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深渊上一片废墟,不远处坐落着大片的宫殿,高耸的黑色塔楼上有两道身影。
此地终日昏暗,瘴气蔽日。
身着黑色冕服的中年人自然是㯻灭天,本是高傲的他半跪在地上,面前的上皇正朝东方眺望着,㯻拘魄有些欣慰地说:“自七星天阵后,似乎又要出现一件天器,这区区七八年间,异变是越来越多了,甚至远多于之前的五百年”
他转过身看着地上的魔皇说:“要利用好玲儿,朕说过无数次,她是我族最大的希望”
㯻灭天轻浮一笑说:“那必然,玲儿她回主族后六年便是死界尊之中的佼佼者,这等资质幻世第一”
一掌却落下来,魔皇身形一倒撞在地上,灵魂都被打得脱身数息。
上皇语气中带些杀意:“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的勾当!堕欲乱伦之罪,欺君之罪,总而言之,你可以死,她必须活着!”
“别忘了,你是个什么东西!”
㯻灭天怒目圆睁看着地面,也只能抹去嘴角的血渍,抱拳而退,他虽认为自身实力已在死界尊中已无人可敌,㯻玲儿紧追过来,隐隐有威胁到他的趋势。
他有些忌惮之前的所为,随后笑道:“不过是个愚昧无知的丫头,她还敢弑父?”
虽然魑尊的位置空缺着,㯻玲儿的修为已经不输于前魑尊,是族中的一支暗箭。
想到此前㯻玲儿直接抹杀一个上清境第二层后期的兑派掌门,魔皇才知道他是多么孤陋寡闻,道:“我多虑了,死界尊的跨度很大,绝非数量可简单对比”
一想正邪大战后他未能大显身手,导致实战经验极为缺乏,他笑道:“也不知活了五六百岁的两位真人实力如何,可有我这不过百岁的后生强?”
正当他这样想,三位魔尊出现在他面前,皆是半跪着听候发落,他咳嗽一声问:“巍宗燮也要亲自出山吗?”
魍尊悲痛地说:“魔皇大人,确实如此,按他所言,天器势在必得,他已经散布了大批强者在瀛洲之中,而且各大势力都有插手,我们这一行有可能空手而归啊!”
他越说越痛苦:“稍有疏忽导致元气大伤,甚至全军覆没也是可能的”
见他抹把眼泪跪伏在地上,魔皇内心发笑,淡漠地说:“本就是奇兽现世,如今又传成了天器,既然他们不识如今的魔皇,这次就让天下人忘不掉㯻灭天这三个字”
见魅尊笑颜顿开,魔皇扬起眉头,拍拍冕服,道:“到时朕自然会告诉你们此行的真实目的,只需要看好天地盟那几人,如若有人作乱,直接击杀!”
“遵旨!”
他袖袍一挥,消失在三人面前,留下一句话:“魂魄神术,岂是他们能抗衡的?”
浩如东海,奔流不息的大江将南北王朝分隔开来,直下入海口,千万年来流沙淤积形成沙洲。岛上平坦如画,树木繁多,只因其上少有人涉足,又常常出现海市蜃楼诸多奇观,被当地人称为瀛洲,而传说中的瀛洲,与蓬莱,方丈并称为三仙岛。
此处也只是脱离两大王朝的管理,人们对此地缺乏了解,近日奇观更多,最后传成了仙岛有天宝现世,博览古籍的人决不会把这无毛之地当做仙岛。
海市蜃楼这等奇观,古人怎会得知其原理,加之别有用心者的幻力渲染,在寻常人眼中成了仙景。自有闲人夜观天象,占卜卦机,以为岛上仙气飘飘,如天兵降世,千年难遇。
偏偏这一次有不少强者信以为真,留在海边等候数十日,只待云雾散去,好确定宝藏的方位。一进入瀛洲的范围,天气转暖,以至于外面是寒冬,这边还是盛夏。
一众强者凌于半空,他们脚下各式法宝流光溢彩,映得云雾有了渐变层。元和太一教一出便是两位死界尊巅峰的掌门:乾派掌门顾日耀和坤派掌门惘星河,在这些大幻术师甚至幻术师中极为显眼。
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些错愕,铩羽乐虽已经适应了掌门的位置,仍感觉到这件衣服带来的沉重感。
他们见元和太一教的一行人御剑飞来,不约而同让出百尺,之后一阵窃窃私语声:“难道翼天德已经去世了,让这个年轻人继承震派掌门之位?”
