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坳中心,许家祠堂外,有一块平整的地块,主要用作日常宣传和村民活动,被叫做"文明广场"。
村民大量欠债前,这里倒还经常有村民前来活动,健身,有时候甚至会在黄昏时有免费的露天电影在地块里播放,其乐融融。
自从全村借债之后,现在的文明广场,已经很久没有什么活动。连铁铸的健身器材,也有不少地方露出锈迹。
今日却站了不少人,集中在广场之上,交头接耳,等待着什么。
如果有认识的人,会发觉站在文明广场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李公坳的普通村民,清一色都是姓许的,也只有许家还能有这么多人在上班时间里汇集到这里来。
站在最当头的,是白发白须的许家老族长。他面色严肃,一言不发,到现在也没有说召集大家前来是要干什么,不过许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事。
“去问问,隔壁村的陈法官还没来吗?”
封大师早就把许亮身上东西的厉害之处说过一遍。
虽然没有学"山"术,毕竟五术同出,对于鬼神之事,封大师也算有所了解,比如这种能在大白天附身人的东西,绝对不简单,非常危险。
别说能不能近现在的许亮身边,甚至把他抓回来。就算把他抓回来又如何?以肉体凡胎的力量,也不能把他如何,一定要去请佛道高人或是先生端公等能人前来。
所以许老族长同时做了两件事。一边召集许家能出来出力的族人,让他们都来文明广场集合,一同上山去搜出许亮出来。另一边派人去请邻村一位有名的先生过来。
召集许家的人并不难,反而是去请先生要的时间多些。
本来许老族长还没那么着急,许亮就算中邪附身又如何?还能真的这么短的时间毁了许家不成?许老族长也意识到,许亮没敢真正踏入祠堂的原因,当然是畏惧许家的祖先威灵。
然而,封大师只是反问了一个问题,许老族长立马就紧张起来。
“祖坟呢?”
林默不知道,甚至封大师也不知道,许家的祖坟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但许亮身为许家嫡系子孙,肯定去许家祖坟拜祭过,清楚的知道地方所在。
而且,许家祖坟的位置就在这座山上,虽说路程还远,但位置也正好是对的。
如果许亮真的去毁掉许家的祖坟,许家就真的完了。他身为许家族长,以死也谢不了这罪。
许家宗祠没有迁好,顶天了也只是许家衰落。他虽不愿意看到有这么一天,但有些事也是他无能为力的。
然而许家祖坟万一被毁,就不只是衰落。许家甚至有绝灭的风险,那是他绝不敢承担的。
所以他把所有能叫的人都叫上了,也花重金去请陈法官过来,一定要阻止许亮的下一步行动。
“来了来了,陈法官到了。”有人高喊着,送来一个糟老头子模样的中年大爷,满身酒气,衣裳也是乱糟糟的。明显昨夜才熬夜喝酒不知几点睡的,今早上还没起床就被从床上叫了起来。
直到文明广场见到许老族长,他嘴里还在嘟囔埋怨。“许老爷呦,是多急的事才把我喊来?老子没休息好,接不接得了你这活也说不好。”
对陈法官,许老族长的态度温和了很多,毕竟不像自家小辈儿那样呼来喝去。
“陈法官,确实事态紧急,不得不请您来压阵。你看下面的小辈?用不着您出多大的力,抬都把您抬上山。”
底下的声音窃窃私语起来,站在广场中的许家人,绝大多数还不知道为何要出现在这。
事到如今,许老族长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对着大众,他直接宣布了起来,将许亮遭到厉鬼附身,将要毁掉许家的事都说了一遍。
下面的人里,其实并不是都信这些神神鬼鬼的,有的人也怀着质疑的意思。
“咚、咚、咚”
眼见如此,许老族长以拐杖对着地面猛杵几下,高喊道。“我不管你们信不信,但我们许家之所以有今天,都得益于先祖庇佑,风水泽被,宁信万一,只要还是我许家子孙,今日都必须出力。”
“若是有谁不愿为此出力,偷懒耍滑,畏惧不去的,不论是谁。哪怕是我的儿子孙子,一律逐出许家族谱,逐出李公坳,所有许家的福利好处,发放的各类奖金红利,一概没收,绝不容情。”
底下的窃窃私语消失了,可谓是鸦雀无声。再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即使心里不满,也只敢藏在心里。
今日对李公坳来说,仍然是上班时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能到这里?是因为今天不去上班的许家人,基本上是许家没有背债务,也没有太多财产和工作的。纯靠着许家的分红待遇混吃等死的。
倒也是不公之处,李公坳普通的村民百姓,要想获得乡办企业的分红与好处,都得通过工作或入股去获得,也正因如此,乡办企业想继续拓展房地产行业的时候,几乎所有李公坳的村民都参了一脚,反而许家有不少人并未进入其中。
因为对李公坳的村民来说,如果这波贷款投资成功,收获的收益,无论是房子还是分红,都够他们下半辈子不用再工作,安稳度日了。
赌一把,舒服一辈子,谁不愿意呢?自己不愿意的,为子孙搏一把不也很好?反而许家有些人,不用去博这一把,也可以舒服的过一辈子,何必要去冒风险?
所以从一开始,大家都知道风险,穷人愿意博,博输了就得打工还债,至少自家子孙和父母还有地方受教育和养老,所以村民也都认了。
对于许家这些游手好闲的子孙来说,平日里也没什么能威胁到他们。偏偏这位许家老族长是最能拿捏他们的。
他们的一切,都是许家给的,没了许家子弟的身份,他们也就一无所有,失去了一切。
“厉鬼?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法官喝了酒,醉醺醺的被叫醒,本身就没有全醒。现在乍一听许老族长的话,突然酒就醒了一大半。
再转眼一看,好家伙,这阵势大的超乎想象,几乎许家空闲的子弟都来了,一定是许家发生了极重大的事才会如此,他也不敢托大,仔细起来。
这时,站在老族长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封大师走上前,与陈法官交流起来。毕竟是相关行当,聊了半晌,陈法官沉思之后,却摇头道。“抱歉,许老族长,这单我接不了,能力不够。稳妥起见,您还是另请高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