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决战,你们俩都快去!一定是神仙哥哥夺冠!”
未兰把赖床的二人拉起来后,他是睡足了,心事重重的师妹想了一整夜,在鸡鸣之后昏昏睡去,没多久被叫醒后困得睁不开眼。
未兰趴在她脸前说:“黄姐姐,你可要给自家师兄做个榜样,要不然江小天根本起不来!”
她只好穿衣起床,江小天见她催揉了揉眼睛打哈欠,却被人用力一掐立马精神。
未兰慌忙摆手解释:“不是我不是我”
江小天显然不信,不耐烦地看着她说:“小知了,你再这样我就不去了”
“我干的”
话从师妹的口中说出,江小天不敢相信,看到她那张冷冰冰的脸后不知所言,心想自己干了什么坏事让师妹都开始厌恶他。
“走吧?黄姐姐你别生气,我可不想让你们吵架”
未兰看出气氛不对,蹑手蹑脚关上门立马跑远,只剩二人在对视着,他满脸无辜,师妹却居高临下般蔑视着他。
“你还不快走!”
江小天被她这一喝吓得一哆嗦,连忙套上衣服系上衣带,他刚穿好鞋脸都不敢洗跑出门,想着赶紧追上未兰好避避风头,却被赶来的她一把拉到身边,她的声音虽小却气头十足:“从此刻开始师兄别想离出我五步远,我要好好监督你,以免你再做出什么违背夫德的事!”
原来是这件事!
他没想到昨夜二人又吵又骂,师妹只看到突如其来的拥抱,真是撞上了时候!可一想两人此前态度的对立,居然夜里相见就拥抱,确实不妥当。
见师妹寸步不离,他苦笑着想解释,立刻受到她的训斥:“不止是你要洁身自好,还有某些蛇蝎女子心怀叵测,我不会再让她们靠近你半步!都结过婚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操心!”
听起来很有道理,江小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手,才能揉着被抓得生疼的手腕。
见未兰就在前面的路上,江小天刚跑起来就听师妹咳嗽一下,连忙放慢步伐紧跟在她身后。
“比试不是结束了?”
走到半路江小天才问出,鎏云裳定不会将二人相见时间设在会武期间,可当时没想到,也没有问她有没有把握战胜铩羽乐。
未兰惊讶地说:“今天要昭告天下会武金榜,需要前四甲上场题名,之后比试结果彻底公布,前十六名登台亮相,师祖他们会给前四甲颁布奖品,你作为前四甲都不知道?”
江小天搓着手问:“还真没人告诉我,不过奖品是什么?”
师妹神情冷淡,瞟了他一眼说:“很多的,就以往来说对本教弟子是拿掌门预备人或者进入内教资格来抵,对其他宗门的弟子至少给宝阶以上的珍奇幻器”
“这么好?”
江小天笑出泪花,对上台题名和拿奖是无比期待,迈着两条长腿不久便将二女甩出几十步远,师妹见状紧紧跟住他,未兰一路小跑也缩不短几人的距离,直到黄馨遏制他前进的势头,才喘着气走到江小天前面。
“未兰!”
有人招着手跑过来,江小天打个哈欠没看清楚来者,直到他跑到近处才认出是黎雯,他身后跟着个精壮男子。二人应该是同辈人,肤色和容貌来看黎雯更年轻些,但另一人始终落后半个身位。
“黎雯哥哥,桓曲哥哥!”
见她跑着迎上去,江小天看着精壮男子当即拍头笑道:“哦,你就是桓曲!久仰久仰!”
他走过来握住江小天的手后说:“我才是久仰您,您夺得第四甲,故乡后人能有如此佳绩,翼师伯在天之灵看到后也会欣慰的”
“不敢当不敢当!当初在三郡之中剿灭北周余孽,你作战勇猛杀伐果断啊”
他一听脸瞬间黑了,江小天见冷场连忙说:“应该说,没有你们三人未兰也不会安安全全留在这里的,毕竟那里已是…”
“江师弟!别说了!”
