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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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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松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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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她等到了时候,见屏障突然消散了,而披着牛皮衣服的他走过来,两眼无神,浑身发抖,看起来又呆又可怜,憋着一肚子气的她走一半路气就消了,到跟前时,第一句却克制不住问他还饿吗? 他嘴唇发白,想哭但忍住了,笑着摇头,青萱说那就好,但仔细看他的面庞已经消瘦,身上也有着伤口发脓的异味,不理睬说没事的他,青萱执意要解开绷带,果真发现伤口不仅没长好,反而有大片溃烂的情况。 无意间碰到了他的皮肤,青萱手指颤抖着再摸了过去,很烫,带他到帐篷里让他躺下,知道自己很脏,他说不想躺。 责骂他一顿终于躺下,青萱指着他说:“你!亏你还有劲头占人家便宜,原来你都是强撑着” 他伸手想抓青萱的手以为很近,距离太远,一躺下便没有再爬起的力气,他只好笑着说:“青萱,我恐怕没能力回太山派了,你能把我送回去吗?” 青萱摸着他的额头,烫得缩回手,担忧地看着他说:“不行,你这情况太严重,我请魅姨过来给你医治好再走,不然我不让祖父给你虎蛟肉!” 他笑着闭上眼,青萱走出帐篷,朝远方飞去。 大病初愈,他自认为是重获新生,连天地都为他下起一场雨,似乎在告诉他马上就能焕发生机。 青萱今日心情不错,居然愿意见他,还领着他在洞穴下看雨。被熊皮大衣裹得严实的他,热得呼出热气,被人细心照顾几天后他基本能自主活动,便想着要离开,问:“今天什么日子了” “春分刚过,三月初一” 他一算就感觉失落,虽然陪在青萱身边这么久,可二人真正能谈上话的时候太少,何况这次见还不如不见,青萱都讨厌他了。 他仍笑着说:“过得好快,二十多天一转眼就过去了” 青萱陪他一起看雨,她看着雨,他看着她,等后者发现后他不等其质问,笑道:“某人说,雨能洗刷她的罪孽,她很喜欢雨,你喜欢有雨的时候,我喜欢有你的时候,而此刻,我们同时享受着彼此喜欢的事” 她的语气相当冷淡,就如雨水打在他的心头:“巧言令色,那些女人恐怕正是听信了你,才会对你有好感吧?而我不会” 他急于解释:“青萱,你上次说的那几个女子,我曾经对同门的那个师姐有过好感,其他的绝对没有,我与她也仅仅是搂抱牵手的程度,阴差阳错也看过师妹的…我绝对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我发誓我不会!” 她冷冷问:“那又怎样?” 他一时无话可回,青萱又说:“你怎样那是你的事,你对我的态度才是我该关心的,清者自清,为什么那些风言风语偏偏让我听到,那定是你出了问题,你这个人品行不端,我厌恶你,一你根本不尊重我,你说的话做的承诺,靠不住一点,你恐怕自己都忘了,但我清楚记得,我发现我的手被你…那一刻起,我知道你是彻底的谎言编造者” 他羞愧地点点头。 “二,有人说你风流成性,我本是不信的,直至我看到那二人对你的态度,你所说的师姐竟称呼你为郎君,你很无耻,有了妻子却对别的女人无休止地发情和骚扰,哪怕你们没有结婚,可她那么称呼你,你难道不知廉耻?要么与她完婚,要么与她彻底断了这种关系,否则,我会一直鄙视你的” 被人家查出来,他无地自容,战战兢兢说:“她…师姐她恐怕一时接受不了,但我会处理的,青萱,还请你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冷笑一声问:“错已铸成,那就没有机会补救,你的言行如刀在人心头上划过,留下疤痕,试问仅凭抚摸肉会长回来吗?” 