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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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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悯狐山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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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狐族,雪狐氏,我叫雪三郎,这位是内人雪夏夏,我有九百岁,她四百岁了” 江曰午听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感叹道:“哇,没想到你还比那玉清真人长寿呢!差点忘了,我叫江曰午”说罢便用幻力执笔写下,写完后慌忙擦去,窘迫地说:“不写了,你先讲讲吧” 母妖狐这时毫不拘谨地行礼,道:“妾身见过江公子” 公妖狐作揖道:“少年你要认真听下去,这是魔教秘闻,或许,说它是魔皇秘闻更准确一些” 江曰午听后两眼放光,不住咽口水,他深深记着雨笙被绑架到了何地,只是他知道那地方是龙潭虎穴,贸然前去也是送死。可有种猜疑让他希望有机会能救下雨笙,虽然太不可能,但这种欲望越来越大,他真的没办法了。 不受控制地上前两步,又忍住激动走回去,他虽看得出雪狐的疑虑,仍克制不住原地踏步了几下。 他呵呵一笑说:“没事,你讲你的” 雪三郎见爱妻面色苍白,把她抱在怀里后,这才娓娓而谈,他声容并茂,引得江曰午一瞬间联想到了地图上的某片区域: “西羌以南某地,曾是魔教妖人的聚集之地” 当年魔教圣殿在魔云崮山巅,与悯狐山遥遥相望,如同主族与狐族之间的历代姻缘,地久天长。狐族中人无论男女老少,皆容貌不凡,以阴柔闻名,而主族中人阳刚之气尤盛,实力超然。似乎上天也在眷顾两族的结合,他们联姻的后代才貌更是出众,所以,狐族曾被称为母族,其族长则为狐王。 历代狐王为女子,她们继承狐族最为纯正的血脉,魔皇一脉依旧如此,然而魔皇乃是世代相传,一脉世袭,狐王则是族中上下来选拔。 狐族之人长寿,少则二百岁,多则九百岁,事实并非如此,主族为维持狐族血脉的纯正,迫使狐族男子自刎,到头来只剩上四氏的五百之数,而他们与狐族女子所孕育的女婴被送至悯狐山生活,从出生一直到入土。 此时江曰午疑惑地问道:可主族中人再长寿也比不过狐族,那遗孀不就太多了?” 雪三郎此时一脸阴沉,语气中掩盖不住难以想象的恨意,江曰午听到他的话语头皮一阵发麻:“正是有如此顾忌,加之传统习俗的束缚,伴随郎君的死去他们的妻妾也会被赐死,第一代主族太子被确立后,悯狐山需供应三百个五十岁以内的妙龄女子,太子妃则从其中选取,其余全部并入太子妃嫔一类。 然而悯狐山与世隔绝,景色秀丽无比,这些女子只知花茶歌舞,琴棋书画,她们怎会知道世间的乱花渐欲? 所以,当年有过这么一位狐族女子,她的肌肤胜过天池山腰的雪莲花,悯狐与魔云两山之外奔落的炎日也不及她目光的刺眼,悯狐山间漫山遍野的山茶花不如她丹红的嘴唇诱人,哗啦啦向东流去的淇潋河好似她柔顺的长发般绵延不息。 妩媗,久久不开口的雪夏夏温柔地说出来,此时她全然没有先前的蛮横,紧贴着雪三郎的胸脯,脸上所带有的微笑太过纯真,似乎回到了当年。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小小的脸蛋,扎着两条小辫,腰上挂着只铃铛咣当咣当从山上跑下来,就在南峰北面的山腰里。她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被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一撞,像是遇见了只可爱的小羊羔,被她扑到怀里,你懂那种感觉吗?整个人都是酥软酥软的。 我听她笑着,笑声在铃声中听不真切,却清楚地听到她说:雪姨,我和妹妹在玩捉迷藏呢,一会儿我就躲在你后面,你可不要出卖我哦! 我来不及说话,就被她拉到路边的大石头上坐下,女孩就躲在石头后面。我坐下来百无聊赖,便欣赏着风景,小路两边尽是花朵,一望无边,这些小孩儿身子还没花高,你能在悯狐山上任何一处看得到她们的身影。 漫山遍野,她们像花儿一样” 说到这里雪夏夏笑了出来,稍稍起身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几口黑血,在夫君焦急的问候下,她擦净口唇后却依旧笑着讲: “小女孩敛声屏气,你想象一下平时叽喳到让人晕厥的孩子也能这般安静,就会觉得这些孩子真是可爱极了! 正当我看着远方,风一过,云朵缓缓地移动,在花海上留下的阴影也缓缓地移,一眨眼它却跑远了,花朵如波涛翻滚,每个都闪动着鲜艳夺目的光泽。 也许等了好久不见有人来,女孩有些泄气,她轻轻叹了口气,却惊讶地啊了一声,又迅速捂上嘴。我望着空无一人的周围还在疑惑,一个孩子又撞在腿上,这才在肌肤的触碰中感慨她们头发的茂密与柔软。 我拉起她,听她小声嘀咕说:雪姨,妩妜又闯祸了,还望您不要生气。 明明她们认得我,我却从没见过她们,两个几乎一模一样可爱的女孩,这一天可真是难得。 