被黎雯止住,江小天愣住了,他见二人不约而同看向瞪大眼睛的未兰,她面无表情,讲出一段不合她年龄的话:“想必三郡离开北周的统治后还会兴起兵匪之乱,现在陈朝接手后应该局势稳定了,那段政权真空期有些不好的事也是难免的”
她见二人面色不好,笑着说:“其实两位哥哥也早该清楚,在你们见我之前卢容就被乱贼占据,你们救了我,未兰已是万分感激,师父她给我讲过很多,也安慰过未兰,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但那又能怎样呢?”
她擦去涌出眼眶的泪笑着说:“现在看来,我当初过的是非人的生活,我丝毫不会怀念他们的!”
可怜的孩子。
江小天看着她和黎雯桓曲走在前头,想象她曾经的身世,却被师妹一掌打了回来,她皱着眉头问:“又心疼上了?”
“非常心疼,见不得他人活的不好”
“她现在活的好吗?”
“不清楚”
“笨蛋!能天天陪着自己的一切,这还叫不好?”
“你是说羽乐兄是她的…”
“这不明摆着吗?”
“我只是瞎说说,没想到真是啊!”
师妹伸手掐住他说:“嘘…”
见她只是回头茫然地看了看,师妹边笑边揉他的痛处说:“师兄,你怎么这么木讷!”
“别把人家当成可怜鬼啊,她都要摆脱过去的生活了,你可别用另类的眼光再强加到人家身上!”
江小天听后一愣,追过去喊道:“小知了!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们!”
师妹快步走过去把他拉到身边,在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中低下了头,心中又气又笑。
记忆中,他被无数道冒着光的双眼,仿佛如激光一般汇聚到他身上,照得他无从躲藏。那好像是树,夹道生长,两边如无缝的墙,上面却挂着那么多双眼睛。
被人似乎拉着走到台下,背后被她轻轻一推,他回头看好像是师妹,正催促他往台上走,师父师娘师兄他们也在不远处朝这边笑着。
似乎有人在拉他,他回头看是铩羽乐,面色很着急,像是在说什么要紧的事,见他没反应就拉着他朝前走着,走到一处空旷的台子上,上面只站着几个人,远没有台下那般让人喘不过气。
台下却是黑乎乎一片,当他仔细看时,居然都是人,却只露出个脑袋。
台上数得清的人里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女的好像很熟悉,就像这场毫无感触的梦,仿佛内心暗示他这就是答案,这就是他梦结束前的预兆,这场梦的起因和结束都是她,心中却无法安然,还缺失着什么。
他与三人并排站在一起,望着台下欢呼鼓掌的人们,手里被一个笑容可掬的老者塞了个东西,见他的手没抓稳还贴心地握住他的双臂将东西抱在怀里。
等待老者走后,望着空无一人的天际,还缺失着什么,他心中反复问,却也说不清楚,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想撕破这层虚幻飘茫的梦境,却怕自己因此犯下过错。他心想,或许是受到了棒槌中邪物的蛊惑,如果抑止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切都会被搞砸的,所经历的都是真的,而邪物就是要他分不清虚实去反抗,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该死的妖物,我回去一定要告诉鬼师,把你引出来宰了!”
不知何时,他看到台下有张脸,他看了又看不禁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张脸偏偏看到了他!那可是想害死自己的赟望南啊!借着此人的位置,他顺着又看到徐子熙,阳智道人,杨家姐弟,甚至还有那小矮个子赟钭!
他清楚自己看错了,可这些人得意忘形,笑容开始扭曲,仿佛自己早已落败或是残废出局,甚至毙命于此,而不是他作为胜利者站在台上。
他心中的怒火越发不可克制,一根金色的毛笔突然递过来,望着上面滴答落下的墨汁和同样笑着的老者,他转过身走去,朝着虚幻的金色大榜上写下自己的姓,却在第二个字上迟迟不敢落笔,因为他已经写出两笔,差点把真名暴露。
他索性把两笔补长写天,接着插上一个小字。看到他们都已写完,江小天望着上面黑色的大字,那种汁墨横飞落个点滴,字体飘逸散作一团,如心中张狂的情绪般不住翻腾,搅动,奔涌,最后大河决堤,冲垮一切的生机。
凭什么?
