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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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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打破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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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师兄的他们一同跟过去,却得知比试已经开始,急忙寻到师妹那场的东北坛。江小天远远望到台上站着两个男子,听大师兄介绍说是玉柱峰李炳和龙门峰的王韬,二人实力皆为第六层巅峰,无奇兵异宝加身,想必是一场鏖战。 他准备走近些好好分析二人的过人之处,眼花缭乱的招式以及周围的喧嚣,他已经没了心思再看下去。这十二场同样分为上中下三轮,可关键时刻师妹不知跑去了何处,再次想起不久前师妹那张坚定的面庞时,江小天开始有了一些担忧,即使想要克制思绪,还是无法真正收心。 约莫离着高坛二十多尺的距离,即使有着白翁峰长老的幻力隔绝,依旧有些不俗的阴阳以及五行奇力横扫过来,引得众人浑身一颤,实力稍逊的还需谨小慎微,用不少幻力来抵挡冲击,看似他们在观战,一场下来竟也耗费了不少的幻力。 听到耳边的助威声越来越响,江小天清楚自己不能这样放纵思绪,却还是听到一声钟磬,之后长老朗朗念出胜者的名字。 他的心里更加恐慌,大师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小天,至此第二轮已全部结束,师妹该上场了” 那种语气不知是喜悦还是庄重,未等江小天回味一番又被话的内容吓得直吸一口冷气,手不由自主往身旁的三师兄胳膊上狠狠一抓,引得他大叫一声。江小天对此反应不理睬,眼睛扫视着场内的所有人。 终于,那位墨绿衣衫的姑娘上台了,之后他的目光在每个伸长脖子的人头上跳过,不见裁判长老,只剩两个白花胡须的老头在台上呆呆立着,一脸淡漠地望着众人。 “怎么回事?” 有人在窃窃私语,他望过去只见几个人听后也是摇摇头,亦或是叹了口气,朝别处走去。 见大师兄与他二人沉默许久,王大虫望着站在一方昂首自若的师妹,突然笑出来说:“怪了,难道咱师妹这丫头也如你一样轮空了?那咱不老峰也太幸运了!” 张大实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倒也是,可哪会有这么简单呢,依我看或许是有人调换了名额,之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江小天听后向大师兄再次确认,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几位师兄听后意味深长地望了他片刻,随着几道飞来的身影重新移回台上。 一看来者是尚华道人,他们心中的猜疑就敲定了几分,一听他长篇大论什么抽签抓阄之弊端,为有才德者开拓前路,江小天脑子里就开始过滤信息,最后听出来了:师妹由之前的于啸宇改为冯誉丰,由此引起三场的对手互换。 二师兄听后笑道:“呵,大费周章,想必是王智伟怕他爱徒第一轮便被淘汰,也是,毕竟良莠不齐,你把一个第七层巅峰的排给古文龙,那他过不了,相反有些第六层巅峰的都能侥幸过,有些人不善于巴结首座,即使实力强也不得不下去,你那朋友也算幸运的,值得他师父这么去做” 江小天显然没跟他的语意想到一起,说话间差点笑出声来:“师妹和他都能过就行,他们都很努力” 说完后他突然面容一僵,看向师兄们问:“话说这冯誉丰是什么境界的,对师妹有威胁吗?” “你翻翻你朋友那小册子不就知道了?” 他连忙从怀里摸出来,翻来覆去没找到,急得额头上都冒出热汗,大师兄见状笑道:“那不就说明他连第七层都没到吗?