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您让我想想看。”
短暂的犹豫，林默察觉到他的情绪。他在听见林默说给他钱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欣喜，也没有出现自然的变化，是在迟疑后才有所反应。
所以，周玉清对钱不感兴趣。
这就奇怪了，以他的居住环境来看，不爱钱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另有所图，还有一种是清高处世，不屑为之。
寻常人，几乎不可能是第二种。周玉清这等天生有神通的人，就不好说。
“我想起来啦，有处地方不错，之前碰巧登山去过，就在东门市周边，坐车过去也不算远。”
周玉清拍头而笑，想起了某个地方。
“行，向康开车，我们一起去。”
兴清月出面找酒店要的车，原是礼宾接待使用，真正出了城，到山地时，开的就有点捉襟见肘，底盘略低，向康小心翼翼的开着，生怕刮了底盘。
坐在前面的周玉清和向康毕竟是老同学，也就上车时两人还局促了会，等发现林默一指坐在后面玩手机，慢慢就放开了。
“你这开车技术不行啊？该打方向盘的时候一点都不果断，龟速！”
向康低声埋怨。“果断？车坏了你赔啊？”
周玉清呵呵笑道。“废了，心里想的都是钱，怎么做的好事？”
实际上一路过来林默都在听，乍听见周玉清的话。与林默的判断完全一致。“说的有道理，心里不该都是钱。”
“周玉清，你有什么很想做的事吗？”
貌似闲聊，林默还是想知道周玉清心中所想。
突然的出言，前面两人的愉快气氛被瞬间打破，周玉清愣了下，半晌后道。“也就瞎混呗，我想干点事业出来，然后和女朋友结婚，成家立业。”
“干事业，心里没有钱能干出来？”
周玉清忍不住驳斥道。“事业是要有所成就，不能纯粹用金钱衡量。”
“哦？怎么说？”
“就像所有产业的基础，都是以农业为本。农业是最基本的产业，可正因如此，农业最不赚钱，产值最低。农业却是最重要的。”
林默饶有兴致的追问。“所以，你是在做农业？”
“额，那倒不是，我不擅长农业，在做其他的。”
默默开车的向康忍不住了，抢话道。“林哥，他想搞旅游。想做旅游资源开发，建设现在别人没做过的旅游景区开发。”
“哦？说说你的想法？我或许能帮你投资呢？”
林默半开玩笑，却也不是完全开玩笑，周玉清不是池中物，他的想法如果真的好，或许确实是处不错的买卖。
更重要的，是一个人在谈及理想的时候，往往是最接近自己本性之时。人的喜好，善恶，都会在自己理想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理想是人志向所成，也是人三观的终极指向。
“别听向康瞎说，现在的景区开发都是商业导向，要不是收高昂门票，要不是投资酒店餐馆，破坏景区原本的美。我想开发建设最自然，最纯真，让人回归天地，感受最纯粹旅游感觉的景区。”
稍微想了想，林默就点出。“所以，你要做没有盈利模式的旅游景区？”
语一滞，周玉清第一次露出沮丧的神情。“是，有点这个意思。我也知道，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以盈利为导向，你要完善景区的配套设施和建设，就没有资金来源。一座缺乏基础设施的景区，带给游客的不是美感，是不便。实际上也会背离你的理想。”
周玉清眼前一亮。“林哥，你也懂旅游资源开发？”
要说懂，林默又没学过旅游，只是商业的本质大同小异，他委婉道。“算不上学过，不过我家里以前是做生意的，对经商的内在逻辑总归是了解的。你想做纯粹的旅游，可以不以盈利为导向，却避不开经济的逻辑。”
“还请指教。”周玉清的态度不同了，和之前敷衍的假笑完全不同，变得真诚起来。
见此，林默倒是也愿意多说几句。“你不在乎钱是可以的，认为盈利会破坏事情本身的纯粹也可以。但你要想，钱其实是社会资源分配的指向。要在什么东西上有更高的资源投注，才决定了会有多少资金汇聚。”
“所以你的理想，仍然需要有资金投注才可能完成，所以你的理想同样需要投资。不过你可以决定怎么使用投资，又要给投资者什么样的回报。”
稍作沉吟，林默道。“你可以不给经济回报，那么你就需要给投资者其他的回报，比如名声，又比如好的，独一无二的旅游体验。”
