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御共军如卿布防成犄角
诗曰:
国共本如两弟兄,只因政治不相同。
干戈相见士兵苦,不尽悲歌天地中。
少壮离家山万重,战争岁月怎无终?
从戎路上逢明士,更遇乡人似弟兄。
上回说到62团进驻卢龙县城。由于共军不断地骚扰,国军日日提防,夜夜不安。团长巫如卿脑筋伤透,愤恨异常。预料,总有一天,共军真会打进城来。为了预防共军围剿偷袭,他作出两个决定:一、在县城周围构筑工事,挖战壕,修掩体。二、主动寻找共军作战,与其等共军来攻我,不如我去寻他。于是,他在各营挑选了几名排长,化装成老百姓,身藏手枪。出城东和城北去探听共军的消息。我排排长石富庭又当了侦察员。第二天,侦察员们都回来报告,卢龙县周围十余里内均未发现共军的迹象。
石富庭回到排里讲道:“真是巧,我去了几个村子,全是老百姓,并没有共军。也不知道共军藏在哪儿。”
隔日夜,共军又在西边骚扰,枪声紧一阵慢一阵。西边是工兵营的防区,工兵营整夜不敢睡觉。
却说构筑工事,各营各连分段进行。修工事需要大量工具。而军中所带的工具有限。须要去向老百姓借工具。一天早晨,连长祝庆祯把我叫去道:“朱世学,修工事需要工具,城里的工具都借光了。今天,你把你的班带上,到城外找老百姓借工具。如锄头,铁锹等。出去时,都要带枪,以防遇到共军。但不要侵扰百姓。借工具时,以礼相待,说明原因,不要粗暴。”说完他交给我一支手枪道:“你带上这个。”
我接过枪道:“是,一定按你的分咐办。”
机枪班共十四人,除一挺重机枪外,另有一挺轻机,一支长宾枪和五支步枪。其他人都是弹药兵。出发时,心想,周围没共军,如借到工具回来时要扛工具,枪带多了麻烦。仅带了五支步枪出城向南去。我们沿大路约走了约二里路,拐过一个山咀,眼前出现一院房子。附近庄稼地里有几个百姓在干活。陈二娃道:“班长,那边有人,你过去问问。”
我大步走过去问道:“喂,老乡,我们是国军62团的,驻在县城,我们要修工事,想向你们借工具用。锄头、十字镐,铁锹都可以,用过一定奉还。行不行啊?”
一百姓道:“我们这里没什么工具。”想了想又道:“如你不信,你们可以跟我去家里,看看有没有你们可以用的东西。顺便问问别人家有没有。”
另一百姓道:“我也回去,看看屋里有没有。”
我答应道:“行,就麻烦你们。”说着,我们便跟着老乡朝院子走去。至院门不足一百公尺处时,我发现两名百姓互相对望,挤眉弄眼,不正常。我正怀疑间,二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道:“哎呀,家里实在没有工具。你们可以自己去找,找着什么拿什么。”
我本已很警觉。又见二人这样,我愤怒起来。也是受连长、营长们军阀作风的影响,一时火起。我走上前左手抓起一人的衣领,右手一耳光打在那人的脸上,骂道:“妈的,刚才看见你们是好人,现在看你们不象是好人。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不说,老子打就打死你们。”我一边说一边掏手枪。突然,从院子里冲出二十多名共军,向我们冲来。见此状,我放了那人,命令:“快跑!”我们飞快地往回跑。共军边追边开枪射击。枪声响作一团。也许都是没有受过训练的共军。二十多人打我们十多人,相距不足一百公尺,竟然没有打中一枪。拐过山咀,我命几名没带枪的弹药兵道:“你们几个赶快回去报告连长,来接应我们。带枪的人跟我来,占领那座小山,快点。”我们拼命爬上那小山包埋伏下来,一个个累得喘不过气来。
共军不知其情,直往前追了过去。我小声命令:“不要打,放他们过去。”
也许共军有考虑,临近县城时,他们不追了。慢慢地无精打彩地往回走。当路过我们脚下时,距离不足五十公尺。我大声命令:“打,都瞄准打!”共军顿时倒下几个。其他人立即组织反击。双方展开激战。幸亏共军也是拿着单发的步枪,他们不知道我们仅有六人。开始不敢进攻。当知道我们的兵力后,正要来包围我们时,祝庆桢带着一个排赶来,还抬来一挺重机枪。共军见状,撒腿就撤,没命地向南逃去。
此事逐级上报到团部。巫如卿得知后,很疑虑道“我派出侦察员,连共军的人影都没发现。一个班的人却引出了共军来。原来共军就在附近。白天躲在百姓家里睡觉,夜晚来搔扰我们。”于是,他又派出侦察员到城西去侦察。要求侦察员们装扮成百姓和生意人到村子里去仔细侦察。结果,虽然没有发现共军,却侦察得几个大村庄。在卢龙县城北西约五里处有一庄,名曰伊家庄。城西南约十里处有一庄,名曰石梯子。在伊家庄南约三里处有个较小的庄子,名曰北庄。巫如卿得报,画一个图形发现,县城、伊家庄、石梯子形成了一个三角形,三地好象是三个角的顶点。而北庄好象是三角形的中点。心想,共军一向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我们全团集中在这县城里,一旦共军打来,纵然构有工事,恐怕难以抵挡。不如分散驻扎。哪一庄有情况,都互有外援。于是,他决定,让1营去驻伊家庄,3营去驻石梯子,2营驻县城不动。团部和炮排去驻北庄。这样,1营,2营,3营互成犄角之势,我团部居中,如有情况,可以往来联络,互为外援。于是,他召各营长开会,宣布命令。1营、3营得令,立即撤出卢龙县城,前往指定地点驻扎。
