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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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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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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当夜,江小天看着四根被砍成十段的树干,上面的树枝还没有去除,四根都是三寸粗。他发现手上的虎口似乎也没刚开始那样疼,早已不再动用造化之力,他瞬间警惕起来,难道佛法又无意中被催动,连他都没有感知到? 他想尝试一下,手一握住剑,幻力瞬间汇聚到剑和虎口上,没有丝毫造化之力的参杂,却能劈开坚实的树干。手上受到的冲击也只是震得手发麻,难忍的钝痛如销声匿迹一般,他终于知道多日重复砍木头的意义。 对着树干连续砍了几下,疼痛终于出现,他丢开剑捂着手说:“好一个实用的法子,幻力也非强弱之分,只是有人不知它如何操纵,它柔似水却硬似铁,可化解强力也可破山倒海,我正在朝这条强的路上迈进” 江小天的手掌一握,两三丈外的一根树枝飞来,又被他一挥直直飞向石头,噔一声树枝碎开,那块石头也被震出个浅浅的凹坑。 他稍作歇息,又站起身望着远处,眼中映着古松岭的大好风景,早已习以为常的他视而不见,思绪飘到了那个无暇的身影之上。 那个白衣女子,仿佛是他从未见过又心心相惜的一个人,九皇会武只剩九个月时间,不知他能不能去往元和太一教,能不能再遇见她。 江小天大骂自己混账,淫欲缠身,又是不守夫道,对得起雨笙吗? 为了端正心思,今晚他就要再砍出四根,要么一鼓作气不眠不休来冲刺,直至达到师父的要求。 江小天又有些犹豫,到底是突破后再去学还是就这样死扛着,想必太山派的弟子都至少是虚幻术师后才去掌握的。 先稳固根基吧,他叹口气,仿佛有些后悔当初的举动,但路再难也是自己选择的,只能坚持走下去,要么跳出去再寻别路。 江小天坚信不老峰就是适合他修行的地方,别忘了最初的想法,他是来修心的。 “小天!” 看到远远跑来的师妹,他笑着走过去,隔着两三步远,黄馨冷不丁地从身后掏出个青色绸缎,一脸坏笑着说:“小天,我在你房间里找到这个!” 他见琉璃青绸在师妹手里被甩来甩去,像是遭受了她的亵渎一般,扑过去想夺下,却被她一晃带到远处。 江小天几次尝试都没夺下,师妹已经有些生气了,只把气撒到他头上,对手里的青绸倒是爱惜得很:“还不让人家摸摸了,这么漂亮的绸子,还有上面的香味,想必是哪个女子贴身戴着呢,是你的心上人么?” 他被戳中了,心里更加狂躁起来,幻力不自觉地汇聚在手指上朝师妹抓去,黄馨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只听啊的一声,她手背上多出两条血痕,青绸也被江小天夺去捧在怀里,深怕别人弄脏了它。 望着江小天对她不理不睬,仿佛刚才的举动都是她自作自受一般,师妹怨愤地说:“你!我要告诉爹爹你打我!” 黄馨气呼呼地走开,江小天不管她,脸上阴沉起来,琉璃青绸和那些旧物都放在一起,都与他编造的身份完全不符,若是师父知道了更是会把他扫地出门。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翻墙回到房间,发现铜锁被撬开,箱子里空无一物,就连那把最不起眼的棠木刃也被偷走了。 江小天气的心痛,他对师妹真有些无可奈何,究竟是三番五次来烦他,让他懈怠,还是带给他快乐,让他享受生活。