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捧着花的鎏云裳眼看着火苗一斜,回位后长度嗖嗖缩短了半截,听风声越来越大,江小天赶紧将折扇与棠木刃拿在手中,观察着浓雾里的变动。
“你看前我看后,这花不能被打翻,你守好它!”
随着火苗的缩短光罩也减小一大半,怕它被风吹灭,鎏云裳刚上手遮挡就听到一声幽魂的怨吼冲进来,慌忙移开手就看到它被蓝光灼烧成了虚无,离她只有半尺远。
江小天根本没反应过来,见她没事后喘口气说:“太狡诈了,躲在这么近的地方”
见已被发现,埋伏在近处的幽魂直接以死铺路,疯狂朝蓝光之内飞去,即使数十只齐上也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二人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场景,鎏云裳手中多出把剑,连招式都忘了,朝着幽魂拼命乱挥。
慌乱中江小天使出他所命名的道佛力,从棠木刃上射出的一道光直接穿出光罩后,一片鬼哭狼嚎声响彻在浓雾中。幽魂的攻势短暂停止后又开始自杀式地冲击,被道佛力的射出又一次中止,江小天看着不现原形的幽魂,准备朝着最不知死活的一处再射一次,然而浑身冷汗的他已感到低境界催动幻力的虚脱,根本禁不起用。
寻常幽魂虽丧失意识只知杀戮,这种规模的围攻必然是有人暗中操纵,在前进中他多想遇见这狗东西然后宰了。愤恨之下他一个踉跄倒地后眼前昏花,在鎏云裳的目光注视下他终于爬起来,面对的是比倒地昏迷更可怕的事。
第三次使出后江小天深感绝望,道佛力已近枯竭,莲花中的火苗也在不断闪动,随时都有可能熄灭。鎏云裳却对他一笑,把花交到他手里说:“交给我吧,碧波漾清门的幻术属阴,应该对它们有些影响”
她结出手印面前便悬起一把银色长剑,双指在上面写下咒文,惊人的威力从剑身上迸发出来,即使他快抬不起眼皮,依旧看到外面的浓雾被逼退一丈,而她左手背身右手以指令剑,他听到有幽魂凄厉的喊叫,再看莲花中的火苗正着得明亮。
他笑着说:“当初你这一招差点穿死我”
鎏云裳愕然,随即心虚解释:“差点就是完全不会,这是杀人的手段,我不会用在同门身上的”
“那你当时还说雨笙,我看你这招风险更大啊”
她喊道:“对-不-起!一会儿见了我向她道歉”
一时疏忽长剑撞在硬物上,她察觉后朝前方一望,掏出寻妖司南一看未偏离方向,再看仙桃符亮得刺眼,看向江小天说:“前方凶悍程度未知,再走下去可能会…”
他一脸坚毅:“让你们走的时候我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云裳师姐,要表白就快些说”
她以为自己幻听,想来对方说话不着调,当即发怒:“就该让你自生自灭!我是问要不要等等她?”
江小天摇摇头说:“不等,我们都能走到这,人家说不定正在前面为我们开路呢”
“也对”
二人没走出十步,许久未见被尘封的尸体却各立在一边,中间正好能容二人并行过去,所不同的是面朝他们。
鎏云裳看向寻妖司南,又看向尸体说:“方向没错,这是何意?警告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
“能到这里他们实力不弱,或许对暗中人的出手能做出逃跑的反应”
他这解释似乎最合理,鎏云裳走过去,伸出手判断其中一人的境界,隔着半尺感应却被一团黑气缠住手掌,眼看阴阳奇力作用甚微,江小天使出刚恢复的道佛力才将其抹去,累得瘫坐在地。
她心有余悸,颤着声说:“此人是魔教主族的阎罗境强者,他们自诩为万魂之主,却有一天死在幽魂手中,可想而知那个存在有多恐怖”
鎏云裳回过头,平素冰冷的脸上多出一分忌惮:“阎罗境,对应掌握轮回往生大箓多幻域师级别的强者…”
江小天不禁胆颤,不知是累还是怕,双腿抖得相当厉害,鎏云裳见他这样便笑着问:“还要走吗?”
