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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郧山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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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再出关,葫芦岛内避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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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再出关,葫芦岛内避凶险 渔家傲: 决胜两军辽沈战,震惊老蒋床头案。受命驰援不怠慢。有人颤,损兵折将久怀憾。 跨海登程天地旋,狂澜倾倒众肝胆。白日乾坤难扭转。常嗟叹,葫芦岛内避凶险。 上回说到21师在天津武清县休整半年有余。补充了兵员,恢复了建制,恢复了元气。虽是兵强马壮,如箭在弦,如弹在膛。却士气不旺。 一九四八年十月三日,21师奉命离开武清县,经军粮城至塘沽县。在塘沽,62军、39军、92军所属第21师和号称“赵子龙师”的95师组成东进兵团,驰援锦州。 早在九月十二日,震惊世界的战略大决战――辽沈战役打响。国共双方都把决战的焦点集中到了锦州,这块连接东北与关内的战略要地。锦州的得与失,对于国民党来说,关系到东北的得与失和几十万国军的存亡。对于共产党来说,关系到东北人民解放军能否赢得东北战场主动权和解放东北全境进程的大事。 驻守锦州的国民党军在城外构筑了“铜墙铁壁”般坚固的城防工事。东北人民解放军调集3、7、8、9、12共五个纵队形成了对锦州的包围。蒋介石得知,立调驻守沈阳的卫立煌部西来援救锦州。可西进的道路已被人民解放军切断,堵截。使之无法靠近锦州。另外,解放军于九月二十七日攻占了塔山,高桥。歼灭该两地国军大部。锦州成了一座孤城。 锦州主将范汉杰慌了神,忙向蒋介石致电告急。蒋介石接电后,心急火燎,坐卧不宁。于九月三十日亲飞北坪、与华北剿总司令傅作义商议援锦之事。决定,调华北62军,39军,21师和独立95师组成东进兵团。由候镜如统一指挥,急援锦州。 东北人民解放军为了阻止华北东进援锦之敌,抢先攻占了昌黎,北戴河等要点。并完全控制了辽西走廊。东进兵团的陆路已被切断。只好走水路。 十月四日至六日,湛蓝的勃海上行驶着两艘军舰和几艘轮船。 在21师所乘军舰上,战车、战马、大炮整齐地排列在甲板上。部队都驻在舰舱里。由于部队没有坐过军舰,没见过大海,不愿睡在舱里。都站在甲板上看茫茫大海。我排有人开始晕船,呕吐不止。我去找连长要卫生兵。找遍了甲板和船舱,没找着祝庆桢。3排也有人晕船,有人找他们的排长石富庭,也没找着。 找不着连长,我一时不知所措。也不知连部由谁负责,便到处询问。有人说:“连长没上船”。 有人说:“连长病了。” 有人说:“连长没病,我昨日还看见他,他挺好的。” 大家都在说:“上船后一直没见到过连长。肯定没来。” 有人生气道:“连长装病怕死不去,却让我们去送死。” 有人说:“可不是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去东北,21师差点被人家打死光了。这次又去东北,不知是死是活。” 我阻止道:“不许胡说。是死是活都得去。这是命令。” 大家都默不作声了。只有老乡罗德顺自言自语嘟囔着说:“只要打仗,当官的们把自己的命保得紧。我们当兵的整天把脑袋系到裤腰带上过日子。这次去,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活捉,当俘虏。” 正在这时,营长张干来到,他身后跟着2排长张平三。我未及打招呼,张干先道:“哦,1排长,有件事情没及时告知你,由于祝连长生病,不能随部队出征。我命令2排长张平三代理连长。有事,你就找他。” 张平三走上前道:“1排长,有事,我们共同商量。同为党国效力。” 我感到很突然,听张平三这样说,我答道:“一切服从命令,听指挥。现在的问题是有些士兵晕船怎么处理?” 张干道:“这没关系,让他回舱里躺着,就没事了。” 正说着,海上突起大风,庞大的军舰在浩瀚的大海上开始起伏颠簸,一会儿涌上浪峰,一会儿又跌进浪谷。很多人的肠胃都开始象大海一样翻腾起来,都纷纷回舱里去休息。只有翟一田神情恍惚地仍坐在甲板上。我走过去喊道:“1班长,怎么还在这里?” 翟一田欲站起来,却又坐下。见周围没人,伸手拉我也坐下,道:“排长啊,这次去东北,怕是有去无回啊。听说东北的国军已经死了二三十万人了。又让我们去当替死鬼。连长哪是病了,他是装病。他已经知道东北吃紧,才托病不去。还有3排长石富庭也没上船。排长,他们都怕死,难道我们就不怕死吗?我们这命就不是命吗?” 得知祝庆桢和石富庭为了躲避战争,托病不出。我不便抱怨,也不嫉妒。因为,在卢龙县的伊家庄时,二人争着为我排雷,救了我的性命。从心里说,但愿他们不去。我安慰道:“1班长,这战争年月,我们的命本来就不是我们自己能够掌握的。我已经到阎王爷那儿报到过多次了,可他不收留我。我们都不要想得太多。这次去,但愿我们都平安无事,有惊无险。” 翟一田点点头道:“排长,你说得对,但愿我们都平安无事。” 军舰在破浪前进。忽觉得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头晕欲吐。翟一田赶忙起身拉起我道:“排长,咱们也回舱里去。” 我站起来望了望波涛汹涌的大海。觉得好像是船在天上,又好象是天在海里,天旋地转。我和翟一田互相搀扶着回到舱里。