但今日之事他受到了威胁,说不定他又会像陈朝诏狱时的身陷囹吾,那种屈辱和折磨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他坐在炕上,逃也逃不过,逃也不该逃,那些东西甚至比他的性命重要,他不想在绝望时,连陨梦会的方位都不知道,更不想死在异地,连魂魄都无法与母亲相会。 当他想起玉佩是在方玉敏那边时,甚至轻松了许多,或许他的鬼魂会撞到这个怪老太婆,到时也能拿着玉佩去元和太一教找到母亲,然后带她找父亲,再过一段时间,甚至能找到雨笙。 他制止了这个荒唐的想法,不知过了多久居然还没有人来抓他。江小天打量着房间里面,他不在乎布置,基本上还是原来那样,除了师兄们后来送的一些小玩意,还有一些干粮,便于他彻夜修炼。 他突然看到门口多了一个人影,似乎在门外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门。 “你进来吧!” 想到师妹也没胆量去干这种事,毕竟除了他,整个不老峰里师妹可没有玩伴了,要是师妹真去告密了,他之前的投入就全浪费了。 师妹停在门外,见他依旧绷着脸,便笑嘻嘻地说:“嘿嘿,小师兄,你不要生气了!咱们可是好伙伴,你要是不愿意,馨儿也不会去乱动你东西的!”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师妹就乖乖把其余的东西都拿过来,见他咳了一声,又拿过去放回箱子里。 江小天这才把琉璃青绸放回去,又将箱子合上,看着已经毁坏的锁子,他轻声说道:“我不怪你,毕竟青绸确实好看,但你不能用它,因为它的主人是我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朋友?”师妹将信将疑,走过来见他眼中含着泪花,连忙把他拉到一边说:“喂,江小天,我可道歉了,你不能哭鼻子,到时候我娘又要说我欺负你了!” 他擦去泪花后,浅浅笑道:“没有,睹物思情罢了,不是被你气的” 师妹试探着问:“那就是原谅我了?” “差不多” “那就好,江小天”被她这么一叫,他回过头,师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朝他大声喊道: “你这个大—笨—蛋—!” 师妹说完就跑了出去,他愣在原地,听到师妹的笑声,他才看到这姑娘原来是想要戏弄他,连忙装作很悔恨的样子,走过去向她道歉。 黄馨得意忘形,仿佛忘了刚才的话,又走回来坐在箱子上说:“以后你不要惹我生气,不然我还要拿出来玩的” 见她手指在箱子上戳了戳,江小天瞬间勃然大怒,低声吼道:“你敢!” 他一生气却见师妹又软弱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一吼让人家轻松闪过去了。师妹笑着说不敢不敢,等到他说要去修炼,就一路上嘻嘻哈哈地跟着他,欣赏着他吃力砍木头的样子。 听到她的笑声,江小天心烦的很,甩也甩不掉,反而被她一顿言语嘲讽,打又打不过,就连手中的剑也没能逃过她的魔掌。 黄馨握着剑,提不起来,却又忽然轻松地举起来朝松木挥去,远处那根六寸粗大的树轰然倒下,她说出句让他觉得不太聪明的话:“江小天,要不我帮你砍,你太笨了,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学会第一层” 这种损己利人的事,他还是第一次见师妹提出,忽然从心底里对她少了些厌恶,严肃地说:“这么做,你就不怕你爹打你吗?” 见他中计,黄馨眼睛一骨碌,脸上呼呼笑起来说:“我才没那么傻呢!你这个笨蛋果真会信这样的话” 她丢开剑乐呵呵地跑远了,江小天赶紧把心思收回来,他取下布袋,把里面的干粮掏出来,放嘴里咀嚼,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吃饭的时间都被他拿来休息了。 这一夜他完成了五根,虽然没能达到目标,江小天已经看到了希望。 到了第二天,在早饭时,师父说要带大家去赏灯,灯会远在天通集市,回来也到后半夜了。 