“你说吧”
幽魂对光罩的攻势接续不断,火苗又开始忽明忽灭,鎏云裳面带笑意说:“回也回不去,不如去看看”
他基本死心,一咬牙便说:“看看就看看”
迈出去的一步却没落下,咽口唾沫听得清清楚楚,他退回一步说:“可能跨过这个尸体你我也会像他们一样,但我不想被后人看到是一脸惶恐,还希望你能帮帮我,让我笑着赴死”
鎏云裳疑惑地问:“怎么帮你?”
他知耻,却也恬不知耻说了出来:“临行前你就说,我其实也对你有意思,也喜欢你”
她白了一眼说:“那你还是留个哭脸吧”
他双手合十着恳请:“云裳,真的,说不定下一秒我就死了,你能不能满足我这个心愿?”
鎏云裳看着他,江小天却不敢正视她的目光:“我还是希望,喜欢能帮人活下去,而不是临死前的缝补”
她莞尔一笑说:“活着就有希望,想听的话就好好活着”
江小天听后顿悟,把花举过头顶后另一只手握着折扇,大步从两个尸体之间走过,浓雾消散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幽邃的小道,被夹在两边高不见顶的山崖之间。里面虽有雾,可见度有了很远,一眼就能看到远处游荡的幽魂。
二人看向身后的浓雾,自踏过两个尸体后,幽魂似乎惧怕接近他们,在那边围了一群,显露的上半身和虚无缥缈的下半身,目光空洞,大张的嘴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江小天不禁感到悲哀,他死后说不定也是这般,无论贫富尊卑,都只是成为孤魂野鬼在世间游荡,最后消散于世。
此情此景,鎏云裳颇有感慨,连发几问:“你有想过今后吗?你真的是爱她吗?如果你只是对她的肉体表示痴迷,那她死后成了这般,你还会坚持自己的爱吗?”
不等他答,鎏云裳先是说道:“我会坚持的”
他被气得笑出声,看着肃立的鎏云裳问:“搞笑,我和她有夫妻之实,你这么说是何意?”
鎏云裳依旧问:“我只是表示我对她的喜欢,与你不冲突,可你作为夫君,你是真正爱她吗?”
“你不久前也说过,话说说简单,事做到就难了,时间会验证我对她的爱”
他朝上指着像是说上天在见证,鎏云裳赞许地看着他,接过莲花,把寻妖司南还给他说:“之后我来护你,一线天限制幻力的发挥,稍不留神被困其中,无疑比外面更可怕,你一定要记好来时的方向,别被迷惑着偏移了,那恐怕会是死路”
江小天心领神会,捧着这朵虽大却约莫只有一颗鸡蛋重的莲花,幽蓝火苗倔强地燃烧,他看着晃动不熄的火苗突然想起一个词,自强不息。
“我先进去看看,你等我片刻”
她谨慎地将长剑伸进去,没有阻碍,无风,有个隔绝感知的屏障将内外分离。
鎏云裳确保安全后,只身进去,远处的那只幽魂似乎没发现她,依旧在原地游荡。
身后的蓝色光罩将她包进去,她见状更是放心了,招手示意江小天进来。
路并不宽阔,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她持剑在前,踱步时目光锁定着前方的幽魂,嘴上问:“一旦偏离方向立马告诉我”
“方向并未偏离”
走到能闪过去斩杀幽魂的距离,鎏云裳不禁有些怀疑,她看向头顶身后甚至脚下,生怕是引蛇出洞之计,确认无物后她不再犹豫,一剑便朝幽魂的额头直插过去。
两指便将她的剑抵住,轻轻一弹幻力长剑便碎成光点,一路上幽魂数目虽多论单个可不成威胁,显然她低估了幽魂的实力。鎏云裳急忙后撤,江小天也同时将她护在身后,将莲花高高举起。
见幽魂被蓝光照到只是潜意识避开,身上并没有灼烧,感知中它的实力更没有被削弱,鎏云裳急切喊道:“你抵挡一下,我施展宗动诀!”