他心中突然发问,愤然回首,却差点与一张惨白的脸撞上,他退后几步一看,这分明是张死人的脸。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什么?
江小天见众人视而不见,再看向鎏云裳那边,后者与他一对视,立马笑着和上台的女子打招呼,所有人都没发现,而这个尸体正以近乎绷直的姿态倾斜几十度朝向他!
师妹穿过尸体拉住他说:“师兄,往前站一站,你可是前四甲哦!”
“不不,我不想上前”
“上三清真人他们可等不了太久”
他看向同在台上身着黄色道袍的三清,其中一人谈笑间突然面色凝重看向这边,只好硬着头皮朝尸体走了过去,他伸手触碰却见尸体那惨白发紫的嘴唇突然向两边裂开,嘴大到头都像是撕成半截,朝他脸猛然扑来。
等到他睁开眼后,肩膀上却放着一只手,看到是其中一位真人后,似乎梦突然破散,他看到周围的情景变得不再烟云弥漫,甚至晕晕乎乎的脑子里都一扫而空,感知到肩膀上手的重量。
老者的面容沧桑到难以形容,整体看来却还有昔日的英丽伟岸,花白的头发柔顺,随冠冕扎起垂在身后,他再看后,老者居然与他平视,甚至在气势上他需要仰视才敢询问:
“您,您是?”
有一金袍老者笑道:“小友,他就是咱们道家的祖师爷,玉清真人啊!”
“玉清”一词,在他心中已是带着些仇人的色彩,如今的场面他多少得下跪认祖,否则就是不敬,他便装吃惊说:“玉清真人?天下正道之共主?”
铩羽乐的一句话似乎帮了他:“江小天,见到祖师还不行礼?”
玉清笑道:“金榜公布之日你们是主家,在台下万人前行礼也不合时宜,我听羽乐说,你要留在震派三个月?”
江小天冷冷答道:“对,和我师妹一同留下”
师妹却在一旁规规矩矩跪下说:“晚辈黄馨拜见玉清师祖,太清师祖”
“快快请起!”
玉清畅怀笑道:“你师兄妹二人愿意留下也是极好,羽乐,这件事我同意了,日后若有通知也不用担心消息泄露,就请在你府上居住吧”
铩羽乐跪下说:“谨遵师命,弟子定会尽心照顾二位客人,确保他们安然无恙”
玉清收回笑容,走后太清上前说:“之前你遭受袭击一事我三人已知,对于涉及刺杀你的宗门势力也做出处罚,严禁他的门人参加下一轮的会武,并将他们死去的刺客定义为反贼,不可厚葬,为补偿你们,特许你师兄妹二人升入我教,享掌门弟子同等待遇,八派任选”
嚯,台上十几个弟子齐刷刷看过来,江小天也没想到他能假借补偿之名来正大光明挖墙脚,毕竟在这些人看来二流到一流就是恩赐,却在他面前是一种侮辱。
看了师妹一眼,她很可爱,也很乖巧,江小天面对这份邀请笑了笑说:“不是不可,只是有约在先,尚华掌门曾力排众议将我纳入门中,又肯定我参加会武的资格,没有他我也到不了这个地步,何况我无家无亲,受尽他人的冷眼和排挤,不老峰是我的家,没有他们我更无法提升实力,也无法收获希望鼓励自己坚持下去,师祖,恐怕弟子只能违命”
“许是允许,而不是命令”
太清解释后赞许笑道:“学有所成后知恩图报,金榜题名后衣锦还乡,这是我们身为弟子的崇高品格,你于今朝当着天下正道的面给我们好好上了一课!”