事情真怪,国军派出大量侦察员在县城方圆十多里的区域里均没有发现任何共军的动向。我们进驻伊家庄的当晚,就有共军来,想趁我们站脚未稳发动偷袭。高楼珍警觉,一驻下,就命机枪在庄子四周布置机枪阵地,加强警戒。半夜里,共军来偷袭,被机枪打退。
却说3营,在去往石梯子的路上就遭共军的埋伏,双方激战二十多分钟后,共军撤走,双方均有伤亡。
我们进驻伊家庄的第二天下午,祝庆桢的勤务后来叫道:“1班长,连长让你去连边部一趟。”
我不知道有啥事,便跟着勤务兵走,边走边想,肯定有任务。来到连部,见营长也在场。我举手敬礼后,正要问有啥任务,祝庆桢道:“朱世学,坐,上次在唐山车站,我见师长很赏识你。你和师长原来有过一些交往。根据你的军事技术和能力,到卢龙县后,我和营长商量过,就准备提升你,特别是让你带班去借工具遇到共军追赶,你处理得比较机智。后来,只因共军一直骚扰,不得安宁,没时间找你。今天,正式任命你为机枪1连1排排长。”
我连连推辞道:“不不不,我,我能力有限,我……”
祝庆桢一摆手道:“不要推辞,这是任命。”
我问:“那,石排长呢?”
祝庆桢道:“石排长去3排任排长。3排长去步兵4连任排长。是因打小华山时,那个排的排长跑了。”
我只好答应,道:“谢谢营长连长信任。”
高楼珍道:“朱世学,在唐山时,你的回答很好,班长职责背得熟练。师长很满意,你给你们连,给我们全营都争了光。视察后,师长对团长说了一句,朱世学,军事强,为人诚实。团长把话转给我。又说以后如有空缺,考虑你。这样根据各方面的情况,祝连长和我商量,提升你。希望你跟着祝连长好好干。
我又敬礼道:“谢谢营长,谢谢连长,我听从安排听从指挥。”
高楼珍接着又道:“我想给你改个名子,叫朱晋中,因为你原来的名子不大气,有些俗气。就按朱晋中的名子给你上报到团部。以后,我们就叫你朱晋中,你看怎样?”
名子是父母给的,或者是父母同意取的。我一时有些犹豫。又意识到名子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再说营长是我的救命恩人。取名换名都是应该的。便回答:“行,谢谢营长。”
祝庆桢命勤务兵去叫来石富庭,向他转达了任命情况和调任情况,并让他把1排的军务和情况转交给我。石富庭立即拉着我的手道:“祝贺你,朱世学,朱排长。”
高楼珍笑道:“他不是原来的朱世学,他叫朱晋中,以后,就叫他来晋中”。
石富庭笑着退出连部。
第二天,祝庆桢把1排召集在一起,公布了任命和调任情况。没想到,当排长后,在查看本派士兵档案时,又认识一位老乡。1排2班长名叫江龙夫湖北郧县叶大人。和自己的家乡大堰沟只有一沟二山之隔。原来我和江龙夫在同一个排里,都是班长,却互不了解。
江龙夫,一九四一年参加92军。平时少语,沉稳、军事素质过硬,并能吃苦。我参加92军时,他已经是班长。
在国民党军队里,人与人之间虽互称弟兄,却互不了解。除了训练、作战、行军和修工事外,就是睡觉。没有机会交往,攀谈。
排里有两位老乡罗德顺和江龙夫,令我很开心,有信心。我找着江龙夫,问道:“2班长,你是不是郧县人啊?”
江龙夫问道:“是啊,排长,你哪儿的人啊?”
我反问道:“我俩的口音一样,你看我是哪儿的人?”
江龙夫:“我猜不着,难道你也是郧县人?”
我答:“是啊,我们同县,而且还同一个区,都是黄龙区。你的家在叶大,我的家在小花果。”
江龙夫高兴地拉住我的手道:“排长,老乡,我有老乡了,并且还是排长。老乡,你怎么快到湖南时才参加这个部队?我还以为你是湖北松滋人呢。?
我答:“说来话长,等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们排里还有一位郧县老乡,你知道不?他叫罗德顺。”
江龙夫:“真的?不知道,在哪里?看看去。”
却说罗德顺,我当排长后,他也很高兴。今天他又认识一位老乡,更是喜出望外。从此,我们三老乡经常在晚饭后,在庄里庄外闲走,闲聊,谈部队,谈作战,更多是谈家乡,谈家人。
欲知什么想法,请听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