宗动近乎是前八式之和,对空间的幻力调动有着很高要求,在如此逼仄的环境中施展极有可能失败,鎏云裳不得不试,对付幽魂,混沌之力能真正使其受创,也是她此时唯一制胜的杀招。
口中默念法诀,两指并拢便有一点微小的黑团在她指尖,随后她奋力一挥,再看时黑球已有两寸大小在她掌心,并不断膨胀变大。
见它靠近,江小天后退着,双方均没有把握战胜对方,只看气势似乎他们输一筹,但鎏云裳施展的幻技让幽魂停止了前进,那双空洞的眼睛中竟有了微微波动,在江小天看来那或许是久违重见的震惊。
地面的积尘开始被吸引成螺旋状,二人正处在旋风中心,并且这阵风清刷着石壁,将地面的碎石沙砾卷入高空,实体性的幽魂身形在狂风中开始虚浮,它的嘴唇微微颤动,一句似在岁月中腐朽的声音竟传了出来:
“元、元和太一教…”
江小天拦住她说:“等等!它是元和太一教的人!”
鎏云裳见时机已到,不由分说将混沌光团施展出去,见后者一脸丧气便安慰道:“它已是幽魂,根本没了作为人应有的思维,你不必替它着想”
见幽魂被碾碎前还在干枯地说着几个人的名字,鎏云裳听后摇了摇头,显然她也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
她见幽魂即将消亡,便催促江小天跟上来。
二人刚走出几步,仅剩一个头的幽魂还朝着他们,悲凄地喊道:
“不要前进!不要前进!前面有…有死尘…”
随着它的下颌碎成光点,那双眼睛满是恐惧,二人看着它完全消失,连同它之后的话永远成了谜题。
江小天停下说:“你的前辈,他警告我们不要前进”
鎏云裳驻足于此,望着前方感到危机重重,叹口气说:“也罢,他或许发现了惊天的秘密,可没能向宗门汇报却葬身此地,我不可重蹈覆辙”
“想来雨笙她没到这里,我们回去吧?出去之前吃个干粮轮替着睡一会儿?”
江小天见她微微颔首,伸出手表示自己饿了,她见状不满地问:“你背上不一大兜干粮?”
“我想吃你的,给点嘛,咱们换一换也好”
她见状只好解下行囊,手伸进去说:“事先说明我买这些不是喜欢吃,是因为没啥好吃的,为了填饱肚子买的”
她提出一个小袋子,放到他手里说:“一换一,我看看你有什么好吃的”
江小天把自己行囊放在地上,解开后丢给她一个油纸包,见食物一路滚到她脚底下,鎏云裳抓紧手里的袋子也想朝地上摔去,克制住后说:“哪有这么换东西的,能不能有礼貌点?”
他嬉笑着捡起纸包擦了擦,又递给她一个相同的说:“一整只的烧鸭,师姐,不知过了多久,再不吃可能会坏的”
街上虽见有卖的,香气扑鼻,令她也有些馋嘴,可哪家姑娘会只身去买那东西,也只好另寻它物。
见他推过来,鎏云裳只好装着不情愿说:“我再给你些水果,光吃肉会很腻的”
她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可面对一整只烧鸭,幻力切了切却不尽人意,骨和肉分不开,刚吃下去就得吐骨头,反而更麻烦了。
江小天偷偷过去见她这吃也不是抓也不是的样子,忍不住笑出鹅叫,后者擦手后就要教训他,他连忙蹲下去处理,不一会儿肉都分出来了,鎏云裳嘴上虽说着,心里很是感谢:“其实我会的,你要是什么都来帮我一辈子都学不会”
江小天一看她那么白的脸,嘴角却有一小片红油,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她一拳打得退了几步,他的笑声依旧在周围回荡着。
二人将水分完后,取水又成了问题,可困意上来后都没多想,他先睡过去,等到醒后鎏云裳却迟迟不敢睡,问她原因,宁愿困得眼一眨一眨,也不愿回答。
江小天笑着问:“不会觉得我偷偷占你便宜吧?”
她不答,抱胸靠在石壁上,闭上眼放松一下。
“我虽有些奇怪,可也不至于真干那种事啊,师姐,咱们可是朋友啊”
见她不信,江小天继续躺在长布上说:“要那样的话我们同时睡,只要灯在这里亮着就没事”
“我不困”
见她微微张口又咬住嘴唇,江小天想她本是要打哈欠,起身过去想接替她:“睡不足可影响战斗力,你赶紧睡吧,我虽喜欢你可也不是对你那种男欢女爱的喜欢”
听他这么堂而皇之说出来,鎏云裳当即发怒:“江小天你轻浮!你流氓!你别跟着我了!”
