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大座上的姑娘,她此时目光呆滞,江曰午走进大厅来到面前都没能察觉。
“也就是说,巍宗燮他武力夺权了?”她喃喃自语。
“千真万确,会长大人”底下的黑衣人看她已经问了三遍,只好再次回答。
江曰午此时轻咳几声,见雨笙的思绪突然被打断,看到他时才带些笑意,问:“夫君,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即使身为副会长的他掌握了会内绝大部分资料,现在也只清楚天地盟的冰山一角:机构相当庞大,组织松散,与魔教同样隐秘,不过它曾是幻世的隐形守护者。
天地盟从暮雨天尊创宗开始,体系中的两大派就上演着长老会与盟主的权力之争。
巍宗燮踏入生界尊后,盟主派势力达到高潮。不久后他却陨落于寂灭深渊中,导致盟主之位被长老会废除,之后他携神器玄刹、邺华强势归来,结束两派的斗争已经是当务之急。
陨梦会自然属于长老派的势力,曾经江曰午坐在长椅上想过最坏的结果,不过被雨笙的生日冲淡了记忆,他说不出来,雨笙只好继续发呆。
江曰午看黑衣人都离开后,坐到她身旁说:“雨笙,没事,既然他放不过咱们陨梦会,我们就逃远些,幻世这么大,我在南屿幻世录中了解到那些西方的国家里,不也有中原人定居吗?”
江曰午看她笑起来,心里有了底气接着说:“倘若他们来肃清,此地便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和老妈的安全最重要,也许离开会好一些”他说出最后一句话,释然一样笑起来。
雨笙的表情似乎同意,起身走到邪神的石座旁,拿起二人的画像说:“你可知为何自己查不到半点杀戮之身的信息”
江曰午的笑容凝固起来,有个本是掩埋于心底的猜疑在破土重生。
她将画像放下,转过身时他才看到雨笙脸上的低落,她拨弄着发丝说:“我一开始不想让你知道这种体质最可怕的地方,我嫁给你了,那就都告诉你吧”
她凄凉一笑说:“每过一旬我必须杀人,无休止地杀人,你看到地牢里的遍地尸骨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
雨笙走过来,贴近他的耳朵说:“以下的事不要说出去,多年前陈王朝与我陨梦会合作,这是养父的留给我的一份保障,永王的部下每月会把数以千计的重犯送到陨梦会庞大的地下囚牢中,然后由我杀掉,这些人在地窟里死与不死也没有区别,魔灵需要的是魂魄,整个过程很严密,否则,我早已是正道之人的剑下亡魂”
倘若前一段江曰午没听清楚,这一段则彻底让他恐惧起来。
他慢慢从大座上站起身,之后看向雨笙,身体不断地退却,他不信上午身着婚服与他交杯共饮、互换戒指、立下誓言的人会这样,甚至一脚踩空跌下石台,人还在震惊中。
雨笙俯视着他说:“我的意思很明了了,我不能离开陨梦会,否则,我不清楚会怎样”
看他跌坐在地上大睁着眼睛,惊恐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雨笙走下石阶想扶起他,被他一把拍开了手吼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带我妈来这里,是想要害死她?”
雨笙委屈不已,另一只手握着那只被他甩开的手,垂下头说:“我,我怕你离开我,我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见那双眼睛中充满怒火,她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出声,泪眼朦胧着说:“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我需要你接受我的一切,因为我无法改变”
江曰午哀叹几声,他看大厅被装饰得红火喜庆,一改初次的阴冷,心中浮现出两人相伴的点点滴滴,心软下来说:“我清楚这不是你的错,既然必须留在这里,那我们一家子就待在一起吧!”
