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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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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袁术之谋,夺天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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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 巍峨正殿,百官林立, 头戴皇冠、身披黄袍的袁术,端坐皇位,贵气萦绕。 殿前一人,跪叩哭泣。 “明上,孙策贼子,忤逆犯上,竟遣徐琨强抢了丹阳,又令孙辅屯兵历阳。” “吴景、孙贲也相继举旗投孙策去了。” 哭泣者乃是袁术所设丹阳太守袁胤。 本是世家贵子走路留香的袁胤,此刻灰头土脸,就连衣服上也满是泥垢,不知多少日未清洗了。 司徒杨弘愤然出列:“明上登基,本当收望于天下。” “不曾想先有吕布贼子拒婚杀使,后有孙策贼子夺丹阳。” “若不发兵讨伐,明上威仪,荡然无存。” “臣杨弘,请明上先伐孙策,以定江东。” 大将军张勋出列驳斥:“禀明上,臣以为孙策只是小患,不足为虑。” “对付此贼,只需利诱丹阳宗帅祖郎等人即可。” “明上若是发兵征讨,反是在助孙策之威名,令江东豪杰误以为明上势弱。” “彭城吕布,拒婚杀使,又与下邳刘备勾结;若不除之,今后必为明上大患。” “臣又闻,曹操年初征讨张绣,几近身死。其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虎将典韦皆阵亡宛城。” “曹操新败,无力东顾。若此时兵向徐州,定可生擒吕布、活捉刘备。” “臣大将军张勋请命,愿亲引步骑五万,替明上夺得徐州!” 张勋信誓旦旦,战意汹汹。 杨弘欲言又止,没有再跟张勋争辩。 反倒是纪灵出列反驳:“明上。刘备和吕布都跟曹操有生死之仇,宜结恩不宜结仇。” “曹操新败,正是举兵许县的大好时机;若是举兵徐州,不仅恶了刘备和吕布,更给了曹操喘息之机。” “更何况,去年康成公作保,三方罢兵言和。若今年又攻,必会激起徐州士民的怒气,这是不智之举。” 被纪灵一反驳,张勋当场就不乐意了。 杨弘是司徒,都没反驳我。 区区纪灵竟也在我面前论势? 张勋冷哼:“纪灵,若非你去年攻战徐州不利,又岂会让明上陷入今日窘境?” “你害怕刘备和吕布,我却是不惧。” “若你不愿去攻取徐州,就留在寿春守城,待我攻下徐州,你不许来分功。” 纪灵心中那个气啊。 就去年那局势,你上你就行? 我虽然没攻下徐州,可我也没损兵折将。 纪灵大声反驳:“大将军,刘备和吕布皆不可小觑。你如此自矜,若是败了岂不是挫了明上威仪?” “自古以来,要攘外,先安内。孙策骁勇,岂是祖郎等辈能对付的?” “若祖郎败了,不仅损了财币又挫了明上威仪,孙策在丹阳吴郡等地必定民心大增。” “孙策不除,即便得了徐州又能如何?” “若多派兵去徐州,就无法除掉孙策;若少派兵去徐州,又会被曹操趁机抢夺。” “你身为大将军,竟不懂安内攘外吗?” 