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说的那些问题是很难，现在看来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但未来就不一定了。
只要朕一统了，给后人开一个头，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后辈，想方设法的一统。
迟早有一天，会有真正的一统，解决所有的问题。”
“一统同样是一种进步。
从古至今，我们人不就是这样不断失败、不断总结，然后不断进步，将成果一代又一代传承给下一代人，才能一直走到今天的吗？
如果都像你说的那样，一直守着原来的样子，不敢尝试，担心这、顾虑那，还如何进步？
这跟那些想让大明百姓永远当奴隶的贵族，有什么区别？”
朱厚照的声音语气，愈发的有力，他的双眼也越发明亮。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增长、变强。
张三丰双眼中同样似乎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一扇新的门、新的天地。
他发自内心敬佩的看向身旁少年。
没错，正是如此。
虽然过程中肯定还是有很多困难，势必要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
但这话没有错。
若是其他人，他定会犹豫不决，再三思量要不要赞同？
因为那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甚至有可能牺牲数代人的太平、乃至生命。
可是对身旁这位少年圣君，张三丰心里罕见的升起了一抹冲动。
支持他。
这就是天地的道理，是人发展的道理。
而且万一他再能创造出奇迹、不需要花费太大代价呢？
他已经创造了很多奇迹，万一再创造了奇迹呢？
张三丰猛然惊醒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其实也是偏向于守旧的，不敢轻易踏入自己陌生的区域。
压下这些想法，他冷静下来，真正考虑起了一统的有无必要性。
黑衣老叟此时则是颇为复杂的看着朱厚照。
好像是受到了冲击，被勾起了什么，眼神沧桑、沉默了下，轻叹道：“陛下说的没错，数千年来，人的确是这样一步步进步的。”
“老家伙，一统天下、朕做定了，你是要阻止朕吗？”
朱厚照长槊一指，锋利的刃尖、直指黑衣老叟。
狂暴的战意再度冲起。
黑衣老叟余光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张三丰、以及西北方，摇摇头、又点点头。
正色道：“陛下、老朽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也让老朽感到震动。
但老朽依旧不认可，因为这其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导致上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战乱厮杀，整个天下将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你口中的进步，有可能会变为退步。
或许未来真的会有一天，天下一统，但现在、老朽没有看到一统的时机。
你此时要一统天下的步伐，太激进了。”
“激进不激进？有没有时机？不是你说的算，要朕说的算。
没有时机，朕创造出来时机。
激进在朕手里，只会是好事。”朱厚照每一个字中，都包含着比以往更自信、更霸气的意志，也透着不善。
“呵呵。”黑衣老叟摇头一笑，依旧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更温和了几分道：“陛下说的没错，老朽说的的确不算。
但陛下，有时候、太过自信，也不是好事。
就先不说一统天下之后，单单是一统天下，你就真的能一定做到吗？”
“老朽承认，这天下间、只有你才有机会一统天下，否则老朽也不会特意前来找你说这些。
可这个机会，也只有几分而已，太小了。
会有太多太多的人，阻止你一统天下。
包括我那两个儿子。”
“现在。”黑衣老叟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严肃，深深的看着朱厚照、郑重道：“老朽会一直看着你。
看你能不能创造出时机？看你会不会对天下造成太大的伤害？
