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道衍和尚竟是太子府的人？
朱栩自责百密一疏，太过依赖前世经验，这个世界，既是大明，又不是大明。
“来人！速去寻御医来！将大门锁死，这些人一个都不要放走了！”
嗖嗖嗖嗖，几道身影。
大内锦衣卫岂是寻常官府差役可比。
蒋瓛上前探了探那哈出脖颈处的脉搏。
“大人，怎么样？”
钱六问道。
蒋瓛摇了摇头，心中电闪雷鸣，那哈出，脉息全无，不会是死了吧！
事出突然，蒋瓛反应极快，朱栩等人被锦衣卫绑缚锁住。
“怎么蒋瓛，你连老夫都要锁吗？”
老汤和勃然大怒道。
“老柱国得罪了，事关重大，查清楚真相前，这个院子里的人，谁也走不了！”
朱栩见汤和对方都不放在眼里，担心朱棣有过激反应，吃亏的还是他自己，好在朱棣并没有冲动，只是火山爆发前的情景。
胡惟庸仍旧垂首低眉，不过朱栩能够感觉到，这家伙神色有些不对劲。
朱栩环视那些书生，有几人颇像练家子，恐怕这里面也不单纯。
道衍一副古早无波，闭目诵经。
明明是这次案件的重点嫌犯，带的枷锁也是最重的，却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一旁的李玉食帮师傅拖着锁链，静静聆听，也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状态。
蒋瓛从蒲团上拎起道衍，李玉食想要阻拦，被几名锦衣卫死死按住！
“你这和尚，说！究竟是下了什么毒在里面！”
道衍只是闭目诵经，蒋瓛抽刀便打！
“先生，你快想办法救救这位大师，这般打法，还不活活把人打死！”
蒋瓛下手也是真狠，几刀下去，连着刀鞘便将道衍打翻在地，两条臂骨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蒋大人！”
朱栩出声拦阻：
“还请手下留情……”
“此事发生在我的地盘，一切事情我来负全责。”
蒋瓛叹了口气，来到朱栩身前，一股威压紧随而至。
“蒋瓛，他不是你动的了的人！”
朱棣瞪着他道。
“哦？”
“都是珠儿的错，蒋大人寻珠儿问责便是，我家先生向来是三不管。”
“珠儿…蒋大人，这事有蹊跷，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倒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上命所差，监察百官，还没有动不了的人……”
蒋瓛脸上肌肉抽动了下，冲朱棣哼了一声。
“你想做什么！”
朱棣大怒道。
蒋瓛伸手来抓朱栩衣领：
“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样！我早便看你可疑了，只是圣上要我暂时不要动你，荧惑守心，应在东南，好一个闵王爷啊……”
“蒋大人...你们放开我！”
柳如梦奋力一挣，力气大的出奇，竟然不顾一众锦衣卫拦阻，冲了过来，头发也散了，裙子也扯破了。
蒋瓛见她冲过来，一把抓住柳如梦的一头秀发，大喝道：
“你这疯婆娘！”
“柳兄！半年内！”
朱栩话未说完，蒋瓛半条命差点没了，浑身是血，呆愣愣看着面前的人，胸前一条血条，不住淌血。
蒋瓛撕下衣服，要钱六给他包扎。
冷的面无人色，死死瞪着朱栩，瞪着凭空现身的柳生十一郎。
珠儿有些自惭形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像柳如梦那般勇敢。
其实倒不是她不想，柳如梦功夫本来便是不弱的，她则是个乡野丫头，哪里有这般手段。
柳生十一郎的百褶长袍，半截宽袖在风中飘摆，刀已经回鞘，沾上了鲜血，他原本的刀，并不会如此。
“蒋大人，还是借一步说话吧，我有办法......”
“那哈出一死，元军必反，到时候他从东南起兵，联合海外盗匪，正好夺权！”
胡惟庸突然起身大喝道。
那些书生无不被震慑住了，窃窃私语起来。
朱栩看这些人竟然有一多半朝自己投来怀疑的目光，叹了口气，百口莫辨了。
“你们不要听这什么狗屁宰相的胡言乱语，谁不知道他与太子府一丘之貉，蓄谋削藩已久！”
珠儿回怼了回去。
书生们议论之声更大了，喧哗起来。
宋应星从一众书生中站起来大喝道。
“我亲眼看见此人与皇长孙朱允炆密谋杀害北元降将那哈出，为的便是挑起两国战争，好趁机铲除燕王宁王势力！”
“长庚，没有证据的话不要说！”
朱栩的话已经迟了。
胡惟庸哈哈大笑，一众书生罕有人信。
“你们看到了吧，如此荒谬的说法，此人便是这闵王手下的谋士，昭昭之心，众可亲见！”
一众书生纷纷指责起宋应星与朱栩来，连各种阴谋论都出来了。
“集合，不要放走此人！“
锦衣卫越聚越多，将柳生十一郎团团围住，他已经没有了出手的空间，大内锦衣卫不是寻常武夫，一个蒋瓛还能对付，如此多大内高手，他也只有力竭身亡的份。
“蒋大人，对不住了，请你借一步说话，柳生兄，拜托了。”
“你敢！”
“柳兄，接剑。”
咔咔咔咔！
周边锦衣卫的刀纷纷断裂，甚至有的彻底断掉，掉落在地。
鸦雀无声……
“剑还你。”
蒋瓛没了话说，毕竟在人家的地盘。
“此事我会如实禀告陛下。”
“蒋大人，此事关乎两国战争，生灵涂炭啊！”
蒋瓛一惊，不再针锋相对，喝退左右，随着朱栩来至影背墙后。
“蒋大人，我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定能有所收获，此番若是…恐怕你也……”
蒋瓛连连点头。
朱栩二人在众人仍旧震惊的眼神中回转来时，柳生十一郎已经隐去了身形，只有他们二人。
几名太医围着那哈出躺倒的尸体，讷讷说不出话来。
“如何了？”
蒋瓛还抱有一丝希望。
朱棣缓缓摇了摇头。
胡惟庸不经意间嘴角笑了一下，也许连他自己均没有注意到，朱栩看在眼中。
“你们这些书生，今日若不是看在白岚先生的面上，替汝等作保，定是要一并拿回大理寺审讯的，此刻都散了吧，回去后，把嘴管严了，否则莫怪本指挥使绣春刀无情！”
一众书生如释重负，纷纷离场，只有一小部分走的时候冲朱栩行了一礼，道了声谢。
大部分还是更相信宰相胡惟庸的话与信奉太子府。
毕竟谁也不想被割去功名。
珠儿哼了一声，朱栩轻摇折扇：
“人之常情，这也不能怪他们，换做是我们，大概也会同样做法。”
“我才不会趋炎附势！”
宋应星恨恨道。
“珠儿只知道，谁跟先生过不去，便是同珠儿有血海深仇！”
朱栩笑笑：
“你们两个倒是天生一对……”
宋应星连忙摆手。
珠儿抱住朱栩的手臂：
“珠儿只做先生的禁脔。”
“少学些有的没的”
朱栩扽着珠儿的耳朵，略微用力摇晃着。
朱棣拧眉来到朱栩身旁，眼神不住打量那些离开的书生，想要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发现蛛丝马迹。
“几位，职责所在，来人，重新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