不用担心” 有个黑瘦男子一跃稳稳落在高坛另一边,口唇紧闭,双眼看似无神,却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子。 伴随裁判长老一声令下,黄馨便使出死门术,今日虽说是九月之初秋意刚起,徒太山的海拔和纬度决定此时早已是深秋,显然她这一招颇为应季,加之她占据西方的乾兑二宫,九宫诀与八门奇术均是有利,必然是胜券在握。 见师妹确无施展八神令的九地神符来加持,他们松了口气,怕冯誉丰无法承受如此全力一击。但后者也无强攻也无防备,甚至众人连场内的幻力波动都几乎无法感知,二师兄瞪大了眼睛震声骂道:“无耻!他这是要拖师妹下水,以重伤甚至殒命的代价让师妹被禁赛调查,一旦开始调查她必然与后续的会武无缘!” 其余几人相视无言,急得只能把目光投向那几位长老,但他们只顾看着场外,连裁判长老只睁开眼看了一下,又闭上眼神游物外。 周围的风沙越来越大,从地面汇聚而来的五行土地之力在女子手中形成一只大如手掌的沙碟,她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闭合微微颤动了一下,瞥了那人一眼,也只顾虑了这一息之间,便将化形的招式陡然朝着对手轰击过去。 “师妹不要!” 江小天突然大呼起来,他清楚自己已经犯规了,但风声之大,竟把他这一呼完完全全盖下去了。 庆幸的是,那只蕴含狂暴能量的沙碟停在冯誉丰三尺之外,无形中的一股强力爆发出来,生生把他掀飞出去。落地后他踉踉跄跄退了十多步,终于是在众人的轻呼声中摔下台面。 “这便胜了?” 听到裁判长老宣读结果无误、出手合规后,近处几人开始交头接耳,江小天与师兄们倒是神采奕奕,满心欢喜地望着台上的女孩,她也很快来到身边,双眼却蒙上一种淡淡的忧伤。 李大书笑道:“怎么了师妹,你可不用再为此发愁了!” 黄馨在人群中望不见那个落寞的身影,旋即微微笑道:“我叹那人一蹶不振,似是知晓命中注定要败于我,死心的模样真让人不难感伤,或许他也为比试准备已久,一朝希望竟被自己的师父打个粉碎” 师兄们仍旧嘻嘻哈哈,对她这担忧再无他想,唯有江小天清楚,那日若不是自己借长剑中的邪魔得胜,怕不是落入与此相同的境地,长久以来的希望是为他人做垫脚石。 于是他走到师妹面前开口说:“你已经胜了,这是你的实力所在,他或许努力过,你一定是努力过,你取胜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必在意他人的感受,无论输赢,都是人一生所要经历的结果” 黄馨听后思量了片刻,目光突然一冷朝东南坛望去,张大实恍然大悟道:“对,师妹这里结束的早,你二人早些去看看杨璃的招式也好做个准备” 几人便匆匆前去,一看台上的一男一女正打得激烈,二师兄凝视片刻便笑道:“杨璃这婆娘不仅嘴上毒辣,长鞭耍得是颇有威名,师承他爹阳智道人杨诸葛自创一个杨氏三鞭,鞭鞭刚劲无比,这倒好,偏偏遇上了善用五行金石之力的冯凯,二人境界也不差多少,只怕是杨璃早早虚脱,被人家一击反杀” 这次他们隔着五十尺的距离,江小天却能发觉台上的幻力相比师妹所施展的不减反增。杨璃手中的长鞭早已是一条飞舞的细线,又如长蟒般朝着法术凝聚成山的冯凯打去,碎石声和破风声向台下滚滚袭来,后者稳坐于地面容宁静,那边保持攻击态势的杨璃却已经满头大汗,时不时寻个空隙抹去一把汗。 杨璃喝道:“只会缩在你这乌龟壳里,敢跟本小姐出来打上一打吗?冯凯,你是缩头乌龟?难道你们龙门峰就是王八峰?” 见他开始站不稳脚,又闭上眼装作镇静,杨璃便继续骂道:“我记得十六年前那场比试,你第一次出场便是将一个强于你的对手耗死下台,之后用这招屡战屡胜,你知道同门弟子们都是怎么骂你的吗,要么是王八,要么是鳖孙,当龟儿子当了十多年,如今依旧是还在为此沾沾自喜,天下也就你冯凯一人做得出来!” 冯凯腾地站起来,红着眼说道:“那好,今日我便让你先领教领教,什么是攻防兼修!” 他便撤去了那座庞大幻力凝聚的招式,聚时花费他两柱香时间,散时哪能随手挥去,这必然是会伤及自身。冯凯丝毫不敢松懈,将全身心投入其中,杨璃在一边默默站立,她同样不知贸然直上是否会被这般幻力波及,她清楚自己是疏于对防备之术的修炼。 于是台上安静了半柱香时间,江小天以为这期间能稍微往前挪挪,却发现人似乎越聚越多,他们都被冯凯十多年第一次出手而吸引。 