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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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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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㯻道殇见他们远去,连忙把姑娘托起,走到三死神面前问:“她怎么样了?” 他们依次摸着姑娘冰冷的手腕,连同僵硬的触感还有停滞的脉搏,皆是摇了摇头。㯻道殇把她轻轻放在地上,像是丢了魂咚一声跪在地上,只呆滞地看着她。 人死神走到他身后抱拳说:“少主,若魂魄不散,以圣族的回魂大法自然能够扭转乾坤,我等鄙陋之人难以参悟魂魄之术的精髓,故无计可施” “可杀戮体质,其魂魄怨气冲天,以我的修为难以操纵”㯻道殇无力叹息,突然他有了希望,问:“还有多长时间?” 天死神下定断言:“至多两个时辰” “呜”正当三人看他陷于苦痛之中,甬道另一角躺着的人突然喊出声来:“冷,好冷啊!” 㯻道殇朝那边一看,不假思索便爬过去,感知他的气息虽细微,可体内有种强大的幻法在逐渐抹去兽火灼烧幻基的苦痛,而肉体不过是磕碰和衣服烧灼的皮外伤,他才察觉到面前这人是凡人,冷笑道:“你倒好,你苟活了下来,可那女孩却死去了!你何不随她而去!” “她死了?”看他两只大手猛搓着眼睛,直到血痂全部脱落,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向面前的少年和三个黑衣人。 在记忆中搜寻着少年的面孔,则是魔教妖人,他神经绷直,拳头紧握着。 当目光落在少年身后的青衣女子,他一瘸一拐扑了过去,竭力哭嚎着说:“雨笙,你快醒醒!” 㯻道殇拿折扇愤愤指向跪着的他说:“雨笙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你太弱了,连自己心仪的女孩子都守护不了!你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快去死吧!” 三死神从未见过他这样发火,天死神走出来说:“公子,您若真想救她,不如试一试让这废人去引魂入体,这样说不定能减轻些困难” 㯻道殇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摇着扇子却发现没有展开,一把扇子摔在地上,厉声说道:“我自然清楚!若不是这样,这混蛋我早就把他碎尸万段,让他的魂魄受尽冥火灼烧之苦” 公子大手一挥,移步走到墙壁前,偷偷擦去泪水说:“你们去告诉他,这无能之人我不屑与之交谈!” 见两位兄长看向自己,人死神尴尬一笑走到江曰午耳边说:“年轻人,我有一计可让你的内人复活” 江曰午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甚至直挺起身体看着他,恭敬地说:“您不必顾虑,哪怕让我魂飞魄散,我在所不辞!” “额”人死神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摆手说:“你不是个孬种,我便明说了,这位姑娘她魂魄未散,以你的魂魄诱引她的魂魄回体,如果你愿意的话,坐在地上,发生什么都不要管,之后的事交给我们” 㯻道殇补上一句说:“问他干什么?不同意也得同意!” 人死神解释说:“这不是怕他反抗的过程中魂魄不受控,导致回魂过程中麻烦更多嘛” “我愿意,我愿意”江曰午将悲伤的情绪尽量丢开,盘坐在地上,他深呼吸以凝神静心。 㯻道殇此时走过来,看他面无表情,一想到他带雨笙拼命逃窜,就是废物也做了该做的了,语气中少了几分冷漠:“你可要想好了,此过程相当痛苦,你要顺从我的意念,由此,我保证你们夫妻可以重聚” 江曰午抬头看向他,凄凉一笑,扫视着众人说:“你们都很厉害,一个个实力相当非凡,力可移山倒海,而非我所能及,我对杀戮之身的了解寥寥无几,更对这些救她的方法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我会保护她的,一命换一命,那又有何妨?” “好!”