被一通骂,他心里也不快活,对面前的人却生不出气来,又笑着说:“那不然呢?雨笙是我的妻子,我还要对你动手动脚?你是怎么想的?我对她一路上就是调情啊,那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夫君,这也不算违背纲常啊!何时在你眼中我就是不安分的人了”
她听后想了想,走过去铺开长布枕着行囊,背对着他说:“我休息少许片刻,有危险及时叫醒我”
“快睡吧师姐”
她躺下后有了很久,期间江小天嘴上不闲着,隔三差五就开吃,最后吃差不多嘴干的很就咬口青涩的苹果,觉得鎏云裳挑水果虽一点门道都没有,可酸涩的味儿有些提神醒脑。
只用提防两个方向,他一眼就看到鬼鬼祟祟走来的青萱,后者见被发现,索性大大方方出现在他跟前。
江小天丢开果核,拍了拍手问:“青萱姑娘,你去哪儿了?”
她答道:“当然是去送魅姨了,不对,本小姐的事还需跟你这个疤头讲?”
“魅姨没事吧?”
“怎么会有事,她很厉害的!”
她一点一点走过去,快速瞟一眼又看向他问:“你师姐睡着了?”
“那当然,自出城后可能过去一整天了,困的要死,我跟你说我现在又困了,说到这里你有水吗?有点渴”
“给你,别喝完了”
她递来的水江小天小心翼翼倒在自己那划出大口子的水袋里,他喝下后顿感精神许多,青萱又问:“她睡了多久了?”
他伸出手指头算:“我在这儿慢悠悠地吃东西,两个苹果一个鸡腿三个包子半张葱花饼,可能有三四个时辰了,你要困你也睡吧,你肯定也累了,我给你铺好单子”
“我不困,这种地方太危险,就怕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青萱没带行囊,坐在鎏云裳身边,江小天一直在看她,二人沉默片刻,直到她发现后忽然笑了一声问:“你说,人这一生最宝贵的是什么呢?”
江小天打量着她,很是揪心,低下头看着鞋上的土渣说:“我觉得是生命,没有生命就没有一切”
她笑着说:“可生命或长或短,有的人出生便夭折,有的人长命百岁,像玉清就活了八百多岁,这些人都只有一条生命,生命一个词,却相比来说千差万别”
她又问:“可生命的长短决定不了人这一辈子的作用能得到完全的释放,你说对吗?”
“对,但这也被称为价值的实现,可真正的价值从没有规定过,有也只是几个名人的言谈,根本算不上真理,我认为是遵从本心”
她把手放在心口,仰头看着上方无穷的黑暗,眼中映着蓝色的光芒,自怜自艾般问:“人的本心是什么?有的人会去爱,有的人会去尽孝,有的人会去保家卫国,有的人会去养家糊口,可不少人探索了许多年都不知道自己的本心,本心这一词本身就是模糊的概念,它是一个模糊的界定,所包含的内容也是模糊的,就比如我的本心是和一个人长相厮守,只有这一个先决条件,可一旦我跟他得不到家人支持甚至是私奔,我依旧难得到幸福,还可能因此埋下今后不幸福的隐患”
“那恐怕是你不够爱他,哪有那么多值得考虑呢?如果你相信你选定的天命之子,他也会被你家人认可的,如果你真的爱他,非他不嫁,那你家人的反对又算得了什么?你能为了他与家人决裂,进而私奔,浪迹天涯,这种事在民间也并不少见”
她微微一笑说:“或许吧,可我总在想,人要怎么活才能不留遗憾,以后我想干的事还有很多,总感觉时间不够”
江小天怕吵醒鎏云裳,走到她面前一尺开外,半蹲下说:“你的以后还长着呢,别想那么多,把能干的事干好就没有遗憾,梦想做的事万一没做完那不还是遗憾?”
“嗯,言之有理”
她笑着站起身,江小天拿起行囊,把油纸卷着的一把羊肉串掏出来,伸到她面前说:“记得你爱吃辣,我特意多放辣了,虽然是红椒的辣”
“这地方没水还搞这个,真是的,有时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青萱摇头无奈叹息,接过去咬了一口,满意地晃着脑袋说:“不知道你从哪偷听的,这味道确实符合我口味”
他得意得很:“说不定我们心有灵犀呢!”
