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啊?”
屋子里传来郑怀的声音,他朦胧间听到敲门,脑子还是糊涂的,下意识就喊,然后撑着昏昏沉沉的头去开门。
摸索半天,终于摸到门锁,废了半天劲才把门锁打开。现在郑怀头晕沉沉的,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那么多酒了,大喜大悲之下,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
不想去上班,不想去思考过去,也不想去管什么恩怨,就想这么沉沉的睡,直睡到天荒地老。
门锁被打开,拉开防盗门的刹那。
“轰!”
门外一道强烈的光照射进来,将整间屋子洞照的清晰明白,剧烈的强光让人不敢直视门外。
郑怀惊恐的勉强去看门外的光,似乎在门外还站着什么,但也就片刻,他本就痛的不行的头颅现在却仿佛被棉花包裹住,轻柔温软的声音在耳畔洗礼。
“睡吧,一切都会好的。”
轻柔的声音在耳畔轻拂,很快郑怀就觉得自己置身在云海中。"这是做梦才会有的情况吧?"郑怀觉得,人间不可能有这样的感受。
本就疲累的身体现在支撑不住,彻底的睡了过去。
门外,林默等待半天,也敲了半天门,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要不是已经睡死,要不是里面已经出事,再等下去,怕是就会错过时机。
对着门锁处,林默屏息凝神,在上面用剑指虚写了个符,再往门锁里捅了一下。
“咔嚓!”
门里插销声传来响动,门被打开了。
拉开房门,林默没有冒然走进其中,而是高举起手机,先将门里的大致情况看了一遍。
与他出门前没有太大差别,他对此处地气的感觉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妥。
确认无误后,林默仍然保持谨慎,先打开门边客厅的灯,照亮一楼后,才迈步进去。
客厅的桌上,还摆着没有吃完的酒菜。许一缺烂醉如泥的“躺尸”在地板上,手中还抱着酒杯。如果不是他砸吧着嘴,林默会以为他都死在这了。
确认他无碍后,林默环顾屋中,没看到郑怀的踪迹。
想了想,出门前郑怀要比许一缺更清醒些。大概自己离开后,郑怀自己上楼休息,把许一缺丢在底下酣睡。
本来这时候就该直接离开,再去打扰郑怀也没意思。许一缺最担心的就是因为他泄露机密被害,林默回来看也是要确认他的安全,郑怀本就没什么事。
可是林默总觉得心神不宁,也许是相师天生的直觉,林默还是决定要上楼去看看。
才迈步到楼梯上,林默对着落地窗外很随意的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林默霎时停下脚步,甚至再挪不开脚步,愣在当场。
普通人在这看,会觉得外面也没什么特殊,漆黑一片的天地,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有什么可看?
但林默不是普通人,同样是黑暗的环境,他还能感受到地气的流转。还能察觉景物的精微之变。
譬如此时,林默感觉到,远处黑暗是不纯粹的,星星点点,透出的微光有所差别。
天空,被分成了不均匀的黑色,疏密错落。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遮天蔽日而来,但又不可能完全将所有缝隙完全挡住。
几乎刹那,林默开了眼。眼瞳间黑白二炁流转,阴阳互生,地气的流动,在林默眼前清晰可见。
隔着玻璃,林默看见了使他震惊的一幕。
地气流转还是平和的,但是高空上,混乱的五行之气流动受阻,无数阴晦生灵的邪气杂散与天空上,仿佛搅乱着自然流转之气。
林默想起了,老怪物在山上时说过。他还年轻时,带着自己小师弟出去游方。有年正好遇上蝗灾和饥荒,他曾以开眼洞察蝗虫,发觉蝗虫来时,自然裹挟天地间的怨怼戾气,扑天而来。
明明蝗虫也是生灵,却会以这种怨怼之气吞噬生机,消弭生命。所以这种蝗灾时的蝗虫不能吃,谁要想吃,就会被毒死。这种毒素,便来自怨怼的邪气。
眼下,林默所见,就像老怪物描述的蝗灾景象。
但现在不是饥荒时候,也没有经历过大旱。现代社会有专人司职处理蝗灾,会在蝗虫繁殖期予以处理,避免出现大规模的灾害。
所以林默出生以后,没经历过饥荒,更没有看见过蝗灾。也不可能在这时的李公坳,突然出现蝗灾。
短短的时间,林默脑子转的飞快,结合自己所设结界被打破,这只能是某种玄术力量所为。
越想,林默冷汗都落了下来。
李公坳的乡办企业,以生态农产品为主。意味着这里的农产品并没有太多农药,一直靠着生物防虫的方式来处理。这是乡办企业最大额的一块收入,如果遭受损失,李公坳乡办企业的基本盘都会崩溃,持续的债务会难以处理。
无数村民每天辛勤劳作十二小时才勉强维持的脆弱经济平衡,会在短时间被打破。银行抽贷,债主催偿,投资撤走等情况先后出现,会彻底把李公坳打入谷底。
而且这些玄术召来的虫子,对人又会有什么影响?
实在是许一缺的想象力还是太薄弱,他以为最严重的后果只是害死他自己。他根本没想到,幕后之人的眼中,区区一个李公坳又算什么?许家又算什么?他一样有办法摧毁无数人性命所系的根本。
“起来,快起来!”
林默大喊起来,他惊醒许一缺,同时拿出电话拨打出去。
“玉漱吗?你醒着吗?”
“我还没睡,是出什么事了吗?”沈玉漱听出了林默语气的惊乱。她印象中林默一直都是沉稳冷静,哪怕再是凶险的事,林默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此刻,他听出林默是真的有点慌了。
“快,叫醒所有人,叫醒许家的所有人,有大灾到了,让他们做好防虫的准备,准备火把和杀虫剂,还有,找陈法官想办法,去护田,让他们去护田。”
吩咐完,林默在极短的时间冷静了下来。又补充道。“让壁虎去通知,你躲好,躲在屋子里,紧闭门窗,不要随便出去。”
突如其来裹挟怨气的邪虫,未必就只会啃食农作物,吞噬植物的生机。也许还会吞噬人的生机,还会伤人。
也就在此刻,林默的目光落在许一缺身上。也许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会摧毁许家的不是自己,是另有其人。许一缺的反骨,真是许家的掘墓者,因为他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东西,给许家招致真正的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