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王蕴泽大脑一片空白。
看温妮这表情，问题似乎相当严重。
就在王蕴泽忐忑不安之际，李灿挂掉电话，转过头，看向王蕴泽，一字一顿的认真开口道。
“音阶，都是从主音开始发展的，也就是说，主音唱名都是do，只是根据调性调式不同，实际音高也不同。”
“A大调的do，就是A音，G大调的do，就是G音。”
“而在通用的固定调中，A是la，G是so，C才是do。”
“我弹的第一个音阶，是A大调，第二个音阶，是明确告知你为G大调的。”
“视唱练耳，都会给出基本参考音，我考验你简单的音阶，就是想固定开头的唱名do，分辨你对音程关系的敏感性。”
李灿叹了口气，表情愈发复杂。
“但你分不清唱名和音名，本应唱do的音，唱成了固定调的音名，即la和so。”
“你不知道参考音，这说明教你的老师并没有培养你首调练歌的习惯，但你又能在没有参照音的情况下，轻松分辨其在固定调中的具体音高，这是天赋，是无论如何都练不来的。”
“灿哥，你都说是天赋了，但为什么...”
王蕴泽显然十分着急。
以往，绝对音感都是王蕴泽最为自豪的事。
甚至于公司原本对其打造的内容里，都有营销绝对音感的这件事。
可现在，李灿的话却泼了王蕴泽一盆冷水。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或者说，放在自己身上，不是好事。
“同样的音高在不同的调式里是不同的唱名，但绝对音感只会认知其具体的音高，在普通人学习唱歌时，确定首调唱法后，更多的注意力全都在色彩，强弱，节拍上。”
“但在绝对音感的脑子里，音名和唱名只要不一致，会牵制大部分的注意力，无论是学习难度还是适应程度都十分的低下，就连本身对调性调式情绪的感悟能力都会差上不少。”
李灿还真没想到，随手一测试，还真就测试出问题了。
坐在钢琴凳上，无奈的拍了拍脑门。
“绝对音感，从学习起，付出的精力和难度都是普通人的两倍，我就见过几个绝对音感，但无一例外，成绩平平，挂科是常事，就是因为绝对音感会干扰人对调式的感知力。”
“很可能唱着唱着就因为调式关系与自己的绝对音感产生冲突，进而乱套，甚至跑调。”
“历史上不是没有绝对音感的大神，但那是他们自己强，不是绝对音感强。”
“到了大师级程度，能够切换绝对音感与相对音感时，绝对音感反而没什么存在感了。”
说到这里，李灿看向王蕴泽。
说出的话，让王蕴泽如遭雷击。
“绝对音感唯一的优势是在作曲时，在转位或是变调的技巧上，更容易产生新想法，但也只是更容易一点点，也只是想法上更有一点优势。”
“但你是练习生。”
“流行音乐极少涉及转调，练歌必须要具备首调思维，而非固定调思维，绝对音感干扰不小，所以后天训练更加重要，可惜，你被你老师练废了。”
懂了！
王蕴泽脸色煞白！
正如李灿所说。
自己明明听感很强，可总是在唱歌的时候感到别扭，原来是这样！
引以为傲的天赋，居然是一种“诅咒”。
这种诅咒并非全然坏处，也不是无法解决。
可自己只是个练习生，不可能在音乐上深造。
李灿不屑的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那个老师是哪个野鸡学院毕业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凡系统学习过一丁点的入门音乐也绝不会以固定调进行教学，尤其训练的还是流行音乐。”
李灿的话，王蕴泽已经有点听不下去了。
整个脑子都是发懵的。
“原来...原来这就是绝对音感的诅咒。”
王蕴泽喃喃自语。
抬头看了一眼李灿，又看了看温妮。
发觉两人的神色都很严肃，严肃中，也都带有一丝同情。
“灿哥，你有办法吗？”
失落席卷内心，王蕴泽如溺水的人一般激动的抓住李灿的胳膊，声音都带有一丝恳求。
“...干嘛呢？！”
李灿翻了个白眼。
“麻烦肯定是麻烦，还是大麻烦，但不代表就不能做练习生了。”
“问题的关键是在于那个老师，害人不浅，必须要把这件事放在重点。”
正说话间，门被敲响，王永昌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阿灿，这是...”
“嗯，是这样的...”
李灿详细的跟王永昌叙述了一遍问题所在。
王永昌眉头紧蹙。
“严重吗？”
“严重。”李灿神色非常认真。“这不是唱准就行的事，偶像虽然不在意作品，但如果是这样的老师，翻车会常态化，这和自己苦练不苦练无关，这样的教学会极大扰乱对音序的感知。”
“你一个会计，借贷关系都不懂，做账格式都错乱，这能行吗？”
“那...绝对音感呢？这个是否还能营销？”
王永昌沉吟片刻，忍不住问了一句。
“营销？”
李灿冷笑一声。
“没有扎实乐理支撑的绝对音感就是纯纯的笑话，拿这个营销，生怕他塌的不够快？”
听闻此话，王永昌的脸唰的一下就变了。
和许多人一样。
无论是公司，还是王永昌，都对“绝对音感”有严重误判。
毕竟，在普通人的认知中，绝对音感就是如开挂一般，仿佛有了就能让音乐变的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但这其实是很严重的认知错误。
现实情况反而恰恰相反。
“还有那个老师，我只从专业角度评价，如果是这样的水准，你那些练习生以后表演，全都早晚翻车。”
“怎么可能啊？蕴泽他们的声乐老师唐志文，是伯克利音乐学院的留学生啊？！”
王永昌人很懵。
但对李灿的信任，仍然令其胸膛怒火霎时升腾而起。
一众练习生的声乐老师，居然是个混子？
这他吗可是星美娱乐！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唐志文简直是让星美成为了笑话。
“伯克利音乐学院？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老王的话，好悬让温妮笑出声来。
李灿更是嗤笑一声，当场开口。
“别说高校的专业倾向性了，一本大学也不是没有专科。”
“那哈佛和哈佛社区大学能一样吗？”
“你等等！”
王永昌意识到了严重性。
音乐留学领域的学位情况还真挺复杂。
高低差巨大。
这很可能是自己，甚至是面试官工作的重大失误！
当场便打起电话来。
不多时，王永昌的手机一响。
打开手机，点开一张图片，拿给李灿看。
“阿灿，你是专业的，来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王永昌面色凝重。
“如果看不出来，可以去找唐志文要一下证件原版。”
“不用看了，真不真不重要了。”
李灿只是扫一眼，便撇了撇嘴道。
“音乐留学领域中，Diploma和Degree完全是两种东西，Degree是完整学位，学习内容多，难度高，国家认可，学信网可查。”
“至于这个？”
李灿放大图片，将证书上大写的“Diploma”放大给王永昌看。
“Diploma很可能三五个月就搞定，仅代表完成了相关的课程，或是培训，不被国家认可，更不被视为学位，含金量低一点的还不如驾照，也就忽悠忽悠外行。”
“艹！！”
王永昌骂出声来。
当真是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