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道：“我在汽修厂打人了。”
“打人？为什么打人，打的是谁？”
“打的是汽修厂的几个大工，他们几个不是好东西，欺负隔壁饭店当服务员的女娃。”
“别人欺负女娃，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强嘿嘿憨笑起来，脸都红了：“我喜欢她。”
老周又忍不住了：“憨娃哟，你喜欢人家，人家喜欢你吗？你为人家出头，人家最后还说是你打了别人，帮都不帮你说句话……”
岑志宏拉住他：“哎呀老周你急什么，你让孩子说完嘛。”
老周一泄气，坐在床边，干脆抹起了眼泪。
他老周活了大半辈子，也算个人物，老来得子谁知生出这么个玩意。
可到底是他生的，是祖宗香火，那就得养，可他真的没辙了啊！！
林卓不管老周，继续问：“那后来呢？”
周强道：“后来我被抓了，出来后人家就不要我了。”
“那女娃呢？”
“她跟欺负他的人谈恋爱了，我问为什么，她说人家比我好看。”
一旁的梁放都笑了：“好看在哪？”
“他们染头，五颜六色的，我也去染了，嘿嘿嘿。”
合着不是杀马特，是舔狗，还是不太聪明的舔狗。
“哈哈哈哈哈。”梁放仰躺在床上，捧腹大笑。
岑志宏一脚把他蹬下了床：“滚出去笑去。”
笑声戛然而止，梁放觉得自己的腿骨隐隐作痛。
林卓大概了解了情况，心中盘算起来。
老周见他沉默了，泪也止住了，就打算起身，带着儿子回家。
这事儿，算是没戏了。
然而，林卓忽然道：“那你现在还打人不了？”
周强没有半点犹豫，慌忙的摆手：“不打了，不敢打了。”
他看向老周：“我爸花了好多钱赔人家，我妈说把我以后娶媳妇的钱也赔了，我娶不娶媳妇无所谓，我不能让我爸为我操心。”
这一刻。
老周愣在原地。
他方才抹眼泪，或多或少还有博取同情的成分，可现在却是老泪纵横，又到嚎啕大哭。
“哎呀，你这个憨娃，憨娃哟！”
“老子上辈子是欠你的，就是欠你的！”
岑志宏这时候心头都猛震了一下，看了看林卓，犹豫要不要开口。
林卓站了起来，绕着周强走了一圈，然后来到他面前：“对，以后不能打人，但是……如果我让你打呢？”
周强愣住了，他不知怎么回答，望向了老周。
老周的哭声也顿住了，大脑疯狂运转着……
自己儿子是憨的，所以很容易被人利用。
可问题是……
林卓不利用，以后到了别人那，也会被利用。
至少，林卓现在主动把事情挑明了，我就要利用你儿子的憨，就看你同不同意了。
再者而言，林卓还有生意在柳县，那么大的卓乐教培，就开在老周的眼皮子底下……
他真敢让儿子趟火坑吗？
一番权衡利弊，老周咬咬牙，赌了。
“以后就把林叔当成我，你林叔的话，就是我的话，听懂了没？”
“哦。”周强点头，“听懂了。”
他重新看向林卓：“林叔让我打，我就打，林叔不说，我就不打。”
“哈哈哈哈。”林卓大笑，拍了拍周强的臂膀，对老周道：
“老哥哥，你放心，咱做正经生意的，不胡来，你就放心吧，等过两年，我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儿子，再给周强找个大学生当媳妇。”
找大学生当儿媳妇老周可不敢想，林卓能收下周强，他已经是祖坟冒烟了。
“哎哟哟，林总啊，我的林老弟，周强我就拜托给你了。”
随后，几人就下了楼。
测试周强的开车本领。
没错，昨天林卓要人的基本要求，就是得有驾照。
别人应该没问题……
周强这样子，林卓怕他这证是老周搞来的。
不曾想，周强虽然憨，开车倒是稳稳当当。
老周知道儿子不会在这事儿上犯错，终于露出笑容：
“这憨娃就是因为憨，脑子一根筋，所以我给他找的开车师傅，是三十年的老司机，就一板一眼的教他，容不得一点错。”
“林总你放心，开车拉货，你交给周强准没错。”
于是，这事就算定下了。
一整天下来，陆续来了几波人，只要品性不差的，林卓来者不拒，很快凑足了10个司机。
他专门来柳县招人，不为别的。
一方面是加深利益捆绑；
另一方面，是威慑这些老哥哥们。
大学城的快递，只会大赚特赚，等他们通过送来的子侄们，知道自己秦城站稳了脚后，对自己的认可度就会更高。
渐渐地，林卓就不再是他们眼中可以宰割油水的肥羊，而是真正平等的人脉。
林卓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具有价值的。
这一晚，酒局再开。
那些个子侄，也都陪同。
今天就不是主打喝酒了，林卓对10个人作了安排。
当着老哥哥们的面，拿出一笔活动资金——
“这笔钱我交给周强管理，由你带队，出发秦城大学城，在城中村租个房子落脚，开始熟悉一下几所大学的环境。”
“然后，去市快递公司熟悉路线，9月10号开始，你们就要正式上岗，开车送货。”
“这笔钱需要记账，哪怕买个五毛的小奶糕，也要给我记得清清楚楚。”
“这算是我对你们的第一次考验，我9月初会到校，谁要犯了错……”
“那不好意思，从哪来回哪去。”
“如果能留下的——”
林卓说到了重点：“试用期三个月，每月2000薪水，过了三个月，正式签署劳务合同，我给你们缴纳社保医保，每月4000底薪，外加提成。”
“有没有问题？”
10人面面相觑，4000一个月，哪来的什么问题？
就说现在他们去市里打工，一个月才1800元！
这样的工作摆在眼前，谁能不好好干？
一群老哥哥们喜笑颜开，觉得倍有面子。
等回了家，肯定要拿腔拿调，在穷亲戚面前装一手的。
他们会在第二天出发秦城。
林卓三人吃完了这顿饭，也就回了市区。
路上。
当了两天小哑巴的梁放，终于得以张嘴说话了：“林卓，一个月4000工资，你是不是给太高了？10个人一个月就花掉4万呢。”
“又不是你花，你急什么？”
岑志宏也道：“我知道你是卖面子给那些人，但你确实给高了。”
林卓笑道：“真不高，岑叔。”
“我招这些人，是真给我卖命的！”
“我很快就会把那五家上级站点踢出局，他们发现我坑了他们，能善罢甘休？”
“你也不希望我和梁放在学校里出事吧？”
岑志宏愕然，他此前以为林卓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是认真的：“事情真会闹这么大？”
林卓点头：“九万人的生活社区，每年的利润一百万起步，而这还只是今年，从明年开始，这个数字还会翻倍，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可我也没办法啊，我一介草莽想要出人头地，那只能见一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