随后我才看出她们性格的不同,妹妹明显娇弱了许多,我安慰许久后她才敢开口问:雪姨可看到妩媗姐姐去哪里了?我把她抱到腿上,却听到后面的妩媗一声大喊,在妹妹的尖叫后她也被我抱了起来。 初遇如此,注定今后我们的关系不一般,我可以说,是我推她们一步步走上太子妃的位置,可我一想此事只剩后悔莫及! 姐姐妩媗最后自刎,而妹妹妩妜死在魔教那场肃清中,主族上下,皆是无情无义之人,我狐族忠于情谊,却落个灭族的下场” 江曰午本是畅想着那风景如画的悯狐山,没想到一时间情况如断崖般下落,对主族恨得咬牙切齿,积攒了许久的怒气最后也只是点点头说:“我清楚,在魔教之中主族最为邪恶,世间所歌颂的东西都成了他们眼中遭受唾弃之物,这才是他们妖魔之处” 雪夏夏赞同地点点头说:“之所以我不讲与雪郎哥的往事,是因为有一位痴情女子她做得远远超过我们,她所爱的人早早死去,是因为魔皇所犯下的罪孽而死,所以,她需要报仇,哪怕是万劫不复。她将孩子留给正派人士,以使她脱离苦海,然后在屈辱与折磨中度过了二十年。 当听到正道联盟正苦于攻克亡魂十四岭时,她清楚这是上天给㯻氏一族降下的审判,不惜性命逃出囚牢,带领玉清真人一众打到魔云崮山脚下。她逃走后,悯狐山上的狐族除她以外,全被魔皇下令杀死。得知消息的她不堪重负,与死去的族人一同离去,而我当年死里逃生后遇见了雪郎哥,一同在这地方已经待了六十年,期间从未踏出黑岩洞半步” “难道,你们真没有害人?”江曰午试探地问了一句。 她微微一笑,看向雪三郎,在四目相望下得到了肯定,便说:“你会向一个屠戮族人的恶魔俯首称臣,亦会是默许支持甚至效仿他的做法吗?” “我狐族本就厌恶打打杀杀,欺凌弱小,灭族灭种之事,也只有他魔教主族才干的出来!” 见他们目光如此坚定,江曰午打消了顾虑,厉声说道:“决不会效仿他们,倘若我遇到这种人,会想尽办法杀死他!” 故事收尾后,江曰午只觉得脑子里又开始迷糊起来,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安神草上,雪三郎见状无力摆摆手,笑道:“少年,你服下这安神草后好好休养,我们命不久矣,届时你就说是你除掉了我们” “我不会!你们是好妖”他说罢,将手中的草一口吞下,看着清洌洌的池水,便捧着喝起来。 雪夏夏疲惫地说:“区区片面之词,你怎会知道它不是我们胡编乱造的?” “肯定不是!”数息间,江曰午本是倦怠的身体变得充满力量,忍不住高声喊几下。 他走上前,毫无戒备心地托起雪三郎的胳膊,在诊脉的同时也在感知他体内的幻基,却发现六只雪花印记的幻基已经破碎了大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急忙托起雪夏夏的胳膊,她的伤口虽少,幻基的情况甚至比夫君的还糟。江曰午猛然起身,看着意识已经模糊的二人,焦急万分。 “这里既然有千年安神草,那其他救命的药材也有吧,你们需要什么我立即去拿!” 在剧烈的摇晃中,雪三郎渐渐苏醒,怀里的雪夏夏却不省人事,身体软得滑倒在地上。他声音微弱,见得着嘴巴有张合,江曰午贴近听。 “我怀里” “怀里有什么?药?” “不要给他们,你自己收着,我希望你能替我们报仇…你爱的人…同样的仇…也只有它才能救下你” “救,救什么?” 两人腰间的玉佩刻着各自的姓氏,江曰午见他呼吸已经变得细速,扶他平躺后,为他宽衣解带。本想施展急救术,解下他的衣服却听到哐当一声。 江曰午一怔,以为是什么危险物品,之后在雪三郎毛绒绒的腋下摸出一块异常冰凉的玄铁片。 雪三郎看到铁片,似乎很激动的样子,将铁片扣在江曰午手中,嘴唇颤抖着说:“它能救、救你,千万不要…” 江曰午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只清楚此物贵重,解下行囊,将铁片叠在古剑上,他撑开布袋后才发现铁片不知所去,只剩一把老气沉沉的古剑。 雪三郎与雪夏夏已经断气,他们额头贴在一起,似乎他们又回到曾相伴的日日夜夜,深深入眠。 江曰午四下再也找不到铁片,才想到死者为大,为二人下葬后,他回想着二人非凡的容颜,他们雪白的毛发被埋在湿漉漉的泥土下,一时间觉得这实在刻骨铭心。而雪夏夏谈到的事更是让他久久陷入沉思,真的有人能如此爱一个人吗? 二十年的忍辱负重,最后只换来全族人的死去,而魔皇一族到头来又起死回生,那个女子自以为能大仇得报,却发现族人已死,她自杀之前是得有多绝望! 他觉得自己的经历相比于这个女人来说,实在是太轻了,狐族到头来只是人们口中的妖,却比他更有情有义。 魔教之中,难道真的有好人?他不敢多想,却突然站立不稳,在感知中察觉到一阵强烈的震颤迅速奔来,几块落石夹着泥土砸在水池里,簌簌落下的沙土很快将整片池水染得污浊。 随着入口处的屏障被这种强力撞破,早已虎视眈眈的触角朝他伸来,江曰午刚结起藤蔓球,又看到近处的触角像是断了血液供应,逐渐干瘪,最后只剩张皮落在地上摔得开裂,如同烂泥一般。 洞穴里满是这种难言的臭气,江曰午见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朝洞外飞去。刚一出去,他望着触手消失的无底洞松了口气,而四周的洞壁上满是黑色液体顺着缝隙流淌,蒸汽刺眼,他隔绝了空气,仍然是一路干呕才飞出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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