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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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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黑山惊惧,匈乌俯首,北境四州,唯孤独尊。孤,誓灭曹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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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标没有立即表态。 虽然心中早有了更换东海相的想法,但更换郡国级的官得小心且谨慎,不是脑袋一拍就可以免掉糜芳。 即便诸葛瑾和步骘再有能力,也不可能直接空降到东海国主持东海十三县的政务。 “子瑜兄,子山兄,你二人游历归来,可有出仕徐州之意?” 刘标先问了两人的意愿。 只有心甘情愿,才能用心理政。 诸葛瑾和步骘异口同声:“我二人正有此意。” 有意。 那就好办了。 刘标沉吟片刻:“东海国有十三县,受战乱影响,如今十三县登记在案的民户只有两万余户。” “糜芳在出任东海相后,以祝其、利城、朐县、郯城、襄贲五城为中心,聚民户于五县。” “若子瑜兄和子山兄有意,可在祝其、利城、朐县、郯城、襄贲五县中任择一城为县令。” 诸葛瑾和步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中的惊讶。 东海国大部分的民户都在祝其、利城、朐县、郯城、襄贲五县。 诸葛瑾和步骘各领一县,就相当于让糜芳对东海国的控制力骤降近一半。 低头商议了一阵。 诸葛瑾选择了祝其,步骘选择了利城。 两人的选择也符合刘标的预料。 朐县是糜家的核心势力地,糜芳又亲自坐镇郯城,襄贲距离郯城不远。 祝其和利城远离郯城和朐县,是糜芳控制最薄弱的地区。 控这两城,诸葛瑾和步骘受到糜家的阻力会更小。 诸葛瑾和步骘的能力,刘标是挺放心的。 让二人当县令,并非二人只有县令之才。 任何的大才,都得从基层熟悉政务、培养亲信、拉拢盟友、树立恩威,才能逐步的位居高位。 若直接让诸葛瑾或步骘去当东海相,东海国的诸县官吏谁又会甘心听命两个刚入仕的后生? 在许诺了两人祝其令和利城令后,刘标又去见了刘备,将甘夫人和糜夫人的女儿都入了嫡女身份。 甘夫人虽然是刘备的妾,但论德行论地位甘夫人都跟妻没什么区别。 若糜夫人的女儿都成了嫡女,甘夫人的女儿却是庶女,这难免会让人多想。 让甘夫人的女儿也列入嫡女,其实是在变相的提高甘夫人的地位。 这是由嫡长子刘标认可的嫡长女! 同时。 刘标又向刘备举荐了诸葛瑾和步骘。 刘备对诸葛瑾和步骘的印象很深,由州府公费支持的士子,诸葛瑾和步骘的走访是最诚挚的。 从诸县上报的士子名册就能看出,诸葛瑾和步骘是真的将徐州的县乡都走了一遍。 “只是县令,有些屈才了,不如调入州府。”刘备显然更希望诸葛瑾和步骘能留在下邳。 州府衙署内,能商议大事的大才,自然是越多越好。 刘标摇头:“调入州府,人才过于冗杂;治理地方,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 “如今袁绍和曹操,都在积极备战,最迟明年初,袁绍就会举兵南下。” “今年的夏收、夏种、夏管和秋收、秋耕、秋种,对徐州至关重要。” “若有了差池,明年袁曹大战生了变数,我们就很难及时去应对了。” 