他依旧低下头忏悔,青萱瞥了他一眼,发现洞穴里多出几只避雨的鸟儿,她一伸手,手心多出几粒花生,鸟儿们真飞过来围着啄食。 她笑起来,花生被吃完,最后一只鸟儿不愿离开,落在手掌上等她喂食,她笑着摸着鸟儿的脑袋说:“所以我说,明明是个不惧死亡的人,却在感情的泥泞中越陷越深,明明是个果断的人,却斩不断情丝,到底是痴情还是花心,你不懂得什么是痴情,以为是痴迷于感情,这感情来自谁都可以,而我所认为的痴情,是痴迷于情人,这是个特定的人,多情呢?你不会以为是拥有很多人的爱情吧?可见你我,无论在立场还是爱情上,都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我劝你还是要珍惜你的师姐,我自身有着罪孽,天会收我的,而你师姐身世悲惨,她缺你,而你对我来说,只是个意外的麻烦” 江小天幡然醒悟,他确实对感情的理解很不到位,决定要死记住这些话,等到在脑海里背了十多遍时,他犹豫起来问:“青萱,那你还会来看我吗?” 青萱笑着看过来,这次他逼自己对视着她,她的话一字一词在他眼前浮现:“我的承诺我会遵守,但疤头,你的承诺呢?” “青萱,听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不会忘记承诺” “依旧是那般自我感动的措辞啊!” 她转过身冷笑着,江小天羞愧地恨不得把头埋到怀里,说:“嗯,我等你,这次我在白翁峰等你” 他脱下熊皮大衣递过去,青萱说送给他了。 “那我走了?琉璃青绸你要收好,那是你最爱的法宝” 青萱笑着招手,目送他离开。 他突然停下,转身呼喊:“青萱,那我会努力尝试和你的爱情观一致的!” 可他看不到帐篷了,他慌张跑过去,这里空无一物,唯一证明存在过人的痕迹,就是他在泥泞中留下的脚印。 回到白翁峰,他先是去师父那里道声安,之后回到院子里,两位长老围过来,特别是吴长老,痛苦地闭着眼摆手说:“可算回来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天天她们来找,我得看你的东西啊,你的衣服被子什么的都差点被人家拿走!她们来这里,真是快把房子都掀了,那场面快赶上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他不禁问:“拿我衣服被子干什么?” 徐钧义以为他故装纯洁,问:“你不知道?” 他想不明白,吴方勇拍打着手掌说:“那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对你想入非非了!真让我好奇你小子怎么给人家种的蛊,两人都是清楚可见的魂不守舍,咱白翁峰就这俩年轻姑娘,全让你小子给霍霍了!” 他哭笑不得地说:“什么啊吴长老,就师姐弟师兄妹关系,可能亲近点罢了” “仅仅是亲近点?不得分享经验?” 见平日里严肃的徐长老都想听,他更是解释不清,就糊弄说谁知女人心,他反正喜欢别人。 吴长老拍拍他的肩膀说:“年轻人,心比天高啊!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一句,别到时候后悔莫及” 他自然说不信,二人叹息着把他打量一番,说了些关心的话,就各忙各的去了。 他刚躺在久别重逢的床上,睡意立马起来,啪一声门被推开,有人噔噔走到近处,吓得他蒙起头怕被打,想起这不是在上课,才探出头一看是徐师姐和师妹。 他坐起来,先让她们坐好,又要去热茶,徐苒苒拉住他说:“你坐下!你去哪了?为什么有女人来打探你的身份?” 他顿时气恼,又无奈地问:“师姐,你怎么对她什么都讲?” 师妹含着泪说:“哪能不讲,我们都以为你遭遇不测了,她都拿出琉璃青绸,师兄把那个看得多重要?” 他低头准备挨训,徐苒苒却抱过来,他吓得站起身推开她,摆手说:“很遗憾,我不能给师姐你一个身份,趁你我感情还不深,师姐就断了它吧!” “为什么,难道你问过她了?” 他没有否认,徐苒苒叹口气说:“可能我遇到的就是她吧!她比我矮一点,没露脸,可确实比我会打扮,但我认为,我们才更适合一些,她与你的身高相差很大,而我只需要挽着你的后颈就能与你接吻,凭什么是她?” 他当即发怒,拍了下桌子说:“不要比较了!