如果不能，如果会，老朽也会阻止你。”
“那就先打趴下你这个老家伙。”朱厚照怒道，长槊劈下。
“轰！！”
金色的光芒大盛，张三丰和不知何时返回、只是没有现身的无极也出手了。
但笑三笑的身影如同幻影般，消散不见。
只有一滴散发着异常气息的血液在原地，然后被朱厚照一击打没了。
“陛下，不用想着来杀老朽，论逃命、隐匿，老朽可认天下第一。
老朽会一直看着你的。”
一道笑声留下，再无其它痕迹。
朱厚照冷哼，感应一下、没有发现踪迹。
看向张三丰和无极。
张三丰和无极皆是摇头。
“此人以自己血液制造幻影分身，犹如真实血肉，再加上隐藏改变气息的手段，堪称神乎其技，贫道都没有发现他何时真身离去的。”张三丰如实道。
应该就是在他没有太全神贯注的时候。
或者是对方更早一步发现无极到来的时候。
天下间绝不可能存在能抵挡他们三人联手的人，古圣在世、达摩复生也不行。
此人的真正实力尚不能确定，但功力之雄厚，恐怕堪称天下第一。
隐匿的手段，同样超乎想象。
到底是谁？
天下间果然是卧虎藏龙，强者层出不穷。
“此人的确可怕，贫僧之前也没发现异常，或许真如他所说，论逃命、隐匿的本事，此人可为天下第一。
而此人的身份，贫僧倒是有所猜测。”
无极开口，面对朱厚照二人的好奇目光，直言道：“应该是传闻中的十二惊惶。”
“十二惊惶？”朱厚照更好奇了。
“这十二惊惶，是一个武林奇人，在数十年前、于大明西部边境地带，选出的他生平所见的十二人与物。
这十二人和物，都是他所见过最令武林人闻风丧胆、惊慌色变的人、物，故合称十二惊惶。
这十二惊惶大半都是大明西部地带的物，神兵居多。
我大明中原地带，只有少林、武当、还有北直隶的一条正邪道位列其中。
而最为独特的，就是第十二惊惶了，是一个人。”
无极说着，语气中也多了一分忌惮之意，“没人知道这个人的真正名字，而且传闻此人在千余年前、就曾在江湖中出现过。
之后每隔百年，总会再在武林中出现一次。
谁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活了多久，是什么情况？
故而就以十二惊惶代称。”
“千余年前就出现过，那他岂不是最少活了一千多年？
还真是一只老王八，怪不得这么会藏，靠近朕这么近、朕还没发现，被他救走了那个嚣张的家伙。”朱厚照一惊道，有些不爽道。
“此人的确不可有半点小觑，其功力之强，超乎想象，还要远在那金国始祖、帝释天之上。
还有他的两个儿子，父子三人竟都是天人，千古唯一。”张三丰点头开口道。
无极颔首。
“没事，等下次见面，朕肯定一巴掌就能打趴那个老家伙。”朱厚照不在意的自信道。
顿了下，又道：“而且朕感觉他没有骗咱们，他们父子三人的关系，真的很不好，很难联手。”
张三丰和无极对视一眼，对这话只信了一半。
因为事实不能单靠感觉。
“不提那个老家伙了，他想要看那就看吧，别让朕找到他了。
张老头、老和尚，你们觉得朕刚才的话对不对？”朱厚照记仇的说了一句，就得意又期待的看着张三丰和无极，直接的让两人现在都点难以回答。
沉吟一下，二人余光接触下，张三丰会意的先开口、郑重道：“陛下，您的话跟那十二惊惶的话，都很有道理。
但具体如何，终究还是要看陛下您如何做？
陛下以坦诚待贫道，贫道自回以坦诚。
接下来，对陛下一统天下的事情，贫道也会看着，看陛下究竟做的如何？
才会决定要不要助陛下一统天下？”
这就是他这短短时间内思考出来的决定。
还不急，还有时间再看看。
“贫僧亦然。”无极很干脆的跟了一句。
“那就是跟那老王样呗。”朱厚照嘴一撇，随即就无比自信道：“好，那你们就看着吧，朕要让你们好好看看，朕能不能创造出一统天下的时机？
能不能让你们心甘情愿的助朕一统天下？”
“陛下不生气就好。”张三丰笑道。
“生气？朕心胸天下无人能比，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生气？”朱厚照一拍胸脯、豪迈道。
顿了下，又认真道：“不过有点郁闷是真的，你们还是不够信任朕。
但朕想想，对你们这样的大才，朕得更有耐心、大度，还有时间。
朕会让你们有一天，足够信任朕能做到的。”
“谢陛下宽容。”张三丰和无极笑道。
“没什么。”朱厚照随意一挥手，看向无极：“对了，八师巴呢？”
“陛下，贫僧只追出一段距离，就感应到陛下这边有陌生强者加入。
以防万一，贫僧立刻返回，没有追那八师巴了。”无极坦然道。
他很清楚，将八师巴怎样不是最重要的。
朱厚照的安全问题最重要，万一都不能出。
若不是这么快返回，他也不能将朱厚照的话，全部听完，心中同样的震动。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