府中有粮,心中才不会慌。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虽然很想将诸葛瑾和步骘调入州府,但考虑到徐州如今的实际情况和当前的各州时局,刘备同意了刘标的提议。 且在翌日亲自宴请了诸葛瑾和步骘,定了两人的祝其令和利城令官职。 .... 同月。 袁绍在邺城得到了陈琳的传讯。 曹操联姻孙策,令孙策举兵淮河,欲走颍水北上合兵会盟。 刘备不忿孙策杀刘勋、又感激袁绍送来夏侯博五将的家眷,决定举旗助袁绍阻止孙策北上。 吕布虽然受曹操诳骗误以为张扬被袁绍派人刺杀,但在陈琳的劝说下决定助袁绍征讨曹操。 条件则是:请袁绍能暂借五百匹战马。 “刘备实诚人啊。” 看了陈琳的传讯,袁绍不由感慨。 这人最怕有对比。 只是送了夏侯博五将的家眷,刘备就举旗相助主动去抵挡孙策。 吕布则是提出了“五百匹战马”的要求。 考虑到吕布一向的见利则喜,袁绍传令袁熙在幽州挑上五百匹战马,走青州送往彭城。 虽然刘表张绣韩遂马腾还没给出回应,但有了刘备吕布的回应,袁绍自信心爆棚。 再召州府众将吏,商议兴兵讨伐曹操。 “天子东归时,孤派从事中郎徐勋协助曹操迎立天子,修缮郊庙;天子迁都许县时,孤派谋军校尉应劭助曹操立朝廷制度、百官典式。” “然而,曹操不念孤的恩情,竟蛊惑天子下诏指责孤"地广兵多,专门树立私党,不见出师勤王,但见发兵与他人互相攻伐"。” “曹操小贼,最是无义。” “昔日兵败徐荣时,是孤助曹操;被陶谦偷袭兖州时,是孤助曹操;张邈作乱时,也是孤助曹操。” “孤屡屡救曹操脱难,曹操却忘恩负义,挟持天子来命令孤。” “许县低洼潮湿,洛阳又残缺被毁坏,孤好心让曹操迁都鄄城,曹操竟不答应。” “悔不该不听元皓昔日良言,若当时徙都之计失败就直接攻打许都,岂会有今日祸事?” “如今,孤督掌青冀幽并四州,一举平灭公孙瓒。令黑山贼惊惧、令匈奴乌桓俯首,北境四州,唯孤独尊。” “正是南下讨伐曹操之时,孤决定挑选四州精兵十万、精骑一万,一战覆灭曹操。” 袁绍陈词慷慨,又尽述委屈,感染力极强。 上将颜良和文丑,闻言起身,抱拳齐呼:“大将军若要讨伐曹操,我等愿为先锋!必斩曹操首级,献与大将军!” 袁绍拍案而起:“好!孤有上将颜良文丑,要擒曹操,易如反掌!许你二人步骑两万,即日起屯兵黎阳,攻伐东郡。” 颜良文丑高呼领命。 就在两将要去拿调兵虎符时,别驾田丰坐不住了。 颜良文丑明显私下就得到了袁绍的授意,配合袁绍的慷慨陈词一阵齐呼,差点就将田丰给镇住了。 “且慢!” 田丰起身大呼。 “明公,冀州用兵多年,百姓疲敝,仓廪无积,赋税劳役正多,不可再兴大军。” “宜先遣使者去向天子献捷,修养百姓,致力农耕;若曹操阻拦,就表奏曹操阻隔明公通达天子的路径。” “然后进兵驻守黎阳,多造舟船,整修器械,分派精锐骑兵渡河抄掠,使其不得安宁。” “明公则趁机积粮练兵,积蓄大势,三年之内,大事可定!” 被田丰这一反对,颜良文丑顿时愣在原地,看着袁绍手中的虎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袁绍脸都黑了。 孤喊得如此的慷慨激昂,你竟然还要反对? “元皓,昔日是你劝孤直接攻打许都,怎今日还要反对?”袁绍的语气不怎么愉快。 田丰心中也是郁闷。 以前曹操刚迎天子入许县,内外皆有反对的声音,只要引兵直往许县见驾,谁敢阻拦? 等到了许县,曹操难道还能翻天。 可如今不一样了啊。 许县不服曹操的势力大部分都被曹操给清除了。 这个时候去打许县,那不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吗? 