这件事就算过去,师姐,我们还能当好朋友,你不要质疑她,否则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下去!” 徐苒苒红着眼问:“为什么是她?她的话里充满着对你的恶意,既然想确定你的行为,我索性都告诉了她,可她呢?只在揪着我与你的关系,而不谈及你对我的帮助,我很清楚郎君是可怜我才说那些话的,她作为妻子,为什么不为你着想呢?” 他一听郎君这个词,才知道此前所做的事多么令人憎恶,像是骂名又在耳边蹦出来,令他近乎暴跳如雷:“徐苒苒,不要胡说八道!你不能凭借三言两语去揣度她,人是复杂的,她也很矛盾,我清楚她是为你我好!” 她哭着说:“为你我好就该接受我的存在,而不是要你抛弃我!” 师姐的哭泣声中,他逐渐清醒些,见师妹面色惨白,才发觉刚才太过火了,压低了声音,态度依旧强硬:“事关谁去谁留,对不起,我选择了她,因为没有她,没有她的养父,就没有我的现在,她对我而言无可替代!” 徐苒苒还想说,眼神经历了愤怒、悲伤再到恳求的变化,见他眼神逃避后默不发声,她终究是没有继续争执下去。她将行囊里的衣服和物品还回来,给他摆放到原位,默默离开。 师妹跑去送她,刚追上时徐苒苒又返回来,江小天闭上眼准备挨她所有的打骂,她轻轻说了声小天,为他擦去这时才落下的泪。 他后退一步说没事,徐苒苒拉着他的手腕,见他终于看过来,便笑着说:“其实,你从没有把我当爱人,我们一起读书,一起修炼,一起散步,也无非是牵牵手,最多抱一下,你对我更多的是同情,到底算不上爱” “你和妻子现在不得不分开,我恰好起着她一部分空缺的作用,让你误以为是能爱我,但作用是作用,人是人,你分的很清,到底没有多走出一步” 见师妹在这里,他不安地想让徐苒苒住口,这一刻他看清自己的虚伪,但心里依然不安,他坐下想喝水,见茶壶里没有,气得把茶杯盖扣上去,茶杯整个碎开了。 徐苒苒不再说话,拉起他的手掌见没事,才将碎渣扫去,师妹说要去煮茶,关上门后,房间里只剩二人。 徐苒苒俯下身子平视着他说:“小天,你表现得很明显,我虽然不常与人打交道,可毕竟大你二十多岁,还是能看出来的” 似乎透进来的光刺眼,也或许是无颜面对,他遮着眼睛问:“别说了师姐,最近身体还好吗?” “没有你的医治,加之思念,日夜煎熬” 这时他才敢好好看着徐苒苒,果然连他都能看出师姐印堂发黑,他起身在行囊中摸出一个小包,打开后是一只冰盒子,里面躺着块血淋淋的肉,与寻常鱼肉别无二致。 “这是?” 他递过去时:“我无意中寻到的良药,在岛上有人受困,我护送他回到了西域,送我的礼物,听他说此肉专治风湿病” “怎么会?顶多是滋补身体吧?” 他也有同感,说:“病急不能乱投医,此肉为虎蛟肉,师姐,接下来几天我去找你,咱们一起查一查,一定让它合理地用于治你的病” 她笑道:“还在你这里吧!我可不想躺在外面被治病,还是你的床上舒服些!” 他太口渴,咽口唾沫后说:“喝完茶后我给你治,这妮子怎么还没煮好?” 藏书阁的药经很少,他有去找屏师父的意愿,徐师姐告诉他虎蛟在山海经中提到过,可以治疗痔疮,和风湿病搭不上边。 他一听是那种志怪书籍,不屑去信,说:“山海经也只是人用想象写的书,可靠性基本没有” “可虎蛟都有,为什么不相信它肉的功效呢?” “苒苒姐,虎蛟见到简单,可抓着它吃它的肉,再能发现功效,那可难多了!” 徐苒苒一想那几位强者,强如他们也只是将虎蛟赶走,各方势力被它一个翻腾都搞得人仰马翻。 “那,人家不对也不代表它能治风湿病啊!” “再找找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大药堂找找” 次日,他抱着勤学好问的心态去请教屏师父,后者差点拿戒尺教育他,说他连痔疮和风湿病居然分不清,愧为医士。 他嘻嘻哈哈说:“师父,我那不是还没怎么学嘛,入门都算不上” 屏易狄拿戒尺指着他说:“哼,你小子又跑回太山派了,指望你什么时候学会点,那我老死之前都看不到!” “师父长命百岁,哪会看不到呢?” 他话刚出口,手上挨了两下,屏易狄抓着他的手不放,边抽边说:“咒师父是吧?” “长命千岁,长命千岁!” “谅你还算用心找治病方法了,我考一考你前段时间背的” 他结结巴巴背完,屏易狄挑不出毛病,欣慰地说:“好,还算你用心,这次你好好找找,我也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良药,山海经上的奇鸟异兽可是相当难见,不过它们之中能治病的,几乎没有一个被证实,风湿病控制好不致命,但难医难治,我也去发动人给你找找” “多谢师父!” 