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大胡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自己是个绝对的狂人，没想到比上江岸这小子还是逊色了。
“你小子啊，但愿不要心比天高，运比纸薄。”
“志向太远大，按照我们这辈人的老话术，容易扯到裆啊。”
江岸跟着笑了笑，玩笑的口吻回大胡子道：
“制片，我这才叫正真的脚踏实地呢。”
“王朔怎么了，77年他不也在部队仓库当卫生员呢嘛，那时候后来写作几次不顺利不照样去药瓶批发店给人老老实实卖益母草冲剂。”
“我这起点不比他高多了？这不是还有您这个伯乐为我保驾护航嘛。”
大胡子哈哈一笑，眼里的欣赏多过担忧。
“行！就不说别的，至少你比王朔狂。”
“我再给你问问，看看有没有哪个愿意答应你这不平等条约的。”
“你啊……”大胡子感叹江岸是个奇人的同时，又跑去交涉了。
而江岸也没闲着，干脆拿下纸笔给大胡子写《好汉歌》的歌词，真不能白白再欠人情了。
笔落在纸上歪歪扭扭的，江岸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那说，剧本写的不错，字写的就一言难尽了。
也确实，江岸这一手“蛆”体实在不怎么美观，下一次再升级，得记着新增个【书法】词条。
说起来，词条简直不够用，江岸的任务进度实在有点缓慢，【减点】的功能都还没解锁呢。
得加快进度了。
不多时，好汉歌歌词跃然纸上。
【大河向东流】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生死之交一碗酒】
【说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
说起来这歌词其实很朴素，可谁也不会想到就这么朴素的歌词，其实是水浒传拍摄中遇到最大的困难。
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简单，满足审核要求，还得符合时代背景，还要通俗易懂，又得豪情万丈。
原词作者的水平，可见一斑。
【水里火里不回头】
【路见不平一声吼】
【该出手时就出手】
【风风火火闯九州】
写完最后一行，江岸就把写好的歌词折叠拿在手中。
这东西就不张扬了，要不然今天接连出头太多，其他编剧该恨死自己了。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死猪不怕开水烫嘛……
大胡子的办事效率很高，知道吕群没有拿在单车的发行权，很快又有一批投资人围上江岸了。
不过一听票房分账四个字，脸上笑容立马少一半。
尽管如此，江岸从投资人堆里挤出来时，西装口袋里还是已经塞了十几张名片。
大家都觉得没人会那么傻，迟早江岸会让步的。
江岸倒是态度坚定的很，没有票房分账干脆一毛钱都不卖，等到自己成立公司自己拍就行。
他扯松袖口束缚往休息区走，忽然听见墙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穿荧浅色西装的男人正蹲在发财树后面啃鸭脖子，脚边散着几团油乎乎的纸巾。
“江岸！等我，等我一下。”
“票房分账的事，我可以谈。”
“电视策划，王昌田？”
江岸眯眼看清那人胸牌，隐隐约约对这个名字有点影响。
光线传媒的董事长，就是该公司开创了电视节目制播分离的模式。
后来光线传媒发展成为国内最大的民营传媒娱乐集团之一，业务涵盖影视、动漫、内容、产业投资四大板块。其制作的《中国娱乐报道》《音乐风云榜》等节目具有较高的水准。
在电影方面，2012年的《泰囧》取得了高票房，2019年的《哪吒之魔童降世》都很不错。
只不过现在的王昌田应该还没出来自立门户，要不然也会戴着电视策划的牌子。
“你？你听过我？”
王昌田一激动猛地呛住，鸭骨头卡在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
江岸顺手抄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递过去，瞥见他手里攥着的《17岁单车》剧本复印件，边角沾着辣椒油。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太失礼了。”
“我饿了一天，刚想吃口东西，你这就走过来了。”
江岸点点头哦了一声，以为王昌田又得和自己寒暄一阵，没想到这位是个正真的实干家。
就一句名字，一声招呼，然后丝毫不转弯抹角。
“五万，税后。“王昌田灌下半瓶水，喉结滚动时西装领子跟着晃，“再加一成票房。“
“吕群开十万。“江岸也没藏着掖着，这种交流方式虽然粗暴但也简单。
“而且……你不是电视策划吗？你有做电影的实力吗？”
“但他不会给你分账。“王昌田从裤兜掏出一张名片，正面印着“光线影视公司“的logo。
“我是个直接的人，也不想骗你。”
“我这公司现在是小作坊，昨天营业执照才下来，现在公司员工就我和我老婆两个。”
“我有两百万的资金，你的剧本非常吸引我，就想赌一下这部电影。”
“赌输我倾家荡产，你还能拿到五万。”
“可你要是赌赢了...”他忽然压低声音，油乎乎的手指在剧本封面上画了个圈：“这故事里的孩子缺辆自行车，现实里的孩子缺个伯乐。“
大胡子的冷笑从背后炸开，他看见王昌田到江岸身边就赶紧过来了：
“去去去！王昌田，这是你今天忽悠的第几个了？“
“见到个剧本，你就让人间陪你赌一下，国家禁赌不知道啊？”
王昌田也不恼，慢悠悠展开皱巴巴的合同。
江岸瞳孔微微一缩，条款缝隙里夹着吕群亲笔签名的拒投函，龙飞凤舞批着“毫无商业价值“，原来王昌田也是被吕群拒绝投资过的……
“吕老板说我这公司像条咸鱼。“王昌田把辣条咬得咔咔响，“但小江啊，你知道咸鱼最妙的是什么？“
“咸鱼要是不小心掉进佛跳墙，能把整锅腥味都腌成鲜味！“
“我是咸鱼一条，你在人吕总眼里也差不多吧。”
“试一下嘛，看看咱能不能把这个圈子腌入味。”
江岸笑出声。
这比喻让他想起何情说过的话——娱乐圈就是口高压锅，能把各种怪味炖成盛宴。
王昌田无疑是有点颠，但江岸觉得以后那么成功的光线传媒还真的少不了他这个颠。
虽然王昌田按时间线还得熬个几年才能崭露头角，但是把江岸还真的动了赌的心思。
都不等大胡子阻拦，江岸十分利索他抓起钢笔在合同上签字，笔尖故意戳破吕群的拒投函：
“ojbk！”
“票房我要一点五成，剧本我要七万。”
“不白占你便宜，一月之内我再写一部新剧本给你公司助阵。”
“成功了记得给我的自行车加个后座。”
“加！加双人座！“王昌田掏印章时带出张泛黄照片，上面是二十岁的他和吕群在电影厂门口勾肩搭背，虽然不知道他和吕群的过往，但是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大胡子在一旁都看愣了，反应过来时激动的直拍大腿：
“你怎么这就已经签约了？”
“简直是胡闹嘛，这人营业执照指不定都是昨天才办的，你这么把自己的心血签给他了？”
“这条特么的是投资啊还是诈骗？”