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祁苟在府摆了晚宴,说要庆祝商铺开张大吉。
皇城脚下开了一家分铺,来的客人也多,祁苟别提多高兴,赚的盆满锅满。
为了掩人耳目,他专门请人打理账簿,就指望商铺做大做强。
谁会无缘无故嫌钱多呢。
食不言寝不语,祁慎今日做的好过头了。
碗里的饭菜愣是一点没动,连祁苟开封的上好佳酿都没喝几口。
老头吹胡子瞪眼,敲了敲祁慎的碗,“臭小子,在想什么呢?”
连饭也不吃,诚心想气他是吧!
“爹,我没想什么。”
祁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此时已入夜,子娩的话历历在目,他没心情再和祁苟用膳。
祁苟是过来人,又听闻诗蓉今日去了他书房。
祁慎什么脾性,祁苟还能不知,诗蓉能入得了祁慎的眼,这说来也是好事一件。
“好了,想去见她就去吧!”
别说老子不疼爱儿子!
祁慎放下筷子,嬉笑道:“爹,你人真好。”
祁苟:莫名其妙给他发好人卡。
平日里祁慎没少惹事,闯下的祸不都是他兜着吗?他什么时候虐待过祁慎?现在才记得他这个当爹的好。
祁慎飞奔跑出,迫不及待想回到自己院子。
他不禁想,若是真见到子娩了,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是不是该换身衣裳?穿素雅些还是华贵些,会不会显得自己好像很在意她。
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盘旋在祁慎脑海里,心扑腾乱跳,脑海里塞的满满当当,全是子娩的音容笑貌。
回到院落时,他脚步慢了下来,黑影寂慢。
一路上狂奔,他呼吸都没来得及平缓。
假意踱步,不紧不慢走来,不想让子娩发现他内心的急切。
院子里将离草一半开了花,一半闭合,不同种类的花骨朵竞相开放,都集聚在夜里绽放,花团锦簇,娇媚迷人。
“摘几枝送给她。”
祁慎俯下身子,折断芍药的枝叶,说是几枝,等回首时才惊觉,他手里多的都快拿不下了。
子娩靠在门外,瞧他满心欢喜,不自觉笑了笑,祁慎或许还没发现,他想见她的心有多急切。
明明之前还说讨厌她。
口是心非的少年郎。
祁慎不知子娩将他的窘态看了去,兴高采烈的将芍药放置于窗台。
怕夜里蔫了艳丽,端了个水晶制成的半缸子,把花插入里面,水浸泡大半,只堪堪露出盛开花瓣。
月光如华,还未升至最高处,微凉冷色的月光穿过深厚阴云照落人间,为他的雕窗渡上银辉,芍药入水受光,吸取了月的寒冷。
“她会喜欢吗?”祁慎低声自问。
子娩亲口所说,他一切照常即可,时间一到,她会自行来找他。
如何找?在……梦里吗?
又或是……唤醒他。
祁慎躺在床上,双手曲折叠起,两掌垫在头下,眼神注视着月白色床帐帷幔。
他……睡不着!
心里很多疑虑,想问个清楚,譬如在雁寒山庄时,他问无情,为什么会是他?
子娩,缠着他的原因是什么?
还有,玄铃伞为什么打不开?
“我若不是有缘人,又怎么可能遇见你?”
祁慎侧过身子,心中坚定自己就是有缘人。
世人的人千千万,唯独只有他看得见子娩。
玄铃伞也是他拿到手的,怎么可能不是有缘人!
整整五千两银子,说什么他都要把自己给哄开心了。
想着想着,祁慎眼皮一沉,酣然入睡。
子娩藏在玄铃伞中修补魂体,整日与祁慎待在一起,残损的躯体被修复的七七八八。
今晚有祁慎助力,她可以吸收到更多阴气,源源不断的缝补体内空缺,鬼气强大起来,她不日就能凝聚实体。
一阵漫长的等待过后,水中芍药枯萎,艳丽消去,月光钻进黑沉的玄铃伞中。
天上黑云游走,露出一轮弯月,洁白无瑕。
丑时三刻,子娩赤足从玄铃伞中走出。
瞥了一眼枯死的芍药,惋惜不已。
手指轻轻摇晃,屋子点起迷雾红烟,烟体如蛇,弯弯曲曲向上爬行,缕缕红条烟雾在房梁顶部散开,细微的光芒化成点点星光铺洒在祁慎周围。
“祁慎,该醒了。”
子娩的手覆上他两颊,云尖细长锐利,轻轻剐蹭。
“唔~”祁慎睡梦中嘤咛。
头一转,歪过一边,别打扰他美梦。
嗯~叫不醒!
子娩拽下他衣襟,冰冷的手深入。
祁慎睡的可舒服了,梦中他在无际的大草原上策马奔腾,与三五知心好友赛马扬鞭。
诗蓉与月落在一旁的碧云亭喝茶赏花,小桥流水的亭廊竟然会出现在大草原上,简直匪夷所思。
祁苟精神抖擞,手里捏着一串钱袋子,右脚下是一盘肉包子,他就坐在树下乘凉,一边逗旺财玩耍,就连小六也有闲情逸致钓起鱼来。
真是奇怪,大草原怎么会出现如此多景物?
这些景物甚至都不在一处!
突然,一条巨大的毒蛇快速游动,飞快的速度没一会就追上祁慎,还把他的马给咬死了,尾巴一甩,将祁慎高高卷起,蛇尾缠绕收紧,蛇头倒尾,红艳艳的蛇信子吐露在他脸上,阴冷潮湿。
祁慎猛然被吓醒,从床上弹跳而起,头上直冒冷汗。
“我吓到你了吗?”子娩无辜发问,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祁慎一扭头,美若天仙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
黑发泼墨,红唇晃心神,露出大面积的白瓷肌肤,看的祁慎血脉喷张。
“我……”
祁慎感觉鼻子一痒,手触碰上去,红色液体沾在指腹上。
“祁郎,见我不必如此激动。”
“伤了身子可不好。”
子娩意有所指,瞄了一眼他下身,祁慎纯情的很,立马盖上被子,躲掉子娩不怀好意的目光。
“你怎的在我榻上?”
祁慎明明想让她下去,开口却变了味,质问的话语不强硬,反而多了邀请意味。
子娩顺势躺下,把他的被子扯过一角盖在自己身上。
“不睡你床上,睡外头?”
祁慎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我是男子,你不能随意上了男子的榻,你知不知道……”
“嘘!我知道。”子娩打断祁慎,食指点在他唇间。
俯身吻了吻他的喉结,轻佻眨眼。
“只上你。”
祁慎脑子一瞬间炸开,如无数支烟火绽放,在他脑海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神经突突跳起,仅仅短短几句,心房都要轰开了,悸动震耳欲聋。
“不知羞。”
祁慎裹紧衣袍,愤愤下榻,他要去书房睡。
走到门口,他又回来了。
子娩不解的看着他,有何贵干?
祁慎没说话,只是将被子给她掩盖好。
薄被掀开的一角,祁慎看到了不该看的。
他若是没猜错,她的裙摆必然短的不行,连里裤都没穿。
“床让给你,我去书房睡。”
纵使子娩只是一缕是孤魂,算不上活人,她可以不拘小节,但祁慎不能。
他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男女授受不亲,没有成婚,就要保持距离。
子娩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很高兴。
祁慎从来不是别人眼中一事无成,放荡不羁的公子哥。
纨绔只是他的表面,他柔软之处……在于内心的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