黄冉宇生着气,怨江小天这弟子久久没能达到目标,所以让他留在不老峰接着修炼,不达到目标,就接着禁足。 江小天早上起来就觉得浑身发热,他算着时日,可能天则又要爆发,便向师父说要居家修行。黄冉宇自然愿意弟子苦练,又便于展示他的尊威,所以添油加醋一番,警示其他三个弟子。 三位师兄走之前,说好要给他带些灯会上的新奇玩意,江小天与他们一一告别,转身朝松林里走去。 他把休息的时间压缩在卯时到巳时,也不困,自睡那十日后仿佛浑身充满干劲。白日里他要把水烧开,各个房间的炭火也要备好,在师娘做饭时打下手,烘干洗好的衣服,扫地扫雪,他做这些事已经相当顺利了,并不用多长时间。其余时间,师兄们特意为他带来的细树干,就够他练好半天,午后至晚饭前用来休息。 等到入夜后,大家过夜的炭火要准备好,需要烧水供他们洗澡,还有糕点与各种需求,他都要先处理好才能出门。 今天倒也清闲,大家都走了,对他而言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江小天站在半山腰上望着残日,不老峰说是山峰,在连绵不绝的古松岭上远看只是个凸起的山坡。 积雪很厚,他踩进雪里,提起脚,这过程相当费力。走过一处山坳,又朝另一座山走去,古松岭北面无人,他想找到一处湖泊,尽可能避免太山派的人察觉到大火燃起时的变动。 手里紧紧握着燎荒印,他也不想带着这个亦正亦邪的东西,不知何时古剑中的恶鬼已经朝他伸出爪牙,剑上又是青芒闪耀,邪气外泄。 不知何时那个恶鬼似乎清楚他身上的异常,与天则不谋而合,仿佛成了一唱一和的孪生兄弟,让他一手握着长剑,一手又要拿燎荒印,一面苦于灼烧之痛,一面又需九幽玄火压抑邪气。 脚下的声音也不再是踩雪声,江小天痛苦地睁开双眼,看到脚下的路,积雪被融化,枯枝被烧成灰烬,其中火星点点,水汽蒸腾,脚上的鞋已经被烧开,只剩两只布满血甲的脚在行走。 衣服也被血甲灼烧出大大小小的破洞,望着陡峭的山坡,他已经迈不出步,脚下一滑又跌在地上,手臂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指被血甲包裹。 鬼师自那天之后没出现在他身边,江小天几乎从未想过他,到了这时千盼万盼鬼师赶来救他一命。 久久不醒的小黄爬出来,看着成型的血甲,也只能蜷缩在一边,拿脑袋撞在相对薄弱的边缘。几下过后,小蛇已经看不清楚眼前,它的撞击终于有效,里面碎砂一般的红色结晶流了出来,又被蛇身上的寒气冷却成了白灰。 虽然有效,这一点对江小天而言只是杯水车薪,血甲吞没了那只燎荒印,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增生,数息过后,已经看不出他的人形。 江小天仅有的意识里,也只想跑远一些,他的身躯被沉重的血甲压着,事实上他也感受不到重量,灼烧的痛觉足以掩盖所有的感知。 或许他爬过了这道山岗,或许没有,火光会引来宗门的注意,他必须坚持爬过去。 赶来的鬼师见到他已是这副模样,落下来喊道:“江曰午!” 他匆忙掏出木匣,刚想打开,却被一道诡异的绿光干扰了。鬼师见光源处的长剑,像是突然清楚了一般,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鬼师将木匣放在手里,目不转睛看着他,似乎时刻准备为徒儿除去血甲,虽焦急却还是选择旁观,他沉声说道:“这是你命中注定要有的,一面是蛊惑人心的邪恶,一面是痛不欲生的正义,我希望你会有选择,因为无论哪一种你都有路可走,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乌鸦盘旋,野狼嚎叫,一阵唧唧声来去匆匆,细听是蝙蝠飞过。在这个寂寥的寒夜里,树林里有了生气,气温升高,入眠的野兽与鸟虫都活动了起来,远处悄悄爬来的几个黑影,却被无形中的一道强风切成了碎末。 