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抵达青楼,相约分头行动。
李筠牵制老鸨,柳拂澜则负责掩护祁慎。
未至夜幕时分,月落不会被放出来。
柳拂澜挡在祁慎身前,后者猫着身子悄悄溜上楼。
“哎呀!是李少爷和柳少爷大驾光临,莫娘不胜欢喜,请进,快快请进!”
李筠脸上笑容灿烂,老鸨想要抬头瞅瞅,转眼被李筠拉住袖子,“哎嘿~,丽娘今日可在楼里?”
同时,给柳拂澜疯狂眨眼,柳拂澜摸了摸鬓发,虚心嚷嚷:“明玉说好了在云台等我,李兄,我便不陪你了。”
老鸨甩着香帕,疑惑低声自问:“今日,明玉不是病了吗?”
李筠乐呵打着含糊,“见不到丽娘,本少爷就赖在青楼不走了。”
老鸨莫娘巴不得李筠不走,钱袋子在这,何须她赶,但表面功夫还要做做。
“李少爷哪里的话!我这就去叫丽娘。”
眼看老鸨没有起疑,李筠总算放下心来。
“叩叩叩~”“
扣扣……”
祁慎左右环顾,警惕心高悬,生怕被人发现。
月落听到敲门声,走到门口,眼神不明,低声询问:“谁在外面?”
“月落,是我。
“祁慎。”
!!!他来了。
月落心惊,帕子被她拧成一条线,他真的来了!
月落心跳不止,激动到不行,手上动作快速,连忙开门。
内心自私的期望,祁慎的到来,是为了她。
她的初夜,必是留给祁慎。
“月落,快跟我走。”祁慎一见月落,就拉住她手臂想要奔走。
祁慎向后看一眼,没有人注意到这儿,想要趁机离开,机会很大。
月落不动,挣脱祁慎手腕束缚,他目光不含情意,月落心底大抵有数。
祁慎他……不是那个意思。
月落固执不肯走,神情落寞,徒增忧郁气息。
“我不走。”她落寞开口。
祁慎不解,出声询问,“为何?”
月落抬眸,眼神异常清冷,没有卖身的难过哽咽,亦然没有要离开的喜悦。
“落花,是月落自行求来的。”
也就是说,卖身……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如今二十有三,想要嫁入富贵家门异常困难,若是落花后能寻到为她赎身之人,愿以真心相待,也算是脱离苦海了,此外,还一一丝侥幸,落花的变数……祁慎,他会不会为她挺身一次。
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祁慎当下迷茫,不知该怎么做,为月落赎身,不过是花些小钱,他当然可以办到。
但是,他之后该如何安排月落,若月落如诗蓉无二,他又该如何与子娩交代。
二人相对无言,月落失落加深,走近祁慎,语气温柔似水,“祁慎,带我走吧!我可以不要名分。”
不是祁少爷,亦不是祁公子,是梦里唤了无数遍的祁慎。
祁慎皱眉,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会带你走。”
“为何?你也像那些人一样嫌弃我吗?“月落说的激动,两烟柳眉微蹙,水粉裙摆随着她动作晃动,宛若水中粉荷,清雅高洁,“六年光阴,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月落陷入自我臆想中无法自拔,祁慎话语坚定,握门的手蓦然松开,木门轻晃,他的身子被门掩盖一半,月落看不到完整的他。
“我的心,早就被另一个人完全占据。”不留一丝空白。
明知自己与他不可能,但还是心存幻想,祁慎的坦然淡之,使得月落心里被针扎了一样,难受的窒息,颤抖着身子摇摇欲坠,她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祁慎,你骗我的,对不对?”只要你说一句对,我们就此远走高飞。
祁慎目光闪躲,不敢看月落的情真意切,“我……对不起。”
祁慎不想再刺激她,但又不想看月落深入泥潭,纠结半会儿,他选了个两全其美之法,“我可以为你赎身,但今后,我们……再无瓜葛。”
这样天降好事的馅饼,是个青楼女子都不会拒绝。
只可惜,月落是股清流。
月落手扶眼尾,背过身子不去看他,惆怅缓道:“你走吧!落花是我要求的,没有你祁慎,照样会有人败倒在我石榴裙下。”
没有你,我也会有别的男子追捧。
“月落生来低贱,名声破败,身份低微入不了你富贵祈府,但月落断然不会如丧家之犬,对你摇尾乞怜,奢求你祁慎那点可笑的同情。”
她要的……是祁慎的真心,不是同情。
月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祁慎只能收起怜悯,恨铁不成钢的独自离去。
在他走后,月落脚下一跄,蓦地啜泣起来,无助的扶着木门,慢慢从门背滑落,朱唇轻咬,死抵住心痛呜咽,下唇咬痕深重,泛出丝丝骇人红血,可见她忍耐的极限。
“公子,再喝呀!”