张勋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对纪灵更是恼恨:“纪灵,我才是大将军,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你去年让明上丢了脸面,明上没有怪罪你,你应该感恩。” “明上乃天命之人,让吕布的女儿入太子东宫,乃是吕布的荣幸。” “吕布贼子却拒婚斩使者,明上岂能受此羞辱?” “区区吕布都能羞辱明上,我等威仪何在?明上威仪何在?大仲威仪何在?” 一阵高语,纪灵顿时哑然。 虽然受袁术信任,但纪灵的出身和官职是比不上张勋的。 再加上张勋又特会来事儿,这一句句的都在考虑袁术的立场。 若不讨伐吕布,袁术就没威仪了。 这威仪,纪灵能补? “大将军言之有理。”袁术徐徐开口,支持了张勋的决定。 “孙策小儿,只会恃勇,不会施恩,江东想杀孙策者不知凡几。” “何须朕派兵讨伐!” “倒是那吕布狗贼,朕自问不曾薄待了他,如今三番五次的轻慢朕。”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吕布狗贼,竟敢擅杀朕的使者,可恨!可恼!” “若不发兵讨伐,朕心难安。” 纪灵大惊,抱拳再谏:“明上,若是讨伐吕布,刘备必会派兵相助。刘吕合兵,徐州难破啊。” “臣听闻刘备之子刘标,常与民夫耕作于田间,可先遣刺客杀之。” “吕布重利之辈,若闻刘标被刺客刺死,必不会再跟刘备齐心。” “明上再遣使者游说吕布,定能说动吕布联姻。” 张勋大笑:“明上有精兵十余万,良将上千员。若破个徐州都要派遣刺客,岂不是令人耻笑?” “臣只闻:弱燕不能抵强秦,故有燕太子丹派荆轲刺秦王;未曾听闻:强秦攻打弱燕,需要派遣刺客刺杀燕太子丹。” “方今之势,明上强而刘吕弱,正如昔日强秦对弱燕。” “明上,纪灵到是提醒我了。” “为防刘备和吕布狗急跳墙,用刺客之术,明上切不可亲信了外来之人。” “譬如陈宫和王楷。” 正殿中。 原本默不作声的陈宫和王楷,纷纷蹙起了眉头。 你要打徐州就打徐州,脏水泼我们身上又是什么道理? “大将军之意,是臆测我是刺客了?”陈宫性子直受不得委屈,沉声反驳。 王楷亦是出声:“大将军,这没证据的事可不要乱讲,徒惹人笑话。” 张勋冷哼:“我从不乱讲!陈宫在徐州的时候就曾行刺刘标小儿,这主意还是王楷你出的。” 王楷气得肺都快炸了:“可我们行刺的是刘标小儿!” 张勋又哼:“又有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故意行刺,专程来淮南诈降的。” “任你巧舌如簧,我不信你们!” 陈宫气得浑身发抖。 当年在兖州何等的意起风发,振臂一呼兖州全境皆反;如今到了淮南,竟然连张勋都能当殿嘲讽了。 “大将军要攻徐州便去攻,又何必牵扯我二人。” “若是担心我二人在寿春生事,不如让我二人去丹阳游说祖郎攻孙策。” 陈宫冷哼,不愿跟张勋纠缠。 张勋眯了眯眼,遂又向袁术拱手:“明上,我正有此意。可让陈宫和王楷二人去游说祖郎。” “如二人能游说祖郎击败孙策,我负荆请罪登门道歉;若二人不能游说祖郎击退孙策,那便是有二心。” 王楷气急:“游说祖郎可以,可祖郎若击退不了孙策,跟我二人又有何干系?大将军要杀我二人就明说,何必拐弯抹角!” 张勋大笑:“我要杀你二人,又何须让你二人去立功?你们不是自诩兖州名仕、足智多谋吗?” “现在机会摆在你们面前,正是你们向明上证明才能的时候。” “你们也可以拒绝,毕竟这游说祖郎也是大事,无能之辈也会坏了明上大计。” 陈宫握紧了拳头。 我竟被小觑到这种程度。 良久。 陈宫强忍怒气,向袁术请命:“明上,臣愿与王楷同往丹阳游说祖郎。若不能击退孙策,我二人提头来见。” 袁术扫了一眼陈宫和王楷,淡淡开口:“准!” 待陈宫和王楷忿忿退出正殿,袁术又看向张勋:“大将军激将之言,今后可慎用。” 