一人痛苦不已:“没想到这位强者居然英年早逝,新任的震派掌门甚至不到太清境第九层,如今天地盟叛变,魔教一方可要实力大增了,这让我们正派人士如何是好啊!”
又有一人点头同意:“天地盟虽肃清了一些长老,原本就有数十位死界尊,之后又新添一些,这等实力本就可以抗衡元和太一教,魔教让谁来抵御?”
一人捻着胡须道:“我正有此意,听说魔皇和天地盟盟主还活着,两个生界尊,除玉清真人外,谁还能抗衡他们?”
一大汉朝二人喝道:“胡说,死界尊难道靠的是数量?上清太清二位真人和一些死界尊中平庸之辈,谁更厉害些?人家可是太极阴阳大法中的上清境第三层圆满,并且已有数百年停留于此,掌握这等神术,岂是他们可比的,况且玉清真人早已跨入太清境,元和太一教历史悠久,底蕴雄厚,岂是随意让他们撼动的?再者,我听说那青云仙子已经是天枢境的强者,同样是生界尊…”
那人打断他说:“要说历史,天地盟传闻有上千年,你说这两者谁更厉害?”
随后他们争吵不休,一些看客只嬉笑一番,当看场好戏。
一众仙女身着各色衣服飘然而至,不少看客高举着手指着说:“快看快看!”
众人一阵低嘘声,原来是碧波漾清门的女弟子们出现了,为首繁花仙子和残月仙子的姿容更是把天香国色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们皆是用面纱遮住面容,显然在这海风中没起太大作用,被这群“俗人”看了个尽。
随后他们提及到“七星天阵“天枢境”这些惊世骇俗的消息,也不得不正视这个宗门,随着她们的临近,人群中的骚动突然消失了。
这次铩羽乐只带了黎雯和桓曲两个弟子,而其他两位掌门则各带了十多个弟子。他们人虽少,但气场极大,天上不少强者,地上又是乌泱泱的散人侠客,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他们一行人。
滁洛瑜喜好见铩羽乐面带难色,凑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铩掌门,这次云裳师妹没来,是不是有些遗憾啊?”
他回笑道:“哪里,这里多危险,滁师兄想必也不愿她来吧?”
“那是当然”他看了铩羽乐身后的二人,抱拳道:“见过二位同门,不知是该如何称呼?”
铩羽乐自然为他介绍二人,滁洛瑜赞叹道:“这两位皆是半步第八层,你身为掌门还是要多练练啊,不然就落后于弟子了!”
黎雯抓着头笑道:“掌门已是第八层巅峰,我们怎么与他相比”
桓曲倒是不给他半点面子,直言道:“只会给我家掌门施压,你又比不过他,天天阴阳怪气什么?”
铩羽乐笑着把他拉到一边,告诫他说:“何出此言,滁师兄他并无恶意”
又见他不服气地把头偏向一边,铩羽乐只得向滁洛瑜赔笑,他倒是赞叹不已:“这位师弟性格豪爽,我倒是喜欢,他以后说不定是你铩羽乐的贵人!”
桓曲听后一愣,不知这人到底是不是在夸他,只觉得他古怪得很。
惘星河警惕地看着周围,顾日耀见他们争论停了,打个哈欠看向远处,目光却落在走上前来的碧波漾清门一行人。
为首的繁花仙子行礼笑道:“见过顾掌门,惘掌门,铩掌门”
她身旁的残月仙子却是冷冷地看向铩羽乐,引得他心中发凉,只好拱手道:“晚辈见过二位仙子”
繁花仙子见师妹这般无礼,带些歉意说:“铩掌门年少有为,不仅手持仙剑碧清,而且天资极佳,又是震派掌门,可真是天下正道年轻一辈的魁首啊!”