女子手持着银光酒盏,周围四处觥筹交错,丽娘玉手高扬,紫红的琼浆玉液顺着盏嘴流下。
丽娘笑的艳魅,目光轻佻,看着酒水泼洒溢出他嘴角,忽的起了别的心思。
故意玩些花样作弄李筠,将美酒从他唇上方位置移开,转至于腰腹上方。
李筠醉眼迷离,浑身上下被香气弥漫,整个人飘忽然,可谓享受极了。
腰腹之上骤然如紫泉瀑布倾洒而出,飞流直下般落在如蜂的腰侧,洒在结实的胸膛,以及那引人遐想的腰带之下。
“丽娘,再作弄本少爷,今晚本少爷就不回府了。”
“定要叫丽娘体会一番……欲仙欲死滋味。”
李筠笑的贼兮兮,忽然握住丽娘素手,慢慢睁开眼睛,想象中美人言笑晏晏的样子并没有出现,反倒眼中倒映出祁慎黑着的脸。
李筠左右观望,挠了挠头,“咦!丽娘呢?”
衣裳被酒气熏个彻底,始作俑者被祁慎赶走。
“哎呦,疼!”仅仅是放松警惕一小会儿,李筠就被祁慎爆头敲打。
“祁兄!”李筠怒道,不满的睨着祁慎。
“去寻柳拂澜,我们该走了。”
!!!不救月落了?
“月落怎么办?”李筠发问。
“你以为花落是谁要求的。”
李筠不以为意,拍了拍衣服上酒渍,举手抬足之间,再次恢复他纨绔公子摸样。
“还能有谁!老鸨莫娘呗!”
祁慎转身,看着一楼男女对搂,当着众人亲密无间,场面一度混乱,脑海里不停自问,他当初为什么会来青楼这种不堪的地方。
“落花……是月落自己的选择。”
“什么!”李筠发出酒壶破裂在地的尖锐爆鸣声,双手背后抓头挠腮,周围环视,到处瞅瞅。
“她难道不知……”落花意味着……破身。
祁慎敛住眸光,无可奈何的叹息声再次飘来,“她知。”
李筠默了,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月落她是自愿的,没有人逼迫她,更没有所谓的牢笼深渊。
他们急着来花楼救月落,仿佛成了一个赤裸裸的笑话。
“柳拂澜走了多久?”
李筠疑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无精打采回应,“他不跟你上楼了?”
祁慎下来并未见柳拂澜身影,祁慎心底徒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不好,柳兄可能出事了。”
二人快如闪电,一溜烟疾速奔上二楼。
空着的房间都找遍了,愣是没有看见柳拂澜,只剩唯一一间房没有打开,李筠屏住呼吸,反手就是用力一推。
“吱吱~”
打开门后,里面燥热的风光令李筠不敢抬眼。
红帐摇晃,木床嘎吱,屋子里的香气绕着缕缕熏烟扑面围住李筠,浓烈的檀腥味交织共舞。
李筠大惊失色,喷火怒吼:“柳拂澜,你在搞什么鬼?”
屋中人闻所未闻,继续不停。
“咿呀呀!我要长针眼了。”
李筠关上门,撒着腿跑开,闹出的动静不小,祁慎很快被吸引过来。
在李筠背后一拍,问道:“柳拂澜在哪?”
李筠接二连三被吓,双手捂着眼睛,正对房门说道:“在美人身上逍遥快活呢!”
祁慎瞬间会意,目光瞥过门缝空隙,依稀看见床上的模糊身影,只是零星一角。
但是屋子里的天翻地动,预示着其中的不简单。
“走吧!”
思虑过后,祁慎打算带着李筠先走。
路过一楼,正巧见老鸨与其他姑娘谈笑。
老鸨开心的不行,笑的花枝招展,脸都笑弯了,露出两颗大门牙,嘴里嘟囔着“明玉这丫头看着瘦弱,想不到她托着病体也如此争气,勾的柳少爷服服帖帖。”
“可不是吗?明玉来楼里才短短一年,身子还清白着,这一破就寻了个富贵公子,我们其他姐妹们都眼红着呢!”
祁慎脸色难看极了,连李筠都感受到了,忍不住缩了缩肩,双手环胸,瞄了一眼祁慎,小心翼翼道:“日日大雪,楼里也不暖和呀!”一定是炭火不够足。
嬉笑的姑娘们看到祁慎,笑意瞬间止住,收敛过后,才缓过神推了推老鸨。
老鸨一扭头,便见到冷漠极致的祁慎,她心底一惊,应当是没听到吧!
老鸨扭着肥腰打笑,“祁少爷,今晚,月落不接客。”
祁慎冷哼一声,“与我何干。”拂袖愤怒离去。
李筠“哎呦”两声,马不停蹄追上他去。
是意外……还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