话音刚落她已是笑容满面,江曰午顿觉自己愚蠢且感性,被雨笙握在手里不得动弹,又是怨恨自己,觉得不应该对妻子这么想,当真是极其矛盾与痛心。
才听她笑道:“自然,敢继续留在这地方,我已有了万全之策”
半信半疑的江曰午被她拉起,回到房间后雨笙又让他静候佳音。
幽深的地下通道中,一道扇沉重的石门放下,咔咔咔几道机关合上,火焰开始熄灭,邪神的雕像消失在黑暗中。
陨梦会居然在一夜间被解散了,成员们注视着与山融为一体的宗门,想起这些年的风雨,内心感慨万千,有的人带走片落叶,有的人包起一捧黄土,之后默默离开。
一处宽大的白色背景前,几个色盘放在地上,蘸满丹红颜料的毛笔在墙上涂抹了几下,江曰午本想让它有纹理感,在一番努力下弄了一团糟。
雨笙怨愤地拍了他一下,捧着粉本画稿让他看了好一会儿,他憨憨地笑着说明白了,雨笙才敢放他继续上色。
母亲在二人簇拥下看遍了壁画,能画下他们的婚礼,她很是欣慰,笔起笔落染了好一大片。不过这也非画稿上的形式,主角周围有了朵朵红艳艳的牡丹,大而华丽,大富大贵。
母亲自豪地说:“记得吗,村里的壁画还是我画的,是那些花朵,可不只是小胖孩儿哦!”
雨笙惊讶地说:“我记得我记得,当时还在想村里有高人,没想到正是妈妈!”
刘丽满脸自豪,便执笔一口气画完,这样看来,从雨笙身后而生的花朵,片片花瓣把江曰午拉到面前。
二人停下了笔,看母亲画得正起兴。最后花朵闭合,雨笙像是个花仙子一样,而江曰午像是个幸福的凡人,沉溺在她的温柔与甜蜜中,就这样相拥而笑,厮守一生。
母亲轻哼着粉红的回忆,不一会儿夺下了先前商量好的江曰午的那一部分,墨,石青,铅白,辅色从笔头滴落在红地毯上,很快渗透进去。
“呀,不小心甩在画中曰午的身上了!”她怏怏不乐的表情很快在雨笙的赞颂膜拜下转为笑容。
江曰午看着雨笙端着色盘跟在母亲身后,两人认真地涂色,丝毫没有在意迫近的危险。
三人所处的地方是最后有光的地方,四盏幻化的白光灯,远处是不变的黑暗。江曰午突然心中有极大的恐慌,他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两边已经把他们夹击在一起,而他们无处可躲。
满墙的红色让他联想到那次在永夜血月教里的血滩,雨笙足足杀了几十个人,都是那样的惨状,何况那成千上万个人呢?
越是惶恐越是觉得有了异常,脑子里嘈杂的声音不断,仍是见她们的脸在光芒下那么亲切可爱。
他放松警惕随二人一起笑,帮着雨笙给妈妈递笔,江曰午心中的恐惧已经烟消云散,因为这里有他最爱的人,就连甬道深处的黑暗都已经消散,因为她们身上的光芒太过强烈。
嘭,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刘丽手中的画笔在壁画中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黑线,转身发现儿子把她挡在身后,而雨笙不知去向。
远处闪过几点光芒,随之几道强悍的幻力迅速逼近,江曰午猛地抽出剑来,听着劲风呼啸而过,但他还没做反应,脖子已被几把刀抵住。
望着来者皆是膘壮大汉,实力不凡,他还想反抗就听一人喝道:“放下刀!不然她第一个死!”
江曰午回头看向母亲,被刀架住她显得很慌张,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见他看过来又强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唉,心中叹口气,远处的交锋戛然而止,雨笙折回来后看到他们已被抓住,只好放下折扇。
脚步声不断逼近,几十盏灯笼下的人群终于来到面前,为首那个中年人用麻布缠绕手掌,上面渗着鲜血。
见雨笙被几人拿绳子绑住,江曰午攥紧拳头,很快清楚身边的这些人实力,九位幻术大师,三位幻术宗师,这个中年人似乎是单幻域师,气息微微强于雨笙。
中年人显得极为愤怒,浑身哆嗦着说:“把她那衣服扒了,这疯婆娘,拿那破袖带甩什么甩”
他脸上有几道显眼的血痕,还有旧疤痕,本是华贵的衣服也被划烂。
“你敢!”江曰午竭力挣扎着,他暴躁跳起,却被更有力的手按下去。
雨笙冷笑着说:“韩厉,不用你来操心,我自己来”
江曰午朝几步外的韩厉啐了一口,骂道:“混蛋!”