“算了吧疤头,等云裳姐姐醒来我们得赶路了,魅姨受伤我让她先回去,接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
江小天把之前的事告诉给她,她却皱起眉头说:“幽魂本就思维混乱,所言怎会是真?你可不能轻易相信”
“就怕出事,你想还有阎罗境的魔教强者死去,里面得有多可怕?”
“哄人的手段罢了,怎么我区区一个幻术宗师都到这里了还没事?你们在这里睡这么久,也没人来骚扰啊”
“不代表里面不会有”
“也不代表里面会有”
二人各持一词,最后他看向睡着的鎏云裳说:“等她醒来吧,要是她也同意咱们就继续走,我怕我又让你讨厌”
“疤头你只要不说那些神经兮兮的话,就事论事我也并不讨厌”
女孩朝他一笑,将他迷得那是双眼泪水,即使她转身后泪还是流个不停。
不久后鎏云裳揉着眼睛起身,取下发饰头发散开的她更是美丽动人,此时在行囊中摸出铜镜,放在一块石头上就开始整理妆容,江小天又看呆了。
“云裳姐姐!”
突然扑倒她肩上的青萱笑着喊,后者并不惊讶,反而勾着她的鼻梁问她去哪了。
有时不得不羡慕女生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或者说不被轻易限制的亲密举动,他无法想象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的后颈,那场面恐怕太过妖娆。
二人甜甜蜜蜜地交谈着,青萱顺着把她带入到前进上,鎏云裳有些苦恼,当看到他后却当即回答:“江小天,咱们一起去,你要跟好青萱妹妹”
他一时清楚了,鎏云裳是为了他而放弃早回宗门去面向危险,虽说有私心的存在,也确实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清楚青萱不是雨笙,能陪在她身边无非与她有着同样的目标,或者是有被她利用的价值。
“被她利用还好,她没多少心机,有再多心思也全在脸上”
江小天见二人动身,捧着莲花跟过去,不经意间寻妖指南已被她拿在手里,偷偷看去磁勺并不指向她。
她顺着看到鎏云裳腰间的仙桃符,后者愣了一下,解下来交到她手里,青萱两只手各抓起一个说:“我知道这两个东西,道家古宝,可有好些年没现世了”
江小天问:“多少年?”
“好几百年呢!”
“你咋知道这么多?”
“本小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江小天指着她朝鎏云裳说:“跟以前一样聪慧”
她气鼓鼓地说:“本小姐一直都很聪明!”
他看到鎏云裳有话想说,可等了一会儿就是不说,被他发现,鎏云裳眼神一威胁,他也就没敢问。
路上气氛很是快活,江小天就把心里话讲出来:“客栈里见到你,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你当时是替我出头,感觉这一切是天意”
“我看不惯那个掌柜而已,鸡明明就是家养的,非要明目张胆哄骗别人,好像表示着就是从西域运来的”
他肚子也还有不少牢骚:“就是,这些生意人真会明目张胆胡说八道,为了赚钱真是脸都不要”
“你同行的那些人没人给你说句话,何况你还没错,我看不起他们”
青萱忽然回头看向鎏云裳,见她低着头就连忙否认:“姐姐这样的淑女也不便开口,可那几个男人真是,我都看不下去!”
“不提了,话说你为什么不嫁人呢?我感觉好可惜”
“可惜什么,嫁也不嫁给你”
他笑着说:“那准不能是我啊,青萱姑娘这么好,自然得寻一个同等优秀的天才,门当户对才行”
“油嘴滑舌,我的事你少猜,你个小道士可别引火烧身了”
青萱说罢走过来拿另一朵莲花从他下巴滑过,吓得他吞了好一阵口水。
小道不见尽头,空气中漂浮的白色飞尘呈薄片状,似雪花,却比雪花更使人眼花缭乱,感知中环境中的幻力变得微弱,若不是她讲出,鎏云裳和江小天都未曾发现。
“传说此地留有远古时期的遗迹,或许在当年的幻世环境塑造的不如今天的完整,所以一路走来不见活物,连地底妖兽活动的迹象都没有”
江小天一脸疑虑,他想幻力稀薄,是不是接下来的环境不适宜人的存在,包括提供不了维持呼吸的氧气,因为在这里的设定中一切由幻力构成,他们所在地就接近地球的远古时期,贫瘠一片,连生物都没有。
他数着呼吸的次数,估算一次呼吸只用两秒,心跳也是飞快,便停下脚步示意二人不要再走。
“马上就到了,你们不想看看远古时期吗?为什么幻世创立有三千年,历史记录却只有九百年?”