几日下来,果真,虎蛟这个奇兽也只在山海经上提到过,别说药经,就是史书上都没有记载。他开始质疑尘仙子,她此时说可能是记错了,江小天大怒,难道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 等他回到尘基,有破口大骂之意,尘仙子躲着不见,只有声音传来:“我可给你小子争取了二十多天陪媳妇的好日子,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骂不得,他握紧拳头说:“尘仙子,可是你身为前辈,捉摸不清的事就不能提出来” “是我的错,可㯻拘魄应该知道你求虎蛟肉的原因,如果不能治,他为什么要给你呢?” “他哪会知道,他能给是我媳妇的功劳” “真是怪了!难道真没用?” 师兄们也毫无进展,他不再耽误大家时间,便要离开。 师父却悄悄告诉他,书上所说虎蛟肉能治疖痈,而风湿病能引起疖痈,可能在急性发作时有一定功效,但无法除病根。 “疖痈所致的红肿热痛与风湿病所致的,严格来说不算一种,治疗用的中药也不一样,能有效都很神奇了,幸亏是这样的,不然我怕你小子真会把那种上古奇兽的肉搞过来” 他苦笑着说:“怎么可能!我只是无意查到了,好奇而已,我就是怕错过良药,还好不是啊,不然真成我无法解开的心结了” 他不相信虎蛟肉没用,回去后把徐苒苒带到天池边,就要给人家煲虎蛟肉汤。 师姐见他这架势,是非要拿她开刀了,可谁敢吃这种来路不明的肉?为保住自己的命,徐苒苒只能劝说他:“小天,不能这么浪费啊,万一效果不佳怎么办?” 他一路走得气势汹汹,也听不进话:“我不信,师姐你一定要吃完!” 从冰盒之中拿出来,肉约莫两斤重,他掂起菜刀要切,想着分成九块三天吃完,一刀下去菜刀都卷刃了,却没把肉砍出刀印。 “里面蕴含着好浓郁的幻力,看来只能用棠木刃了” 师姐拦住他,说要不再查查,他很害怕查到的答案不满意,这些天他朝思暮想此事,做不成,那也无法修炼。 师姐拉着他的衣袖说:“别着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的病至少还能控制下去,又不是马上要死了” “苒苒姐,真的不用?” 见她点着头,他便把肉放回去,坐在石头上,才发觉好困。他侧身躺下闭目养神,除了后背和肚子上的伤,他基本痊愈了,就开始期待青萱来找他。 被他这么叫,徐苒苒心里那叫一个甜蜜,等他睡过去后,悄悄躺在他面前,就这样打量着他的睡颜。 虽说春分刚过,白翁峰仍是千丈冰川,雪在不远处缓缓飘落,松林如一座座白塔自山巅一直覆盖到谷底天池。这几日天气渐暖,似乎白翁峰的严寒也消去几分,在松树上层层叠叠的雪层中多少能看到经历了冬季考验的绿意。 不禁想松树与人一般,冬天披上厚厚棉衣,年后开始一点点减衣,到了夏天,曾灰蒙蒙的松针也变得绿油油的,似乎着装也最为单薄了。 太阳落山很早,日已西斜,二人所处位置在谷底的树林深处,更加昏暗。围绕着大石头,一株株明亮的淡蓝花朵自地面生长而出,照射着周围飘落的雪花,如一粒粒闪烁的蓝色光点自天空陨落。望着沉睡的江小天,她眼里也有光在闪动,隔空抚摸着他的脸庞,从侧脸到耳朵到后颈一直到腰,可终于是握不住,她清楚二人就算再近,距离也远大于他与他妻子的距离,而且是遥不可及。 唯一可解决的方法,就是逼他,而且一定要发生些什么,才可能奏效。 这次是难得的机会,没人知道江小天从元和太一教回来,也都知道她夜里喜欢修炼,且恰好还在黄昏前,时间很充足。她拿出他曾说过的蒙汗药,为此她专门接触到了北齐的黑市,甚至花大价钱用人测过药效,多少量睡多久是一清二楚。 那时她清楚,江小天此去可能再不回来,但她就赌江小天的诚信,幸运的是她赌对了。她也早早决定,不能让这种情况再发生,而江小天最在乎的就是感情,只有让他心中的同情转变为爱情,甚至只是情欲,她都不会被随意抛弃。然而这次,他虽回来了,可转变的态度令她苦痛万分。 就拿一点,拿一点!