大师兄见冯凯一脸无畏,反观杨璃在憋笑,叹口气说:“这呆子,说他什么还真信了,没了那个防护罩,他怎会是杨璃的对手!” “你败了” 冯凯刚收回招式,杨璃第一句便是这样说,他听后颇为恼怒,随即沉声回道:“成与不成一试便知,倘若真是技不如人,我依旧会选择防御” “你没那个机会了” 说罢杨璃将长鞭猛然甩出,朝着对手的脑门上直冲过去,冯凯反应不错,一个侧身躲过,台面上飞弹而来的碎石也被他挡去,用右手的臂甲接下第二鞭,滑出去五六步又一跺脚定住身形。 二师兄睁大眼睛说:“这这这…两鞭皆是被他接下,杨璃看来也不似那般强横,三鞭过后,冯凯怕是真要赢了” 台上的冯凯显然得意起来,活动着已经发麻的双臂朝杨璃笑道:“我当你这三鞭有多强,竟能以杨氏冠名,看来也不过徒有其名!” 杨璃冷笑道:“话说早了,死相可会更惨的” 她走出几步已是位于南方离宫,手中的长鞭突然冒出火舌,江小天看出是景门之火,虽说五行之中火克金,但在深秋时节应对如此精通金石之力的冯凯还能有奇效吗? 果然后者见状哑然失笑,同样走出几步来到西南坤宫,与杨璃隔着短短六尺的距离,还露出个恰在此时显得成竹在胸的笑容。 “说到底你还是选择当个王八” 冯凯对她这种挑衅之辞表现得再无激惹,手轻轻一抬,一堵土灰色厚重的幻力围墙便把前方封住,杨璃见状手持长鞭一跃而起,挥出长鞭却突然脱手换作握拳,身形闪到一侧,朝着他的右脸狠狠打去。 “该死!” 冯凯及时聚力防下了这一拳,头痛的程度却丝毫不减,再看向对手眼前只剩一片恍惚,紧跟着还有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他急忙调整身位回到西方,然而此时九宫的划定已不是二人之间可以抗衡,是他一方完全落败。 “没了乌龟壳,你也不过如此” 胸口已经被她一脚狠狠踩住,耳边似乎能听到师兄弟们在呼喊他的名字,冯凯清楚自己败了,但裁判宣读前他仍有机会反击。然而杨璃没打算放过他,踩的力度越来越大,他感觉到肋骨都快撑不下去,喉咙突然传来一股痒意,咳嗽中吐到台面上一滩血水。 杨璃厉声说:“你还不认输!非要落得个重伤才肯下台吗?” 有些人已经开始劝他下去了,特别是师兄弟们喊得最为响亮,一阵又一阵的呼声似直刺他的胸膛,他们到底是要和外人一样嘲笑自己多年的努力呢,还是真的于心不忍?他清楚这些年自己的防备也不过侥幸,遇强则败,遇弱还需要耗着,上一位师父当年也说过他无大能,只能凭借这点把戏拿个成绩,偏偏这些年都过来了,最重要的一次却败了。 冯凯擦去嘴角的血,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又低下头说:“我认输,杨璃你很强,事到如今我若胜你,只是说明自己耽误能人罢了” 杨璃收回长鞭,边走边说:“浪费时间,长老,他输了” 说罢她已是消失在人群中,似乎对这一场比试并无重视的态度,这轻飘飘几句话过后,冯凯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师兄见人群朝着四足方鼎走去,招呼着几人说:“终于算结束了,师弟师妹都已经进入了前二十四,我们快去听听比试结果吧!” 江小天回头望着台上哭泣的人,有个龙门峰的弟子把他搀扶起来,回过头后心中难以抹去那个场面,恍恍惚惚跟着师兄们赶过去。 等回过神他正好躲过了尚华道人前面的长篇大论,之后的一个字都没落:“第三轮杨璃、黄馨、于啸宇、王燮胜出!明日开启二十四进十二,即为本次宗门比试最后一轮,选出的十二人代表我太山派去往元和太一教参加天下瞩目的九皇会武,望诸位胜出者回去之后不忘修炼,十二强还需要自身实力强劲,经受得住考验,出去了不仅是我太山派的脸面,也是九宫八卦真经修炼者中的杰出后辈,不要妄图以次充好,靠一些关系,一些捷径爬上来,我尚华在这里第一个不同意!你爬上来一个我踹下去一个,敢放你出去了,我丢不起这人,散场!” 黄冉宇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拍拍手说:“乖女儿,看到你没事,老爹我心里真暖和” 黄馨轻笑了一声说:“要不是得等娘亲,我才不愿见你呢!” 田倩一脸疲惫地走出大殿,江小天见他们都累了,不好意思再问。回不老峰后他先为大家做上饭,唯有师父的还是师娘做的,半年多过去了他的厨艺已有精进,连师娘都大加赞赏。 