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这是什么人敢同时惹怒我朱棣安达，朱栩安达。此等雅事也不叫上我那哈出，你两兄弟可是真够意思啊！”
这大嗓门朱栩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喧哗声戛然而止，朱栩与胡维庸针锋相对的僵局总算被打破。
朱栩和朱棣对视一眼，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难道不知道这里有人要他的性命吗？
“我警告过他危险的，这家伙还是寻来了。”
朱棣耸耸肩道。
朱栩颔首，见胡惟庸低头垂目的样子，看不出这厮在打什么主意。
汤和起身，朝外走去，凝着的眉毛舒展开来，上前拍了拍来人的肩膀：
“那哈出！”
“大都督，那哈出能不能来这地方！他们两兄弟瞧不上我这大老粗！”
汤和大笑着将那哈出领了进来，悄声道：
“今日不十分太平啊，你莫怪他们，吃酒便是。”
“胡大人，能不能给个面子。”
“既然柱国公都开口了，子中也无话可说。”
胡惟庸突然转换了一副谦卑面孔，令朱栩有些不寒而栗，若不是那晚朱允炆的别院见到那般场面，他也不会如此想法。
朱栩见刚刚胡惟庸嚣张跋扈，不把这些进士赶跑誓不罢休的样子，轻摇了摇头。
那哈出走过胡惟庸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眼，不明觉厉，来到朱栩面前，一抱拳：
“安达，你们这玩的什么游戏，可否让我也参与一下。”
朱栩一摆折扇，冲珠儿一努嘴，珠儿往溪水中放下一个青花瓷盘顺流而下，上面摆放着一个装满桂花米酒的鎏金玉壶，几个空什锦珐琅夜光杯。
“那哈出兄弟，这叫曲水流觞，接不上来，可是要吃酒的，你要玩吗？他们可均是进士之才。”
那哈出哈哈大笑：
“我倒是能喝！”
“能喝也是一能。”
朱棣怂恿他道。
胡惟庸起身告辞。
“胡大人，这便走了吗，不如坐下来一起玩一把。”
“就是啊，胡大人，我等仰慕的紧呢，皆想拜到您的门下。”
朱栩凝神看去，这声音着实有些熟悉，那掉书袋的书生不是宋应星更是何人，他都不用伪装，只是这小子从未参加过科考，从未背过四书五经，从未写过八股文便是。
胡惟庸此时想走，朱棣却已经搭上了他的肩头，冷声道：
“胡大人，不玩一把便走，不好吧？”
朱栩看着胡惟庸一哆嗦，心中好笑，朱棣大哥旧病复发，耍起光棍来，连当朝宰相都敢戏弄！
胡惟庸只好在朱棣的“盛情”相邀之下，被他领着落了座。
有时候“君子”是斗不过光棍的。
朱栩呼哨一声，折扇朝远处一指，一只飞鹰盘旋现身，啼叫一声，回荡开来，狂飞而去。
胡惟庸看了一眼，眼神有些闪烁。
宋应星冲他尴尬笑笑，天空偶尔飞过一只鹰来，万事凑巧，不至于被人发觉吧。
朱栩不置可否，只是冲他竖起大拇指：
“有你的。”
宋应星连连摆手。
朱栩却知道，他心里一定飘的很，不过他这次做的确实值得称赞，不愧是自己的生死兄弟，有些门道！
道衍大师来到朱栩面前，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老衲虽不能饮酒，却有俗家弟子李玉食代劳，不知可否占一席位。”
朱栩同样双手合十：
“大师说哪里话，本待请大师作为评委的，我等怎好与大师同台竞技。”
“不妨事。”
道衍大师转而来到胡惟庸跟前：
“胡大人，老衲便与这珠儿姑娘比一比素斋，打了徒弟出来师傅，是这个道理不？”
“那你比便是。”
胡惟庸冷冷道。
“不然啊，这边曲水流觞，我这小徒又如何和你们这些进士出身比试。”
“那便不比也无妨。”
胡惟庸有些不耐烦。
朱栩折扇向上一收，看这道衍说话处处设套，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道衍只是看着他，胡惟庸则一言不发。
汤和刚和那哈出客套完，走过来道：
“胡惟庸，你平日与太子府走的如此近，便代表太子府如何？”
“这个自然。”
朱栩惊讶胡惟庸竟然直言承认，难道朱允炆世子的身份老朱已经暗中确立了吗？
“这道衍大师的徒弟也是太子府的特聘御厨，你们双方干脆就此对决一番，也别一月之期了，输赢一局定胜负如何？”
胡惟庸皱眉道：
“不曾听说太子府和这闵王爷有甚比试，汤和老柱国何必助纣为虐，免得日后陛下查起来，阁下难逃锦衣卫指挥使蒋大人的审讯！”
“什么人要本官审讯！”
这一声熟悉的声音，人未至，声先到。
朱栩一拍脑门，越乱越不嫌乱，这赏花令的事情难道连当今圣上都惊动了，要派锦衣卫千户蒋瓛来暗中调查？
胡惟庸一见是蒋瓛，立马没了声响。
朱栩一笑，请蒋瓛入上席，在老柱国汤和下手而坐：
“蒋护卫，别来无恙啊。”
“还好，漳州一别，你又把个京城搞个天翻地覆，要小心些啊，京城可不比漳州！”
朱栩含笑颔首：
“蒋护卫，如今胡大人几次三番要赶走我的客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蒋瓛来至胡惟庸面前：
“圣上特命我来审查这赏花酒令，老柱国既然如此说法了，想来也是解决方法，胡大人何故推辞？”
“依老柱国言便是。”
胡惟庸哼了一声道。
朱栩笑意渐浓，折扇朝向珠儿一摆，趁机顺水推舟。
珠儿作为令官，按照朱栩的吩咐，在各个茶几上分别放置了赏花令牌，乃是以星辰与花命配对：
“北方玄武，腊梅，
南方朱雀，兰香，
西方白虎，紫竹，
东方青龙，贡菊。”
“素斋来喽！”
趁着珠儿忙碌的时候，李玉食先行烹饪了一份素斋。
“素汤什锦一份，诸位品尝。”
朱栩依照对道衍大师的揣测，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汤有问题。
要知道他前世这道衍大师历史上，可不是个清净和尚，乃是靖难之役始作俑者，不仅释道儒三者兼备，功成即退，青灯古佛，当真奇人异士！
“但请问道衍大师，李大人这素汤什锦与珠儿烹饪的素什锦有何不同？先前打赌可还作数？”
道衍笑笑：
“先前打赌还作数，老衲可没有要和闵王爷争短长的意思，这本是小辈们厨艺间的切磋，老衲不过看这花生米抄过水便用，终究欠了几分味道而已，要知道，我徒儿这素汤，可是加了十年生冬虫夏菜为主料，辅以桂圆、八角、桂皮、花椒、茴香等上百种香料吊素汤，加四菌菇、四山耳，将这花生足足炖煮了一个时辰，方才如此弹牙。施主可要细品其中味啊。”
胡惟庸一直偷眼注视着这边。
李玉食将素汤什锦分盛给众人。
那哈出闻到香味捏起一个便吃了起来。
扑嗵！
朱栩还在和珠儿询问有何不对的时候，那哈出突然倒地不醒。
“道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