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轻响一声,全场震动,所有人的目光汇聚。
“陈法官,你要老夫跪下求你吗?”
许老族长一只手撑着拐杖,一边腿还直立着,另一边腿已经跪了下去,对着这位陈法官半跪着。
直立着的半边腿,是因为许老族长代表许家,他是许家的族长,自古规矩,许家不能对除了天子的任何人下跪,脊梁不屈,百折不挠。
半跪的腿是代表他自己,他是许家辈分最高的老人,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尊严,他要求眼前人救许家。
陈法官愣着,他另一半酒也彻底醒了。整个县,远近多少乡村?许家在这个县里,已经算是最大的望族,加上许老关系的缘故,就算是县里的领导们也得给许家几分面子,风光无两,何时有过这等卑微?
赶紧上前搀扶起许老族长,嘴里连连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当不起这番大礼啊。”
“唉,许老族长,不是我不愿帮你。实在是这件事有很大的风险。我自个几斤几两心里清楚,没有把握能对付那东西,就怕反而误事……”
许老族长目光坚定。“远近八方,只有请陈法官帮忙。时间紧急,再无第二个人选,我们只能全部托付给陈法官您相助。”
此话所言不错,陈法官心里也清楚。穷乡僻壤的山里,上哪去找法力高深的人?若是时间充裕,再去城里请,倒也不是没有。偌大的城市,几百万人,佛道两门的高人也还是不少。
长叹口气,陈法官只得答应。“罢了罢了,老族长您如此相请,我又怎么好拒绝呢?”
“多谢,拜托了。”许老族长握着陈法官的手。
这一幕发生在许家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刚才还有人会质疑许老族长的态度是否足够坚定。现在便不会有人再质疑此事。
能做到如此地步,说明许老族长是动了真格。真要有谁不听话,许老族长真会把这个人逐出家族。
离开许家,意味着现在稳定的、混吃等死的生活彻底泡汤。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上山,守护许家!”
立马下面此起彼伏的喊起口号,对他们的举动,许老族长满意的点头,对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道。“多谢大家了。”
“我老了,不中用。上山的话怕是会成为你们负担,就让陈法官与封大师带你们上山。小昆,许家这些人里你辈分最高,以你为首,要带好这支队伍。记得听两位大师的话,不要自行其是,谁要敢不听话,回来你告诉我。”
对着站在为首的一个许家人,老族长苦口婆心的交待。等中年人答应下来,许老族长一声令下,众人开赴上山,此时距离林默等人上山,也就过去了一小时。几乎在林默离开后没多久,封大师就满身血泊的赶了过来,若是他再早些,还能正好撞到林默。
也就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许家就组织起了人手上山去抓许亮,动作不可谓不快。
行进途中,陈法官已经想起了手段。他与封大师是第一次合作,彼此不了解。先上前给封大师递了根烟。“道友是哪的人?师从何派?”
封大师摆了摆手。“多谢先生,我不抽烟,很多年前跟了位老师傅学相地,后来就是自己琢磨,算不得什么正经师承。”
见封大师不接烟,陈法官有些不高兴,民间先生,递烟是礼节,不接就是不给面子,他忍着没发作而已。“几品?”
常年生活在城里,封大师是真不抽烟,但他不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连忙掏出火机给陈法官点了一根,随后道。“我这还有包人家送的好烟,可惜我自己不抽,今天正好送给陈先生。”
收起火机,掏了包金色的云端递给陈法官。
等陈法官接过这盒烟,封大师才取出自己的牌子递出来,上面篆刻着一个“凤”字,彰显着封大师的品格。
陈法官很满意眼前人还是懂规矩,他要的就是尊重。等他看见封大师的牌子,反而倒吸一口气,态度恭顺起来。“四品地师?啧啧,我们小地方,还真没认出您这尊真佛来。”
五术之中,山医命相卜各有其门。但互相间也有交集,特别陈法官这种民间先生,家传道法,十几代传承,必是五术都通。既要给人驱邪超度,又要给人治病安身,看坟择地,甚至求神问卜。
虽然主以驱邪治病,超拔亡灵为主,但其他行当也都会点。
单论相地,他没有去风水地师协会分过品级。也就给周边村镇早已熟悉的老乡们看地,要什么品级?真要算的话,其实也就是初品地师,勉强够个基本而已。
四品地师这等人物,是他三代也未曾见过的人物。
古时的民间先生,去一趟龙虎山这种大地方,回来时都能写入传记,得周遭传诵一番。实在古时的术法,多是秘传,代代相承,厉害的人物和寻常人物间,是天壤之别。
陈法官只是听封大师说了前因,知道是个内行人,没想到居然是四品地师这种大人物。
“难怪许老族长也称你是大师,四品地师,当得起一个"大"字啊。”陈法官感慨道,他不敢再接封大师的烟,急忙往回递。
封大师怎么会收?他常年跟着许老,也不缺这点钱,推辞后笑道。“看年龄,陈法官您应该长我几岁,我就叫您老哥吧。”
“老哥,您也别抬举我。我是专一只学了望宅相地的法子,对其他完全不涉,像是这等鬼神之事,遇上就束手无策。”
封大师苦笑的指着自己头上才凝固的疤痕。“您看看,我这受的伤?我是遇到附身小亮的家伙了。不仅没发现,还被打了一顿,除了赶回来报信,真是一点办法也没。”
“就算重来一次,我怕也没什么招。”
陈法官见封大师态度坚决,就不再坚持,收下了这包烟。对封大师的态度完全变了个样,如此人物还这么亲切,能把自己放低,必是修养极高的高人,自己真是看走了眼。
他哪里知道,封大师平日里虽算不上卑微,但也没有受太多礼敬,早就习以为常这等为人处世的法则。
“冒昧的问问,陈法官您准备怎么对付上了小亮身的家伙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不止封大师。就连答应了许老族长带队的许昆,也是竖起了耳朵。他是许家核心人物,对这些事当然有所耳闻,也是真信。刚才两边的客套他不好打扰,但他时刻关注,毕竟许老族长让他配合,他也得知道如何配合才是。
谈起手艺,陈法官收起玩笑的心情,态度一板。“既然是厉害的家伙,我看也不能用寻常手段。我家传一法,名曰画井立狱之法,今个就用来对付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