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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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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缭乱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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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基重新凝结时,他有些沮丧,如今的幻法境界又跌至发芽之境,刚才那自散幻基之举,则让本是凝聚新绿之境的幻力消散而去,如今幻力境界下跌至幻术宗师中期。 未等江曰午赶到,溶血再次朝北面飞去,此时他疑惑不解,明明刚才他已经感觉到与天剑的联结要被切断,不久又重新强烈了起来。 “雨笙此前告诉我,天剑必不可缺,而小黄可以化解红肿,可”一想到妻子,他登时喘不上气,悲痛欲绝。 小黄从他的汗衫中飞出来,嘴巴一张就喷出冰寒之气,他的泪便结成了冰珠,睫毛上也结出来冰碴。 江曰午一哆嗦差点从剑上掉下去,抱怨道:“哎呀,小黄,你干嘛,快冻死我了!” 它见江曰午不再哭泣,只顾着揉搓着脸,飞回去安心睡觉。 把蛇轻轻提出来后,他见小黄身上的阴凉之气伴随体型的变小而消失,此时就像是只寻常的宠物小蛇一样,摸起来冰凉且滑溜溜的。 他看着小黄的小脑袋觉得可爱,完全没有当时的凶恶之相,把玩一番后说:“今夜这些人是何种来历,他们的幻力残余很缭乱,雨笙的线索直指海的那边,她还好吗?” 正当他这样想,感知中一个强大的存在瞬间来到他身后,江曰午还未反应过来,幻力已经被压制。 此时是身后之人在御剑,江曰午清楚,这样即使他不受幻力的威胁,此人一离开他便会摔成肉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杀戮之身的郎君” 此人刻意隐瞒了实力与幻术,如此能耐,想必远高于他的境界,江曰午便放下了抵抗,答道:“我就是” “你是凡人?”江曰午一听到这句话,瞬间想转身反抗,想了想还是平静地承认。 不料此人既没有厌恶之情,反而欣慰地说:“没想到区区凡人,就能达到幻术宗师,你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吧?” 江曰午被他这刨根问底的问法扰乱了心态,便说:“的确,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老婆呢?” 那人一顿,重复问了一下:“老、老婆?” “我娘子呢?”江曰午已经彻底心生厌烦。 他叹口气说:“已经归顺了魔教,我等亲眼见到的” 江曰午纵然心有万丈怒火,仍故作镇定地问:“她,还认得我吗?” “被绝情尺抹除了记忆,已经不认得你了,同样,只会相信抹除记忆后第一眼所见的人,按那魔族上皇㯻拘魄所言,那姑娘已经是他的孙女了” “你胡说!”江曰午勃然大怒,魔教上皇怎会认得她,更不可能与她沾亲带故,心中的信仰瞬间崩塌又重新立起,但已经默认了他的言语。 江曰午或许已经心知肚明,所依据的不仅仅是那日放送鬼蝠的少年,还有雨笙的身世,更有在那些传说强者面前,竟无一人愿伸出援手。 他还是倔强地否认:“不会的,我和雨笙山盟海誓结为夫妻,她昨晚还说爱我呢,同样,她不可能归顺魔教,她也只是一个,一个与魔教势不两立的女孩,怎么可能?!” 那人叹息道:“绝情尺,绝情人,此后孑然一身,再见已是陌路人” 江曰午听他语气中的失落,心中多了些疑惑,但他的手移开后,江曰午本以为他要杀人灭口。毕竟他是凡人,也只能是被视为异端! 奇怪的是,这个神秘强者所带来的压迫感消失了,江曰午才转过头,看周围空无一人。 如果真如他所说,似乎二人的缘分已尽,江曰午怎敢相信? 他失神地继续朝雨笙所留的幻力残余飞去,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用尽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生生把他打得从古剑上落下。 在狂风中他大喊:“江曰午,你清醒点!” 此人有必要骗他吗?他不断下坠,直至离树林还有十多丈时,才起身御剑,这一瞬间的失重与紧迫让他体会到难言的快感。 他拍拍起伏的胸脯,笑道:“今后,倘若一时痛苦至极,不如尝试尝试自己敢不敢死,我想,我总会意志坚定支撑着活下去的,雨笙我暂时无法找到,可母亲的仇,决不能不报!” 