舱里的地板上躺满了士兵。一个个吐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我们随便找个较干净的地方躺下,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十月六日下午四点,军舰抵达葫芦岛。大军依序登陆。由于晕船呕吐、饥饿。部队毫无精神,走路晃晃悠悠,东倒西歪。各团分头行动。62团直向北前进,一路上,遍地的高粱秸、苞谷秸已被砍倒,捆成了捆子,尚未收拢成垛。部队不停地走,渐渐红日西沉。直到暮色降临时,部队才停止前进。 由于当地所有的村庄、房屋已被国军54军驻满。很多人驻在屋檐下。甚至连马棚也住满了人。21师到来,只好扒开苞谷杆、铺上被子、就地露宿。伙夫们开始忙着置锅做饭。近半个小时后,只见我排的两名炊事员没有做饭,站着正发愁。 我跑过去问道:“为什么不开始做饭?” 他们不敢回答。负责伙食的田培光跑过来说:“排长,没锅,锅丢了。” 我一听,大发脾气道:“怎么搞的?怎么把锅丢了?赶快去找。找不回来,我毙了你们!” 田培光和言道:“排长,他俩就怕你发脾气打他们,一直不敢跟你说。因为他俩晕船。下船时,太拥挤,不小心把锅掉进海里了。现在已根本找不回来了。你千万别打他们。” 听田培光一说,我压了压火气。可是,发不发脾气都无济于事,总得要有锅做饭。心想,上船时,只带了一顿饭的干粮,早已吃光了。弟兄们都一天多没吃饭了。又晕船呕吐,人都没本了。如果等到别人吃完饭后借锅用,那会到什么时候了。如果马上有战斗任务,那我排的弟兄们就吃不上饭了。怎么行军呢?我一阵着急,便派人分别四处去想办法弄锅。 不一会儿,2班长江龙夫回来说:“排长,附近不远处有一排房子,门里有一口锅。可屋里睡着一个军官,他在唱京剧。他不敢进去拿。” 有锅,却是人家的。如果强行把锅拿过来,人家就没有锅用。如果不拿,排里四十多名弟兄就吃不上饭。为了自己的兵能吃上饭,我心一横,不得不干出了一件损人利己、缺德、而又危险的事。我把翟一田、江龙夫叫到一起道:“把你们班的人叫几个去那房子前装着打架,把那军官引出来。我去拿锅。但不要带枪。” 二人领命,带着他们班的人朝那房子奔去,在门前装着打架闹事。我跟在后边。那军官果然上当,他以为是他们的人从前方回来了。从屋里跑出来骂道:“混帐东西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吵什么吵?都回来没有?” 我提着手枪从一旁溜进屋里。屋里乱七八糟放满了作战器具和粮食之类的东西,好象是一个营部的军需处。我拿起锅退出屋外就朝回跑。翟一田他们见我已拿到了锅,命停止打架,退去。那军人转身见我拿了他的锅,叫嚷着:“你把我的锅朝哪里拿?喂,你怎么拿我的锅?” 我没有理他,提着锅直跑回驻地。正遇连部的旗手拿着小旗来我排检查做饭的情况。他见我跑得很快,问道:“1排长,怎么回事?” 我简单说明了情况。旗手见那军官拿着手枪老远追了过来,赶忙说:“你赶快换身衣服,把脸弄黑,叫人把锅藏了。你不要见他,快点。我来挡住他。” 那人很快追至面前,旗手问道:“干什么的?站住!” 那人气得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的人偷了我的锅。” 旗手不承认,反而骂道:“混帐东西,谁偷了你的锅?不可能。” 那军官道:“我亲眼看见你们的人拿了我的锅。如果让我认出这个人,我要毙了他。敢不敢让我认?” 旗手故意拖延时间,慢慢道:“认人算什么,如果你能认出那个锅是你的,你就拿去。” 那人提着手枪正要查看,代理连长张平三得知此事,带着勤务兵来到,见状怒骂道:“你们真是窝囊废,一个军攻一个塔山,这多日子攻不下来。要老子们来增援你们。还要来讹诈老子们的锅。再闹事,老子毙了你。滚回去!” 那军人不敢再说话,气愤地回去了。 却说我迅速换了一件上衣,狼狈地躺到地上,抓过一捆苞谷杆盖到身上。不敢动弹。直到那人走后,我才站起来。 约二十分钟后,我们正在做饭,那军官带领十多个军士端着冲锋枪冲了过来。叫喊道:“把那个偷锅的人交出来。把锅还给我们,否则就要开枪了。” 我的心又紧张起来。心想,今天惹大麻烦了。怎么办呢? 张平三又走了过来,他故作糊涂道:“什么人敢朝国军开枪?是共军吗?如果是共军,把机枪架起来给我打。” 翟一田也故意大声道:“快点,把重机架起来,把他们当共军打,叫他们站着来,躺着回去。” 有人“乎拉”架起机枪,拉上子弹带。那军官见我们人多势重,又有机枪。命令道:“撤!真他妈倒霉。”十几个人怏怏不乐地退了回去。 天已黑定,张平三把我叫到用帐篷搭成的零时连部。我向他说明了情况。张平三道:“1排长,我只是零时代理连长,我还是2排排长。你看,今天为了一口锅、险些闹成大事。假如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你我都不得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向我汇报。” 我连连答:“是,是”。 回到驻处,排里的弟兄们都在苞谷杆上铺开了被子睡着了。只有田培光、江龙夫、罗德顺还在等着我。田培光已为我铺好了被子。我招乎道:“弟兄们,休息吧。” 虽然躺下休息了,心里却不能平静。心想,自己作为一排之长,这样做,会带来不好的影响,给士兵们做了个不好的榜样。这是一件不光彩、损人利已的事。但也是迫不得已。几十年后,每当想起此事,仍不禁感到好笑和羞惭。损人利已,又使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次日,我们奉命向塔山靠拢。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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