他朝下台下朗声说道:“为师者再如何光耀,他也曾是个弟子,尊师重道是刻在骨子里的,成师之后不忘本,能以身作则,也需要我们诸位继续贯彻下去啊!”
江小天抬头看到那边席位上的尚华笑得灿烂,呼出口气,等到三清将上台的十六人嘘寒问暖一遍后,他们站到正中间,其余人排成两列,他因身高站在玉清正后面,看着前面在纸上描描画画的人,恍然大悟:这就是幻世的合影啊!
先是前四甲的画作,后十二人各站高台边缘处,在端坐的三清真人两边,前四甲各站二人,他在此时,当着天下人的面高举起一面红布,上面写着金灿灿的五个大字:
高昌国招人。
他也清楚这像是街头求职一般,却无奈高昌王子给的太多,他微笑着,甚至卖力挥动着手中的红布。台下沸腾,他斜视看到师妹捂着嘴笑,心想这辈子也算完了,为一己之私给太山派丢脸,这一幕还被画下来,让后人对他磨嘴皮子。
这算什么,他可给太山派争大光了,顺便拿点小钱算什么?可脸上烫的厉害,他只能把心思转移到别的地方,看着画画的人如此全神贯注,猜测这人什么身份能画下天下正道最尊崇的三人。
他感知中此画师有着幻术之王的实力,以幻力将颜料分散与搅和,轻松在纸面上摊开,一些细致入微的调色与修饰也能做到。历经两轮,众人站了不过半柱香时间,那画师拍了一下膝盖笑着说:“成了!”
画画的老头子嘴里露出三两颗牙齿,头上也是零零碎碎的几丛白发,十几人四散开来,铩羽乐到他身边说:“这可是当世画王赵戒盛,咱们去看看成作!”
等到他们踮起脚尖想看时,两幅画直接卷起,被上清真人收在手里,他看向众人厉声说:“今晚在清微殿有场表彰宴,和你们师父一起来,宴席上自会看到它!”
说罢便像是赶鸭子一般将众人赶下去,江小天注意力全在台上,等到发现别人都在看自己的手,低下头一看居然是个汤勺和块铜板。
师妹一脸羡慕地说:“寻妖司南!和乾坤镜、仙桃符、古帝剑并称为道家四大古宝!”
江小天没想到这破铜板来头挺大,就看向近处的铩羽乐,他手里拿着铜镜,师妹想了想又说:“依我之前的观察四大古宝齐现,它们是最早用于降妖除魔的法宝了,三清真舍得拿出来!”
铩羽乐笑道:“在此前魔教妖人表露出的野心越来越大,肃清他们不可再拖延一日,师祖借此要我们像当年的他们一样,不论妖人如何强大,敢于拔剑诛之,遇则亮剑,绝不后退”
江小天拍手叫绝:“好,死得前仆后继,死得快哉快哉!”
铩羽乐听后不语,未兰不惯着他,问:“你怎么说话的?难道那些舍生取义的前辈就该死吗?”
“嘘,未兰,这种事不可深究”
听是她的声音,二男停下脚步看去,已是笑脸相迎了。
“师父!”
未兰扑过去抱住她的手腕,江小天也想走过去被师妹扯住了,见未兰朝他做鬼脸,像是看到不得了的事,笑着说:“哎,你和我师妹岁数差不多啊,怎么这么矮!”
未兰大为恼怒:“你!”
鎏云裳上前把徒儿挡在身后,仰起头问:“怎么,你当个大男人还谈起小姑娘的事了,挺娘娘腔的”
未兰好奇地问:“师父,什么是娘娘腔?”