江小天拦住她说:“或许他们遭遇了浩劫,青萱姑娘,再走下去我们的身体承受不了,因为呼吸摄取的气缺失了,相当于窒息自杀”
她也察觉到了,但没有回答,推开他继续前进。
“再走下去你会死的!”
江小天见她不听,上去想强行拉住她,却被突然砸下来的并蒂莲打得退后。
青萱冷冷说道:“我的生死我做主,你若惜命就趁早滚开!”
他看向鎏云裳,后者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跟着走过去。江小天心想二人毫无理智,又怕她们有保命的手段唯独自己没有,白白死了什么也做不到。
见二人的身形远去,他前看后看想不出办法,心想共赴死可以,没必要这么蠢吧?跟着她们总会好些,江小天大口呼吸着,又怕过度活动增加耗氧量,加快步伐喊道:“你们等等我!”
三人走了半柱香的路程,喘息声此起彼伏,他看着俯下身喘息的青萱,又笑又喘说:“你看看,路还没走到人都快憋死了”
她倔强地抬起头,正常走出两步又慢下来喘气,见他一脸笑意便说:“闭嘴,我还不信找不到”
“说你可怜你有我们俩陪着,说你不可怜你又执迷不悟,走了好些时辰还是条小缝,根本不会豁然开朗的,会不会是鬼打墙?”
“我留了幻力标记,这条路确实太长了”
她仰头便倒下去,拍着头说:“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真找错地方了?”
睁开眼见他朝这边色眯眯看来,一看裙摆又不算长,青萱怒而喊道,却只是无力地喊出:“你看什么!我、我忍你好久了,我回去要让堂姐教训你!”
他搓着手走近,脸上是毫无遮拦的坏笑:“呼吸节律都稳不下来,现在恐怕你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你不如求求我对你温柔点,否则可是会更疼的”
青萱想爬起来,身体自倒下后更加无力,见不能起身,她只好言语威胁:“你要是对我动手动脚,我真要让爷爷处理你了,别毁我清白,也别把自己性命都搭进来!”
“要是那样的话我恐怕死了好多次,你爷爷没有杀我,他也不会为了这杀我”
他说着已经走到她脚边,一条腿刚跨过去,正是如沐春风,却被一掌扇得脸上留下个掌印。
他喘着气站起身,见是鎏云裳,便出言喝道:“我们二人的事你插手什么?走远些闭上眼捂住耳朵,别坏我好事!”
鎏云裳仰着头,手掌没放下,江小天不敢轻举妄动,趁她低头大喘口气便手疾眼快蹲下将人抱起,他虽没怎么抱过雨笙,此时却一气呵成。
“啊!”
青萱轻轻一叫,被他稳稳抱在怀里后,拳头软绵绵地打在他胸口上,话语无力却听起来娇声娇气:“你放我下来,你趁机占人家便宜”
鎏云裳正被他这么一手弄得发呆,又见他突然朝下一埋头,对着怀里人的胸口就贴上去猛猛一吸,立马神清气爽:“活了活了!趁早离开此地要紧!”
“啊!呀!你无耻!”
几人很快来到空气相对充足的地方,江小天望着寻妖司南的磁勺说:“对不起,我一时没看,确实偏离了方向”
鎏云裳沉声说道:“也没有其他路,沿途的石壁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青萱捂着胸口,见他没再犯病,便怯生生地问:“能把我先放下来吗?”
“说不定你腿还是软的,再等一会儿吧”
她刚发怒就收回了:“我要告诉堂姐,疤头,你等着吧…啊!扶我一下!”