他死死记住那一柄淡青色的长剑,如霜如晶,剑锋上流淌着母亲的血液。 “此女是何人”江曰午只看出那一众元和太一教的掌门,为首身着金色道袍,似乎是上三清的一人。其余那三人,一是僧人装扮,一人似乎是名门望族之类,而最后这女子的威压远在二人之上。 是一个强于上清境的女子,他联想到了碧波漾清门,或许只有青云仙子才有可能达到,南屿幻世录中记载,她作为天衡境圆满的强者,似乎才有这般强于坎派掌门的威压。 “杀人偿命” 随后不知何处来的一个念头,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本就不该存在于幻世。 “昨日或许如此,今日不同,此人不除,雨笙不救,我江曰午誓不为人!” 凭借这个血脉联结,他必须取得天剑,否则修炼之路的平衡被打破,再遭受烈火焚身之苦,他还不知要怎样才能走下去。 无论他想如何提升实力,作为凡人的“惰性”让他常常忘记这些,况且修行之路漫长无味,远不是他所愿意接受的,只能一次次沉溺在安于享乐中。 此时他甚至有些亢奋,不知是何来的感觉,让他只觉得浑身发烫,又在小黄滑溜的蛇鳞下温和起来。 痛苦更提不上,头中隐隐发觉钝痛,但他感觉状态极佳,浑身的幻力在幻基周围飞速运转。 阳光照耀,热得他落在树林间,繁茂的枝叶遮挡了绝大部分的阳光,只留下来几缕光芒照亮树荫下。 从树叶上落下的雨水在林间滴滴答答,他没走两步,却听到远处有野兽在打斗,便循声而去。走了约莫有半里地,望见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相当隐蔽,若不是这些高大的灌木丛,他不曾想后面还有个大洞。 沿着石壁走过去时,墙上挂着人和兽的尸骨,有的被串在一起,磨的像是件石器时代的工具一般,江曰午有些惊讶,难道这洞里的妖兽还有一定的灵智? 扶桑天树,盟主殿 “呵呵”巍宗燮缓缓从一排席位前踱步走向台上,看着昔日两个老对头,如今已是他的左膀右臂。天地盟归于一主,又收伏三只巨鳌,自然觉得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雯禹恭维地起身陪笑着,邢卿禅哼哼两声当做回应,这位盟主没多在意他们的态度,转而看向坐在一角面色阴沉的野狗圣人。 他笑道:“圣人,我看你也该省省了,毕竟,圣人你子孙满堂,区区一个单幻域师的娃娃怎么不会再出现呢?” 野狗听后脸上抽动几下,站起身差点破骂起来,不过他眼珠一转又回到座上,冷冷地盯着邢卿禅。 盟主坐回大座上,左手捻着胡须,右手一摆说:“不如我看这样,我来做个鲁仲连,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天地盟无论是内部的主系旁系还有外面的魔教,三家亲如手足,何必如此计较” “盟主所言极是,鹬蚌相争的事,在下看来还是大可不必”雯禹朝他二人一笑,野狗不买账,轻哼一声用手中的骨棒砸烂了木座,起身便要离去。 “慢着!”野狗听他一喝,停在原地。 巍宗燮笑道:“不如本盟主收你两个孩子为徒,只要是幻术之王以上,三年之内,定会让他们晋升为幻域师” 野狗这才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抬头望着他问:“盟主大人此话当真?” 他点点头答道:“那是自然” “不如立个字据?”见他这样要求,盟主一旁抽出来支竹签,以幻力刻在上面文字,一把丢给了他。 野狗接过一看,脸上瞬间眉开眼笑,甚至走回去朝邢卿禅拱手说:“邢副盟主,此前鄙人有些失礼,还望您能理解鄙人的丧子之痛” 虽然邢卿禅早在半年前就得知,盟主派这边新晋的苍天境强者野狗圣人品德低劣,毫无原则。这一出让他感到些意外,迟疑一下才回礼,笑道:“老兄我也是愧疚不已,你能不计前嫌,自然是好的” 野狗一时高兴,朝另外二人寒嘘一番才转身离去,刚走了半步,他的感知随法阵竟消失在陨梦会中,不由大惊,发出一声怪异的大叫。 这一下可把三人弄懵了,特别是座上的巍宗燮,还以为他要整什么幺蛾子。 野狗像痴呆一般,转回头茫然扫视了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巍宗燮身上,本来像是恳求的目光弄得他有些发怵,之后变得镇静,逐渐收回了目光。 雯禹见状便问:“犬宗主,您?” 他谄笑着说:“无妨,只是腿抽筋了,这一路陨梦会再到瀛洲仙岛,跑来跑去可把我累坏了,来日再谈!”野狗摆摆手匆忙离去。 见他这举动过于诡异,野狗一走,气氛更是古怪起来,盟主便笑道:“他心里有鬼,我们前去看看!” 三人身影出现在天际时,见野狗果然祭起骨棒朝犬宗的方向飞出旸谷,之后却转而向中原飞去。 