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让他多睡一会便好,他最近东奔西走可累坏了。 徐苒苒将手里的小纸包展开,正要捏一点放过去,却不敢伸手,突然拍翅飞过的鸟儿把她惊醒,令她连忙收了纸包躺下,内疚地捂住脸。 不!可以哄他接着睡,而这样性质完全不同,她是有意让他丧失感知,之后任她摆布,这会暴露她的本性! 面对毫无戒心的他,想到他近日的忙碌全都是为她,徐苒苒坐起来,这次的巴掌格外痛,令得心也跟着一紧:“我果然该死,即使从小成长在太山派,接受着道法的洗礼,倾心于幻术的修炼,我以为我自十五岁成年后静心禁欲了二十八年,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了,而今天,我竟想着要迷昏人家来满足自己卑劣的欲望” “原来血脉真的能支配一切,我生母生父是那样的人,注定了我这一生不会好过,我成不了修行上的强者,即使再强,也只会堕落为娼” 她伸出手,目光从指尖看到胸脯,再看到道服下裸露的小腿肚,自问自答:“这样一副看似干净实则烂透的躯壳,还留着有什么用呢?不如去死,换不来你的喜欢,也换不来我想要的生活,只怕会无休止的堕落下去,就像我生母那样” 她突然清醒,意识到现在的行为像个主动献身渴求欲望的娼妇,慌张站起身,茫然失措地走出几步,看着白茫茫的雪地只有她的足迹,而看到江小天,再想起他曾说的话,并不是对她的冷漠无情,而是身为有妻之夫的言正词严。 她顿时觉得自己太下贱,以这样的出身惦记年纪不到二十的小弟弟,不仅是老牛吃嫩草,而且也会破坏一个家庭。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简直是丧尽天良” 她像是只受惊的兔子,在树林中到处乱晃,不知如何处理手中的药,第一反应是丢水里,而天池是白翁峰众人的饮用水源,这行不通。她又想埋掉,但万一被查出来,如此出身的她难逃嫌疑,因为此药很难失效,而且一点剂量就起效。 等停下后,她看着张皇失措中用火烧成灰烬的蒙汗药,才感到一身轻松。 强行平复心中的落空感,突然开口的江小天还是把她吓得连声否认。 “师姐,你难道不舒服?怎么答非所问?” 见他像是没看到,徐苒苒挺起胸脯反问道:“被你气的!” “我的好师姐,对不住,我眯了会儿耽误了好长时间” 他慢慢站起来后,一跃飞上枝头,朝天空望去,才发现已是傍晚,落下后发呆了片刻说:“我觉得师姐你还是要尝一下,因为它有没有用,还是无法证实” 才确信他没看到,徐苒苒笑着问:“感觉是药三分毒,何况它蕴含的幻力太强,别说牙会咬碎,到肚子里万一把我撑爆了怎么办?” “言之有理,要我媳妇在就好了,她肯定能知道这一切的” “我想听听你们之间的故事,也好看看,为什么我比不过她” 他听出师姐语气中的不满,就借此敲打她:“没什么可比较的,倘若借助身上的优点上位,那总有一天她也会被挤下去的,这是我自己认定的,已经互诉衷肠,那就将誓言进行下去” “又想起那天遇见你说的话,早些遇见你就好了,那这时你守护的是我,拒绝的是别的女人” 她似笑非笑了一阵,江小天察觉到不对,笑着说:“那说不定呢!有个观念叫平行世界,万千世界中有我们的存在,那边的我们是否真是恋人,也可能是死敌,也可能是亲家,总之,如果从一开始就不确定的话,那我们存在都不一定,甚至你是我的先祖,脱离了这些设定的我们,还能算得上我们吗?” 徐苒苒只听出一句话,哪怕有无限可能重新来过,二人就算成了恋人,他不认可,认为这不是他们。 她求自己不要死脑筋,明明可以回到从前的生活,只是对他一时爱意剧增,断了就断了,从来没有交集的二人,分开也不再牵挂。 她尝试笑着说话,可听出嗓音不自主地颤抖:“那也就说明,亿万种可能性里,或许真有一个,你会和我成为恋人,而这个可能是极为渺茫的” 他以为师姐想清楚了,笑着说:“不错,看师姐怎么想,如果一亿中有一个,那十亿中就可能有十个,无数中的可能里,我们成为恋人的数量无限大,而综合来看,概率或许小了些” 她急躁起来问:“或许?那是跟谁作比较呢?既然数量无限大,那为什么会小了些!” 