㯻道殇手贴在他的额头,突然五指紧紧握住他的头,江曰午的面孔突然扭曲起来,力度之大甚至㯻道殇的手离开后,留下一大片血印,江曰午突然觉得身体被抽空,意识开始虚浮起来。 被一股力量所引导,游荡了一会儿,江曰午以为痛苦也不过如此,一个坚实的屏障忽然拦住了他。 伴着一阵从各个毛孔刺来的剧痛,他想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与肉体早已脱节,意识中总在告诉自己:不要抗拒,顺其自然。 于是他蜷缩起来,脑海中突然想起胎儿的模式图,就当是回归本源,当一切是享受为好。 㯻道殇感知到他居然在抗拒,嘴角涌出些鲜血,正当他将所有幻力倾泄出去,却看这魂魄安静地缩成一团,任他带出体外,直到那姑娘身体上方。 喊她的名字,把她引回体内!㯻道殇告诉他,却毫无作用,他刚一松手,两道幽魂交织在一起。 覆天夺魂大法的拘魂两式,此时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两人执念太深,不是这外物所能介入的,即便他的实力再如何强大。 三死神见㯻道殇哆嗦着身体,又扑腾一下倒在地上。 “公子!”感知他的魂魄并未回归,三人便盘坐在他身边传输幻力,以求这少年多福。 “她此时不是雨笙,别被她迷惑了心智!”㯻道殇见他缠绵地跟在女子身后,两人越来越远去,这样下去的话,只会导致所有人万劫不复。 他便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囚魂链,几十道黑色的锁链很快拆散了二人的魂魄。 见他们分开,㯻道殇拉住那男人拼命摇晃说:“你醒醒,她现在被杀戮魔灵驾驭,而非雨笙,你这样下去会让我们都死去的!” 不过反噬紧随其后,他被魂魄压制到远处,自己的魂魄在此之后过于虚弱,插手已是不可能了。 他㯻道殇不甘心,不过是一个女子的魂魄,居然连这都办不到,他不能辱没了家族的威名! 可那纤细的身躯后,他看得到有无数冤魂的存在,怨念之深,数目之多,远不是自己夺去的庶民之魂所能及,必是些穷凶恶极之人。 他这才想起一书中曾说,杀戮魔灵本就喜好凶恶之人魂魄的供给,而非百姓的血祭,但并不意味着它不会杀戮百姓,只是罪人于它而言有用。 杀生不被正道所容忍,除恶亦使邪道恐慌,所以,杀戮魔灵的出现必然是让正邪两方皆极度仇视。 只是此记载是出现在野史中的,且短短几笔,所以他当时没在意,此时或许有了证实。 救不了,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动心,面临这样的事,他理解了父亲当年失去母亲的心境,那是多大的哀怨啊! 回到体内时,属下看他失神一样望着地上的姑娘,她面色苍白,可还是那样好看,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她睡着了。 “找些水,为他们打理一下,之后合葬了二人,我们便离开”他嘴角一抖,忍着痛说完这些话,背过身子走了几十步。㯻道殇头晕眼花,力竭倒在了地上,三死神刚冲上前想扶起他,却看到他扑在墙上小声哭起来。 三死神在心中叹气,开始消除女孩手腕上的囚幻锁,随着邢卿禅的远去,囚幻锁逐渐消散,已经没有真正的效用。 三人都不好意思脱去她单薄的衣服,便开始轻轻分开江曰午的衣服,没想到溃烂程度很严重,连带衣服直接扯下一大块皮。 “这,不好清理,先去找水”三人简单分工一下,各自消失在甬道中。 正当㯻道殇哭得双眼麻木,一声清脆的喷嚏声传过来,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却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正当他疑惑时,男人的呻吟声清晰入耳。 莫大的喜悦涌上心头,这不就是自己口中那废人的声音?