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生意谈得怎么样了？”
一听阿诺德这话，海索就来了气：“全是你干的好事！”
海索这趟去没捞到好处，还给人家“威胁”了一顿。
克里斯蒂安是奥格斯堡在白湖村的利益代表，村里镇里连带着整个修兰斯坦因男爵领被商人侵蚀得无孔不入。
据说奥格斯堡的某些大商人与冯·奈波穆克家族有些合作，因而修兰斯坦因也有不少属于奥格斯堡人的地产。
海索想绕过他们做生意必然不可能。
“本来圣所还能保持点独立性，多得些议价权。”
“你倒好，直接把绳子递到人家手里，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不过海索也非自不量力，凭他这水平去硬怼奥格斯堡，那绝对是“蚍蜉撼大树”。
然而令他气不过的是，白湖村里这些个“走狗”也敢来“教海索做事”。
就算是“卖村”，也得是海索亲自来卖，哪轮到这些虾兵蟹将耀武扬威？
治不了“洋人”，还治不了你？
一路晃回了圣所，海索一人碰上了正打瞌睡的索菲娅修女，她像是精神不振。
阿诺德呢？阿诺德在半路就被海索叫去邀请隐士了。
“索菲娅修女，索菲娅？”
海索喊了几声，那萎靡不振的索菲娅才开始有点反应。
“神…神父，神父！”
看个大门也能看成这样，真是有本事。
“索菲娅修女，你这是……”
索菲娅的确安生了一段时间，毕竟不用去亨里克那“卧底”了。
“你这是休息不够？”
索菲娅赶忙自我忏悔：“我有罪，我有罪……”
“咳咳，索菲娅修女，你与克里斯蒂安·席勒熟悉吗？”
“啊？”索菲娅惊呼一声，“神父，那些实在是冲动，我仍心向天主，请您宽恕我的罪！”
冲动？哪些？
海索听得莫名其妙。
按索菲娅修女这秉性……
哦！海索突然想起来了，索菲娅先前向海索通报过乡绅们的异常举动，说是在席勒先生家里看见的。
等等，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这事好像发生在第七十二节。这种小事海索也能记得？他记性有这般好？
“索菲娅修女，我自当代为祷告。”海索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用人”机会，“但我发觉那克里斯蒂安·席勒或有异端之举。”
“你还记得那场异端风波里，他们异常的行径吧？”
索菲娅这么一回忆，好像的确是。
她从来不会忘掉“云雨”之时的记忆。
“你知道你担负的重任了吧，索菲娅？”
“是，神父……”
梅开二度了属于是。
等到奥莉薇娅·爱因希德造访，已是晚祷告之后，她是以“向神父告解”的名义来的。
修道院里这逼仄无比的告解室，海索是有段时间没待过了。
寒暄的话，海索也不愿多讲，他上来就把那枚奇异的金币递了出去。
“"舍克勒古金币"？”
一听这话，海索心里就有底了。
“大师，我这无功受禄，倒有些不好吧？”
隐士还以为，海索要派给他什么大活。
“隐士，这是"斑驳玫瑰"留下的东西，还有这张字条。”
他顺手就把袖子里的字条送了过去。
“看样子像是密文……”
隐士的双眼紧盯着纸条上的拉丁字母，海索甚至看到了她眼窝处隐隐渗出的光。
“像是简单的凯撒加密法，很快就能破解。”
隐士说的“快”是真快。
她接过海索的铅棒“唰唰唰”一顿猛画，就把密文给解开了。
密教中人都是这般智商超群吗？海索感觉自己在这帮怪物中间根本混不下去啊！
“"魔术师、正义、星星与太阳。"”
又开始说谜语了。
海索装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隐士，你说"斑驳玫瑰"所求何物？”
不同于海索之“镇定”，隐士却有些吃惊：“黄昏与弯月的盟约举世皆知，但再加上那两位……”
“日月星宿、昼夜晨昏全齐了，接下来又是什么？”
“嗯，隐士，这问题先放一放。”
隐士在这搞“玄学”，海索根本参与不进去。
“你可猜出"斑驳玫瑰"这枚金币的用意？”
海索敲了敲这枚金光闪闪的物件。不用说，它一定是个珍奇的宝贝。
“隐秘世界中，俗人用的货币并无价值。但舍克勒古币铸造于"太阳"仍居高位的时代，其仍然保有些光辉的力量。”
“既有价值，亦具力量，因而古币被用作隐秘世界的通行货币。”
如此说来，这种古币还是个密教器具？
但听隐士的意思，这种古币应当是不能再铸了。那这么多年下来，隐秘世界居然没有通货紧缩？
果然不能以常理来考量隐秘世界。
“可惜我并不知晓"斑驳玫瑰"的诗人为何会留下古币。”
“大师，您是有头绪了？”
那自然是没有的。
“我，有一种猜想。”
“几个月前，我曾见到与这纸条类似的信息。现在想来，那应当也是"斑驳玫瑰"的手笔了。”
“"斑驳玫瑰"对白湖异常地关注，难道他们也在追求与"太阳"相关之事？”
但这些诗人，尤其是克劳德的行为令海索一头雾水。
夏洛特怎么会“遇水即燃”？路德维希又怎么会被克劳德带走？
他们如此行事，不是明摆着告诉海索，“斑驳玫瑰”就是做了这些“坏事”了吗？
路德维希、夏洛特与克劳德究竟是怎么回事……
“隐士，你可曾见过有人"被水烧成灰"？”
这事想着就很离谱，居然能被水烧成灰。在村民眼里是“女巫”实锤，在海索眼里是“密教”实锤。
“莫非是"烟塑"？”
“有些学徒盗来梦境边缘那些活火的残渣，聚拢成自己的模样。”
“倒与我制造的二重身有些类似，不过一个是烟，一个是人而已。”
嗯，听起来比隐士“把人做成傀儡”的操作文明多了。
“果然是"烟塑"嘛……”
虽然他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已经能得出一个结论：夏洛特大概率也是密教中人。
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这“烟塑”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烟塑"，是那团"永恒活火"传给凡人的秘法。”
海索似乎听到了某种潮汐的声响，他的嘴也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以"火相"塑形，以"绯相"附灵，以"月相"召唤至醒时世界。”
隐士连连点头，意表赞同。
“"永恒之活火"，"无尽之明焰"。伯罗奔尼撒人说，明焰在"置闰"之前就已是理法，而安纳托利亚人则认为恰恰相反。”
“或许在另一重历史中，"明焰"降自辉光……”
说完这句话，海索感觉自己似乎又失去了什么。用记忆换取知识，这依旧是梦中那座“坛”的力量。
隐士，或说奥莉薇娅将手攒成祈祷的形状，低声念诵起异教神明的祷词。
恍惚间，海索见到那枚空白无纹的金币上逐渐显露出门扉的模样。
那门扉熠熠生辉。
纷杂的思绪，重叠的记忆，烦扰的灵明，那座门扉由远及近。海索梦中的身躯随之攀升，在他的灵明下方，是那片灰白的雾林。
穿过迷宫般的梦境，他看见了那扇紧锁的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