被人扶着都站不住,其他人都好好着,她默默叹了口气,却听到江小天说:“本就贫血,最近又没休息好,让你睡也不睡,我是真怕你的身体出问题”
“我不困,寻到远古遗迹要紧”
江小天笑道:“真想给你下个迷魂药”
她听后正想骂,却被之后的一句堵住了嘴:“然后把你丢给魅姨和堂姐,再要她们监督你好好吃饭休息,一出来做事就拼命,太冒险了,得让她们好好给你做思想工作”
“我都说了你少管”
“不管不行啊青萱姑娘,我好喜欢你啊”
她听后烦躁得很,跳下来虽站不稳,却用幻力强行站住后说:“我可不是娇弱的富家小姐,我生来就被家族委以重任,所以我尊重强者,蔑视弱者,你我实力相仿,我尊重你,可你不能不尊重我”
江小天弯腰道歉:“对不起,如果我有做错的地方,还望你能容忍我”
“不是错不错的问题,我不需要别人来搀扶和怜悯,你做的太多,反而是对我的不尊重”
见他不解,她又笑着说:“谢谢啦,在我的主观上不尊重有,而客观上不存在”
“心思缜密的大小姐”
“走了,有好东西我们平分!”
她跑出去几十尺远,手指从石壁上点过,停下一掌将一处打出个丈大的石洞。白烟从中袅袅升起,江小天想起黑虎太师的话,心生不妙,她招着手说:“快走啊,跑慢了把选剩下的留给你喽!”
江小天走到鎏云裳身边说:“小心黑虎太师,他夺走我们的法宝,就算操控权还在我们手里,也可能被再次夺去”
鎏云裳点头,几人便进入洞中。
两朵莲花一前一后将三人护在中间,青萱走在最前面,江小天凝视着前方,深怕黑虎太师冲出来一掌将三人打伤,鎏云裳同样也是,他们早领教过后者的厉害。
周围满是白烟,置身其中并不感觉有任何异味,与平时相比,体内和环境更明显的幻力交换让他们感到异常。
鎏云裳静下心来感受,朝二人说:“幻力没有遗失,身体对幻力的把控受到影响,我对体表的幻力丧失了把控的能力”
江小天问:“是好是坏?”
“坏,这种情况下连幻力护体都需要更多时间施展,何况出去的幻力万一不会回来,实力也会被削弱”
青萱以幻力光球困住一团白烟,肉眼来看光球很快被分解,她喃喃道:“就是这种白烟的影响,也不知是远古气态还是某人的手段,前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突然驻足,此时幻力感知在白烟中传不出去,她将耳朵贴在石壁上,低声说道:“不好,有人正朝这边赶来!”
见江小天把她挡在身后,青萱又说:“别急,我用并蒂莲拦他一下,你们紧随其后!”
两朵莲花瞬间扩大数百倍,朝着洞穴深处滚去,浓郁的白烟也被划开,深处轰咚一声猛烈的金属碰撞声,之后石头崩碎地面震动,白烟又是一乱,江小天和鎏云裳持剑冲上去,却被一掌打得倒飞出去。
并蒂莲转而化作坚盾挡住敌人,青萱接住二人便朝退到洞穴外,之后并蒂莲飞速朝袭来的人砸去,重击之下都被抵挡。此人被激怒,两拳直接将它砸飞,并蒂莲缩回原状朝主人飞去,不忘在离开洞口前砸碎山石将洞口堵住。
青萱朝后面一看,确保没追来,咬紧牙关说:“可恶,好棘手的敌人!”
江小天问:“是他吧?”
鎏云裳若有所思,随即点点头说:“他的实力更强了,我们连一掌都接不下”
青萱回头一看见白烟冲了过来,那其中似乎有道身影指向他们,便焦急地说:“不好,没拦住他!”
“我来拦,他手里有我的法宝,也应该是通过我的法宝来控制白烟的,我与他还有一战之力”
二女看向江小天,他接着说:“你们千万不要留下来,也不要回头,我会去找你们的”
青萱挽留他说:“疤头,你别乱想啊,你就是为挡他而丢了性命,我也不会对你有意思的,你跟我们一起走!”
“师姐你放心我,带青萱走吧,安全的话想说什么再说吧”
江小天的身形转而朝白烟那边逼近,奇异的是,自他过去后白烟不在涌动。
青萱茫然朝身边看去,见他真不在了,却连路的方向都没在意,若不是鎏云裳拉她都会一头撞上石壁。
她低声自语:“我会记住你的,我要让祖父荡平大河谷,把这底下的存在通通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