他能活着,说明那姑娘也同样活下来了,他闪过去后,发现两人已经离开。 看着二人曾躺过的地方,他虽觉得有些怅惘,还是欣喜地说:“也好,这次就废了自己的执念,只要她活着我就放心了” 㯻道殇大步向入口走去,左手三根手指把幻力丝线一扯,三死神出现在他身后,见他心情大好都有些疑惑。 他们以为少年为情所伤,举动变得异常起来,开始有所戒备,天死神试探着问:“公子,您?” 㯻道殇快慰地说:“他们没事了,那我们便赶去东海,百年难见的神兽要出现了,我怎能错过这次机遇?”说罢摇着扇子大笑着离去。 阳光照射下来,刘丽走在石壁前,她看着一尊尊佛像,众佛轮廓清晰,栩栩如生,不怒自威,却都是无面之像。 她不清楚过了多久,只知道从这赑屃前开始,已经足足拜了几百圈,最后天晕地旋差点昏倒在地上。 “求佛祖保佑他们,无量天尊,阿们!”刘丽不知幻世真神存在于何教,就把她认知中所有的宗教赞颂之词全部用上。 啪,一只满是血污的胳膊落在石道口,刘丽看向那边,惊恐万分的她犹豫了片刻爬过去,她这辈子都不愿意看到的情景出现在面前:儿子浑身被烧焦而昏倒,女儿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细微地喘着气。 雨笙眼神迷离,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人,依自己的方位感朝石台那边指去:“那底下” 刘丽显然没有在意她的动作,因为她更想知道儿子怎么样了,雨笙见母亲居然试着为江曰午做心肺复苏,无力地垂下头。 “幺妹,你可千万别睡着了!”一激动刘丽操起来方言,拍着雨笙的脸颊,她清醒过来,只觉得头脑混乱,浑身冰凉不能站起来。 刚才她应该被魔教妖人救下了,雨笙一想这是灵魂出体落下的后遗症,她无法给母亲解释,指着那石台说:“那底下” 刘丽慌忙回头一看,又扭过来看着她,放慢语气问:“你慢慢说,那边有什么啊?” 她似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才说出话来:“那边存放着柴火,妈,点燃后让我暖暖身子就好了” 刘丽照做后果然有效,雨笙的伤势虽没有半点痊愈,却起身先救下夫君。他愿以魂魄来与久存于她体内的杀戮魔灵作周旋,这是把她置于何种地位? 他们闭目盘坐在地上,双手相合,刘丽不忍看江曰午身上血淋淋的模样,又不能打扰他们,走到石壁前虔诚跪下。 半晌后江曰午倒吸一口气,仿佛是缺氧的人重遇氧气的竭力一吸,声带都颤动起来。 他捶着头满脸痛苦地问:“我们怎么在这里?” 雨笙见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欢心一笑,便是放弃了所有的坚持,倒在火堆边。 刚醒来的他浑身都处于一种半麻木状态,后来才感觉到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大,同样,他喊不出心爱之人的名字。 怎么办?他想过曾学过的急救之类的方法,她身上几片紫黑的淤青,整个人像是濒死的状态,想必是内伤,一时间他不清楚用幻力还是用急救法来救她。 江曰午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他看到了母亲焦急的目光,居然无视疼痛站了起来。 刘丽泪流满面着问:“她怎么样了?妈妈没用,什么都帮不了她!” 江曰午安慰母亲几句,他突然想到幻世万物皆有幻力参与其的构成,所以幻力不再为虚。 联系到此前发生的事,江曰午便握住她冰凉的手来感知她体内的幻力,才发现她的幻基严重受损,对幻世人而言幻力根基受损,这无疑是致命的。 江曰午的意识随幻力传输入她体内,她的幻基如一片静水,深不见底,他轻轻踏入这无人涉足之地,看到一串串涟漪不断放大。 与此同时,荡起涟漪的水面下居然浮现出无数幽魂,身形扭曲着交缠在一起,如同忘川水中被抛弃的厉鬼,江曰午的脚步每触及到一处水域,皆是有恶灵的出现。十几步过去,他身后已有上百幽魂,默默站立在远处。 “奇怪,这幻基本就是以凝物来助推境界提升,可这里为何是一潭死水?” 正当他疑惑时,从水底上浮出无数血雾,染得天空血红一片,隐约看到十尊魔神出现在其中。 