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树的影。
此前林震对姜防己恭敬有加的时候，除了当夜随林震一起去送秘籍的几个核心成员，其余砂帮之人对姜防己是不以为意的。
哪怕马帮门口的杀戮出现后，砂帮普通成员对于姜防己依然是一种看不惯。
直到昨夜姜防己硬钢章万川，还斩断章万川手中长刀之后，砂帮上下都服了。
此刻，
一众砂帮成员像是看到了偶像一般，前呼后拥的迎着姜防己朝着砂帮总部内走进去。
其中一个砂帮成员快速冲进宅院之中：“帮主！”
“快出来迎接姜大人！”
林震微微前一刻还有几分怒火，觉得这帮众不懂事，后一刻却是悚然一惊直接从椅子上弹射而起，快步走出。
“拜见大人！”
“拜见大人！”
齐刷刷的拜见之声，哪怕因为帮派之人做不到整齐如一，却依然震撼人心。
姜防己心底也不由得微微有着一丝飘。
万人俯首拜礼，这一幕……太过考验心性了。
但凡有丝毫的不坚定，这一幕就足以腐蚀一个正人君子，就足以让一个正人君子在这宏大场面之中彻底沦为权力的奴隶！
但就在姜防己心中微微飘起来的刹那，他眉心灵台所在，一抹金红色一闪而过，脑中重归于清净。
“大同选集吗？”
心中微微思忖，姜防己开口道：“林帮主不必如此，让大家都散了吧。”
“喏！”
砂帮成员在林震命令之下一个个走出宅院，在宅院门口激动着吹嘘起来。
“卧槽！姜大人好年轻啊！”
“好像不到二十岁吧？”
“他真的硬钢章万川了？”
“那肯定！我两个月前就知道姜大人威武无双了！”
“哦？我记得两个月前你去收保护费被姜大人扇了一耳光是吧？”
“呵呵呵！这怎么啦？这特么是劳资的无上荣耀！你们想被姜大人扇一耳光还没机会呢！”
这家伙成功扭转了砂帮帮众的荣辱观，后续便是一群砂帮之人吹嘘自己什么时候被姜大人给锤了一顿，并以此为荣，骄傲至极。
而听着外面传来的对话，姜防己微微沉默起来。
这些人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可救药。
本质……还是氏族、寒门、高阀、世家摄取了整个天下八成以上的资源。
导致人数最多的庶民只能抢夺那有限的资源，加之环境告诉所有人好人没好办，坏人金腰带……于是，庶民成了为难庶民最狠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有的人就是天生的恶种，但那毕竟是极少数。
“庶民的力量……”
这一刻，姜防己对于大同选集中的一些内容似乎有了更深的理解。
“请大人满饮！”
眼前的杯子已经装了满满的佳酿。
斟酒的林震却没有丝毫坐下来的想法。
似乎，姜防己在他眼中已经成了另一位邓承菖，是不可冒犯丝毫，不可有丝毫不敬的贵人！
姜防己轻声开口道：“坐下吧！”
林震：“小人不敢！”
他心底是坚定的认为姜防己就是聚气境强者的，而今更是名声大噪，连章万川都直接硬钢了。
他怀疑姜大人是不想装了。
摊牌……或许就在短时间之内。
届时，姜防己至少也是王周那种能平视三大氏族的存在，甚至可能开创新的氏族——姜家氏族！
他一个邓家养的狗，哪敢跟这样的大人物平起平坐。
姜防己：“林帮主，我是很信任你的。”
林震微微一愣，随即：“那小的便恭敬不如从命！”
他缓缓坐下来，只是却只敢放半边屁股在凳子上，不敢肆意的坐下去。
姜防己轻声开口道：“你知道文殊兰这个人吗？“
林震摇了摇头。
姜防己轻声开口道：“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监视章小乐，以后，这章小乐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我都要在当天就知道！”
林震：“喏！”
姜防己再度一杯美酒下肚，有几分酒意升腾起来。
他轻声开口道：“我曾听闻上古之时有三代之治，林帮主听说过吗？”
林震微微一惊。
姜防己轻声开口道：“我与林兄你本就没有仇怨，我刚才也说了，我是信任林兄的。”
林震不敢接话。
姜防己深深的看了林震一眼，而后缓缓起身。
血气运转，酒意消散。
随手一招，五枚养脉丹和十枚血元丹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桌子上。
“养脉丹你自己服用，血元丹……给负责监视章小乐的兄弟吧。”
“喏！”
姜防己转身大步离去。
走出宅院大门，
门口的三四十个砂帮成员骤然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崇拜的看着姜防己，一个个也畏惧的看着姜防己。
最开始以被扇耳光为荣的十七八岁的愣头青满脸都是纠结。
等到姜防己走出十余丈之后，这愣头青终于是忍不住一声颤抖的高喊：“姜大人！”
声音响起的时候，这少年已经满脑子空白的追到了姜防己身边。
姜防己回头，嘴角带着三分轻笑：“是你啊……要我再扇你一耳光，再给你增加一份无上荣耀？”
少年微微局促，满脸通红，浑身颤抖，却鼓起勇气开口道：“小的叫刘三娃……小的想跟姜大人！小的……可以吗？”
他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他知道姜防己的地位绝对不是他一个小混混能攀上的，但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若是因为害怕和紧张不敢过来询问，那就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而只要开口问了，那就有可能得到这个机会！
哪怕真的惹得姜大人不快，以这两三个月间他对姜防己姜铁面的了解，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招惹杀身之祸的。
于是，他就大着胆子过来了，想抓住这可能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机会。
姜防己打量着眼前干瘦的少年：“跟着我……可是随时都会死的！”
“会死得很惨很惨！”
小混混：“小的不怕死！小的自从两月前被姜大人扇了一耳光，小的……小的就再也没有欺负过别人了！”
“大人当日说的话，小的想了很久很久，小的觉得很对……”
“小的……”
姜防己回忆起了当日。
那是他被王周引荐成为戮恶司后备司员后的第一天，当他看到几个小混混在街头戏弄一个老者的时候，豁然暴起。
但似乎是因为才脱离学宫不久，他依然好为人师，愣是抓着那几个小混混讲了快半个时辰的大道理。
后来的姜防己便再也不好为人师了，只以铁血手段惩处看到的恶。
但没想到，那日好为人师的说教，似乎还当真换了一个回头的浪子？
“跟我……是有门槛的！是需要通过考验的！”
“这样……你先去找你们帮主吧，就说我指定由你来负责传消息给我。若你做得好，通过了我的考验，且你届时真的想清楚了，那也未尝不可以跟着我。”
“喏！”
少年郎声音响亮至极。
姜防己轻轻拍了拍这少年的肩膀，而后转身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