张勋忙应道:“臣谨遵明上训诫。” 沉吟良久。 袁术这才徐徐开口:“韩暹、杨奉,出列。” 殿中两将,拱手而出。 正是在洛阳被曹操驱逐的韩暹和杨奉,二人争势失败,又南下投了袁术。 “朕欲用你二人为先锋,可愿效力?” 袁术的语气中看不出喜怒,锐利的目光也盯得韩暹和杨奉发麻。 敢不效力? 如不效力,殿前刀斧手又得开荤了。 “臣杨奉,愿为明上效力。” “臣韩暹,愿为明上效力。” 二人异口同声,不敢有丝毫怠慢。 袁术拊掌大笑:“有二位相助,朕定能夺得徐州。” “大将军,朕许你步骑五万,以桥蕤、雷薄、陈兰、杨奉、韩暹、戚寄为将。” “择日兵取徐州,替朕生擒吕布、活捉刘备。” 张勋大喜:“臣,领命!” 纪灵欲言又止。 见张勋得意离去,只能重重的一跺脚。 待得众人皆散,纪灵这才近前来见袁术。 “明上,请恕臣直言。” “臣不能理解。为何不趁着曹操在宛城兵败兵发豫州?” 纪灵想不明白。 趁曹操病,才能要曹操命,又何必去舍本逐末的攻徐州? 袁术没有因为纪灵直言忤逆而生气,淡淡开口:“纪灵,朕知你忠心。” “然。你不明大局。” “曹操若无宛城之败,朕必会兵发豫州。袁绍、刘表、吕布、刘备,都很乐意看朕和曹操厮杀。” “可如今曹操在宛城战败,朕若发兵豫州,曹操肯定是挡不住朕的。” “曹操若败,汉天子必为朕所擒。” “袁绍坐拥河北之地,若汉天子被朕生擒,袁绍必会效仿朕称帝,故而袁绍不会发兵助曹。” “刘表坐断荆州,早有不臣之心,也不会发兵助曹。” “刘备和吕布不同。论士族名望不如袁绍,论宗室名望不如刘表,若没了天子,跟杨奉、韩暹没什么区别。” “故而,刘备和吕布若见曹操抵挡不住朕,必会行围魏救赵之计,走淮水攻打寿春。” “如此一来,朕就会功亏一篑。” “反之,若朕举兵攻徐州,曹操想救徐州有心无力,刘表会坐观成败,袁绍鞭长莫及。” “等朕得了徐州,坐断江淮之地,不论是曹操、刘表还是袁绍,都将是朕的囊中之物。” 袁术虽然疯魔称帝,但却很清醒。 诚然。 袁术一开始是想直接兵进豫州,来一场立国之战的。 只要在豫州许县外击败了曹操,袁术就可以傲视江淮之地。 哪曾想曹操竟然被张绣击败了! 若这个时候去打曹操,曹操必定会死守许县。 攻打许县不仅耗时费日,还容易被刘备和吕布偷袭寿春。 袁术是不会相信刘备和吕布会在徐州坐视许县被攻,除非刘备和吕布现在也有称帝称王的心思。 曹操这一败,直接坏了袁术的最初计划。 为今之计,袁术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拿下徐州鼎定江淮之地,再跟曹操袁绍刘表争锋。 纪灵这才听明白袁术的“大势”,只是这心中对孙策依旧心忧:“孙策骁勇,如今又占了丹阳、吴郡、会稽。” “祖郎虽然是丹阳宗帅也曾击败过孙策,但绝不会是如今的孙策对手。” “陈宫王楷二人,虽有智略,但祖郎未必会用。” “臣更担心的是,二人若是再投孙策,庐江也会受到威胁。” 袁术不以为意:“陈宫王楷自负盛名,最重出身,既然弃了吕布投朕,又岂会弃了朕去投孙策?” “在陈宫王楷眼中,孙策甚至不如吕布。” “大将军故意激将,让陈宫王楷去游说祖郎,朕料这二人必会全力助祖郎击退孙策。” “纪灵,大将军虽然武不如你,但论军论势,其才皆胜于你,你不可因此而怨恨。” 纪灵忙道:“臣不敢。” 顿了顿。 袁术又道:“你说的行刺之计,倒也可行。” “朕养张闿也有一段时日了,此人本是黄巾出身,又是徐州人,若是伪装为流民,不易被识破。” “你去寻张闿,若能刺死刘标,朕不仅许其金银,亦可嫁一宗女,婚其为妻。” 纪灵吃了一惊:“张闿又岂配娶明上宗女?” 袁术轻笑:“重赏之下才有死夫。