黑衣人靠在大树旁,上一次的场面历历在目,初见江小天身上的血甲虽让人难以置信,也似乎没有今日这般惊心动魄。 只见地上的“人”像是一尊棺椁,又像是一座石像,左臂上悬着一把绿光闪闪的长剑,右拳里攥着一只色彩耀眼却让人深感绝望的铜片。 血甲都开始被这只铜片融化,但前者不断重生,又开始融化,不断融化增生的血甲如蜡块一般聚积了一大团,之后血甲为抵御高热,将蔓延的趋势全部落在这只拳头上,不过一柱香时间已经结成半人高的大球。 那条小蛇见到后,突然飞到了血球上,它的体型随着血球也在变大,最后成了一条六尺长的大蛇。周围寒冷更甚,连他都退出十多丈外才能勉强支持,便收了木匣,紧紧盯着场内的变化。 血甲,燎荒印和腾蛇之间的较量最后竟演变为冰火血之间的较量,三个颜色的光在场内激烈的交缠,不出多久,忽然全都暗淡了下来,青光后来者居上,一度将其他光芒淹没下去。 似乎发现古剑中邪气的狂妄,三种力量又将它打压下去,但这个短暂的结盟又消失了,各方之后彼此征伐,最相克的几对力量却又不得不留下余力对付相对而言可共存的力量。鬼师面对此景相当冷静,等到两个时辰后,月朗星稀,四种光所占区域大体不变,达到了所谓的平衡。 平衡瞬间被打破,长剑破开了血甲,剑锋却被冰冻住了,没了动静,燎荒印没能逃出血甲的包围,面对邪气时无力一搏。凝结着的巨大血球消失了,血甲遍布了江小天的全身,薄如蝉翼,而腾蛇同样气息萎靡,缩小到原形,趴在江小天胸口一动不动。 鬼师看出此时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打开木匣时却看到江小天身上金光闪闪,非造化之力,而是某个超乎他认知的存在出现了。 不可直视,难以看清退路,幻力无法施展,他猛地退后,却发现身体动弹不了,甚至连他逃命的最后手段都失效了。鬼师自以为世间无人能留下他,却在一个不应存在的存在前被压制得无能为力。 他身上的伪装也被这耀耀光辉照得无可隐匿,只能把身体埋在地上躲藏。鬼师在莫大的惊骇中悄声说道:“这是何方神圣,如此浩然,难道是这小子请神上身,以致神明降世?” 直到金光逐渐淡去,鬼师才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衣衫被余热灼烧得只留亵衣,却是件绣着淡淡幽蓝色花朵的心衣。 “他”依旧不愿显露身份,借幻力虚补上了衣服,见江小天躺着的地方只剩一地狼藉,只有小蛇趴在地上。江小天的去向很显眼,一路被扫倒的树木间火光四射,直指尽头不断移动的金色光点。 鬼师捡起小黄后一跃便出现在树林的上空,那点金光逐渐变大,在茫茫雪林中有光斑大小,相当璀璨。两边的山岭都被它照亮了,正以一种迅猛的态势飞速穿过树林,甚至连近乎绝壁的山崖都没能阻滞它的速度。金光跨越山岗后如同一轮落日奔落,即使到山的另一面也能在夜空中留下余晖。 等到鬼师接近光点时,后者坠落在一处地壳撕裂后形成的深谷,黑如巨人眼睛的裂口被照亮了片刻,又看到那光芒越落越远,他犹豫数息过后,望到一片光在黑暗中飞速下坠。 鬼师喃喃道:“为何直指这边?我不信他意识尚存,难道是刚才神人的指点?” 他顺着绝壁下落,戒备心越发强烈,本是白茫茫的冰雪世界,气候在此地渐渐转暖,藤蔓攀岩直上,鸟雀群起飞舞,就如同置身于南方诸国盛夏之时的丛林。 高大的树木填充了谷底,植株生长茂密,绿色的树荫下有处未能覆盖的地方,鬼师飞过去,见是一处绝美的水潭,像是树林中的一处秘境。 一路上没有发现烧灼后的痕迹,鬼师正踌躇时,飞出树林后终于发现了潭水表面的异动。深潭正中的水像是被烧开,热气腾腾,他所落脚处正是水边,水位线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 没等他深入潭底,远处忽然金光一闪,他连忙以幻力挡光,看到光芒之中有道身影盘坐在水面上。随后大地震颤,鬼师稳住身形,整片水域的水全都悬浮起来,那道身影上的血甲在水流的冲刷下脱落,水几近枯竭时,潭底却似与地下暗流贯通,取之无尽,用之不竭。