她回头笑着说:“凡间的一种蔑称,学女人说话的男人就是娘娘腔”
江小天本还低着头,立马抬头反驳说:“身高难道只有同性才能问吗?云裳师姐,您别拿不懂的词乱搬乱套啊”
“反正不行,不许你对他人随意评价,特别是小你很多的,明明不会说话要么是伤人心,要么夸都夸的太假,最后会适得其反”
鎏云裳突然说这么多,江小天感觉她想法挺古怪的,见不少人认出他们在近处聚起一群,他笑着问:“云裳师姐,顺路走吧?我还想问问你二人比试的经过呢!”
铩羽乐嫌尴尬走远了,他见状连忙喊住,回头看到鎏云裳似乎没谈下去的意思,耸耸肩说:“好吧,顺路走?”
她点了点头。
前后有不少人,路上几人没开口,直至走到天柱山脚分别通往震城和坎城的岔路口,鎏云裳停下拍拍未兰说:“今晚回去吧?我不说,或许那院子里就一直冷冷清清了”
她不舍得回头一看,铩羽乐三人站在另一条路上,鎏云裳见状一愣,笑着示意几人过来:“我请你们吃饭,怕是铩掌门不好好与未兰告别,她会很遗憾的,江小天,我也还有话要问你”
江小天疑惑地指着自己,她笑道:“三尺之外,把话讲清楚再走”
过了一条汩汩奔流的小溪,天泉山近在眼前,时不时有几个女弟子过来向她道声恭喜,路上的人已经稀疏许多。
江小天看向师妹,她瞬间会意,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不得已他开口说:“有事现在就问,恐怕我师妹不会放我离开的”
鎏云裳回头瞥了一眼,抱胸说:“哼,她能监督你我监督不得?话说她还算后来者,谁知道会借题大作什么文章,江小天,你得有自己的看法啊,不能任她支配!”
她顿时被激怒,扬起握成拳的手问:“你,你那次的事,你怎么解释!”
鎏云裳丝毫不在意,反而面露微笑:“什么事?你当着所有人讲出来,以片面之见来定义,太幼稚了,还好有个更幼稚的师兄陪你胡闹”
她气不过,刚想张口就被江小天堵住嘴,他瞟了一眼铩羽乐,自下天柱山顶后者一路都闷着脸,此时低头将乾坤镜拿起端详,正脸看不到,想必情绪更糟糕了。
师妹仍在呜呜作响,他突然想出一个好办法,朝二人问:“你们身为前二甲,难道没有被上三清收为弟子?他们也没有重启内教?”
铩羽乐答道:“此事应该是尚华道人告诉你的,在当年九皇会武金榜公布真如一场浩大的表彰盛会,震动天下,可今日来看没有想象的那般精彩”
鎏云裳颇为感叹:“或许我们的水平不够,谁能想到我们这些小辈中多幻域师都已屈指可数了,曾经的九皇会武可是数个界尊在争锋啊!”
未兰仰头看向天空中若隐若现的三座大岛,眼中满是敬仰,喃喃道:“师祖他们的弟子也很厉害的,师公告诉我说她当年都没选上”
江小天又问:“可如果我们不够格,为何连四大古宝都给了我们?”
三人看向手中的法宝,一镜一剑一司南而已,无一不是青铜所铸,恐怕是先秦时期遗留下来的。
“乾坤镜,仙阶上品,攻防兼备,古帝剑,斩妖驱邪,寻妖司南,寻踪觅迹,仙桃符,辟邪护体,其余三个均为下品,它们的名声远超所对应的品阶”
铩羽乐摩挲着手中的铜镜,半忧半喜着说。
江小天拨弄着勺子,看它转得飞快却始终贴合在方盘之上,刚想抱怨胃里有些反酸,便凑过去问:“鎏师姐,今天中午吃什么?”
她走在前面头也不回说:“哼,秘密”
江小天指着她朝铩羽乐笑道:“这还给我们整上了,鎏师姐厨艺欠佳的话还是退一退让师弟来,我人生中不能多出一劫”
没见她表情如何,只看翩翩转为豪迈的步伐就知道真被气着了。
“放心,就算下毒了也不影响你说话,你的嘴比命硬!”
