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桩罪案……"”
海索翻开书页,这是他上次读到的地方。
“"……是新晋理法对古老理法的第一场反叛。"”
“"如同普罗米修斯盗走了火,被学徒称作“蛾”的理法盗走了光。"”
“蛾”?
“"第二桩罪案…啊?这就没了?"”
书上对这所谓的“第一桩罪案”就讲了两句,这让海索到哪去知道罪案发生的地点?
海索正想问候一下这位“汉斯”的祖先时,颅内突然放出光芒。
蛾?好像是在哪见过……
对了,是那个梦境,第六十七节读《七相论注》时做的白日梦。
亦如《海索日记》中提到的那样:“暗林中曾有光。”
他脑中的回忆越来越清晰:“蛾”携着剃刀夺取了“百足”的光芒,因而暗林之中再无光亮。
原来如此,第一桩罪案应当就发生于暗林!
脑子一清醒,智商就占领高地了!
海索感觉自己终于上道了。
“"第二桩罪案……"”
人一高兴,竟然觉得连读书都如此快乐。
“"……是亵渎理法之遗体,或者说篡夺已逝理法之权柄。"”
“"如克洛诺斯窃取父辈的权力,而后自己的权力亦同样为子辈篡夺。“若虫”开启权柄争夺之先河,而后理法之位再无神圣可言。"”
意思是“始作俑者”?
当凡人意识到神明并非不可企及之时,诸神之治世的确就再难维持下去了。
“"第三桩罪案是智慧的溢散、欲望的升腾。"”
“"“杯”偷食“禁果”,凡人因此分得理法之光辉,自此而言就不再有什么真正的“天国”了。"”
诶,这好像是发生在“伊甸园”的罪案。
虽然不是第一桩,但也是第三桩,海索之前的答案也算是沾了一点边。
书中,“汉斯”继续道:“三桩罪案与三重抗争,实际上打开了凡人飞升的道路,此后凡人即可以"印记"作"钥匙",开启门扉,超凡入圣。”
“三桩罪案”是讲过了,看来该讲“三重抗争”了,海索继续翻页。
“靠!怎么缺了一页?谁读书这么缺德?”
正是要看到关键时候,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好心情全给他破坏了。
“嘶~"印记"与"钥匙"……”
好像也有些耳熟啊!
“《约瑟福音》?”
拿起如译,找出书籍,翻开书页,念诵书文。
“"寻七印得七印,这是基督飞升的钥匙,亦是逻各斯赐予的考验。"”
好像别的书籍中也有类似的说法。
“《攀升录》?”
敞开竹简,逐字读出。
“"过一门,得一印。得七印,开七门。是谓之"七印唤七扉"也。天有七门,取一而入便得"皈依"。皈依者,攀升者也。"”
嗯?应该还有!
海索回忆起自己在石匠营地内“显圣”的梦境。
他将这些离奇之事都续在了《海索日记》之后。
那梦中的存在说:一次稽首即有一重印记,七次稽首即有七重印记。第一重印记是诱惑,第二重印记是追奉,第三重印记是钥匙。
看来在密教之中,“印记”尤为重要。照字面意思,凑齐“七印”就能“飞升”。
然而海索本人并无什么飞升的意愿,他穿越以来一直是被各种离谱的事情强推着往前走。
就这破地方,穿越来就是受罪的。
“回家”比“飞升”重要得多。
海索收拾好一片狼藉的誊写室,喃喃道:“闭门造车行不通,得找老师帮忙……”
“……彼岸门扉,对,我仍记得它问我的谜题。”
隐士书屋内,清闲的店主正陪着海索聊天。
“"世间的第七类光源是什么?"它这样问。”
奥莉薇娅笑笑,她的耳饰闪着光亮。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对于研习诸史的学徒是如此。”
“我回答:"前六种光源已逝,最后剩下的就是第七类光源。"”
“然后它就像它生前那样哭泣,那扇门便不再阻拦我了。希腊人说的gnostikos,或者我们说的"秘识者"……”
“对,我算是跻身"通晓奥秘者"的行列了。”
隐士说,成为"秘识者"才真正踏上追奉某位逻各斯的道路,才算真正拥有gnosis之人。
而且,进入彼岸门扉者再也“无法回头”了。
海索不太理解所谓的“无法回头”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选道”就和“认主”一样,不准“左右横跳”、“见风使舵”、“弃暗投明”?
于是海索开始旁敲侧击:“作为"秘识者",隐士在隐秘世界里也算声名赫赫了吧?”
“不敢自称"声名赫赫",能在巴伐利亚小有名声已经不错。”
“而且,您知道的,名声太甚不算好事。”
“教廷历来反对新晋的"秘识者"。”
还有这种事?教廷背后站着的不就是一位逻各斯吗?此举是为了阻止更多的凡人飞升?
公教与异端,教廷与密教,还有许多海索未曾了解的秘密。
“与奥科里多大师相比,我等仅算是后辈。无天赋者,或许十世光阴也修不通金枝术法,进不得彼岸门扉。”
奥莉薇娅像是在自嘲,但又似朝海索渴求着什么:“每到衰老之际,我皆需往伯罗奔尼撒去一趟。”
“无有长生,无有秘法的我,只能购来岁月。”
“而大师您则可向逻各斯拜请伟力,一直保持旧形体的模样。”
她这什么意思?想向海索求取“延年益寿”的秘法?
这是原身的秘法,与他海索无关。只能说莫cue。
“呵呵呵……”
海索用假笑来掩饰尴尬。
“隐士,你来白湖投奔于我,说要加入我们的事业。”
“可你知晓,我们的事业究竟是什么?”
海索没有向隐士提到过“无敌太阳结社”的事,只是不知道隐士自己是否知道。
奥莉薇娅一听,以为奥科里多大师又在考验自己。
“您重建密特拉神龛,事业必然与"太阳"有关。您将自己的组织称作"拂晓学会",表明您意在"拂晓"。但您叛离"蛇"的道路,说明您无意归还"太阳"的权柄。”
“更关键的是,您不久前说,您的光"既无太阳的光辉,亦非夜晚的时辰"……”
“我想我已经知晓您所追寻的道路……”
嗯?啊?啊?
隐士这一顿分析,海索是一句一发愣。
所谓“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这样想的”。
有种自己的文章被拿去当阅读理解,结果自己一分都拿不到的无力感。
“是,是……”
是,是吗?
奥莉薇娅,更应当称之为隐士的存在目光炯炯。
“果然如此,奥科里多大师。”
“追奉启明之学徒可拜在司掌"光"之权柄的理法门下。排除一切不可能后,剩下的就一定是可能。”
话讲到这,海索这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什么道,但他直觉上已经赞同了隐士的推理。
老牌密教中人果然异于常人啊!
“隐士真能认同我们的理念?”
这句话总归是要问的。
“当然。”隐士的狂热神情令海索不寒而栗,“"太阳"的逝去剥夺了我们获得永恒的可能,然而那种"永恒"绝非凡人所期望的"永恒"。”
“攀升者、说书人,亦或是钟曦之瞳,无论凡人如何称呼祂,祂都给出了凡人通向"永恒"的方案。”
“那是调和"历史"与"永恒"的最终宏图!”
这……
隐士现在的语气与姿态真是有些吓着海索了。
完全是从冷静的神秘主义学者无缝切换成狂热至极的密教徒了!
而隐士的话语仍未终结:“祂的使徒称祂为"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