他们手持的各式法宝,皆是由这血雾形成,十双血眼紧锁住他,如雷鸣般的苍老声音滚滚而来:“凡人,汝踏入这禁地,可知身负多大的罪孽?” 没等他回答,一道红光穿过了他的胸膛,那种魂飞魄散的感觉,江曰午即使意识重回体内后仍心有余悸。 “既然这些强大的存在留于她的体内,况且她的幻基远非我这松散的萌芽可比,想必不久后她会好些的吧!” 江曰午看着满是血渍的衣服,无奈笑笑为她披在身上。 这时身上的痛突然有了感觉,痛得他龇牙咧嘴。做饭中不断添柴的母亲此时陷入沉思,火焰烧到手指才醒来,看到他如此痛苦,捧着麻布到他跟前,当她看到儿子后背上破溃的皮肤,刘丽吓得痛哭不止。 江曰午接过麻布,又是安慰又是装笑,见没能奏效,他便把心思都放在包扎伤口上,脑海中突然出现感染一词,烧伤面积如此之大,一旦感染,简直是必死无疑。 “没事吧?”她担忧地问,江曰午摇摇头,鼻子一酸,仰着头望着天坑上蔚蓝的天空,空中白云缓缓移动,令人心静。 想到此次劫后余生,他很想哭,却笑起来说:“放心吧,雨笙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江曰午已经吃了两顿饭,期间他用清水冲洗着创面,之后再用麻布包扎,至于是否有效,全凭天意。他猜测从两人被惊醒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雨笙的呼吸开始平稳,体温也正常起来,母子俩看着这姑娘的伤势有了好转,笑得合不拢嘴。 他一时间对幻世人的体质有了好奇,明明体温很低,已经远超凡人的最低体温限度,却还能继续维持着生命。 幻世人可凭借幻力境界而延长寿命,这本就奇异得很,难道幻力参与机体的塑造,本就随着境界提升有了更为长寿的体质?同样,幻力越强,其自身就有了相当健康且超越凡人的体质,所以才能在恶劣环境与严重伤势中存活下来? 正当他思索时,母亲却把他唤醒:雨笙醒来了。 “雨笙,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吗?”两人急匆勿问她,她发呆了会儿,脸上整个表情都是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又合上眼,不久后发出呼呼的声音。 江曰午和母亲一脸惊奇地看向彼此,他们如此焦急,敢情这傻姑娘是在补觉了? 母亲把包蔬菜的布袋取下来,铺在地上,轻轻把雨笙放在上面,虽然外面已是寒冬天,可幻界中暖洋洋的,也有昼夜变化,若不是与世隔绝,这里不失是一处好的归宿。 母亲看他拿清水一遍又一遍擦洗着伤口,他的后背上有大片的水疱,有的已经破溃,创面红润潮湿,这可让她心疼。 “曰午啊,妈来帮你吧”她接过毛巾,刚碰上去,就听到儿子痛苦地吸了口气,他连忙笑着说:“妈,我没事,几天就好了,到时候连疤都留不下来” 他听到母亲在身后小声抽泣着,转过身从她手中取过毛巾,平静地说:“不早了,您去睡吧,我一会儿再去拿些被子什么的,等风头过后,我们就回去住” “呜呜”母亲回应着,她躺在离雨笙半米的地上,江曰午才掀开自己的亵裤一看,双腿上有些褐色的坚硬焦痂。他苦笑着,幻世的衣服被引燃了,而他是被那火焰烧到的,没想到不受幻力伤害却依然这般严重,得赶紧动刀了。 过了今晚吧,他想,趁现在还能走动,就应该抓紧时间去拿东西。 形势早不同以往,他居然还在以过去的方式生活,昨日怠惰不堪,现在这就是血的教训。 如今还能是死里逃生,下次若是还这样,就是万劫不复了。 未雨绸缪,他不能再愚蠢下去了,今天实属侥幸,那妖人居然放过他们二人。 唉,他轻叹一声,为的是守护她们。江曰午拿起古剑,走一步如有个大吸盘死死吸住两腿,根本使不上劲。 他便坐上古剑,御剑把被褥和更多的粮食带来,前后忙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堆成个小山,他才觉得满足,倒下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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