朕若不重赏,张闿又岂会为朕效死?” “不用多疑,速速去办。” “倘若刘标被刺死,再许以吕布重利,吕布必会再叛刘备。” “虽然吕布反复成性又杀朕使者,但若能驱使吕布,来日击败曹操袁绍也就更有胜算了。” 纪灵前脚刚走,杨弘后脚就入。 “司徒也是来劝朕的?”袁术坐在皇位上,右手撑着额头,贵气尽显。 杨弘摇头:“大将军决策并无不妥。有陈宫王楷去丹阳,即便不能击退孙策,也不会让孙策在此时生事。” “臣来见明上,是邺城有龙吟的情报传来。” “龙吟?”袁术嗤笑一声:“那小妾子一向如此。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 “袁氏代汉,以土承火,乃是谶文圣言。” “若那小妾子也效仿朕称帝,朕还会高看他三分,没想到只敢用这种龙吟的把戏。” “朕若未猜错,那小妾子定是又杀了几个妖言惑众的方士,以示对大汉铁骨铮铮的忠心。” 杨弘点头:“如明上所料,袁绍在龙吟声半个月后,就当着邺城士民的面杀了七个伪造龙吟异象的方士。” “又当众扬言,要将明上的姓名从袁氏族谱中划掉。” “嚣张至极啊!” 袁术冷笑:“小妾子倒是挺会见风使舵,真以为朕在乎袁氏的族谱?” “朕既为大仲的皇帝,就应该单开一族,以继大仲正统。” 顿了顿,袁术又问:“荆州方面,可有异动?” 杨弘点头:“豫章太守诸葛玄,是刘表的故交。有情报称,刘表正暗中派人去豫章,想要策反诸葛玄。” “诸葛玄当初当这豫章太守的时候,也是颇为不情愿,若见到刘表的使者,恐怕会生异心。” 袁术眉头一蹙:“朕不想理会刘表,刘表却是屡屡招惹朕,真以为朕好欺负。” “朕记得刘繇也在豫章,你去找笮融,让笮融去投刘繇。” “刘繇势大,必谋豫章;刘繇跟刘表又一向不和,朕料诸葛玄跟刘繇必有一战。” “曹操不是派了个朱皓当豫章太守吗?也不用再扣押了,找个机会将朱皓放了。” “朱皓想当这豫章太守,就一定会去豫章找刘繇借兵;即便有刘表的使者在,刘繇也会有讨伐诸葛玄的名义。” “既然诸葛玄不感念朕的提携之恩,那他也没必要再活着了。” 袁术眼中寒光一闪。 昔日念及诸葛玄是荆扬名仕,这才让诸葛玄当豫章太守,没想到诸葛玄竟然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杨弘拱手:“明上英明。臣这就去办。” “等等。”袁术叫住杨弘:“韩胤最近去哪了?朕好久没看见韩胤了。” 杨弘想了想:“韩胤自被放回寿春后,就无心政事,时常泛舟江河之间。” “前些日子,有人瞧见韩胤往豫章方向去了。” “明上若要寻韩胤,臣这就派人去寻找。” 袁术不由蹙眉:“真是不长进,既娶了朕的宗女,朕又岂会真的怪罪于他。” 本想让杨弘去寻韩胤回寿春,袁术又感觉一阵心烦。 “罢了!既然韩胤无心政事,就让他当个野鹤翁,朕眼不见心不烦。” 杨弘不敢附和。 韩胤为什么会无心政事,知情的都懂。 只不过袁术如今是皇帝,总不能说袁术错了。 错的肯定是韩胤,是韩胤不长进。 “朕累了!” 袁术挥了挥手,让杨弘离去。 玉光一闪。 袁术自怀中取出传国玉玺,端详着玉玺上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袁术的嘴角又勾起了笑意。 “朕有传国玉玺,乃天命之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朕,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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