未兰这一说呛到了他,他看向师妹,她偷偷笑着,见被注视着夺过师兄手中的司南,自己把玩起来,好像是他不占理一样。
饭后半壶茶水下肚,他站起后感觉胃里波涛汹涌,落座后又困,打个哈欠朝珠帘后的床榻看去。
端着米饭小口品味的鎏云裳一眼看出他的意图,放下碗筷说:“你若困了就先回去,这里不留男人休息”
“哪有!下次说不定就得好多天后了”
他笑着,连忙打开折扇对着脸一顿狂扇,师妹见状停下筷子,绷着脸说:“我也吃饱了,师兄,收了碗筷跟我到院里散散步”
被她的眼神一威胁,江小天乖乖跟过去,二人从灶房出来后看向院里的盆栽,显然花朵都被精心打理过,地上掉落有几片菊花花瓣,还未蔫掉。
似乎是被某种念头指引到另一处院子,刚推门而入就感觉温热,师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沉声说道:“幻界,想必是那位花掌门所留”
“她拿幻界来栽植花卉,真是对的上花姓呢!”
江小天走到藤萝前,望着上面垂如瀑布般的紫色花蕊,想到青山县九中校园和龙头山公园里的长廊,所不同前者满是欢声笑语,后者静谧僻静。龙头山公园的每个角落他都与张小玲转过,那里还保留着二人甜蜜的回忆,二人形影不离,长廊的一段却是各走各路。他独自一人走在里面总想着长廊的尽头是什么,不过几道弯,总共几十米的距离,却勾起了他年少时的无限遐想。
张小玲对他而言,现在很难去评价,他在脑海里不断搜索着与之有关的记忆,好像雨笙曾提过她几次,到底说了什么呢?
他突然想出来了,宋师父将雨笙托付给他,而她,将他托付给宋师父?!
那一夜他根本没认识到这句话所含信息的重要,谁在铺垫他前行的路,难道宋师父是遵他人之愿?是张小玲吗?她根本没时间去编排啊!可为何毫无缘由爱上他,又会是不辞而别,难道她的年龄什么的都是被幻力伪装的?
“不会的,我曾牵过她的手,很小的一只,不可能是成年女性来蒙蔽我的”
他想着想着说漏了嘴,欣赏花草的师妹此时转过身,像是搜寻到猎物一般看过来,冷笑着说:“师兄,呵呵,你又在意淫什么呢?”
他大惊失色,拍拍胸口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之前一个女性朋友,她莫名其妙消失了,现在我想来疑点重重,就多想了一会儿”
“女性朋友还要牵手?师兄,你如实招来!”
被她逼问,江小天只好简略讲了讲,她听后瞬间头大,摇摇头说:“师兄真是命犯桃花,为找到她们,你以后的任务还很艰巨呢”
江小天叹口气,师妹却笑着说:“我愿意陪你一起完成!”
“嗯,散步有些时候了,得回去找云裳师姐”
“哼,这种事挺积极的”
“不问完怎么走啊?”
师妹停在一盆淡粉芍药前,贴近嗅着花香,看了他一眼说:“快去快回,你要自觉呀”
“一定会的!”
江小天迈出小门,与合上院门后转身的白衣女子一对视,就瞬间将前话抛之脑后,笑嘻嘻地走上前说:“云裳师姐,您有何吩咐?”
未兰突然插过来挡住他说:“喂!你可别发病啊,你要是做什么出格的事师公回来后饶不了你!”
“没事,他就是痴了些,胆子很小的”
鎏云裳看了他身后一眼,笑着问:“你师妹放心你?”
“我放心你”
“嘿嘿,剑在我手里,管好你自己”
“你又有什么姿色,还提防我?”
“你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移开,脸上的笑容都快控制不住了”
“那只是我有礼貌”
“嘴是真硬,眼睛很诚实”
她与未兰相视而笑,招手示意他走回房间,落座后二人没多久说笑起来,由于声音被隔绝了,未兰只能呆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