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中站着六个人,张怡馨将文件甩在桌上厉声说:“你们三人昨晚做的不干净,那两个男人幸好被及时处理掉,不然就坏大事了,这是组织上给你们三人的处分!”
于孝余还没拿过来文件,一旁的油腻肥男却抢在前面,他阴阳怪气着说:“拉个屎还擦不净屁股,真特么丢人啊,就这还副队长?”
这个人就是郭军涛,他和小弟吴兴隆总是形影不离,他们二人就是小队中的判决执行人员。
他看着文件幸灾乐祸地说:“记过一次喽,再有第二次,你这副队长就别干了,而你们两个就该卷铺盖走人了!”
曲皓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他那肥肚腩也抬高了几厘米,吴兴隆扒不开他的胳膊,只好任他瞪着郭军涛的眼睛说:“你小子狗叫什么,大爷我用你管?”
于孝余夺过他手里的文件,看着名字后印着鲜红的记过二字,刘玉雅只扶了扶眼镜,看着张怡馨。
张怡馨不耐烦地问:“玉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于孝余看刘玉雅的表情明显不太对,就挡在她们两人之间,刘玉雅把他推开问:“名叫刘佳佳的女孩怎么了?”
“卖淫过程中多次使用幻术,在三个月里将幻术在六十七人面前展示”张怡馨还怕她不信,特意从卷宗里掏出那张记录表,指着中队的公章让她看清楚。
“这最多判个幻术攻击两次,今天不就应该由身为监督员的我放走她,我申请对她的释放!”刘玉雅将记录表拍在桌上,直直看着张怡馨那阴狠的面色。
郭军涛终于挣开了曲皓的手,又走到刘玉雅身边,他装作惊疑的样子问:“怎么,给你点权利你就翘尾巴,你还想反了?”
他那只肥手想抓住刘玉雅的肩膀,却被她反扭着胳膊用膝盖压在地上。
“你把她怎么了?你这畜生!”她将郭军涛的胳膊一扭,甚至听得见骨裂声,吴兴隆想上去帮忙,被曲皓一拳打在肚子上,脸抽搐着靠倒在办公桌前。
张怡馨走过来想劝架,也被于孝余拦住,她只好用怜人的目光看着他说:“孝余,你别闹了,玉雅她这样会犯大错,你会害了她的!,
于孝余的话让她那假惺惺的笑容消失了:“组织现在正缺人手,我想,我们每一位都离开不了,倒是那个二阶的女孩,她怎么样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郭军涛的惨叫声,张怡馨绷着脸从保险箱里拿出串钥匙,走出办公室,他们三人跟在她身后,打车到了市内一处废弃的楼房里。这里他们看得出来是组织的牢房,其实它是监禁整个上海违法幻术者的监狱。
一道道铁门中,潮湿阴冷的地面上躺着许多半死不活的人,他们不时嘴里发出些低吟声,这是他们活着的唯一证明。
几只手指大的蟑螂爬过去,他们头顶上墙洞里同样匍匐着蟑螂,它们的触角伸出洞外,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有的房间里男人喊着俗不可耐的话,用鞭子抽打着女人,那凄凉的叫声在狭窄的走廊中回荡。透过铁窗,还有女人在歇斯底里地狂笑,拿小刀在几个被扒得精光的男人身上乱划一通。
在这阴暗世界的深处,四人停在一个铁门前,门上斑痕的不知是铁锈还是血迹,张怡馨用钥匙打开门便退到一边。
“到了,三零三,你们自己去里面找”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滩污水立即涌了出来,可他们顾不上那么多,因为眼睛和鼻子先是受不了了。
于孝余跑出去几米干呕着,曲皓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唯独刘玉雅进去后,她抱出一个浑身赤裸的姑娘。
姑娘瘦骨嶙峋的后背上满是抓痕和脚印,曲皓接过她,张怡馨站在远处等着他们。于孝余渐渐适应了这种味道,看着刘玉雅把身上的风衣脱下,裹着刘佳佳。
刘玉雅忍着眼泪说:“出去前给她洗洗,孝余,你之后帮她暖着身子,别让她着凉了”
收拾好后他们走出了这里,于孝余还是能听到有声音在耳边回荡,可身后没有人跟过来。
出租车司机看她们都是同龄的孩子,以为这姑娘喝多了酒,一路上几人都沉默着,于孝余坐在后排,他看不到张怡馨的表情,她在他的眼中已经判若二人。
车停在校门口,张怡馨也不下车,刘玉雅跟司机说:“师傅,您等在这里,我去拿几件衣服就回来,还坐您的车呢!”
曲皓冷笑一声,下车后抽起来烟,师傅看到后也下车抽烟。张怡馨转过头看着于孝余,他不愿多看她一眼,她就问:“你觉得我纵容郭军涛他们?”
于孝余尽量让语气狠一些,瞪着她问:“不然呢?”
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半跪在副驾驶座上看向他说:“你若这样想我无话可说,我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组织上缺人?”