等师父他们先去休息后,江小天问:“就算赢了,不服气的人还是要挑战你的吧?” 大师兄靠着椅背仰头望着房梁说:“对,他们会选几个比较有实力却在第一场被淘汰的,还有一些未获得比试名额的,你打赢对手后,最多有二人能挑战你,而且必须通过掌门的同意和白翁峰长老们半数以上的同意” 他一听是一些完全陌生的人在决定自己的前路,顿感忐忑不安,便问:“首座,白翁峰长老,真是乱,到底哪个高一点?” 二师兄拿着筷子在桌子上蘸着水画了一个大圈包几个小圈说:“涉及太山派层面的,需要白翁峰长老表态,涉及各脉彼此利益的,就是首座之间商议,没有谁高谁低之说” 他见江小天盯着水圈发呆,心中涌出一种怒意,把筷子摔在桌上,自怜自艾道:“你不必牵强!那日你身上迸发的力量甚至高于师父,就算最后没赢,你的那位师父境界深不可测,难道她比不过尚华掌门吗?她定是更对你倾囊相授,愿意那般舍身救你和师妹的性命,上天要是给我这样一个师父,我何必再来此地呢?” “你的背景不一般,注定与我们不一样,所以你做事就有很多不需要解释的理由,因为你有条件办出这些事,也有条件不去做这些事,你的选择很多,你也说了自己会报仇的,可你师父能为你舍身,难道不能替你报仇吗?或许你是要自己报仇,但你现在的实力又有多少呢,在这里不就是近乎在一天天浪费你的时间吗?” 二师兄从未言辞如此激烈,他像是喝多了一般,但几人根本没喝酒,他一把将拉扯他的大师兄和三师弟推开,指着瞪大眼睛的江小天说道:“你要是雄鹰,尽管去翱翔,你要是蛟龙,尽管去翻江倒海,你要是一个自力更生的人,就活出一个骄傲的姿态,不必天天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别把你所拥有的全部消磨掉,再去更加得郁郁终日,最终陷入无法逃脱的恶性循环!” 江小天一时间感到心胸敞亮,他仿佛回到南京那个机场了,当他面对着接踵而来的事情,却能做出一个相对正确的选择,结果无法避免,但当时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把未来的人生路线规划的多么开阔,却如今成了个连被挑战几次都怕得要死的懦夫,究竟自己在这里修心了吗?无非在一些利益前表现得趋之若鹜,为了名额不惜对师妹师父动手,为了所谓的宝物让师妹两次差点丧命,他眼中只剩下这些追求强大的欲望,到头来却还是个第五层后期的废物,远不如在黄河南岸那个渡口时。 他想哭,但一想自己确实被二师兄戳中了心,那种委屈也消失了,取之而来的只有压抑感。江小天想明白了,是心中作为批判的压抑使他委屈,是现实的无力与之前对选择的遗憾让他委屈,是过去的经历让他委屈,他需要一个表现的机会,不是靠着强于师父对身边的人重拳出击赢得的,这只会让自己更难过,像一个男子汉挺直胸膛,在宗门比试上堂堂正正赢一次。他在为轮空而高兴,为能侥幸胜出而沾沾自喜,靠一些投机取巧怎会成就大事。 他缓声说道:“我懂了,我江小天确实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二师兄在此时俯下身道歉:“小天,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他站起身朝师兄们俯身说:“师兄你说得对,我的确拥有这些不珍惜,我面对很多事都在退缩,严峰那次是的,杨子仪这次也是的,就连明日的比试我都在想着怎么应付挑战者,期望长老们不予通过,我活得很窝囊,在太山派我是一个没头脑没精神气的庸才,在外面我是一个毫无能力的废物,我明天要告诉他们,挑战我几次我能胜几次,他们只是我实力的证明!我就是要堂堂正正参加九皇会武,堂堂正正被尚华掌门收为徒弟,我清楚了,这便去后山修炼一番,不必担忧” 师兄们面面相觑,三师兄轻声说道:“你终于是想明白了,可二师兄今日这激将法,会不会用得太晚了?” 李大书手中多出了个蒲扇,边摇边说:“不晚不晚,一鼓作气,明日直接取胜,诸位静候佳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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