江小天静静看着突然情绪失控的她,随后一声叹息,走到她身边试图开导她:“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所处的世界无限之大,幻世和人间也不过是沧海两粟,这个世界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发生的一切不可重复,即使世界会诞生消亡,而面前的一切都不会再现,所以师姐,你” 徐苒苒打断他的话,急躁地走来走去说:“我讨厌这个世界,因为你根本没有给我可能!你满口谎言,你满是欺诈,现在的你连对我的同情都没了!我宁愿你像之前那样,对一个悲惨女子有基本的怜悯,可现在我和你熟悉后,你竟然要跟我划清界限!” 他叹口气说:“别进行这些无意义的吵闹了,师姐,咱们安心治病要紧” 她擦着泪,江小天后退着,发现她只是抓着自己的衣角,才停下,依旧躲开她贴过来的头。 丝毫争取不到他的安慰,她笑了声,又望着天空说:“有你陪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想我曾经的生活多么可怜,总是自己讨好自己,自己陪伴自己,连个朋友都没有,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一晃半辈子过去,竟才真正体验了几天人生” 江小天递给她手帕说:“哪有半辈子,按理说咱们还能活一百多年呢!师姐,你现在是正值妙龄啊!” 她接过去,任泪水从那张凄美的面庞上滑落,江小天差点看的发痴,他转到一边,忍不住再多看几眼。 “倘若如此,最好的年纪里都遇不上自己想要的爱情,以后年老色衰,就算遇见,也不是我想要的了” “我给你找一个,绝对可靠!” “你找的再好,我一看他也会想到你,注定会有遗憾,这恐怕讲究一个缘分,遇见即是遇见,错过那就错过” 江小天走远些,任她独自思考一会儿,等见她带些笑意走来后,他便问:“师姐,人不能过于死板的,想明白了吗?” 她还回手帕,笑着说:“把自己骗了又骗,也算是哄好了” “其实,盲目地去喜欢别人,以为是真情流露,我认为这同样是一种自我欺骗” “你不懂” “倘若我不懂你,那我也不值得你爱,因为你说要爱的人都不懂你,那你的爱不就很可笑吗?” 他接着说:“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根本没有爱的价值,不懂你的人何曾不是与你在不同世界的呢?爱情是双向奔赴啊师姐,单向是没有结果的,何况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当即哑住了,江小天摇摇头笑着说:“很幸运能遇到你,很幸运遇到我媳妇,最值得说幸运的是能遇到我妈妈,感觉这一生遇到了很多好女人,说真的,有些时候我们不能只谈那些客观条件,我很在乎对我好的人,但前提是她们要有个值得的身份,而你和师妹都对我太好,反倒让我不得不退却,师姐,现如今唯一的机会就是你不理我,我就会接近你,你作为女生要让男生主动啊,如果说外貌什么的就能拿来比较,那不显得太轻薄肤浅了?” 她抱胸说道:“哼,你不好好哄我还拐弯抹角骂我,下次有机会遇到你媳妇,我可要向她告状!” 他立马求饶:“别搞啊师姐,我这也算激将法嘛,只有被戳中的人才会急于反扑” “好毒的一张嘴,幸亏我是你师姐,你还知道得收敛点” 此时徐苒苒的笑容很温和,他重新把目光放在虎蛟肉上,关于此物,无论医学大拿还是尘仙子这样神奇的存在都不清楚,他便想切一块先尝尝,至于功效如何,切身体会便可。 他再次打开冰盒,棠木刃附加幻力要强行切开,师姐拦下他说:“小天,先等一等吧” 尘仙子提醒说拿别的牲畜试试,如果有类似病症的更好。 “这得请教兽医了,不过真有兽医吗?” “有些家畜可是一家里最贵的东西,它们生病都比人生病要命,下山多走走,自会遇到他们的” 他踌躇了半晌,直至发现手里的匕首被她拿去,才抓着头说走神了。 师姐笑道:“你呆乎乎的,可聪明的很,在想什么呢?” 他便把下山寻病畜的事告诉了她,师姐说要跟着去,理由再充分他也不同意。 夜色太深,怕是到了后半夜,看着师姐略带疲惫的眼神,他笑着说要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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