明明等个三年就能大势碾压,非得在百姓疲惫、仓廪无积的时候去打曹操? “明公,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田丰脑筋转动,思考怎么才能说服袁绍。 然而。 还没等田丰想出好话来,审配就提出不同的看法了。 “明公,这兵书上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敌则能战。” “如今以明公的神武,跨河朔之众,兴兵讨伐曹贼,易如反掌,何必迁延日月?” “今不时取,今后难图。” “迂腐之见,岂能尽信?” 审配这一吹一贬,直接将田丰给气毛了。 明公神武,我就迂腐? 你到底站哪边的? 田丰怒视审配:“审正南,你说谁迂腐?” 审配瞥了一眼田丰,故作讶然:“我未曾指名道姓,田别驾为何对我如此愤怒?” “你——”田丰一时语噎。 虽然审配这话中有话的嘲讽田丰迂腐,但的确也没指名道姓,田丰这是自己代入了。 袁绍忽然心情大好。 冀州人的田丰,跟冀州人的审配,这俩今日吵起来了,真是喜事啊! 袁绍最忌惮的就是冀州人铁板一块。 这以前,田丰、沮授和审配,意见几乎都是相似的。 如今审配都要驳斥田丰了! 袁绍心中直乐。 逄纪果然没令孤失望。 冀州人岂能私下结党? 就应该斗起来! 沮授同样也没想到审配竟然会跳反。 见田丰吃瘪,遂也起身劝谏:“救乱诛暴,谓之义兵;恃众凭强,谓之骄兵。” “义兵无敌,骄兵先灭。曹公迎天子安宫许都,如今明公举兵南向,是在违反义理。” “况且,制胜之策,不在强弱。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炼,不是公孙瓒这种坐守孤城的能相比的。” “如今放弃献捷良策,而兴无名之兵,实属不智,还请明公三思。” 袁绍本就对沮授有不满。 又想到袁谭提及连远在徐州的刘标都知道沮授威震三军,这心中对沮授就更忌惮了。 孤不智? 就你智? 孤勤王讨贼,怎么就是兴无名之兵了? 你到底站那边的? 袁绍目光落向郭图,使了使眼色。 郭图会意,起身反驳:“武王伐纣,以臣伐君,都没人说是不义。” “出兵是讨伐曹操这个欺君罔上的奸贼,而不是讨伐天子,怎么能称之为兴无名之兵?” “况且,明公帐下如颜良文丑等大将都想竭力尽忠为明公效力,正是早定大业的时候。”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就是越王勾践之所以称霸、吴王夫差之所以灭亡的原因。” “田别驾和沮监军的计策,虽然很持重也很牢靠,但不如明公见时知机。” “如今连刘备和吕布都愿意举旗响应了,明公举兵剿灭曹贼,上合天意下顺民心。” “田别驾,沮监军,还请三思啊。” 郭图是懂迎合袁绍及众人心思的,也是懂反驳的。 这一番话,先驳斥沮授“兴无名之兵”的观点,再夸了颜良文丑等大将,又以勾践和夫差的举例,同时夸田丰和沮授的计策持重牢靠、夸袁绍见时知机,最后提及刘备和吕布。 最终得出“上合天意,下顺民心”的结论。 听得袁绍及颜良文丑等大将心中高兴不已。 沮授不高兴了。 妄画蛇足之徒,曲辞谄媚之辈。 竟也敢妄议大事! 沮授怒目而喝:“郭公则,你用这等巧言,是想陷明公于不义,让将士死于非命吗?” 郭图脸色一沉。 你是不会看明公的眼色吗? 我连你和田丰都夸了,就是不想跟你交恶,还想怎么的? 明公想征讨曹操,你要反对,我在这斡旋,给各方台阶,还得被你怼? 我就活该被你怼? 