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也能入梦？”
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光坐着听人忏悔，也能上到这“天国”来。他已经被焊死在了密教这艘大船上。
面前这扇门扉不同于之前那扇冰结的门，它石阶前凹凸不平的空地上四散着滚烫的金水。
几处坑洼内还有碎裂到看不出原型的兽骨。
海索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这是来到了梦境神龛的更高处。
“这里曾经存在守门者，它如"斯芬克斯"一样将未获资格的学徒挡在奥秘之外。”
谁？谁在说话？
海索环顾四周，既无代表着凡人学徒的幻影，也无代表已逝亡者的白影，而只有一处凹陷的深坑。
那坑里是某种巨兽的骸骨。
“它曾自苍穹坠落，而它现在已经逝去。”
“那是在"至高存在"崩解之前，甚至是在更早的"至高存在"崩解之前。”
海索寻到那声音的来源，它就在那深坑底部。
“梦里果然什么都有，一具兽骨也能讲话？”
海索小声吐槽。
“什么意思？生前怨念未消，死后还要变成小鬼缠人？”
这时，那声音陡然响亮许多，如雷鸣般炸响在海索的耳中。可能是听出了海索的揶揄。
“它曾有荣耀，而现在只余枯骨。它不被准允进入门扉……”
“你，也不行。”
“失去荣耀的它向你发问："世间的第一宗罪行发生于何处？"”
这还不是跟“斯芬克斯”一样说谜语吗？
糟了，它不会同“斯芬克斯”一样，答不上问题就吃人吧？
海索虽然有些胆寒，但还是强行稳住心神。
“世间的第一宗罪行发生于何处？”
这是什么鬼问题？
海索望了望那坑中残缺不全的兽骨，又瞧了瞧坑外如水流淌的金色血液，忽然“福至心灵”。
这种谜语肯定不是指字面意义和现实意义上的东西，海索怎么可能知道“第一宗罪”是什么。
他既不知道什么能被称作“罪行”，也不知道哪次能叫“第一宗”，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是在“何处”发生的了。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了，一定是宗教含义上的，或者说是密教含义上的。
“该隐与他兄弟亚伯说话，二人正在田间，该隐起来打他兄弟亚伯，把他杀了。耶和华对该隐说："你兄弟亚伯在哪里？"他说："我不知道！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吗？"”
“耶和华说："你作了什么事呢？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咒诅。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海索念经念到这里，是自信满满，感觉自己终于成了个博学多闻之士。
“所以这第一宗罪行就是该隐……”
话还没说完，海索直觉上却觉着不对。
诶？旧约里讲，“偷吃禁果”是原罪。
到底哪个是第一宗罪行？
海索沉默下来，两种答案在他的脑中激烈碰撞，就跟以前考试时纠结英文阅读理解究竟该选哪个答案一样。
而那声音催促道：“世间的第一宗罪行发生于何处？”
“伊…伊甸园？”
“答案，”那声音洪亮，却好像带着笑意，“并非如此。”
先是沉重的如石门闭合的声响，后是高处坠落而脸着地的那种冲击，海索感觉自己像被拍苍蝇一样拍在了墙上。
当然是在梦里。
料想之中的痛苦并未到来，因为海索飘入了另一个梦境，他来到了一座并不存在的展览馆。
玻璃橱柜之中陈列着令他无比熟悉的稀有物件。
一只空空如也的花盆，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作，一片弯折缺角的蛇鳞，一张被人涂抹过的羊皮纸，一具损坏无用的航海仪器，一把亚历山大时期的青铜古剑，最后是一束夹在书页中的光……
咚咚咚～
“奥科里多神父，已经快到第三时辰了。”
海索惊醒，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的居屋之内。
他怎么回来的？
打开门，见到伯纳德，海索问道：“爱因希德女士昨夜是何时走的？”
“爱因希德女士昨夜并未来访圣所吧？”
啊？做梦又做出问题了。
海索跟个宿醉一样，脑袋不甚清醒，回忆了好一阵，才想起如今已是一月中旬。
虽然不是同一夜入梦，但梦境却是连在一起的。梦境世界的时间果然无法与醒时世界类同。
搞得他脑袋里一片浆糊。
“哦，对了！今日约翰要带队去会见镇里的佣兵队长吧？”
“都有谁跟着去？”
“雷奥、托比、提姆、小肯尼。”
乌合之众。
这事交给他们真没问题吗？
从白湖村走到乌撒福特镇得一天一夜。如果离得近，说不准海索就会亲自去了。
先前，“白湖村混战”中，来了好几班人马，打得是“昏天黑地”。
亨里克竟然莫名其妙地暴毙于林中。
原先海索还有些庆幸，只以为是他倒霉。现在想来，村里藏着如此多的外部势力，万一他是别的什么密教团体整倒的，这……
而且，亨里克之死属实蹊跷。
这要不搞清楚，海索说不准哪一天也会被他们弄得“人仰马翻”。
海索本人是分身乏术，现在只能指望被隐士“洗了脑”的约翰真的靠谱吧。
由于海索起床起晚了，今日的弥撒就由伯纳德代为主持。才当了几个月的神父，就已经变成老油条了。
他闲着没事时，用“如译”把不少经文从拉丁文翻成了德文，现在村里的宗教仪式基本上都改成用德语施行了。
属于是在宗教改革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当然，海索不去是因为有正事。
誊写室内，他将自己拥有的那些密教书籍全部摊开，桌案上放不下的就摆在地上。
“罪行，罪行……”
海索在书丛间穿来穿去，嘴里还不停念叨。
“诶，我好像在哪见到过谈"罪行"的……”
对了，是那本《文盲也能读懂的真实历史学》！
想到这里，海索赶紧在书堆里查找起来。桌上没有，他就趴在地上翻来翻去。
“早知道应该分门别类地安排好，现在要找时找不到！”
费了些工夫，蹭了一身灰才找到。
正当他准备站起身时，眼皮这么一抬，就瞄到了《海索日记》上的一句话：“有谜面，有谜底，而后彼岸之门即洞开。”
“啊？”
他拾起日记，继续读到：“"欲图攀升者，需离开暗林，需穿过白门，抵达通向彼岸的第一道门关。"”
“"在另一重历史中，此门曾有看守，而如今只余它金色与血色的回忆。"”
听起来就是海索梦中到达的那扇门。
“"彼岸门扉是钥匙，绯红门扉是印记。钥匙必然是印记，印记并非必然是钥匙。"”
“……”
什么绕口令？
再见。
合上日记.jpg
还是来看看不说谜语的书吧。
《文盲也能读懂的真实历史学》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