雯禹不解地问:“野狗这是何意,难道在那破沙岛上他藏匿了什么珍宝?”野狗的身影很快消失了,盟主摆摆手不屑地说:“青玉膏山上一些破书烂卷,倒是不值得他留恋,毕竟此人见到金钱,真如狗见到粪便一样,摇着尾巴便要翻越山海而寻,他偷的那些同样于他而言无用” 邢卿禅呵呵一笑,道:“他是不知道瀛洲仙岛上的书,足以补全很大一部分缺失的幻世历史!这种书相比远古幻术而言,在一定程度上更为珍贵” 随后他接着说:“果然是小角色,我也算知晓了,此人即使入主系,也是眼高手低,于我们而言弊大于利” 盟主听他们话中有话,便说:“既然二位愿意询问经卷一事,鄙人如今暂且请专人来修复,至于内容不能告知,不过,只要二位与天地盟共进退,本盟主敢保证,这将来的天下,自有你们的一片江山!” 雯禹与邢卿禅相视会意,前者便撇开话题,问:“那依盟主您看,这犬宗主是去往何地?” “这种称呼大可不必,野狗就是野狗,一个旁系的二流货色罢了” 见他这样讲,雯禹便换了称呼,巍宗燮思索一番,看向邢卿禅问:“宋长老生前在这陨梦会中,还能留有什么稀奇宝物吗?” 他答道:“不知,即使是我,也只去过一次陨梦会,就是个隐秘的地宫,只是为了让他那养女不出来霍霍其他人,也为掩人耳目,让正派之人不知道这一罪恶存在” 巍宗燮若有所思,他很快脱离了思索笑道:“远不止如此,恐怕你们忘了他养女的身世” 他二人面色霎那间变得灰白,邢卿禅虽然知道此女与魔教或许有些联系,也正是因为魔教太子㯻武墟是杀戮之身,导致魔皇掀起战争,最后导致魔教大败,差点落个灭族的结果,但历史上杀戮之身的第一人,或许是当年爨氏部落首任族长之子。 魔教太过诡异,主族更是如此,况且时间跨度太大,即使是他们也不敢随意揣测。 巍宗燮沉声说:“狐族一人叛变,㯻拘魄杀一族,之后他也是头疼至极,毕竟没有狐族至纯王室血脉的交合,让㯻灭天那种三流血脉的货色来执掌大权,㯻拘魄一死魔教主族只会日渐衰落,但玉清那老家伙怎么会让他们苟活于世,直接能将他们灭族” 雯禹与邢卿禅同样知晓,狐族女王一脉与魔皇一脉,各是魔教至阴之体与至阳之体。历代主族皇室依靠狐族王室,血脉便可生生不息,这也是㯻氏作为魔教皇族的原因。 雯禹吃惊地问:“盟主是说,宋逸民的养女是狐族后人,可狐族被灭族六十多年,而杀戮之身也只有二十年的寿命,到期只有死这条绝路,两者又有何联系?” 这两位副盟主曾以为面前的年轻人不过是心高气傲,但如今皆是不敢小觑于他。巍宗燮敢于同㯻拘魄共赴寂灭深渊,他踏入此前堪比生界尊的钧天境后没有安于享乐,而是愿去往深渊中闭关六十年,归来后不仅境界稳固,甚至隐隐间达到了钧天境中期。 之后更是杀宋逸民而平定两派之争,减少天地盟内斗的自我消耗,顺利夺取大权。听他所言,似乎宋逸民是不得不杀。 但二人也清楚,宋逸民在巍宗燮眼中也不过是个弃子,一个执意要将长老会倒向正道的人,而他在长老派中又如此德高望重,自然杀他是最好的选择。 巍宗燮一脸漠然,平视着邢卿禅说:“我想您不会不清楚,狐族至宝四花铜铃也正好能将时间暂停一甲子,我怀疑经那狐女之手,宋逸民得到了这铃铛” 邢卿禅试探着问:“区区一个铃铛,我想不至于让盟主挂念,或许另有其物” “还能有何物?”他听后大笑道,随后摇摇头说:“那日你所见的魔族中人,就是㯻道殇,他只是个小角色,一切事都在㯻拘魄的掌控之中,这铃铛,或许早已经被他们拿到了” 巍宗燮又笑道:“毕竟还是要去看看的,宋逸民死之前不愿透露半点有关铜铃的线索,希望我们这次能遇得上吧” 邢卿禅有些不解地问:“虽说它可以将一人存于天外之地,但花铃破碎或者遗留于险境,无疑是危险更甚,盟主乃是钧天境强者,怎要在铜铃中受制于人?” 巍宗燮解释道:“待到缚灵天阵四灵俱全,离新的浩劫也就更近了,天器之战,惊世骇俗,远比当年寂灭深渊一战要恐怖,导致幻世有可能重回荒世,铃铛不过是保命之举,我实属无奈” 雯禹道:“自㯻拘魄现世,我等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这些年变化太大,越发的看不懂了,所以盟主您有何建议?” 盟主摇头说:“助纣为虐的事,我本不愿做,只是一路下滑的局势,让我不得不如此,否则,无能为力” 二人这才恍然间明白他的所为,皆是问:“难道你拖延㯻拘魄那一甲子,居然是为了幻世苍生?” 他答道:“不然,不过是上天的旨意罢了,如今我天地盟必须介于正邪两方之间,不骄不躁,或许还能生存” 二人听后沉默片刻,便祭起法宝,野狗圣人此时怒气冲冲朝向陨梦会,想着以最快速度斩杀那不速之客,殊不知已经成了他们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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