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抬头看到一个身材不胖,却有大肚腩的牲口叫嚣进门。
此人正是少府少卿窦德素。
“怎么,今天才发工钱。你就过来打秋风?”苏定方手持老旧斧头寒光四射的刃部,朝窦德素指着。
在长安县少府,不怕少卿窦德素的人,他苏定方算是一个。
窦德素可以在自己身上薅羊毛,却不可能下黑手。
可恨!势力!却还有底线!
这是苏定方对于窦德素的评价!
苏定方有直接面见皇帝李世民的权利,再不济,老大李靖可以不帮他说话,却不会任由窦德素这种人欺负自己的头马。
或者说是,曾经的头马。
苏定方是一名狠将,非常凶猛,皇家禁军的大军卫李靖,是不会忘记他的。
少府少卿窦德素,摸了摸肿了一个包的额头,气得骂道:
“打秋风?!
打什么秋风!
你这牲口,又犯病了不是?
这少府,是大唐皇帝陛下的私产,你在这里吃住,需付费用,有什么问题!”
苏定方看着眼前这个谩骂的家伙,也懒得理会,就想转身关门,躲不过,不理会总可以吧。
窦德素可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可做不了少府少卿。
今天魏王殿下这尊大神来少府视察,自己不想招惹,但留个好印象,还是必须的。
如果将来魏王殿下夺嫡成功,自然也有好日子过。
少府少卿这个位置,在大唐帝国朝中地位不高,实际却非常重要。
油水嘛...
且魏王殿下开府建衙,自己是不可能搞什么投名状了。
窦德素没那么蠢,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要获得魏王殿下的青睐,除了做好自己本分之外。
最好的方式,就是举荐能人给魏王殿下。
举荐,这件事,自古以来就是攀权富贵最好的方法。
也是双面刃,用的好,那绝对一本万利。
用不好,那坑死自己也是正常的事情。
窦德素知道魏王李泰最近一个月的“英雄事迹”以后,说没有想法,那绝对是假的。
老大人宗正卿李孝恭都出手了,自己没必要再留手。
“苏定方,刚才我看到你堂弟苏定城出门打酒肉了,正好我今天没吃好,来你这里打秋风!”窦德素说完,径直往苏定方的房门里面闯。
他完全不怕苏定方,有本事他就在这里把自己宰了。
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窦德素,苏定方也是没有办法。
他浑身颤抖,非常生气。
这种憋屈气,他真的想一斧头就结果了这个薅了他六年羊毛的少府少卿窦德素。
苏定方也有死穴,他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和他相依为命长大的堂弟苏定城。
人要是有了顾虑,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他只能看着窦德素嚣张的进入自己的屋中,没有丝毫办法。
拿着斧头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说明苏定方此时心中怒气未消。
窦德素进入狼藉的房里后,也没有丝毫不满。
他对苏定方的为人,还是很了解的。
猛将,喜欢打仗,却不欺负人,也不贪财。
算是大唐帝国贞观年代,数的上的军中人物。
只是不会做人,更不会做官。
看着在门外生气的苏定方,窦德素喊道:
“怎么,你还真想砍了我?!”
苏定方听闻,走入房间后,将手中的老旧斧头,丢到了旁边,“哐啷!”一声响起之后。
他走到窦德素的面前,冷声道:
“说吧!今天你又要做什么!”
窦德素也很郁闷,苏定方这幅模样,将自己看成了那种半夜鸡叫的地主一般。
这都哪和哪?
自己是有权利免费收留苏定方两兄弟,但凭什么啊?
他这个少府少卿,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更不是开救济站的。
不过,今天是过来卖人情的。
窦德素想了想,对着苏定方说道:
“今天我过来,只有一件事。
过来给你送一波滔天富贵!”
他的话音刚落下,门外就传来的一阵怒骂的声音。
一名二十出头,黑色短发,身穿黑灰色亚麻大褂,黄黑色裤子的年轻人,脚下草鞋,左手拿着半扇小猪,右手提着一木质大水桶。
里面散发出来的米酒味道,看这个大水桶里面。
起码有五十斤米酒。
他将手中之物,拿出厨房放下后。
从房间角落的地上,拿出一把刚刚打造好的唐仪刀,指着窦德素说道:
“你这牲口!
这六年欺负我们两兄弟,还少?!
我手中这把仪刀,可不是绣衣卫才能使用。
信不信,你再有什么恶心思,我一刀斩下你的狗头!”
苏定方看着火药味渐浓,他又非常在乎,和他相依为命长大的堂弟苏定城。
于是,苏定方走到苏定城的身边,说道:
“把仪刀放下!”