“总之，有什么是你有而别人没有的，又是别人需要的。找到这个，你就有了交易的资本。局限在经济上，就太狭隘了。”
路上闲谈，林默对周玉清就摸了个八九不离十。甚至有几分期待，他这么关注旅游和自然，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与他的天生神通是相关的？
如果他的神通，是天生的相眼，能直接观察到地气的流动。那他就是不世出的风水奇才，什么海渊，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一个能望地气的风水师，可以真正直指风水的根本，而不需要依赖后世繁琐的风水理论。甚至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是足以开启风水理论的人。
以莫测老人只能，也只能是以后天之术来开启相眼。对于地气的捕捉总归有所不足。
就像传说中，扁鹊生而神明，能以肉眼见人脏腑，比现在的X光还厉害。直接就能看透人脏腑经络的气机走向，也就能知道要怎么给人治病，跳过四诊合参的诊断过程。
自古以来，有特殊能力的人极罕见。可是更罕见的，是他们的功能被人发现。
又要先天有能力，又要后天遇到伯乐，便是极难的事。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泯然众人矣。
若是周玉清是这样的神通，又恰好被林默发现。说什么都要把他拉在自己麾下，将来必然有非凡成就。
所以，现在林默要再给他做个测试。
“你的理想，我倒是挺赞同的。其实我对旅游也很有兴趣，所以你说的才足以吸引我，不过嘛……”
林默戛然而止，有意卖个关子。
“不过什么？”
周玉清着急起来，追问林默。
“你说你想开发纯粹的，优质的旅游景区，可你空口白牙怎么证明？”
还真是仔细想了想，周玉清最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形容。”
“今天你不是要带我来旅游吗？这不就是现成的证明？”
林默笑道。“没有钱也只是暂时的，我倒是想看看你今天推荐我的景点如何，是否真正算得上"优质"二字。至少证明你的选品能力与审美素质。若是你今天推荐我的景点让我很满意，也许我真能帮你找来投资。”
让周玉清推荐目的地时，林默的描述，几乎都是围绕在风水地师协会提的要求上，按照风水地师协会卡片上描述的地气总结出的地理环境。
但不管怎么说，林默的描述还是有些模糊的。寻常人未必能直接的把握到林默所强调的特质。可要是周玉清的双眼非同常人，他就能敏锐的把握到林默所真正注重的东西。
对一位有资质成为新开流派祖师的人，给他投资个旅游景区算什么？简直就像是四十年前在一座小渔村买了一大片土地，三十年后，这个小渔村建设为国际大都市一样赚。
所以林默并不是完全画饼，是真的要考察下周玉清有没有这份本事。
“行，今天去的地方您一定满意。”
出了主城，大概也就个把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周玉清说的山间，照他的指示，把车停在一处农家乐的停车场中。
然后周玉清指着一条路道。“林哥，本来我打算带你们去的是这条已经有修建雏形的路，虽然比不上成熟的开发景区，但基本的旅游步道这些都有了，风景也还不错。只是落了点俗气。”
又指着另一条草莽中的路。“这座山叫盘子山，名气一般，现在开发的人也完全没有发现这个景点的真正潜质。所以他们选的旅游步道有问题，如果您想真正见识我刚说的内容，就跟我走这条难走的山道，才能真正见识到大美的风景。”
他的话还没说完，向康先道。“你可别搞事，林哥是城里人，没走过这种山路，不安全。”
“谁告诉你我是城里人？”
还不等周玉清说什么，林默先敲了向康的头，苦笑道。“我在山里生活了九年，差点变野人，这种山路能难倒我？”
“走吧，前面带路，我去看看你说的这景点怎么个好。”
下车时，林默就粗看了下此地。虽然只是山下，看到的不够完整，可还真有点卡片中风水地师协会提示的意思。
越是如此，林默的心里越有兴奋，只怕真是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