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
院中一家人闲聊着，唯有方狱这个外人傻呵呵的在一旁笑。
苏曌用刀鞘捅了下方狱：“你来送什么？可以给二妹先看看。”
如今摊子越来越大，很多事情苏筱都会主动接手，林凡也不会多说，只要方向没错，就默许她们几人插手。
方狱晃了晃手里的文书，咧嘴笑着：“不成，这不能给你们看，这必须得大帅先看。”
“傻笑什么？拿来。”
苏筱拧眉哼哧，伸手夺走文书。
以往方狱都会松手，这回方狱一个闪身躲开，一个劲儿的傻乐：“等会儿，不能给你们看，得大帅先看！这衣裳真的穿对了，哈哈哈，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刚有消息，大帅这衣服就穿上了。”
“……”
此话一出，其余人都整齐回头看向方狱。
林凡眉头紧锁，张张嘴，不敢出声。
众人正沉默着，苏蓉两条浓眉一皱，问道：“皇上死了？找我相公回去当新皇上？”
“去，不要胡说。”
苏柔连连摆手，将苏蓉往后拉：“有我师傅在，除非他被人杀了，不然想死都死不了！”
“他被人杀了？”
“胡说。”
一听四姐又在胡说八道，苏柔拉着她退到院角：“不想挨打就闭嘴。”
俩妮子躲开，苏烟则看看林凡，又看看方狱，顺手扶起余霜，柔声道：“好妹妹，我扶你进去休息。”
“好。”
余霜眉眼带笑，认真点头。
在场的人，除了苏蓉，也就只有她听到这个消息是高兴的。
毕竟，只有她们两人不会认识到皇上驾崩会发生什么。
等到苏曌和苏筱也跟着离开，林凡这才皱眉问道：“文书上写了什么？”
“斩木为兵，揭竿而起，天下彻底乱了！”
“……”
林凡微微皱眉，昂了昂下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方狱拿起文书念叨：“梁霄就不提了，顾长卿他们也不用多说，主要是扬州、太原、岭南、西北、东北……总共有十几处，天下可以说是四分五裂了，这里面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岭南，太子派兵攻打江右之后，竟然有人想要乘虚而入，现在太子也被留在岭南，内乱不除，他也离不开岭南！”
梁霄等人是他派人去劝说他们起兵造反的，只有他们各自为王，才能在周边形成一个完整的保护圈，将整片江右保护起来。
至于其他人，林凡连他们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
林凡陷入更深的沉默，拿过文书越看越觉得心慌。
造反一旦从掌权者的争斗，变成各地百姓之间的争斗，那大乾就是要改朝换代，说不准会发生什么，这种朝堂末年的争斗，可能会是十年之内将天下改头换面，也有可能会成为乱世厮杀，各地豪强分地称王，到时候十几个国家一通乱打乱斗，流血受伤的只能是百姓。
这可不是上一世的什么七霸七雄之类的，那时候百姓可是没资格当兵的，那都是贵族的荣耀，只有贵族才能保家卫国。
这会是礼乐崩坏的末年乱世，会民不聊生，会……
“增大招兵，关上江右一带所有难民出入口，从今日开始，百姓自强，各地建设的保长全都要开始投入战时状态，所有壮丁每日必须练兵，各地妇孺每三天都要进行一次培训急救等等，盐铁药材等等各类物资大量采购征收，不许往外流。”
“已经吩咐下去了，是阳仪吩咐的，他说若有不对，他负全责。”
林凡话音刚落，方狱在一旁默默接上一句，随即从怀中掏出命令给林凡过目，笑道：“他确实挺有本事的，我忽然有点儿喜欢他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道白影从门外飘然而至。
来者正是阳仪，与以往一样，随时都佩戴着面具，说话的语调透着孤傲与戾气，尤其是面对林凡，总有责怪的味道：“这不是好事，封闭江右只会让情况更复杂，你遇上大麻烦了！”
林凡笑道：“太子仍在，国之正统尚存，跟我有什么关系？”
阳仪抬手扶了扶面具，悠悠道：“掌兵者造反，怕是无人敢说，但百姓斩木为兵造反，你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吗？”
“称王称霸？”
方狱接过话茬，看阳仪沉默的盯着自己，自觉多嘴，抬手捂住嘴。
阳仪冷笑一声，用刀鞘杵了杵地面：“其中有三支起义的队伍目的地就是江右，这群人没读过多少书，他们只知道江右好，也不知道起兵能成大事，唯一的想法就是进入江右，再重新当个百姓！领头的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下面的百姓都是这么想的。”
“三两个的难民进入江右，没有意义，路上还可能被抓壮丁，但三五百，三五千人，那就是一股势力，来到江右后你要以礼相待不说，你还得接纳他们，否则就会成为敌人。”
听到这里，方狱手缓缓落下，错愕道：“谁告诉他们江右好了？”
阳仪朝着林凡昂了昂下巴：“这你得问大帅，天底下总有人时刻想着大帅，大帅是被人推上风口浪尖的，那人肯定很了解大帅，并且知道大帅善于利用百姓，所以选择用百姓来对付大帅，此事处理的不好，大帅就是骑虎难下。”
“接纳了这些势力，大帅不还是一心帝位？就算是没有称王称帝的心，也不会有人相信，不接纳这些人，升米恩，斗米仇，有一人被大帅拒绝，便会有无数人憎恶大帅的区别对待，敌人只会越来越多。”
“那人想用百姓捧起大帅，再用百姓让大帅狠狠地摔下去。”
随着阳仪的话音落下，林凡和方狱的脑中不自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姚广崇！
好一会儿，方狱扁扁嘴：“好歹毒的心思，他跟大帅到底什么仇？”
“他跟我没仇，只是想看到天下大乱，想亲自捧起一个皇帝而已，当初找我，我没答应，仅此而已。”
林凡淡然回应，不免有些心累，本以为还有时间把江右打造的固若金汤，没想到姚广崇这小子还在算计自己，根本不给自己时间。
“你现在还有太子的名号可用，倒不如以太子的身份对付他，以牙还牙。”
阳仪轻笑，似乎早就有了决策。
林凡果断摇头拒绝：“不行，一旦认了太子的身份，江右就是太子的，所有功劳也都是太子的，太子口碑逆转，只会让我们现在做的一切成为太子的嫁衣，姚广崇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想必，出兵到新昌应该是为这件事做准备，只要用了太子的名号，那些兵马会直接进入江右。”
话音落下，阳仪也陷入沉默，眼下好像……成了死局，每一步都在被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