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郭图冷哼一声,直接开大:“这冀州士民,都知道沮监军你监统内外,威震三军。” “我曾读《黄石》,臣与主不同(权)者昌,主与臣同(权)者亡,这是《黄石》书中所忌讳的。” “沮监军都已经统兵了,还要再参预内政,莫非是觉得这冀州文武,只有沮监军你是个聪明人吗?” “你怎么也不学学颜、文两位将军,明公有意讨伐曹操,颜、文两位将军就勇于当先锋。” “我就想不明白了,这大将军是明公,还是沮监军你啊?” “我又听闻,沮监军曾给韩馥献策,说大将军乃是孤客穷车,仰韩馥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 “如此蔑视,莫非这大将军应该由沮监军你来当?” 沮授脸色大变:“郭图,你岂敢诽谤我的清誉?” 郭图呵呵冷笑:“我敬你名望,尊称你为监军,你却直呼我名,真是够骄矜啊。” “现在就如此骄矜,今后若是灭了曹操,恐怕这河北士民,眼中只有沮监军你,没有大将军了。” 郭图贴脸开大,瞬间将沮授给整不会了。 喝斥吧,郭图说沮授骄矜。 不喝斥吧,郭图又在曲辞谄媚。 沮授不知道如何反驳郭图,只能向袁绍行礼:“明公,我是为了冀州,绝无蔑视明公之意!” 袁绍的脸色阴沉如水。 目光却是示意淳于琼。 淳于琼拍案而起:“好你个沮授!我曾为先帝任命的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右校尉,都时刻谦逊谨慎,不敢有半分骄矜之心。” “你本是韩馥属吏,又曾给韩馥献计杀大将军,大将军念你才学不忍杀你,反以你为监军,享监统内外之权。” “大将军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却对大将军不敬,如此骄矜,如何能令三军服众?” “我淳于琼,第一个不服!” 颜良也是冷眼喝斥:“沮监军好大的威风,莫非没了你,我等就不能征战杀敌了吗?” 文丑同样怒视沮授:“沮监军,不要以为你是监军就可以遮盖视听,我等愿为明公效死,何来死于非命?” 一时之间。 府中将吏,一半都在指责沮授。 显然。 对沮授监统内外不满的将吏不少,今日被郭图贴脸开大,直接引爆了这群人的怨气。 独你沮授一人是忠臣、良臣、贤臣?我等都是奸臣、庸臣、昏臣? “够了!” “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一声怒喝,袁绍拍案而起。 “尔等都是孤最信任的文武,本应该文武和睦,同讨曹逆,岂能内讧相争?” “沮监军,孤决意讨伐曹逆,这事不可再提!” “你既为监军,就应该恪守本分,替孤想想如何才能打赢曹操,而不是替孤来决定打还是不打。” “孤向来赏罚分明,你既已僭越,就不能不罚。” “即日起,改监军为典军都督,分置三人,由沮授、郭图和淳于琼,各典一军。” “以逄纪、审配为统军,田丰、荀谌、许攸为谋士,颜良文丑为大将,召四州及匈奴乌桓等部精兵十万、精骑一万,开赴黎阳。 “颜良文丑,你二人先引邺城步骑二万,即日亲往黎阳,遇水开路,遇河搭桥,在黎阳修建可供三十万人屯扎的大营。” “不可有误!” 趁着这个机会,袁绍拿掉了沮授监统内外的军中大权,将军权一分为三。 这一番命令下达,袁绍只感觉神清气爽。 沮授的威望太大,大到袁绍都不得不忌惮。 若是冒然撤职,袁绍担心军心不稳。 今日正好趁着沮授“僭越”、将吏“义愤”的机会,削掉沮授一大半的军权,将军权归亲信郭图和淳于琼。 如此一来。 沮授即便再反对,威望也不如以前了。 看着沮授那呆滞的目光,田丰暗叹一声。 直归直。 田丰也不是傻子。 袁绍这是对沮授起疑心了,否则不会纵容郭图和淳于琼贴脸挑事。 想到这里。 田丰也不开口了,若再反对,连自己也得被削权。 看着袁绍那自信心爆棚的模样,田丰心中隐隐多了担忧:灭了公孙瓒后,明公也变得骄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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