调:“历史的悲剧总会重演,它让我们认识到无论怎样的过度投机,最终都将以痛苦和过度收缩结束。”他警告说,如果股市的“荒唐故事”和毫无管制的“疯狂投机”继续下去,那么最终股市的崩盘将带来整个国家的普遍萧条。随即,他就被指责为“美利坚繁荣阻碍者”。
即使是在同一家公司,人们对股市的说法也各执其词。在j·p·摩根,托马斯·拉蒙特认为这是一个新时代,而前财政部秘书助理拉塞尔·莱芬韦尔(在1923年成为拉蒙特的搭档)则指责诺曼和斯特朗制造的泡沫。1929年3月8日,也恰恰在这一天,沃伯格发表了他那危言耸听的言论,莱芬韦尔向拉蒙特预测:“蒙蒂和本简直就是在风中播种,我认为我们将在一场风暴中收场……我们正走向一场全球信用危机。
在当时,美利坚国内的金融媒体之间的争执和它们报道的争执一样多。
当《商业杂志》(journalofmerce)和《商业金融纪事》(mercialandfinancialchronicle)埋头报道各种“投机狂潮”时,《华尔街日报》仍然坚持它的信念:“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原因导致股市的扩张是10年前的数倍。”很多主流报纸的编辑对此摇头否定,《纽约时报》的金融编辑亚历山大·达纳·诺伊斯(alexanderdananoyes)戴着眼镜,颇有学者气度,他警告大家:“股市的投机溢价达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阶段。”同时,《华盛顿邮报》指出,“成千上万股票的买入者正面临着惨重的损失”。《纽约每日镜报》(neyorkdailymirror)则持有相反的观点,它对市场的前景充满信心,并难以自持地对股市引吭高歌:
“目前的牛市表明美利坚经济不会停止增长,伟大的思想不会消失,信心不会在增长的时候衰减,未来的增长会波澜起伏。杞人忧天的悲观者对命运胡言乱语,那些用图表和数据进行分析的专业人士持有截然相反的观点,他们歇斯底里地告诫大家,股市似乎到头了。但是,这些少数的负面报道被股票自动收报机前的欢呼声和证券上涨时的叫喊声淹没得无影无踪。他们继续投机在繁荣的经济、充分就业和持续增加的资本开销上,这种乐观情绪表现在运输、汽车、无线电、航空、农业等行业以及邮购销售和健全的零售业上。”
牛市面临的最大阻力来自华盛顿。除了前总统柯立芝先生之外,所有政府高级官员无一例外地认为目前股市存在投机泡沫。沉默的柯立芝先生看起来对华尔街漠不关心,甚至连他属下的官员都难以理解他的行为。1929年2月,当他准备离开白宫时,可能是为了激怒他的继任者赫伯特·湖佛,他声称“目前股市的价格是较低的”,可以买入。
新任总统湖佛因反对华尔街的投机风气而著名,因此在他被提名为象党(共和)候选人的那一周,股市下跌了7%。和华盛顿的其他官员一样,对于目前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应该采取何种措施,认为市场正处于一种模糊状态,潜在的经济是健康的并且运行良好,要他在谈及股票时做到既不能伤害实体经济又不会遭受破坏美利坚之梦的骂名,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因此,新总统湖佛先生不得不时刻保持极其谨慎的态度。在1929年春天,他力邀国内最大报纸的编辑们来华盛顿,怂恿他们反对投机这种冒险行为。他派遣洛杉矶第一证券国民银行董事长亨利·罗宾逊(henryrobinson)作为他的私人大使前往华尔街,警告银行家们市场已经出现问题。他还求助于联邦储备委员会的朋友阿道夫·米勒,希望委员会能使用各种手段压缩市场泡沫,但这些努力都收效甚微。对此,马修·路德维希很难不怀疑在这场"意外的邀请"的背后,没有新总统湖佛先生的授意…..否则也太巧合了吧?