他行持剑礼道:“仙子抬举晚辈了,晚辈不过是与师父情谊深厚而得此位,天资在宗门内谈不上,更别说在天下正道之中,承蒙仙子如此期待,晚辈定会继承师父到了遗志,甘当震派门人中的惊雷”
说到这里他看向一旁观望的杂人,他们皆是点头,认为这年轻人不骄不躁,堪担大任。
惘星河见各派人士围过来,便抱拳说:“我正道之人自然是同仇敌忾,如若遇到魔教妖人和天地盟的妖人,还望诸位彼此之间能够全力相助,切不可盲目争斗,让宝物落入妖人手中”
他的名号在这些人心中同样有不轻的分量,仅毁掉饮血鬼蝠魔窟这一功绩,他就足以被世人记住。
见他们不少人抱拳回应,无论僧人道士、老翁青年,还是皇室隐士。铩羽乐有些感慨,这天下正道之首果然有极强的号召力,决不是上三清所能完全代表的。
是不是有一天,自己成为心目中的惊雷,有了师父的那样的名号,他也能代表这正道,甚至不逊于三位师祖?一想到此处他连忙扑灭这样的想法,僭越之念,身为弟子可不能觊觎那些声名利禄,应以修行扬善为己任。
正在这时,太阳的光芒透过了云雾,几束光散了下来,树林绿意盎然,越发的清晰。天刚晴却已近日暮,红日开始下沉,两大正派刚见时还有些过于拘谨,此时却融洽地站在一起。
铩羽乐看着落日,想起赛罕塔娜的脸庞也是这样的颜色,那夜她的烤兔是难忘的滋味。她应该已经嫁人了,她的夫君该有多幸福,能天天尝到这样的美味。
身着深红绛纱袍的皇族出现在他视线中,他很快辩识出其中的皇帝樽毓幽,那五大三粗的永王樽魏斌,带着几位皇子和护卫,一些小势力的人躲得远远的,有些大势力的宗主见状,便朝皇族抱拳行礼,甚至有的掌门走上前与这位皇帝笑谈几语。当日在清微殿中拘谨的太子樽少宇,此时在人群中昂首阔步,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两朝皇族居然在人群中相遇,那边为首的赟旭东显然脸色相当难看,很快他们无声分开,似乎是躲避着彼此。
人群中走出五个和尚,皆身着缁衣,与传闻中赤色袈裟有所不同。他们手中持着深色念珠,取材无非檀木、莲子之类。
唯有一人手持碧玉念珠,细看在晚霞之下,这串珠子竟幽幽发着青光,十几颗碧玉珠子光滑剔透,其中有一颗最为耀眼,散发着靛蓝色。
这一群和尚走在人群中极为显眼,人们正疑惑他们所属哪个寺庙,元和太一教的人却同时迎上去。
持碧玉念珠那僧人合十道:“诸位同道,我等是应玉清真人之请,前来见识道长们的通天大能,也好强健自身,开拓眼界,日后便于协助诸位施主铲除妖魔”
说罢他笑道:“晚辈法号释无,这几位是弟子空戒、浮禄、安然、若念”
早先听到十九洞寺的释无住持年少有为,众人亲眼见到仍是有些愕然。特别是顾惘二人一脸不可置信,此人居然是入寂的巅峰,境界上胜他们不少,加之手中的碧玉念珠至少是仙阶的法宝,双方已是天差地别。
惘星河一瞬间不敢以前辈自居,回礼说:“释无法师乃是真佛下凡,如此年纪就成为十九洞寺的住持,我等惭愧,还需强健自身,勤加修炼!”
顾日耀佩服不已,害怕自己说错了话,便拉来铩羽乐为他介绍。
看到这三个势力站在一起,众人看出些门道:十九洞寺占据了碧波漾清门先前的位置,后者又占据了天地盟的位置,不过一个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一个缩在南礁七岛与世隔绝,十九洞寺在他们看来更是不入流。
不久便有人猜出年轻僧人的身份,睁大了眼睛惊呼起来,十九洞寺的新任住持,百年间达到入寂之巅,年轻就是境界突破的一大资本,说他是天地间最有可能踏入生界尊的人,也不为过!
只是有人惨然笑着摇头,在他们看来,不达到生界尊便毫无用处,百年前那燊天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今这危险的局势,唯有生界尊能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