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雷鸣铁。”
“…天上的陨星坠落时，吸收了一缕天火雷罡而成的一种珍稀异铁…”
林威放下手中的铁疙瘩，幽幽地看向赵牧，陷入了沉默。
这小子的运气，真是好得让人嫉妒。
雷鸣铁，做成兵器后，不仅锋利无比，而且蕴含天火雷罡，对武者，尤其是妖物，有着恐怖的杀伤。
市面上，标价一两雷鸣十两金，但往往有价无市。
眼前这块雷鸣铁，足有一百多斤…
而代价，仅仅是救下一镇百姓，并分给他们一户半斤肉而已。
在这之前，得先在水里，斩杀一头鼍妖。
所以，这一切，都是这小子拿命拼回来了。
想到这里，林威释怀了，打趣道：
“你这一天一夜的经历，比有的人几年加起来都要精彩…”
对此，赵牧能说什么？
明明出船打渔赚点生活费而已，结果铜山水贼要杀他，他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杀了水贼，得知还有幕后黑手后，他总不能不管吧？
所以，连夜摸上石芦岛，把梁爷他们一网打尽，很合理吧？
归家途中，遭遇鼍妖袭击，他也很无辜吧？
王胖子都把他辛苦抓来的宝鱼，当成贡品献祭了，那鼍妖还不肯放过他们，所以最后把它杀了，也很合理吧？
最后，东林镇的老百姓感念他的好，把他们几十年前无意捞到的一块铁疙瘩送给他，也很合理吧？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主动惹事，都是被动应对。
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虽然获得了亿点点好处…
打趣之后，林威神色一正，问起赵牧如何处理鼍妖的尸体。
这鼍妖体重超过了万斤，扣掉损失的下水鼍血，也还有几千斤。
至于被东林镇百姓分走的那百多斤，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尤其是在鼍妖作乱，宝鱼产量锐减的当下，其价值，更非钱财可以衡量。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鼍妖也是一种“宝鱼”。
赵牧眨了眨眼，小声道：
“鼍妖被我杀了，渔民可以出船作业，宝鱼的产量应该很快就恢复吧？这么一来，鼍肉的价格…”
林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
“你杀的这头鼍妖，只是一头一阶的"小鼍"。”
小鼍，什么意思，难道…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宁湖里的鼍妖远不止一头，而且…”
林威停顿了一下，才道出了缘由。
传闻中，在宁湖县周边村镇兴风作浪的那头鼍妖，体长超过了八丈。
实际上，除了那头巨鼍外，这些天，周边陆续有人发现了其他的鼍妖，体长从三四丈，到六七丈都有。
所以，真实的情况是，不是一头，而是一群鼍妖，在宁湖县周围肆虐。
正因如此，县城各方势力才会龟缩在城里，坐视鼍妖兴风作浪，宝鱼价格飙涨。
“难怪…”
赵牧恍然，他斩杀鼍妖之后，就很是疑惑。
这玩意在水中虽然厉害，但也没厉害到无敌的程度，只要组织好武者携带异铁武器围攻，付出些代价，总能将之斩杀。
县里那么多势力，武者那么多，异铁武器也不缺，为何迟迟不能剿灭鼍妖？
原来，这鼍妖不是一头两头，而是一群，而且还有体长超过八丈的。
只是，如此多的鼍妖，为何之前没有出现过？
“宁湖深处，怕是起了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林威叹了口气，眉头蹙成了一字。
八百里宁湖，浩浩汤汤，所谓的“宁湖县”，辖地其实只占小小的一块浅水区域。
宁湖深处，还有数百里广阔苍茫，人踪绝迹的无人区。
类似青蛟水贼这些活跃在宁湖上的水贼，其老巢所在的岛礁，客观上来说，其实还远没到宁湖深处。
古语有云，深水出大妖。
宁湖深阔如海，必然也是如此，历代县志里，都有大妖的记载。
好在这些大妖不喜人烟，一向潜居在宁湖深处，前来浅水区兴风作浪的不多，所以百姓们才能在此生息繁衍。
而且，为了震慑应对深水区的妖物，朝廷还专门放了一个百户所在此。
这也是宁湖百户所设立的初衷。
巡护河道，剿匪除贼只是顺带，真正的任务，是震慑防范宁湖水妖。
只是这些年，朝廷昏聩，纲纪败坏，原本鼎盛的宁湖百户所也落魄了，不得不舍弃三大营中的正兵营和辅兵营，勉强保持着武卒营的战力。
如今一群鼍妖来到浅水区肆虐，若不及早应对，怕是会招来更大变故。
当然，这些话，林威并没对赵牧说。
一则是因为赵牧目前还不是武卒，权限不够；二则他实力还不足以参与到这种层次。
见林威沉默不语，赵牧眉头掀了掀，稍作沉吟，便说道：
“这鼍妖的尸体，就请大人帮我处理吧。
不过，我想要几件鼍妖鳞皮制成的内甲，还有这雷鸣铁，我想打造六把雷鸣镖枪…”
“你小子…”
林威哭笑不得，朝赵牧虚点了几下，笑骂道：
“行了，老子不会让你吃亏，有多的，我会给你换成相应的修炼资源。”
随后，二人又说起梁爷的倭奴身份。
“此人确是倭奴，照例，你能官升一级，或是五十两银。
算上铜山水贼的十几颗人头，包括贼首“血鲨”，再加上你斩杀一头鼍妖的功绩…
足以让你连升三级，跨过总旗，试百户，直接成为正兵百户。”
说到这，林威似笑非笑地看了赵牧一眼：
“我如今，才加挂了正兵千户衔，你距我只差两级了。”
“全靠大人栽培！”
赵牧汗然，连忙转移话题：
“大人，那梁贼之前交代，早在十几年前，倭国就派出不少人渗透进大燕，伪装成燕人，潜伏在朝堂和民间不同势力，刺探消息。
这些年，倭患越剿越重，必然和这些倭国奸细脱不开关系…”
“我知道。”
林威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显然早就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却按兵不动，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除奸”行动？
“潜伏在各地的倭奴奸细不过是癣疥之疾，现在不必打草惊蛇。
上面早有全盘计划，这一次，要釜底抽薪…”
话说一半，林威倏然住口，他看了赵牧一眼，斟酌了一下，神情郑重地交代道：
“这次武选，你一定要重视再重视，努力提升修为，磨砺技艺。
这次可能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