马修·路德维希非常清楚女友莎拉·梅隆的大伯——安德鲁·梅隆在财政部的时候并不算成功,尽管到1929年时他已服务过三位总统,并被称为“继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之后最出色的财政部长”。沮丧而憔悴的他已经不太可能掌控这样一个十年难遇的繁荣景象。
事实上,安德鲁·梅隆的大部分公共成就都是靠运气取得的。1921年,他上任时美利坚的经济仍处于战争创伤状态,和平带来的收益使他可以减少几乎一半的公共支出,同时也减少了收入税和国债金额——从240亿美元降到160亿美元。在国际融资方面,安德鲁·梅隆把所有的货币问题都交给了第一任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总裁本杰明·斯特朗。
虽然安德鲁·梅隆本人是联邦储备委员会的委员兼主//席,却经常缺席会议,联邦政府在货币政策方面的成绩几乎都是已故的本杰明·斯特朗取得的。美利坚在战争中所需的经费大部分也是由私人企业老板赞助的,比如道威斯和杨格。安德鲁·梅隆甚至要求协约国在战争借款重组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但作为谈判成员的英格兰却没有轻易妥协,反而热切希望恢复它在金本位制度下的中心地位。甚至到了21世纪,法兰西也始终不承认这次协议。
美利坚人民时常指责梅隆出于自己的欲望——为了扩张他的个人财富而支持股市的疯涨,这种指责是不公平的。就梅隆个人而言,他承认股市存在泡沫,但身为国家金融部门的管理者,他知道联邦政府或其他人所能做的是很少的。他在联邦储备委员会的同事回忆说:“只有我国人民改变思维,这种疯狂的投机行为才会停止,但绝不会提前停止。”他无能为力的时候便决定装傻充愣,因为要想让股市冷静下来是件异想天开的事情,他只能等待暴风雨的来临,在公众面前尽量减少发言。1929年3月,他声称现在是投资者买入股票的大好时机,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言论几乎无人响应,他也因此遭到戏谑而被称为“股票先生”。
美利坚国会的先生们是不太喜欢保持沉默的,他们总是抑制不住要发言。
1928年2月和3月,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就银行业和货币政策召开听证会,审议对经纪人的贷款问题。从3月到5月,白宫也针对股市的投机展开了相应的调查——这是一次全面的调查,虽然有些难堪却也振奋人心。优秀的议员们对这个复杂的金融体系的运作方式知之甚少,甚至还愚蠢地怀疑专家的智慧,这不禁让人感到可悲。但是,他们声称要对华尔街的荒谬之徒给予惩罚,因此还是有一些可敬之处的。
接下来的交锋体现了讨论的核心和国会议员们的情绪。在听证会进行到一半时,得克萨斯州的参议员厄尔·梅菲尔德(earlemayfield)突然饱含激情地说:“为什么不禁止所有的股票交易?”参议员梅菲尔德说:“与其改进法律的各种措施,为什么不禁止纽约证券交易所中所有股票和证券的投机行为,这将是个简单易行的方法,只要终止就行了。”参议员布鲁克哈特(brookhart)说:“嗯,我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参议员科森(uzens)说我们需要一个合法的股票和债券市场。”参议员梅菲尔德说:“保护市场的合法部分,消除其中的投机……”参议员埃奇(edge)说:“得州的参议员认真考虑过禁止投机的法案吗?”参议员梅菲尔德说:“每天有成千上万的股票和债券成交,这些交易者根本就不曾持有它们或根本没想过持有它们,他们进入市场的唯一目的就是投机。”参议员布鲁克哈特说:“停止投机完全没问题……我们有一部禁止赌博的法律,同样我们也可以有一部禁止股市投机的法律。”
听证会进行到后来已经演变成区别投资和投机的讨论了。最后,参议员卡特·格拉斯(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的发起人兼编撰人之一)认为自己想清楚了这个问题,他曾是美联储的设计者之一,还是过去两年前总统威尔逊内阁的财政部长。他在1月以69美元买入了一只股票,现在以108美元在市场上出售,“这不是投机是什么呢?”他呼吁道。
《时代》杂志写道,这是一个大剧院,“宗教、道德和地方主义”都汇集在一起。但是国会很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幕老的德剧新演那样简单,他们自成立之初就把国家分为两派,一派像汉密尔顿,认为巨额财富是因为承担了风险而应有的回报,而另一派,像杰斐逊则认为经济的繁荣只能来自努力工作和勤俭节约。
马修·路德维希无意成为"汉密尔顿派"或者是"杰斐逊派",在当选为参议员后,他开始修炼"闭口禅",但是在新总统的就职晚会上,他不能当"木头人",只因查尔斯·米切尔等人似乎非要把他拖下水,这让马修十分抗拒且厌恶,但安德鲁·梅隆又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