“大哥...”苏定城不愿意。
“给我把刀放下!”苏定方一边怒骂,一边在堂弟苏定城不愿意的表情下,夺过了那把刚刚才打造好的仪刀。
走到房间角落,小心放好这把仪刀之后。
苏定方走到窦德素的面前,冷漠说道:
“窦德素,六年了!
我们之间没有大仇怨,小摩擦却不断!
今天你说这些,我当没有听到,你走吧!”
苏定方说完,抬手一指门口。
窦德素知道对方真的生气了,下了逐客令。
“呵呵,你确定?!”窦德素笑到,今天这两兄弟,特别是苏定方,注定是自己的猪仔,跑不掉了!
“请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苏定方再次强忍心中的不爽说道。
他现在心中的火越来越大,以往窦德素被自己一吓,马上就会灰溜溜的离开。
今天这个牲口不知道吃了哪个豹子胆,竟然敢调侃自己和堂弟苏定城这么久。
窦德素知道时候到了,不过,他还是要玩这两兄弟一下,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他动脚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说道:
“魏王殿下,最近很快就来到少府!
我本来想将你们两兄弟举荐给魏王殿下的。
奈何今天上门,我的好心,你们两兄弟竟当成驴肝肺!
算了,我只能去举荐其他人了!”
还没有等窦德素卖完乖,一阵人影随风掠过他的身边。
挡在了窦德素的面前。
苏定方看着眼前大肚腩的窦德素。
认真道:
“你所言非虚?!”
窦德素知道火候到了,也认真说道:
“如假包换!”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了那封飞鸽传书的密信。
苏定方看这牲口的眼神,不似作伪。
接过密信,摸了摸材质,的确是皇家的东西。
他在老大人皇家禁军大军卫李靖府邸里面,看到过这种材质的书信。
这种材质非常的特殊,似纸似绸,亦不是。
上面如同荆棘草一般奇怪的纹路,正是一种少府制造特种材料模具的徽记。
苏定方摸到这封密信材质的时候,心中已经信了几分。
堂弟苏定城,已经走到了他的旁边。
看到这封密信的时候,眼神同样非常紧张。
这也不怪苏定方两兄弟,他们被皇帝李世民弃用至今,已经过了六年。
人生有多少个六年。
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的生命也就是不到六十岁。
才有六十大寿的说法。
苏定方打开了材质特殊的密信,里面的内容很简短。
是来自窦德素老大宗正卿李孝恭的书信。
上面明确说了魏王殿下将要来少府视察,不得怠慢的事情。
信的末尾,还有宗正卿李孝恭的私人印鉴。
苏定方拿手摸了摸印鉴材质,确认没有问题。
在少府混了六年的他,不单只懂打仗。
他立即转头对堂弟苏定城说道:
“烤肉!倒酒!”
“好咧!”苏定城接口道,马上进入厨房忙碌。
不一会,屋里篝火中响着“噼噼啪啪”的柴火燃烧声音,半扇小猪架在铁架上,已经撒盐放料,三人面前,都放了一个大海碗。
米酒满上后,烤得金黄色的猪皮上面发出阵阵“滋滋”的油脂声,伴随着房间里面四溢的米酒香味,真是一副醉酒当歌的劈酒美景!
苏定方举起了酒碗,刚想说话,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的嘈杂声。
还没有等三人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响起。
大门被人用力打开。
一名身穿白衣素服的年轻偏偏公子,缓步走入了房中。
看到已经香味四溢的烤猪和米酒,在苏定方三人有些奇怪的表情下,他拿起了本来在窦德素面前的海碗。
“咕嘟咕嘟!”几大口就将一斤左右的米酒喝完。
对着三人说道:
“奔波了一天,口渴了,不过这米酒太次,不好喝!
烤猪很香,一会我得多吃一点!”
苏定方看着这个自来熟的白衣公子,在看看旁边一副“你是谁?”表情的窦德素。
看来这个牲口,也不认识对方。
苏定方看了一下门外,没有一个人跟上来。
这让他非常奇怪,于是,他看了一眼堂弟。
让他出门看看什么情况。
苏定城会意,刚刚走出门口,身体立即僵住,门口没人过来,却动弹不了,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此时,苏定方和窦德素,注意力都在白衣公子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苏定城的异变。
“你认识?!”苏定方看向窦德素问道。
“不认识!”窦德素也回答得很简单。
话音落下,看着自己从木桶里面打酒的白衣公子。
“你是谁?!”两人异口同声。
“哐啷!”一声金属撞地面的声音响起。
一道金色的光芒,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的苏定城,急忙跑到两人的身份颤声说道:
“绣衣卫!禁军!好多绣衣卫和禁军!!”
年轻白衣公子微笑看着三人说道:
“本王李泰!前来少府视察!
今天酒一般,不过烤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