一巴掌结实打在他脸上,耳中嗡嗡作响,他嘴角涌出一丝甜意,却看到蜂拥而来的天地盟刺客把他们紧紧围住。
这些刺客大都是真幻术师的实力,倒是不足为惧,只是如今刘丽被刀剑相逼,任二人如何实力也难以反抗。
江曰午稍加思量,只得把到嘴边的狠话咽了下去。
被称为韩厉的人目光停在她身上,三分忌惮七分痴迷,问:“我怎样信你?”
雨笙跪在地上,双手被紧紧反绑住。她挺起上身,看向母亲和夫君说:“他们是我最亲的人,你也看得出来,我不会反抗的”
韩厉一副凶竖得志的模样,把手放在她肩上说:“我想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他们二人,我怕是已经死在你的刀下了”
他瞥了一眼江曰午,又朝向雨笙说:“没想到青仙你会为了一个这般容貌与实力平庸的男人而献身,呵呵,你的品味够差的”
雨笙揭下面纱,众喽啰惊叹不绝,无数粗俗的话从他们空中爆出,中年人见她这副容颜,一时哑然无声。
随后韩厉笑道:“没想到这些年不见,当年那稚嫩女娃果真出落得这般沉鱼落雁,以我多年阅历,竟无一人可与你媲美,甚至远不及你,诸位,我所言可信否?”
“可信,太可信了!我等也从未见过这般女子,真如天宫之中降下的仙女!”
众人一片痴言痴语,目光齐聚在她身上,各种炽热的目光与欲望似是要透过那层略显单薄的碧绿衣裳。
他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神秘兮兮地说:“诸位,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一人摆摆手说:“美人在前何不即刻享用?兄弟们一路过来都累了,疲惫的身体就需要好生滋润一番,哪有心情玩什么游戏!”
见他们粗俗的放声大笑,中年人呵呵笑道:“莫急,请诸位猜猜,地上这姑娘会选哪个待遇,第一个,我在她老母和郎君面前,把她启用了,第二个则是你们和她找个地方亲热亲热,你们觉得怎么样?”
有个喽啰压下口水,有些抱怨地说:“韩统领,您这不是在戏耍我们?是个人都会选第一个吧”
一个肥胖无比的喽啰放声说:“这些女人离开了郎君,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荡妇,就只会在**之中沦为胯下嘤嘤作响的母狗,无论是皇后王妃还是乡野里的贞女,在我看来都是如此,我看她必然会选第二个!我比谁都清楚她们,我说的那两种又不是没玩过!”
众人一片哗然,笑声与掌声中还听到兵器敲打声,刘丽面色煞白,当即是要晕过去。江曰午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一脸深恶痛绝,却无力反击,不由得看向雨笙。
她默不作声,脸上却带些笑意,一侧有光一侧阴暗,眼神迷离间似有红光浮现。中年人的身后一人走出来,像是副手一般的人物,时不时瞥向雨笙,淫笑着说:“说这话,兄弟你可有所不知吧,这婆娘极为不凡”
“哦?如何”喽啰问道,他紧皱眉头,仍是咽着口水,咕咚一声在寂静中响起,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那人将从长袖中掏出一本书,笑道:“兄弟莫急,毕竟这女人是幻域师级别的人物,就怕到时候兄弟们没玩个尽兴,却落个伤残”
“也是”喽啰虽嘴上答应,手却不安分,朝姑娘的胸上抓去,只见那人拦下他说:“韩统领自有妙计,当年天地盟四大淫魔之一,北荒淫魔韩羽统帅,就是韩统领的父亲”
众人愕然,显然被这名号吓了一跳,不过有些人有些轻蔑一笑,四大淫魔之三早已死在长老会手中,剩下一人查无音讯,所谓的韩统领怕是早已死去了。
虽是如此,之前几个叫嚷的喽啰安分下来,退回人群时都显得畏手畏脚。
韩厉见众人畏惧的神情,笑道:“无妨,本统领在此立誓,倘若她选第二项,本统领有一销情丹,有束娇绳,定能护诸位周全,若选第一项,本统领之后则是诸位,总之此等女子诸位都能共享,岂不快哉?”
众喽啰听到此话,像是遇见了再生父母一般,皆是色欲难抑,跪下齐声大呼:“韩统领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