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绝非优柔寡断之辈，几人悄然翻越山头，来到金乌旗大船之旁。
飞鹰盘旋一周后，竟突然惊慌失措。
朱栩心中暗叫不妙，最担心之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飞鹰落回朱栩肩头，众人静候许久，却始终未见异常。
“它是不是此前在此处受过伤，所以如今才这般疑神疑鬼？”
爱丽丝轻声说道。
“不会，远山胆子极大，即便历经刀林箭雨，又怎会被一枚小小的木钗吓倒。”
珠儿轻轻摸了摸远山的头，远山在她手上蹭了蹭，尽显亲昵之态。
爱丽丝微微点头，面露微笑。
朱栩将远山塞进怀里，一行人悄然摸到船边，寻得断掉的半截绳梯。
朱栩用力拉扯，绳梯虽有些糟烂，但勉强还能攀爬。
“我先上去瞧瞧。”
朱栩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开始攀爬。
“先生小心。”
珠儿满脸担忧道。
爱丽丝叮嘱几名手下：
“你们守在此处，随时接应。”
“是，女帅。”
“女帅，你要做何事？”
爱丽丝并未答话，待朱栩翻身上去后，她一跃而起，灵活地紧随其后。
“喂！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珠儿略有些嘟嘴道。
爱丽丝回过头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消失在视野之中。
珠儿叹了口气，若绳梯完整还好，可如今她深知自己仅凭一根绳子爬上去颇为困难，只得蹲坐在原地，目光始终留意着大船上的动静。
爱丽丝轻巧地翻身上了大船，此时朱栩正在船首舵盘处鼓捣着什么。
爱丽丝悄悄凑近查看，本想吓他一跳。
“既然上来了，便过来一同看看吧。这四周我都查看过了，没有人。”
朱栩还没等她迈出一步，头也不回地说道。
爱丽丝环顾四周，只见到处都是密布的蛛网，甲板上长满了青苔，船体腐烂严重，散发着一股霉味。
朱栩摆弄着面前的操纵台，上百块机关钥块密密麻麻地围绕着一根枢轴堆叠在一起。
一阵香风袭来，金色的联垂落在朱栩耳畔，她似乎很喜欢珠儿给她编的这个发型。
“你看到了吗？这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每个方位均对应了船舱上的一间密室。我仔细查看过了，这四下里全是机关暗道，这分明是一艘机关船。”
“为何要设计得如此神神秘秘？是有什么特殊用途吗？”
爱丽丝按照朱栩手指的方向，一一对照着查看。
“你是说这些机关消息有何作用？想来多半是用于运送珍宝。即使海盗摸上船来，若不通晓其中法门，随意闯入，定会困在其中，到时候官兵便可瓮中捉鳖。”
朱栩从宋启贤家传的古籍中倒是看到过一些古宋朝的机关屋，多半用于放置重宝。
可这机关船，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原来如此，如此秘密的机关，倒有些像是防火墙，不知墙后藏着什么天大的隐秘。”
爱丽丝蹙眉思索着其中关窍。
朱栩扭头看了看四周，生怕有歹人窥伺。
似乎这艘船荒废已久，自始至终只有他们。
幸好珠儿没有冲动地跟着爬上来，不然摔下去可不得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听不懂爱丽丝那些奇奇怪怪的专业术语而抓狂。
若是三个人中另外两个人总偷偷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他大概也会抓狂的。
“这些是按照八卦方位拼成的，你看看能找到其间的联系吗？”
朱栩随口说道，并未指望爱丽丝能帮上忙。他精通八卦术数，天工开物堂很多发明都是他授意宋启贤研发的。
算下来，虽然他表面上的岁数虚长珠儿几岁，与宋启贤持平，但实际年龄却远远大于二人，知识阅历自然也要多上很多。
若是连他都看不出其中关窍，爱丽丝方当妙龄，自然更加揣测不出。
“我来试试。”
爱丽丝挤到朱栩身侧说道。
“那你试试吧。”
朱栩看得眼睛都快麻了。
朱栩围着四周绕了一圈，各处舱门紧闭，几间破损的里面落满了灰尘，石屑堆积着杂物，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朱栩并未急于强行破坏船舱。
朱栩来到船舷边，珠儿他们赶忙迎了上来。
“你们也上来看看吧，暂时没有发现魔龙教的人在，好像是座空船。”
朱栩拉起船上堆叠的桅索，系成长绳抛了下去。
珠儿将其系了个马镫扣踩在上面。
“在腰间也缠几圈，怕你踩空了。”
朱栩关切道。
“不用，珠儿能行。”
珠儿倔强道。
朱栩这才在几名海盗的帮忙下，将她拉了上来。拉到一半，就听“咔嚓”一声。
珠儿赶忙紧紧抓住绳索。朱栩压住心中狐疑，往后看去。
爱丽丝也是一脸惊恐，慌忙查看声音来处。
朱栩打手势询问她是怎么回事，爱丽丝则指了指轮盘，又指了指身后。
“先生？”
珠儿轻声呼唤道。
朱栩三下两下将她拉了上来，伸出手臂，拦腰将她揽了上来。
珠儿略有些脸红。
朱栩打手势要珠儿与爱丽丝原地不要动，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表示赞叹。
爱丽丝俏皮一笑，翻了个白眼。
三人等了许久，朱栩这才上前查看，原来是甲板中央的一处机关打开了，通向里面漆黑的第二层船舱。
朱栩晃亮火折，入内查看。
爱丽丝与珠儿跟在身后，三人呼吸的声音清晰异常。
锁链拖沓的声音，非常轻微，朱栩还是察觉到了。
朱栩摆手命二人止步。
“什么人在里面？”
朱栩并未贸然深入，而是试探性地投石问路。
“阿弥陀佛，缘起又缘落，施主可是来送斋饭的？”
一声佛号，让三人大吃一惊，倒不是惊慌，而是奇怪为何这里面会关押着一名僧人。
朱栩听他声音虽然微弱，却十分平静，想来是位看破红尘的老僧。
“为何不杀了我！快杀了我啊！否则定然叫她血债血偿！”
一声暴怒的喝声。
“阿弥陀佛，施主，缘起自有缘灭，何苦难为自己。”
老和尚平静的声音。
“魔龙教圣女！杀我至亲！血仇不共戴天！”
这回朱栩听得清楚，眼睛瞪大了数倍。
“柳生兄！我是朱栩，终于寻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