但血甲不断重生,很快大片的水被血污浊得粘稠无比。鬼师见状不忍直视,片刻后连水流声都听不到了,落到低处的水也像是泥浆噗嗒噗嗒滑落,场面瘆人。 一旦被血甲污染的水,像是藻类爆发生长,很快将空荡荡的潭底填满。当水中的溶解度逐渐饱和,所形成的混浊液体越堆越高,像是被人一车一车堆出的泥坡,而造就它的只有最顶峰盘坐的身影。不断向下流淌的泥浆表明土坡不稳固,涌出的血色泥浆跑出深潭,覆盖土壤,所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大。 当鬼师回过神来时,泥浆已经差不多吞没半个谷底,许多植株都被侵袭,叶子但凡碰到一点,也是蜷缩起来躲避,升起来的热气仍然没有放过它们,直接将它们烤的干枯,又被涌来的泥浆撞成白灰。 烟雾散去后,终于看清他的身份,不过江小天依旧昏迷,身上只剩几点血色结晶。鬼师见状飞近,怕惊扰天人,隔着几尺远把小蛇丢过去,躲到远处观望。 不出意料,小蛇又救下了江小天,惊醒的小蛇一度将谷底的气温降至冰点,血甲却又激增起来,相比之前,江小天的状况似乎好了许多。 鬼师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喃喃自语道:“怪哉,难道这水能溶解血甲?这泥浆的能量构成值得研究,其中的幻力精度甚至不低于吾的幻力根基” 他拿出布袋包了一捧冷却的泥浆,却发现此物外冷内热,连幻力都难以隔绝,但殷红色很快褪去,只剩死灰般的颜色。他再去感知时,泥浆蕴含的幻力已悄无声息消散,甚至环境也未曾改变,就像是这部分能量从未出现过。 鬼师心中一凉,看到醒来的江小天痛苦不堪,仿佛将昏迷时所经受的灼痛全都重新表露出来,嘶喊地凄凉无比。也难怪,痛苦在人身上表现时,外人仿佛才看到它的存在,一个人面对困境若不动声色,旁人难以判断他所经受的痛苦。 他的眼皮上还残存着砂砾一般的结晶,却足以让他睁不开眼,只能双手在空气中一通乱抓,声嘶力竭哭嚎着:“鬼师,快救我!” “来了来了” 鬼师也突然有些愧疚,他如今像是拿徒弟当做研究对象一般,却忽略了徒弟的痛苦,选择站在一旁冷眼相望。 这点愧疚很快在江小天得救后的赞许下变成了自负:徒弟若没有他,只会是死路一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须多虑? 江小天很怕烫,他蜷缩在鬼师的长袍里颤抖,一直等到出了深谷,才静静躺在地上,紧咬着牙。 望着他赤裸的身体,刚拿来长剑的鬼师转过身,也不好解下身上本就破烂的衣服,轻声问:“你衣服在哪放着,我带你去拿还是给你拿过来?” 他痛得头发昏,闭上眼缓了一会,才无力地说:“弟子今夜还要修炼,鬼师若愿意帮弟子,就烦请您去我房间里拿,就在坑头叠放着,进门一眼就能看到” “还练,你都快废了还练?” 鬼师真的快恨死这个徒弟,疯狗一般,还是条无知的疯狗,明明是只蟑螂,以为自己是九条命的猫,非要折腾下去。 他忍住怒意,背起徒弟后朝不老峰飞去,半路上他贴着树林飞行,准备把痕迹处理干净。燎荒印留下的火焰都已经熄灭,鬼师原本以为会火势大起,没想到天空中下起了雪,竟连之前烧过的痕迹都消失了大半。 江小天见到此景,欣慰地说:“上天都在助我,今晚不砍够十根,便是不敬天地之举” “真是昏头昏脑的蠢蛋!” 鬼师低声骂了一句,再也没说话。 送江小天赶回树林后,他头也不回消失在黑暗中,却又再折返回来,望着树林里那个不知疲惫的身影,鬼师心中若有所思:就把江曰午当个徒弟吧,只是一个太渴望实力的人,倘若此人面对深仇大恨选择麻木不仁,那也不配当他鬼师的徒弟。 这样看来,江曰午恰好更适合了,鬼师摇了摇头,他到底是没舍得这样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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