张怡馨的眼中产生了不信任,这正是于孝余所害怕的,他便连忙解释说:“我们不到十个人的队伍就管着半个区,那笼子里足足有三十多个人吧!这肯定缺人”
她摆摆手:“话不要乱说,这只是你的猜测”
张怡馨看向他怀里的女孩,刘玉雅的风衣套在她的身上,她睡得很甜。
张怡馨面无表情,心中却早已气急败坏,她可不能容忍罪人能有这样的待遇。
于孝余喊道:“你不要看她了!”他认为张怡馨在幻杀队待久后心里扭曲起来,把这些人不当人,他问道:“你就恨不得把她弄死才行吗?”
张怡馨循序伸出三个指头:“如果把她放走,她会不会报复我们?会不会联合其他人报复我们?你有为家人和朋友考虑过吗?”
她连问了三句,也没有难住于孝余,他只平淡地说:“我若问心无愧的话,就不怕这些”
张怡馨从挎包里掏出钱包,从里面夹出一张折叠的报纸递给他,还不忘送他一句:“呵呵,好一个问心无愧,他们报仇起来才不管这些呢!”
于孝余打开一看,泛黄的报纸上的新闻是说六年前,一个叫张某的初三学生,除她以外全家人被凶手杀死,却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案件毫无进展。
于孝余看完后还给她,她捏着报纸看着照片上那被打马赛克的女孩,又递给他一张照片说:“这是我一个堂姐,她当年就是幻杀队里的预备队员,有次她被那个罪人蛊惑,放走了许多罪人,他们当时没有杀她,却杀了她的家人和其他幻杀队员,后来我堂姐因悔恨而自杀”
在他看照片之余,张怡馨痛心地说:“当时的幻杀队员太心软,不像今天,把罪人们搞成智障不就行了吗,反正社会大势所趋,注定要把一部分人淘汰,注定弱肉强食,幻术师把幻术者践踏在脚底,这是天律!”
于孝余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些话,便不再听下去,专心看着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特别灿烂,不知为什么给他一种申婉楠所象征的美好,于孝余递回去说:“那些幻杀队的人自食恶果,我无从评价”
张怡馨一拳捶在靠背上,怒视着他:“你在替谁说话?你真是隔岸观火,好不快哉!”
她的胸脯猛烈地起伏,稍稍缓和之后,又问:“看过《猎鹰1949》吗?”
见他不否认,张怡馨就接着说:“我很喜欢其中一句话,这世界上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只有一种人会死,愚蠢的人!”
她那不和善的目光再次落在刘佳佳身上,于孝余用身子挡住女孩,警惕地看着她。
“她就是个卖身女,你敢相信她身边没个幻术师,借她的所见威胁我们吗?当他们寻仇时,你会害死所有人的!”
张怡馨的面容变得可怕,她的上身越过了座椅,于孝余看着曲皓和司机唠起闲话,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空气都凝固了下来。
于孝余只能说出一句没多少威胁的话:“你别逼我动手”
“刘玉雅终于回来了”曲皓打开车门,看到于孝余紧抱着刘佳佳,张怡馨靠在车座上,便问于孝余:“没事吧?”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将车启动,刘玉雅走过来笑着说:“谢谢你,还帮我留着门呢!”她接着将一叠衣服放在刘佳佳身上,示意男人们先出去。
于孝余松口气说:“幸亏你来得及时,刚才张怡馨想对她动手”
“什么?赶紧看看!”司机一看他俩跑过去,不禁感叹年轻人就是火大。
出租车中确实没了她们的身影,于孝余察觉到不远处有幻术屏蔽,两人便撕裂开走进去,发现刘玉雅身上挨了几刀,可她还护着醒来的刘佳佳。
曲皓走过去看她们的伤势,于孝余怒喊道:“张怡馨你疯了?这里与派出所只隔着一条街,你信不信我报警?”
张怡馨毫不在意:“反正大家都要死,杀了你们,我就没事了哈哈”
她手中握着匕首,朝他们逼近,曲皓让他护住女生们,用打火机狠狠砸在张怡馨头上,她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然后曲皓夺过她的匕首制服了她。
“你们先走,让刘玉雅快去包扎伤口!”于孝余一脸钦佩地看着他,刘佳佳扶着刘玉雅,同样遍体鱗伤的身体,刘佳佳托起了她。
于孝余把她们扶到车上,三人去医院包扎好后便要分道扬镳,于孝余掏出身上的几百想给刘佳佳,她怎么都不收下,刘玉雅却拦住他。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刘玉雅才解释给他说:“我送给她的衣服里就装着钱呢,够她几个月花了!”
透过车窗的灯光移动着,街上连车都很少,一天又过去了,于孝余有感而说:“其实,如果没有婉楠,我真的会喜欢上学姐你的”
刘玉雅看着车窗上他的倒影问:“你怎么不说如果曲皓不是男的,你会喜欢上他呢?”
“学姐真会说笑”于孝余说完才心惊胆战起来,不经意便握住了刘玉雅的手问:“曲皓他不会有事吧?”
霎时刘玉雅脸上浮现出红晕,浅笑着回答:“没事,那小子挺厉害的,听说之前学过几年散打,平时都是我出手,他一出手很可能把人打残废”
于孝余听她轻飘飘的几句话,也觉得担心是多余的,这才发现手被她抓住,倒是收不回来了,两人谁都不说出来,直到学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