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院院墙。
两颗小脑袋冒出来,眯眼盯着不远处的阳仪。
“那人到底是谁?好像相公对他很好啊。”
苏柔扁着嘴,顺手取下苏蓉腰间的小布袋,掏出牛皮纸包裹的牛肉干咀嚼:“我感觉他就是相公的接班人,相公是不是打算退隐了?”
“悬,相公可能不会……好香啊。”
苏蓉的小脑袋瓜刚要思考,被一阵香味打断,回头怒视苏柔:“你又偷我吃的!”
“你天天吃我的,我吃一口你的怎么了?”
“还我。”
“喂,我都咬了,咦,一会儿我重新给你买!”
两人趴在院墙上争闹,侧院里的苏曌三人是面色凝重,苏筱和苏曌直勾勾的盯着苏烟,似乎在等待她说话。
余霜已被她们送回房休息,现在要做的便是商量正事。
片刻,苏筱拧眉道:“绣衣局刚送来一些文书,后脚便有消息传回来,各地百姓纷纷举旗,你是真的不知情吗?”
苏烟闻声苦着小脸摇头:“我,我真不知道哇。”
苏曌轻抚苏烟后背,柔声问道:“三妹,你最得宠,不如你晚上问问相公?事情太多,相公一个人处理不了,我们或许可以帮帮忙。”
“你的绣衣局是什么样的,该跟林凡说清楚,他应该也不知道绣衣局的一切。”
苏筱冷声提醒,手托着苏烟的下巴,左右歪头看了几眼:“你该多上上心,最近吃胖了,可见你平日里操心的事情少了很多,林凡要成大事,你作为夫人,应该更操劳才对。”
“哈?”
此话一出,不光是苏烟,连苏曌都皱起眉头,一脸疑惑的望着苏筱。
苏筱神色平静,瞥了眼苏曌:“你觉得你像夫人吗?”
说罢,她起身拍拍裙子,大步流星的离开。
林凡一家仿佛从来都是这样,有事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没事的时候闲的发蒙。
方狱带来的重磅消息,让林凡再次回到不沾家的日子,每日早出晚归,一心扑在城内外的建设之上。
用林凡的话说,临江城目前就是一个模板,一旦成了型,将会辐射到四周,让周围的城池全都变成临江城这般,能打能守,倒是百姓们各司其职,没有懒汉流氓,即便有,官府不出手,百姓自然不会容忍。
或许在一部分人看来,大谁何掌控的城池是暴政,但在多数人眼中,大谁何是保护了多数人的利益。
接连数十日,林凡白天不回家,晚上倒头就睡,苏烟心疼的是直哆嗦,每晚都守在安神香旁边,怕味道浓了熏到相公,又怕味道淡了不起作用。
林凡的忙碌也带动了临江城的一切,所有的工期加快,所有针对兵马的训练一样加快,这也导致苏柔天天哈欠连天,为了士兵们改药方不说,还得兼顾着余霜和林凡的身子。
又是一日,正午刚过。
苏蓉火急火燎的来到余霜的小侧院,进门便叽叽喳喳的叫嚷:“五妹!五妹?人呢?”
接连找了一圈儿,她正要离开,眼角的余光瞥见院角的小木柜。
木门拉开,苏柔正躲在里面呼呼大睡。
“嘁嘁嘁,起来,门外有大热闹,有大人物从京城赶过来了,专门来见林凡的,连姓赵的也回来了!”
苏蓉用力晃了晃苏柔,后者睡眼惺忪,扁嘴吐槽:“我不想去看,我好困啊,我昨晚都没睡觉。”
“我昨晚也没睡,快起来,相公都去了,咱也去看看热闹!”
说着话,苏蓉看她还是不断点头摇晃,索性一把将她背起来:“你睡你的,我带你去看!”
俩妮子一溜烟儿跑向城门位置,可就在转角刚过,俩人都没看到后方有一支队伍来到宅院外。
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没有鼓乐,却有兵马宫女。
为首的马车鎏金镶玉,一看就是身份尊贵的人,负责放马凳的小太监穿的都是掺杂金丝的衣裳,在日光下散发光芒。
“这就是林府?”
随着一个轻柔平缓的声音传出,一名少年郎缓缓走下马车。
少年郎白衣如雪,黑发披肩,模样算不上是绝顶,但也是俊朗的,一双杏眼透着灵光,四下打量后抿嘴笑了笑:“林凡,你家不大啊。”
一旁的林凡早就等的不耐烦,闻声干笑:“古大人请进。”
这位古大人,名为古流风,是京城人,也是林凡离开京城后,第一个冒头的神童,年仅十六便得到翰林院的编修职位,为谢无求起草过不少圣旨,此番从京城赶来,说是要来劝和。
林凡本来是不想见,甚至都不想让他进城门,可这小子也聪明,先让赵永安的队伍进城,自己跟在后面,等城门口的人发现,他又主动亮出身份,与百姓同行,林凡怕伤到百姓,只能将他放进来。
“好。”
古流风笑着点头,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迈步进院,没有左顾右盼,只有满眼新奇,忍不住出声赞叹:“关于林兄的传闻,果然都是真的,林兄是真的不在意吃穿用度,竟然住在如此下等的住所,让人寒心,却足够让百姓放心。”
“你不愿意来就出去。”
随行的苏筱冷声怼了一句,撩动裙摆进院,顺便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小宫女:“瞎了你的狗眼,滚开!”
苏曌亦是随手按在一名小太监的肩头,稍稍用力便捏的小太监哀嚎不断,冷着脸皱眉:“吃屎了吗?嘴这么臭。”
俩人一前一后离开,林凡也是头一次没解释。
这古流风看起来是很好的,唯独是这张嘴臭的厉害,从见到林凡开始就各类话说的不入耳。
“你很宠她们,不过很容易误事,祸从口出啊。”
古流风仍然面带微笑,仿佛骂的不是他,自顾自的坐在石桌旁,昂头环顾四周:“你的院子不大,但还有两个侧院,这很难得,可以看得出……”
话没说完,他目光落在抄手回廊位置。
余霜正在小丫头的搀扶下闲转,也是没想到今日有客人来,这会儿正在往回走,察觉到古流风的目光,她更加紧张,不住地想要往后退。
古流风见状一笑:“你这么多娘子,只有她有身孕,你不碰其他人吗?哦对,刚刚那两个确实碰不得,一看就是书中说的母老虎,你碰她们还不如出去嫖……”
咻。
话音未落,一把长剑从正堂飞出,精准的擦着古流风的肩头飞出,钉在后方院墙上,剑柄发出阵阵嗡鸣。
呼啦。
黑发被斩断,无声的掉落,却像有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读书人最在乎这个,头发被砍,无疑是最侮辱人。
可未等古流风有所反应,苏曌鼻梁紧皱,手举着另一把长剑从正堂冲出,更令人错愕的是,脾气最不好的苏筱竟在后方死死的抱着她的腰,嘴里喊着:“杀不得,这个紧要关头,不能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