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师父就知道怎么开一个普通人能受得住的方子。”
林默没有直接回李阳春，转而对着白大褂道。“我听一位西医说，最好的方法写在指南里，但许多时候指南里的方法不能让大众受益。于是考量患者所需，也是医者本分。”
“是是是，师爷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学。”
见林默突然对他说话，白大褂几乎死去的心突然又活络起来，他想着，林默这么说，是不是愿意给他个机会？
林默哪里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对李阳春使了个眼色。
毕竟是李阳春的学生，又是在他的地方，要怎么处理他的学生，始终是要他来决定。
“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再回来。”
李阳春人精一样，立马看懂林默的眼神。但他还是挥了下手，已出口之言就不会轻易收回，但也没把话说死，留了个机会。
更何况他这位弟子早就有了执医证，独当一面去开个诊所的本事也是有的。李阳春只是赶他离开安和堂，不再认这个弟子。
做事留一线，别断人饭碗，逐出门庭。
若是在古代，这倒是极大的惩处。放在现代，其实也不算什么。
“给老伯写方子吧，就按你说的写。不过水牛角和牛黄，我有其他的替代制法，能让寻常药材也发挥出不寻常的功效。”
很满意李阳春的处理，林默就打算再教他点特别的本事。
不知金篆玉函的作者，是否早在远古便预料到今日的社会变迁。更是为救济贫苦，留下一条医者之道。
李阳春亲手写了张方子，递给小伙。“你给你爹去抓药吧，这服药就便宜许多。如果有时间，带你爸来中医院再做个检查，我建议还可以加上高压氧治疗，会有缓解，平日让你爸多休息。”
才交代完，人群里有人叫嚷起来。“李大师，您给我也看看吧，我等您很久了。”
“大师，您给看看吧，我掏诊费，求您啦……”
“李大夫，李大夫，我等两个月啦，等不下去了……”
眼看着，李阳春就脱不开身，难得现身，没人愿意让他走。当众处理了一个收高价的弟子，更展现出不一般的医德。
“林默老师……”
李阳春露出无奈的神情，林默知道，他放不下这么多求他的患者。
实际上林默也略感动容，黑压压的人群，谁家不是有病人？一个病人的背后，就是一个家庭。
坐诊一天，也许只能接诊几十个病患。这其中能真正解决问题的可能一半都不到。但想想能救几十个家庭，似乎又充满价值。
“你留下看诊吧，找个人带我去看医案就行，我和鄢山自己研究。”
对李阳春点点头，本来找医案也不需要李阳春陪。甚至换句话说，李阳春不在，谈论很多东西还更加方便。
“只有下次再向老师请教啦，我还有个病例要麻烦老师呢。”
李阳春再次提起，林默愈发觉得特殊，能让李阳春三番五次的提及，必是有极特别之处。
“小承，你带林默老师他们去医案室。”
李阳春招招手，喊了一位跟他一起来的漂亮护士，笑容慈祥就像在看自己孙女般。
“好的，您放心吧。”
交代完，李阳春对着四周的民众喊道。“今天有空，我就给大家坐诊半日，还是老规矩。大家按照原本的排号去你们已经挂号的医生那里看，如果觉得有必要，他们会让你们来我这看诊的。”
说罢，转身向自己的诊室走去，像是位走向战场的战士。那是整个二层最宽大，也最显眼的诊室。诊室旁挂着李阳春的简介，只是这间诊室绝大多数时候都黑着灯。
此间，灯又亮了起来。
人群的欢呼声中，李阳春走入诊室，林默与鄢山打算上三楼。
谁也没看见，年轻小伙握了握自己父亲的手。老伯也对他点点头，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逆着人群，往林默的方向而去。“先生、先生请留步。”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默驻足，他在问，可他心里已经明白少年追上来做什么。
“先生，谢谢您救我爸爸。我之前发誓，谁要救我父亲，我给他当牛做马报答。您收下我吧，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不要钱，管我的饭就行。”
少年眼神清澈、灵动，是个纯粹的人。额角方硬，五官立体，其实还有几分富贵气，倒也不是池中之物，只是地阁过于峥嵘，磨难不会小，收下他，还是有风险。
“你现在还小，该去读书。”
林默还没开口，鄢山看着这么个孩子，有些于心不忍，劝慰道。
如果是之前，林默大概也会这么劝。不过他现在也确实需要一个帮自己做事的人，像眼前的少年，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高中练体育，学长跑的。爸爸病了，我在家照顾他，没能考上大学，现在也想找个事做。”
听到这，林默倒是发现这少年的狡黠。看着很单纯，其实他也有小心思。口里说着不要钱，但他从刚才的经历就能感觉出，林默不像是什么剥削人的老板。真要让他给自己做事，难道会亏待他？
对有钱人来说，指甲缝里漏点钱出来，都够穷苦人家吃饱。
鄢山与林默对视一眼，想看看林默的意思。
林默示意让鄢山再问问，不过鄢山倒也瞧出来，林默是有点收下他意思的。
最后鄢山又问。“你有体育特长，怎么不去当兵？现在待遇也不错，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
少年连连摇头。“去不了，我要在家照顾爸爸。”
“跟着我会很辛苦，甚至还会有危险，你愿意？”
林默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他确实猜对了，林默也不在乎给他收入，而且绝对是比市面上打工要高得多的收入。
“我不怕，就是希望能有时间照顾我爸。”
少年很坚定的点点头，态度恳切。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称呼你？”林默问道。
“我叫向康，您想怎么叫我都好。”
林默终于点头了。“好，我确实缺个帮手，你来帮我吧。等过了这阵，你想再去读书或是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说完，林默递了张自己的名片，又夹了点钱。“给你爸去抓药，安顿好他，然后打这个电话找我，我也得想想让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